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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一笑汝等無知,再笑汝等無智。

  • 梟首天下
  • 臨墓
  • 3244字
  • 2016-03-26 02:53:25

噹……

有箭飛來,力量不可估,蘇寧手中刀刃被切飛,出了去,蘇寧身子也跟著一甩,可想而知,蘇寧握刀的力量該有多大。

“啪……”

蘇寧撞在鑲金巨柱上,徹底倒下,試圖了幾次沒有爬起來,終于的趴倒在那里,身體再也不聽從他的吩咐了。

“小蘇……”

凌陽凄厲大喊,淚流滿面,若不是有她,蘇寧絕對不會這樣,她匆忙跑過去抱住蘇寧,將他護在懷里,她眼睛飄忽看著一切人,戒備著,像是護犢子的牛媽。

一片片的長劍指來,將兩人圍在了中間,由于護住蘇寧的是陳朝公主,所以沒有下死手,所有人舒了一口氣,拍著胸口后怕。

“皇甫將軍!”

這時候才有人驚呼,皇甫慈來到了這里,是皇城解圍了么?

有人一直在詢問皇城戰況,但皇甫慈沒有答,他盯著縮在角落的兩個人,大喘氣!

蘇寧透過縫隙看見這位大將,他搖頭,慢了,算算時間,皇甫慈或者其他將軍也該到了,不過皇甫慈到這里,他不太歡迎。

蘇寧與太后談過買賣,于皇后鳳鳴軒歇息良久,而王越是直直走出斗驚宮的,該來了!

蘇寧搖頭,一聲輕嘆,那是他為數不多的情感之一。

“皇甫將軍撤軍倒是很快!”

這個年輕的男子已經脫力了也不死心,還是看著太后,眼睛射出攪散神魂的憤怒。

一種女眷驚呼,難道真的撤軍,蕭氏降了么?

“將軍!”

有女眷喊,卻不敢問。

“閉嘴……”

皇甫慈手持玄鐵巨弓,微怒鏗鏹大聲吼,太后目光也掃過來,一群女子趕緊低頭。

“太后可有恙?”這是個魁梧高大的將軍,卻二十歲清秀面容,三十歲的壯年好戰。

“哎……”

太后嘆息,不知道怎么搭話,皇城還是撤軍了,她有些站立不穩,一旁的俾女趕緊扶持她,坐到了鑾座上。

“你就是蘇家那位二少爺?”

皇甫慈扭過頭,身上血腥難擋,神鷹一樣銳利的目光略過凌陽直看蘇寧,他有逼人的殺機,在長樂宮行兇,不僅將太后沒有放在眼里,整個禁軍,亦然沒有地位。

“本將在問你話!”

皇甫慈提弓上前,剛從戰場遺留下來的血腥撲鼻,光這氣息就能讓兇猛野獸止步十里外。

很多人都想知道皇甫慈為何在這里,可是蘇寧沒有問。

禁軍分散,大多是去其他寢宮尋皇族子嗣去了,而恰恰這長樂宮,派來的是這位俊秀百步穿楊的將軍。

若換其他任何一人來,恐怕都是與蘇寧僵持不下,最后讓蘇寧得逞也不一定,但偏偏來的是皇甫慈。

而只要是皇甫慈,就注定蘇寧沒有任何機會。

“在下蘇寧,非蘇家蘇寧……”

他說,身軀一動不動,語氣卻探出頭來,如此境地,還是那樣的溫潤平和,但他否認了與蘇家有關聯,或者說,從今以后他都不再是蘇家二公子。

“死到臨頭,倒是挺有氣勢的……”皇甫慈眼神發冷,在皇城樓上憋了一肚子怒氣,此刻找到發泄處。

“你要干什么,你不能,不能這樣,一切都是我的錯,你要殺就殺我吧!”

凌陽站起來,攔在皇甫慈身前,嬌小的身軀那樣的單薄無力,卻固執的挺立。

“啪……”

皇甫慈沒有憐惜,一腳踢過去,凌陽倒地,捂著肚子在痙攣。

“架住她……”

皇甫慈吩咐侍從。

“不,小蘇,小蘇,你快跑啊,快跑……”凌陽掙扎,她爬了過來,在地上拖出一道劃痕,竟然抱住皇甫慈,希望蘇寧可以跑出去。

“皇甫慈……”

蘇寧一直都在看著,他的手掌不知哪來的力氣,竟然還能攥捏成拳。

他是第一次用那樣的眼神,而且是看著一個人,他看著皇甫慈,眼里,身上,甚至衣裳都像是迎來蘇醒,終于發出淹沒天下的兇狠以及殺機。

殿內突然轉冷,屋外小雨晰瀝,所有女眷發了一個冷顫,不知為何。

但,這個世界是沒有爆發人體極限的,蘇寧只能躺在那里,凌陽也只能被侍衛架了起來,并且背上被打了幾刀背,吐了一口血。

兩人對視,都很擔憂對方,可是他們都只能眼睜睜看著,看著皇甫慈,看著這個將主宰他們命運的將軍。

“竟敢闖進長樂宮行兇,罪在不赦,罪不容誅!”

皇甫慈說,聲音的力度震得凌陽幾乎攤軟。

“不,不是這樣的,將軍,蘇寧不是故意的……”

凌陽吼,口水隨著血跡飛散,臉上血污擒染,那樣的失態,天下第一美人的姿態沒了,只能像是叫花子一樣的祈求。

“不管怎樣緣由,死罪,五馬分尸!”

