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涼……”被眼前男子陰森的大笑和話語嚇到,霧月的心里有再也忍不住的恐懼升起。她不懂為何每個人都習慣了傷人三分再傷幾七分,然后又用自己的不甘心與不原諒把自己一步步推入了萬丈深淵,跌進心魔的煉獄長久受煎熬之苦。
何必呢?
“蕭涼,是你心里深種的自卑把你們的命運都改寫了。”當弄懂事情所有的前因后果后,霧月突然對這個本來足夠讓她唾棄的男子生出一絲憐惜,他臉上怎么也掩飾不去的悲慟讓她心里也開始隱隱作痛,她能感同身受:“因為你覺得自己配不上薛夜陌,你害怕輸給城主,所以你把自己也輸進去了。”
“……”少女的話語帶來的震驚讓蕭涼一瞬間仿佛掉進了萬年冰窟,被鐵處女的針緊緊禁錮的身體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但他似乎感受不到蝕骨的疼痛一樣,只是眼神渙散地看著前面被懸空而掛的人。
“趁還來得及,放自己一條生路吧。”因為手被綁著,霧月只能用力地吸了吸發癢的鼻子,“其實我的過去也不比你們的好到哪里去,但我從來不和自己過不去。你信命嗎?我很信,我相信上天不會那么不眷顧我,她讓我經歷一些是為了讓我學會一些,讓我失去一些是為了讓我得到一些,我只需要做我自己就好,因為總有一天我能得到幸福……”說著這些心里所想的時候,霧月的眼睛變得異常明亮,那是能安慰人心并給予力量的希望之光。但見男子還是臉色不動地看著她,只好尷尬的干笑幾聲,眨了眨眼睛:“哈哈,我的話是不是很多?抱歉啊,一興奮我就打不住話頭。”
看到少女想伸手搔頭卻力不從心的懊惱樣子,蕭涼終于露出了溫暖的笑意,聲音低沉卻動聽:“不會。”
“真的?”一聽對方沒有決定厭煩霧月忽的又來了勁,聲音也不禁大了起來,“我也覺得高興就要表達啊,不然憋在心里多憋屈啊!但城主就不這么想,我一話多就很嫌棄的把我趕出他的書房——”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趕快閉嘴,把已經到喉嚨的話吞進了肚子,小心翼翼地抬眼觀察著男子的表情。
“可是為何要跟我說起這些話呢?”明白她心里此時在顧忌什么,蕭涼不以為意地笑了笑,輕聲詢問。
“因為知道你和薛夜陌是同一類人。”見對方并沒有動怒,霧月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氣,答道。
“哦,是么?”蕭涼挑眉,“那在你看來我們是哪一類人?”
“你們都是那種做錯了事卻不敢悔改的傻子。”霧月對著蕭涼猛然眨了眨眼,“我知道,雖然都曾走錯過路,但你們是好人。”
好人……蕭涼從來沒有想過事到如今還有人會愿意說他是好人。他忍不住再次凝視少女絨毛還未褪完的臉,內心的浮躁與殺戮在她純凈的笑容里慢慢沉淀下來,竟然有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這個會對他說出暖人心房話語的孩子是值得讓任何人珍惜的水晶,是在這個亂世最后一方凈土里開出的花朵,一如當年的薛夜陌。
“如果你知道接下來我要做的事情,也許就不會再這樣說了。”走錯一步便只能一直錯下去,他二十六年的生命沒能夠教會他什么是懸崖勒馬,什么是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