“姑娘,你在哭啊?”妃竹看著槐樹下站著的女人,一頭青絲簡單的被一支簪子拘于頭上,美麗的臉上兩行淚自她看見便不曾停過。
看著滿地繁花,梵音的心如落花般凋零:“本是俗世浮萍女,奈何花落水無情。因為,我在傷心。”
蕭條的背影讓她站在樹下踏著落花的樣子更顯凄美,妃竹提著一壺酒,怔怔的看著這個女人,她的側臉曾經見過,雖是趁著月色,可那種嫵媚與嬌羞,是由身體內自然而發的,是一種本身的魅力。
“為什么要傷心呢?”妃竹不由得問道,她想了解這個女人,直覺告訴她趕快離開,可偏偏腳下卻拔不動似的陷在當地不得動彈。
梵音站在樹下很久了,從爺來到爺絕情離去,她就一直站在那里沒有動過。知月,曾經那么張揚的美麗,可是爺的一句話,就將那種美麗從她心里抹去,變成了冰涼而凄慘的尸體。
身后的女子怯怯的詢問,仿佛未曾經歷過心傷,未曾遭遇過挫折,那種怯怯是對她的一種憐憫。猶如陽光在撫慰她受傷的心靈,本已沉入谷底的心,也因為那聲真心的詢問而漸漸溫暖了起來。
梵音轉過頭,兩個同樣美得驚人的女人,彼此的眼中卻沒有驚艷。一個梨花帶淚惹人憐,一個靈動可人惹花妒。
看清了來人的一瞬間,梵音心底已轉了三四種心思:她就是爺的王妃,就是爺把她們都趕離身邊的罪魁禍首,可是那樣的一個人兒哦!本該帶著淡淡的笑意的臉上,掛著的卻是焦急而憂心的問候。
梵音對這個本該被恨之入骨的人兒,恨不起來。
因為,她值得被人好好的對待。如果說爺是一頭尊貴而兇殘的獵豹,那么這個女子便是唯一可以陪伴在獵豹身邊能安撫他的那個人兒。
梵音想,輸給這樣的一個人兒,她認了。因為,無論從她屬于山林般清新的氣質、或是從她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隨性而自信的特色,都不是爺身邊任何的一個女人能比得上的。
輕靈飄渺,猶如風的精靈。
妃竹是個敏感的人,梵音的眼神中所表達出的那種妒到無奈的轉變,沒有逃過她的眼睛,當然,最后表現出的那種善良,更讓她覺得親近。
于是,便走上前去,拉著梵音的手道:“你若是不開心,可以跟我說。”
梵音本就未干的淚水,再次被引發了下來。
“我……我沒事,只是繁華之后的蕭索,讓心覺得傷感。”梵音取出手絹,拭干眼淚,紅腫的眼睛下,疲憊頓現。
“嗯,你累了,早些休息的好。明日我還來這里找你玩,你喜歡酒么,我帶給你!”妃竹瞧著她的神色并不愿意多談,便想給她留點時間自己呆會兒的好。
“好。我便住在這院子里,你沒事便來找我玩。我不喝酒,不過我可以給你準備些下酒的小菜。”想著以后還能跟她相見,不知道渴望朋友的心是不是經得起她幸福表情的折磨,但是,也只有從她那里,才能知道爺的近況呵,心酸又如何,誰讓她不爭氣的愛上了呢?
妃竹笑了,十分開心:“好!反正每日都在府中,我便來找你去玩。”
說完,妃竹看著她進了屋,便出了院門,順著來時的路,回了永樂王府,早有人站主院中等著她,讓她欣喜的更是,男人手中還端著一杯美酒,早飄出來的香味,饞得妃竹腳尖一點,便撲了過去。
蕭墨哭笑不得的看著飛撲過來的小人兒,新婚的夫君卻不如一盞美酒來得誘惑,這的確認他挫敗。嘴角卻揚起了莫名的笑容,一見到她就有好心情,忙碌了一天的心也平靜了下來。
一只手接過妃竹,一只手高抬,不讓她輕而易舉的就喝到美酒。
妃竹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看著他高抬的手、舉高的酒,輕閉上眼睛,鼻端一吸:“哇!胭脂姐姐的胭脂醉!”
蕭墨眉頭舒展,一手端酒,一手將她抱起走進屋內坐下:“妃兒一整天干嘛去了?”
妃竹從身后一晃,也拿出了一壺酒來:“瞧,今個把兩王府轉了個遍,省得日后摸不清方向,也順便就拿了這壺酒來——二十七年的女兒紅!”
蕭墨一瞧,可不正是他們新婚時,蕭策貢獻出來的酒么?想想那夜喝的合巹酒,他還忘了找老頭子算筆帳,想想,臉色微微沉了下來:府中還真是多事之地,說不得,要把朱雀長期放在府里了。
是夜,朱雀來報。
“爺,一天一夜,她沒有一絲動靜,除了……”她也是女人,同是爺不要的女人,便沒有開口往下說。
“除了什么?”蕭墨皺眉,朱雀最近失了一個侍衛的冷靜本色,無論是考慮問題還是匯報情況,都變得拖沓。
“是,屬下知錯!”朱雀忙跪下,冷汗和著心驚往下流:“除了流淚,她連飯都沒有吃。不過奇怪的是,并沒有像她所說的那樣,留下來是侍候老王妃飲食起居,基本上她都是一個人呆在那個偏院里,老王妃還派了一個丫頭侍奉她的一應事宜。”
“知道了,從現在起,你的任務便是盯著她。不過,小心注意,看有誰會跟她聯系。”蕭墨冷靜的交待清楚,回望在床上已累到熟睡的妃竹,關上了窗子,只留下朱雀癡癡的盯著窗戶關上時,他眼中的深情。
待得蕭墨呼吸聲平穩,被他環抱在懷里的妃竹才緩緩的睜開眼睛:府中有事么?夫君剛剛跟朱雀談的那個女人是誰?她為什么會哭呢?難道是下午見到的那人女子么?
轉而亮晶晶的眼眸望向朱雀消失的窗外:朱雀眼中……那樣盯著夫君,好奇怪,那不是一個侍衛對主子會有的表情不是嗎?她不喜歡,甚至因此也不喜歡朱雀,那眼神,讓她的心泛著酸酸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