皇甫慈高聲宣判,像是一個天神,殿內人大氣不敢喘,太后張了張嘴,不知說什么。

殿內冷冽,凌陽都沒了力氣,像是認命一樣低頭。

宮外的小雨都下的小聲,像是配合皇甫慈的宣布,宣布兩人命運。

這就是皇家威嚴,不容侵犯!

……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但此刻,有人笑!

這種大氣不敢喘,太后不敢說的時候,有人笑。

“皇家?”

蘇寧看太后。

“太后?”

“帝王?”

他又看向皇甫慈。

“榮華!”

他指著所有女眷。

“哈哈哈哈……”

可是,蘇寧笑出來了,沒有嘲笑與貶低,他的笑聲清朗溫暖,似三月的春風那樣洗滌人心,傳到這個大殿的每一個角落,旋律一樣的動聽。

蘇寧一直在笑,似乎從小到大的笑都積攢到了今天,要一次笑完。

那是平凡的笑聲,放在其他場合,是風景,是溫馨,放在這里,是鄙視!

剛才升起的那種巍峨無敵,高山仰止的感覺傾刻就被破壞,只是一笑,一笑而已,就像這樣的儀式不能忍住片刻,非要在這最高潮部分大笑。

因為這里,就是最好笑的地方,高潮,最莊重的地方,最好笑!

眾人心中突然升起無邊壓抑以及違和感,郁悶,憋屈!

宣布一個人命運的時刻,他們感受到的,不應該是敬畏莊嚴么?可為什么竟然是這種感覺,這是他們從小到大,所有人從小到大,從未感受過的,很新鮮,但絕不舒服。

而他每笑過一秒,皇甫慈的眼睛就愈陰冷,每過一刻,皇甫慈的臉色就愈加黑暗。

不,不對,不單單只是皇甫慈,所有人,都這樣了。

皇家威嚴,在這笑聲里成了狗屁,皇甫大將軍剛才那樣鄭重其事,成了狗屁!

一切,都是狗屁!

他沒有說,可已經蔑視了一切。

所有人臉色都變了,時間越久,就更加的毫無血色。

此生追求,榮華富貴,都被這樣笑聲打碎,一切人想起如今境地……

不就是可笑么?

沒有嘲諷,那個少年是蔑視,而他蔑視的,似乎已經不是皇甫慈,而是整個皇家,整個越國,整個天下,從有人開始那一刻,就是一個笑話!

“咔嚓……”

“不……”

兩個聲音同時想起,皇甫慈走了過去,鐵血無情出手。

蘇寧的腳桿碎了,歪朝了一邊,無力甩動著。

凌陽悲寂,大聲哭鬧,她無力的掙扎著。

“呸……”

甚至有女眷吐口水人,一個人一生追求被否定,沒了任何遮羞布,心里最陰暗處蠢蠢欲動,她們沒有人思考為何,只覺胸中郁意難抒。

蘇寧之所以蔑視,是他覺得自己命運不該被掌控,這是一種新思想,所以他笑皇甫慈,笑一切不敢說話的人。

而這種想法,在傳統觀念里,是不被容許的,就像蘇寧覺得他不該跪其他人一樣,其他人卻不這樣覺得。

所以,雙方這時候是有爭執的,而這種爭執,在牽扯出一個更大的爭執,——這是在對對方一生的否定。

你這一生都是錯誤的!

沒有人可以接受這種意見。

所以,在這個大殿內,除了凌陽,無人同情蘇寧,都認為他是在咎由自取!

“殺了他……”

“殺了他……”

“不敬太后,蔑視皇權,殺了他!”

群情激奮,一群人壓不住,向著蘇寧走,下一刻就可能撲過去咬他血肉。

她們很憤怒,因為此生所有追求,今生所做一切都被否定了,一群女眷也不知哪里來的勇氣,陰狠的看向蘇寧,希望看見他的痛苦與求饒。

“成何體統,退下!”

太后呵斥,后宮如此,實在是讓人覺得有傷風化。

“太后恕罪,實在此子膽大包天,臣妾姐妹們激憤,此舉乃關系皇家天威……臣妾……”

“好了好了!退下吧……”

太后心中煩躁不安,也失控了,好像在吼一樣!

那妃子悻悻,一種女眷眼見如此,也不敢造次,這長樂宮,竟然突兀的沉寂下來。

“哈哈哈哈……”

但是,蘇寧,又笑了!

皇甫慈詭異的看著蘇寧,那少年臉上的冷汗不是假的,血色蒼白也一定是疼出來的,說明,蘇寧真的很疼,但這位打將軍還是難以置信,莫說常人,就是他,恐怕這種傷勢都已經痛的暈厥了吧?

怎么還能笑出聲!

“你笑什么?”

皇甫慈問,鐵青著臉,牙齒磨得響,側臉的肌肉在抽動,他雖然真的好奇,可依然恨的牙癢癢。

蘇寧就是這樣,每種時刻,都能氣死人。

“因為可笑!”

他答,溫和而話,大殿突然寂靜,落針可聞。

因為一個老婆子一句話,就將一切委屈吞進肚子,那是他蘇寧先笑話了她們,可那么多人,群情激奮如此,還是不敢動手,不是可笑,那是什么,悲哀么?

皇權,可笑!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半晌,皇甫慈終于憋出這句話,幾乎是咬著舌頭說的,嘴里都噴出血跡,他忍了那么久,還是忍不住說出這句話泄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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