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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不信抬頭看,蒼天繞過誰。

  • 梟首天下
  • 臨墓
  • 3457字
  • 2016-03-10 01:00:00

“二少爺,丞相大人讓屬下給您傳句話,檢獄司已開堂,二公子若是不去,便不能閉衙。”

王躍派人來,最終看著滿園狼藉,疑惑的說出這句話。

“回去稟告丞相,便說蘇寧去就是了。”

蘇寧應承下來,但卻不動,緩悠悠的翻著紙質書籍,眼睛一直盯在其上。

“丞相大人還說了,二公子要是不去的話,會把衙門設到蘇家來。”

小廝也只是奉命行事,并無沖撞意思。

只是其話語強勢令王躍如今地位可見一斑,太子掌政以后,簡直一言以蔽之天下。

“嗯?”流涯也坐在其上,抿笑,附耳蘇寧,小聲神秘言語:“老家伙似乎發覺什么,蘇姜是不是有點明目張膽吶,老家伙是要用你來試探蘇姜么?”

“局已設下!”蘇寧搖頭,流涯與自己都知道整個大局,根本不可能有人來扳倒,即使蘇寧死去也能運行一半,極盡天衣無縫。

“二公子……”小廝小聲上前叫了一聲:“二公子……”

“嗯?”

蘇寧抬眼,終于給了一個正面:“還有事么?”

“車馬都備好了,要不二公子跟小的一起走吧。”

小廝難受,對上這些豪門大家族的少爺小姐,不小心翼翼不行,且蘇寧身份更加不同,可算是京城里最難伺候的。

蘇寧想了想,點頭:“也好。”

“公子要更衣么?”見蘇寧應聲答應,這里唯一的侍女勺溪問,體貼入微。

“我跟你去!”

然后,是凌陽開始死纏爛打。

“不用!”流涯嬉笑:“女子負累,如今一個陳朝公主,更加負累!”

擺明了看不起流涯。

……

蘇家軍大營,軍務確實繁重,并肩王很忙,幾日來連著蘇家都不曾回。

城外蕭瑟,五十里外荒野中開始有人死去,蘇家軍里有一些部下開始離奇死去,內亂之象出現了。

帝宮也現端倪,文官附和王家彈劾蘇姜的奏章越來越多,被擱置在尚書房堆置。

大戰,已經在眼前!

大難將來,儒家控制的越國展現了強大“忠心”與帝統,二皇子竟然完全被排除,太子蕭諒上了前臺。

朝堂確實慌了,太子十年無為,九倆卻仍要頑固支持,二皇子又枝長葉茂豈會罷休,這種狀態下,偏偏王躍站位不明,又要針對蘇家。

而針對蘇家,且在帝皇病重之時針對,簡直等于逼反。

蘇家若反,難不成靠著皇城里的三萬禁衛去阻擊十萬蘇家軍?

忠君之士們早已察覺蘇姜狼子野心,極力在制止王躍,怕逼急蘇姜,但太子政權竟然一言不發,放任自流,如今更是將蘇寧請去“檢獄司”聽堂。

蘇寧是蘇姜的晦氣,是蘇姜殺人太多的報應。于是蘇姜也不是什么好人。

——這就是民族的想法!

很多人都覺得蘇家完了。

儒家桃李滿天下,多少仁杰呼吁,暗中在緩緩集齊了很多力量,大家人杰,一個一個在往長安來。

“一群窮酸秀才,翻天不成?”

蘇姜坐落在大帳里冷笑,他帶著一群人走出遙望,戰功赫赫的將軍們望向帝都,殺意滔天。

“整軍待發,收拾行裝,兩日后,跟本王出發!”

蘇姜吼,被逼無奈,行動又加快了一月,沒得商量。

蘇寧的壞名聲在其中作祟,蘇姜雖遠離長安,卻依然明白那里的口舌蜜劍,有人往蘇寧身上潑臟水,從而借故詆毀他蘇姜。

天下群起,四野呼喝,對此,蘇姜只能強勢鎮壓,蘇家若是不奮起反擊必定會在大勢中搖搖欲墜,徹底泯滅在歷史中。

蘇姜把一切都算在王家身上,憤恨!因為一個卑賤的女子,王躍竟然與自己翻臉。看見嵐水河畔的豪壯的軍士,滿臉冷冽。

一切盡在掌握,自然必將大獲全勝,蘇姜有這個自信。

可是……

撫摸著心臟……那種暗暗的心悸是怎么回事?

……

“不對勁……”蘇姜眉頭緊湊,沒有舒展,半刻鐘后想到一些可怕的事實,他站了起來,脊背發麻,若是他所想,會死無葬身之地!

“不對……”

蘇姜劍眉倒豎,他看了看放在案牘上的那張秘文。

那是自皇宮里傳來的,因為它,蘇姜才會這般下定決心攻帝都。

蕭瑜,病倒了……

眺望帝都,目光明滅不定。

蕭瑜要除他,蘇姜早有預感,不然也不會讓大軍駐扎在五十里外而不回邊疆。

可這種情況來的如此突然,蕭瑜連他的兵權都沒有除去就放心讓他出城?

封王麻痹,拉嫁凌陽……延遲蘇王結姻,斷斷續續三四年,一切曲折卻又有條不紊,但直到直到王曦死去。

那是一次意外?

流涯那個人為什么要逼迫王曦至死?

想回來,蘇姜嘆息,他不解之處正在這里,因為從王曦一死,一切針對自己的算計突然快的不可理喻,快到蘇姜還手握兵權,蕭瑜就迫不及待的要除他,這很反常!

什么地方不對?

蘇姜不明白,暗地里,一種算計,一時快速,一時緩慢的推動著一切。

這?

這像是蕭瑜一個人的算計么?

