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瀟夜涼如水(1)
- 大漠夜歌
- 涯
- 1956字
- 2014-05-26 21:55:40
他們走進的這間刑室是專門用來放置“鐵處女”的,十幾個規格不一的“鐵處女”整齊排列在房間的左側,泛出森然的寒光,即使是不點燈,也足以把整個房間照亮。地面上是厚厚一層血垢,下面的因為年久已經氧化成了暗黑色,而表面上也有星星點點的鮮紅色,應該是前不久處置犯人留下的。
對面,刑室的右側有無數條荊棘搓成的繩索從天花板上高垂下來,每條繩索的正中間都被一個滑輪固定,好讓監刑的人可以通過這些滑輪調節犯人腳離地面的距離。看情形,等待受刑的犯人就是用這些繩索應該來捆綁。
此時霧月被吊在了腳尖距離地面有兩尺的半空,手腕已經被荊棘刺得血肉模糊,她死死的咬著下唇,不讓呻吟溢出來。
那個獄卒把荊棘的另一端在墻上的一顆釘子上打了幾個死結,抬頭看她,瘦骨嶙峋的臉上一副猙獰的表情:“重刑雖然免了,但不給你吃點苦頭疾劍樓兄弟們的心里都不會爽快。你不是會妖術嗎?有本事自己把這繩子弄斷呀!”
“我呸!”霧月朝著他的臉狠狠啐了一口口水,疼得咬牙切齒,“我當疾劍樓是多了不得的地方,如今看來養的只是一群人渣和像你這樣的欺軟怕硬的狗罷了!”
“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獄卒氣極,一個箭步上前抓住霧月的雙腳用力往下扯,本就扎進手腕的荊棘瞬間又深入了一些,更多的血從傷口里冒出來,順著手臂向下淌,把她大紅的雙袖染成了暗紅。
看著少女應疼痛而蒼白得近乎透明的臉,蕭涼眼色一沉,沉聲:“夠了。”
“公子?”聽得身后那個刻意放低卻帶著壓迫力的聲音,獄卒轉過身來不解地看著那個平日里鮮有動怒,對他們極好的人。
“她還只是個孩子,適可而止吧。”蕭涼看了一眼懸吊在半空中的少女,不再多說什么,向一個鐵處女走去,最后在敞開的門里站定。
“原來公子真的被這個妖女迷惑了……哎……”獄卒一臉痛心疾首的表情,深深嘆了口氣后緩緩將鐵處女的門關上:“這鐵處女的痛楚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如果公子實在受不了還是向樓主求情吧。”
隨著門漸漸合攏,蕭涼的臉色越來越蒼白,空氣里的血腥味也越來越濃。他緊抿雙唇,闔上雙眼說不出一句話來,只是對著那個好心的男人輕輕點了點頭。
門終于完全合上了,獄卒憤憤的瞪了霧月一眼才走出了刑室。
霧月也不甘下風的睜大眼睛怒視著他,直到已經看不見他的身影才收回了視線,但蕭涼痛苦的樣子隨即映入了眼瞼,她心里一震,連忙喚他:“喂!你沒事吧?”
“沒、沒事。”蕭涼松開雙唇極淡地笑了笑,全身的刺骨的痛讓他連簡單的幾個字都說不連續,但還不忘開玩笑,“呵呵,怎么辦呢?看來整個疾劍樓都認為我喜歡上了你呢。”
看到他明明很痛卻還死撐的樣子,霧月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不由得紅了眼眶。但聽到最后又不禁破涕為笑,嗔罵道:“都這種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你以為你是我的誰?誰稀罕被你救啦?別以為我會因此感激你,你們疾劍樓沒有一個好人!”
“不必感激我,我救你也不是因為你。”聽到少女刺耳的話語,蕭涼也不惱,依舊語氣淡淡。
“是因為薛夜陌嗎?”霧月突然想起女子那日在她耳邊說的那句話,一個大膽的猜想掠過腦際——難道薛夜陌真的想救她?安擎蒼說得那個該被威脅的人難道指的就是她嗎?但是她沒有理由為了救迦葉巫女而和疾劍樓鬧僵啊?
蕭涼的眼皮顫了顫,但依舊閉著雙眼,算是默認了。
“你喜歡她嗎?”霧月又問。
話音剛落下,從一開始就算得知會被嚴懲卻始終一臉云淡風輕的男子現在卻驀地睜開了雙眼,臉色轉瞬蒼白,眼中滿是震驚,仿佛深埋在心里的秘密被發現一樣無措,只能無言以對。
兩人就這樣靜靜對視了片刻,最終霧月忽然笑起來,語氣里充滿驚喜:“哈,原來你真的喜歡她啊!那你跟她表白過沒有?”
“沒有。”蕭涼收拾了眼中的倉皇,緩緩搖了搖頭,喃喃自嘲:“說與不說又有什么意義,早在十年前我便輸得徹徹底底。”
“哈,是有情敵么?”說至此霧月的眼里露出好奇的光,少女天性顯露無疑:“快說快說,情敵是誰!”
看了她一眼,蕭涼嘴唇翕合吐出了一句話:“是你的城主,蘇幕軒。”
“什么?”少女顯然被震驚到,難以置信得瞬間睜大了眼睛。
“不僅如此,阿陌還是蘇幕軒的未婚妻。”更加勁爆的一句話猛然在她耳邊炸開,她無意識張大的最此時已經可以塞下一個雞蛋了。
薛夜陌和城主相愛……未婚妻……一些零碎的線索在她腦海里慢慢串成了線,她好像已經能想明白為何城主對薛夜陌會有一絲異樣的情愫,安擎蒼又為何說他們有舊情。但是兩個相愛的人為何會變成現在這種又似仇人又似陌生人的關系?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和十年前的那件事有千絲萬縷的關聯。
“十年前夜郎族滅到底是怎么回事?”隱約中她覺得弄清楚這個問題才是解開所有謎團的關鍵。
“是啊,十年前一切都已經墜入萬劫不復的地獄了……”驀然間,蕭涼仰頭大笑,眼里迸發出近乎瘋狂的神色,像飛速旋轉的漩渦一樣快把她卷入他沉淀太久的絕望與悲傷:“你知道么,幾萬夜郎人一夜被屠殺殆盡,薛蘇反目成仇,蘇幕軒險些喪命于阿陌之手都是因為我!哈哈,都是因為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