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球的姿勢不對，再蹲下去一點。”

“上籃的時候，是把球往外推，不是砸。”

“抓球的姿勢是錯的，兩手靠近一點。”

“看他們男生打球，跳起的時候要有彈性。”

……

找來隔壁803公寓的幾個大男孩過來教我們班女生打球，現在看來，還真是找對了。我不禁為自己的明智之舉而感到驕傲。

看他們忙的熱火朝天，我這邊也沒閑著。時不時地看看男生們練球，又望望這邊的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自己在另一處籃筐練起了球。

其實不能說我完全不會打籃球。記得小學畢業的時候，我和媽媽一起到洛陽去看望舅舅，他是一所大學的教授。那時候一到傍晚，我舅媽就拿上籃球帶我去籃球場打球。那時候是真的一點都不會，反正想方設法投進球就對了。我還記得第一天傍晚就進了七十二個，樂得我那晚都沒有睡好覺。后來緊接著第二天第三天，在舅媽的悉心指導下，我糾正了部分打籃球的姿勢，進球的數量也有所增加。

說起來都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現在想來，兒時真的很美好。單是那份無憂無慮，就是這輩子無法再擁有的。

瞄準籃筐，憑著舅媽當年教我的那點記憶，我將球推了出去。雖然沒有丟進，卻碰到了籃筐邊緣，這樣也不錯了。于是我去拾起球，站回籃筐下，又往籃筐投去，結果還是沒進。到底是哪不對呢？就差那么一點而已，難道是力度問題？

我這正愁著呢，忽然身后一個影子在路燈下投來，一把搶過我手中的籃球。原來是屠司霽，可能是剛才教她們練球的時候感覺熱了，脫掉了外套，只穿著一件薄薄的綠色短袖T恤。手臂上還纏著繃帶。他站到三分線外，帥氣標準的姿勢躍身而起，將球“嗖”地一下推了出去。還沒等球進筐，他已經擺出了一副必中的姿勢。果然，籃球毫無偏差地進了筐，而且還是個空心籃。

“怎么樣，我厲害吧？”屠司霽落地站穩，驕傲地問我。

說真的，我確實是佩服不已，可這球怎么說也是屠司霽投出來的，我怎么能向他表現出一副贊嘆之色呢。我踱步到他跟前，一副不以為然地表情，“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你真這么認為啊？我要是世界第三就好咯，早就靠籃球為生了，鈔票也是嘩嘩地進口袋。”

這家伙就是這樣，他能把別人貶義的話語都給他說成褒義的。

“鈔票對你來說就這么重要？”我從他手里奪過球，自顧自地運了起來。

他在籃筐下的黃線上跳來跳去，滿不在乎的說：“錢這東西，夠花就行。多了也不嫌多，少了就一定嫌少。難道不是嗎？”

其實很多時候，我覺得屠司霽骨子里相當有內涵。平時他給人的感覺一點都不正經，偶爾感嘆說上兩句話，倒是挺意味深長的。

雖然覺得他說的很有理，可我卻不愿附和夸贊他。我抬起兩臂，又把球往籃筐投去，這次居然中了。

“你投球的姿勢真丑，不會打還在這裝腔作勢。”說著，屠司霽跑過去拾來了球，“再看我投一次，學好了啊！”

這次他表演的是籃下上籃，只見他輕飄飄地，很輕易地就把球投了進去，如蜻蜓點水一般。

“你過來，我教你！”讓他好好教我們班學生的，他倒指手劃腳的跟我對上了。

我當時只想著讓自己打球的姿勢別那么僵硬，便忘記叫他來的目的了。

屠司霽站到了我的身后，叫我抬起兩只胳膊。他從身后把球遞到我兩手之間，身子和我挨得很近。他呼吸的時候，還有微柔的鼻息穿過我的脖頸間。

“你抓球的姿勢是對的，腰板要挺直。記得等會跳起的時候，身子微微向后傾，這樣的姿勢才漂亮。記住了嗎？”

我點點頭，按照他剛才交代的，一步步做到。這時他已經離開了我的身后，眼神直直地看著我把球往籃筐里送。

可惜了，沒投進。

“漂亮，這個姿勢就對了！多練練，離進球不遠了！”沒投進，他居然還表揚了我一番。

這個應該算是屠司霽第一次表揚我吧。從第一次投稿到他們雜志社連載，到彼此熟識的現在，這個真的應該算是他第一次正兒八經的表揚我。

記得剛寫第一篇小說的時候，我還認識了往同一個出版社投稿的作者朋友。他們分布于各個編輯的手底下，經常聽他們提起自己的小說被編輯夸贊，我那時候羨慕的不行。偶爾對著我編輯的QQ發呆，卻發現他除了在我小說的本身提各種幫助我提高的建議或意見以外，從未說過我哪哪寫的不錯，哪哪寫的能抓住讀者的心。

所以，也就是這樣，在沒有和屠司霽見過面以前，我一直認為他是個很負責任的冷血編輯。和他這些日子的相處以來，我才真正體會到“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這句話的含義。

想到這，我竟忍不住笑了起來，而且是捂著肚子大笑。

屠司霽在一旁看的一愣一愣的，忍不住問：“你怎么會笑成這樣？吃錯藥了？”

好一會兒，我才停止了無休止的笑意，抑制住自己的情緒，開口問：“梧桐責編，我寫的小說是不是很爛？從來沒得到過你的鼓勵耶，還是說你從來不會夸別人？”

不提他的編輯名還好，一提到他立馬就變成了網絡那頭，我想象中的那個冷血編輯的角色。

“現在不是工作時間，不談這些。你好好寫就對了，文筆內容什么的，多看多寫多練就有了。”他一臉嚴肅地說道。

“好吧，不說這個了。你去好好教我們班的女生打球吧，我自己再練會兒。”我這才想起來叫屠司霽來的目的，提醒他趕快過去。

他這也才意識到是過來幫我教學生打球的，便沖我笑了笑，托起自己受傷的胳膊，往身后我們班女生那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