像!太像了。直到昨天為止,他蘇姜都沒有懷疑過。

可就是因為像,才會這樣的不像。太刻意了,似乎是在模仿蕭瑜的做法一般,極致的要求天衣無縫!

急性子的君王做出這種事情,操之過急而毀滅一切布局,令蘇姜堅決的反抗而不是被軟“兵”殺害。

如此中規中矩又意料之外的做法,除了會發號施令而一無是處的越皇,簡直不會有其他人。

蘇姜當時差點嘲笑的都要笑出聲來,蕭瑜果然無智,自以為是,所謂智者千慮……算計他那么久,怎么會沒有想過要有兵權才能與自己相爭?

蘇姜曾覺得自己以前臣服蕭瑜簡直不可理喻。

直到昨日,蘇姜得到那位君王病倒的消息。

即便下定決心攻帝都,蘇姜依舊不解,今夜,他冷汗滯留,心臟驟停,蘇姜一夜未睡……

十年軍旅,蘇姜的軍事才能無可厚非。

他明白這是怎樣的反常,越皇是一個賭徒一樣的帝王,他寧愿孤注一擲的讓蘇姜死去也不愿用情感束縛他。

這是一個心有多大,多么自負不愿受制于人的帝皇?

可知,這等時刻,若是他蕭瑜自己的算計,就算病倒了,依舊不會讓這種消息泄露哪怕一絲一毫。

即使殺光知情者,也不會泄露一分。

他蕭瑜贏了,逼迫蘇姜反叛了,這樣一個自負的人贏了,他所想定然是:“被圍城又怎樣,我贏了,我贏了蘇姜!”

蕭瑜贏了,蘇姜是被他逼得按捺不住。這樣自負的人,他會在這種時刻告訴他的對手,告訴一路逼上反叛位置的蘇姜,其實他蕭瑜自己也是自損八百,為了讓蘇姜反叛而病倒了?

若非病入膏肓,沒有意識,那么,這是不可能的!決不會讓蘇姜得到如此消息。

這消息若是傳出,就像明白的告訴蘇姜,這一戰一定會勝,皇位唾手可得,不需要任何的顧慮。

可是,這種時刻,這等關鍵秘密,蘇姜偏偏知道了!自己有什么不凡,他人刻意隱瞞下也可以知道?

不會,不對,不可能……

這就是最大的不對!

這個秘密,不應該傳出來……

恐怖的壓抑讓蘇姜幾乎大吼。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這可是孤注一擲,不容有失……”

嘀咕完這一句,蘇姜差點栽倒,他愕然發現。并肩王又如何,亦然的孤注一擲,亦然的不成功便成仁。

蘇姜自問,戰場十年,何曾將自己置于這般境地?

先前還在樂滋滋的覬覦皇位,想著自己是被逼無奈,沒有一點負罪感,這是蕭瑜與王家甚至天下人逼他的。蘇姜似乎都已經見到自己的永垂不朽,青史留名。

巨大的喜悅充斥著他的腦海,蘇姜從沒有想過這事的厲害。

他蘇姜,竟然也可能是會死的……

……

……

“退路無解……”

冷汗徐徐,蘇姜突然又發現另一個恐慌的事實。一個元帥,手握重兵,竟然只有這一條路可走了,天下,七國,不會有人收留他,一個反叛君主的臣下!

騎虎難下,成王敗寇……

十年的拼搏廝殺似乎一下成為一個巨大陰謀的站立地帶。

無路可走,要是輸了,無路可走,舉世皆敵。

一個軾君的將軍,一個除親朋外都有仇人的元帥。

倘若死,便死的不能再死。

“這十年?”

蘇姜臉色蒼白,這十年他干了什么?堵死了所有生路。

如果他身后真的有那么一只手推著他走到這一步,那他的功勛就成為最鋒利的催命符,越大,死的越快。

蘇姜換了一個思路,那么這十年的征戰可能就是在一個巨大的陰謀中被算計嗎?

太可怕了!

蘇姜全身無力,這個時候的后知后覺是那樣無力回天,前途光明的帝位像一口血跡斑斑的鍘刀,蘇姜看不見一點希望。

有人,有其他人,算計他,算計他到了這個尷尬位置,即使看得見輝煌,也恐怕無法觸摸。

“來人……”

蘇姜惶恐不安的呼喊,武力給不了他一絲安全感,身體癱軟。

蘇玨聞聲而入。

“你出去……”

蘇玨一臉茫然的又出去。

直到蘇姜的心腹進來。

“關非……”

蘇姜捏著那張傳達蕭瑜病重的紙條,身軀似乎佝僂。

“大帥……”

關非聲音顫抖,前日還意氣風發的男子如今雙鬢斑白,一下老了十歲,關非有一種時空交錯之感。

“宣德,十八年了,良馬老驥轉瞬之間,至此,卻要謀奪天下?”

蘇姜聲音虛弱,他無字號,當年的字為“玄徒”,因為與太上皇的“安國屠刀”相似,自此沒有再用。

他如今語氣溫和底氣卻不足,殺機盎然,與關宣德說起舊事:“當年攻魏國,死里逃生……”

“如今,有一事,性命悠關,干系此間成敗,蘇姜欲稱養子民,此事只能交托于你……”

蘇姜嘆息,心中不能平靜,他覺得背后有一個人,撩撥天下,將自己抵在刀山上。

“大帥但有吩咐,末將赴湯蹈火。”

關宣德跪拜,他心思縝密,明白有意料之外的在發生,蘇姜要讓他去“鎮壓”。

“查流涯……”

半晌,他才又說了一句話。

“他為何與蘇寧往來。”

前一句稍帶,后一句側重。

一切從瞭山論文而失去循序漸進,自然要查一查為什么會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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