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條路，你不能選擇，那就是放棄；有一條路，你不能拒絕，那就是成長。——大拇指湯姆說

“我沒有討厭你，我那天跟你說的話，都是氣你的。”司徒明敏正看到一絲希望，不料她又縮回去了，話里又提到自己，他慌忙出聲安撫她。

“你不用騙我，我知道你討厭我纏著你，你不喜歡我，你只是圖一時新鮮跟我玩玩而已。你不喜歡看到我，那我就消失好了，那樣你就歡喜了，你再也不用煩我了。”徐黎一邊傷心流淚地說，一邊她跳下圍欄外面。

眾人倒吸了一口氣，只要她往前一步，那就是萬丈深淵。

生與死，只是一步之差。

司徒明敏也是懊悔，如果她真的跳了下去，全都是他的錯。他從來的原則都是合則來不合則去，從未遇到過這樣執拗又死纏爛打的女孩子。他的確厭惡了她，不喜歡，所以毫不憐惜地用他以為最坦白的說話，想把她激走。不想，她的反應如此激烈……他沒想過她會尋死的。

陸寶寶心里把司徒明敏十八代祖宗都問候了一遍，不容細想，說道：“小黎，你相信我，你哥真的有寄信過來，我叫人拿來給你看好不好？啊，晶晶，你記得我前幾天收到過一封信吧，我夾在歷史書里面，你幫我去教室拿來好不好。”

“好，好，我就去，你們等我哦！”一直留意她們說話的周晶連忙順著陸寶寶的話往下說。

眾人都信以為真，以為真有這么一封信，都期待地看著晶晶離開。只有周晶知道陸寶寶在撒謊，但是她還是裝模作樣地叫眾人讓開，讓她下樓去取信。她猜陸寶寶想用徐黎哥哥的信來哄住她，她只有配合寶寶圓這個謊。

周晶慌慌張張地走著，在樓下碰上聞訊趕過來的班主任。周晶慌忙把樓上的情況跟她說了。鄭老師什么也沒說，更加心急火燎地往上跑，晶晶又跟老師一起折返上去。

這邊，徐黎半信半疑地回望了一眼陸寶寶：“真的沒騙我？”

“真的，你不要著急，晶晶很快就拿信過來。我們聊聊天好不好？你哥說你特別喜歡唱歌，是不是？”

陸寶寶再靠近她一點，兩人只有兩三步的距離。但是，陸寶寶依然覺得很遙遠。她只能不斷地說話，引開她的注意力，好可以靠近她。

有幾個機警的男生也繞到徐黎一直沒有留意的另一邊身后。

大家都緊張地看著陸寶寶和徐黎。只有十多歲的他們，從未想過死亡可以離他們這么近，也從來沒有像這一刻一樣，感到彷徨無助。

他們把希望的目光都放在陸寶寶的身上。

此刻，似乎只有這個女孩子可以拯救她，她鎮定的目光，她柔和的說話聲，給他們安定的力量。

“我不喜歡唱歌，根本沒有人想聽我唱歌。”她拒絕了陸寶寶的要求，她不是不喜歡唱歌，而是沒有要聽她唱歌的人，她的情緒再度低落。

“你唱給我聽吧，我也很喜歡唱歌的。”陸寶寶胡扯。

“不要。你是我什么人，我為什么要唱給你聽？你不要過來！再來我就要跳下去了！”她忽然就發現陸寶寶在向她靠近，她拒絕她再過來。

“好好，我不動，你不喜歡唱歌，我給你唱一個好不好？很好聽的，保證你從來沒有聽過這么好聽的歌。”

陸寶寶很心急，徐黎讓她不要動，她真的不敢動了。另一邊的男生也不敢再動了。

陸寶寶的腦袋已經千回百轉，頭大如斗。但是她直覺不能讓徐黎有更多可以思考的時間，她已經鉆進一個死胡同，憑自己的口才，實在沒有把握可以說服她自動放棄輕生的念頭。

她想靠近她，然后把她拉住，雖然這么做，很危險，她也很害怕。

不待徐黎反對，她就給她唱歌。在沒有別的話可以安撫她的情況下，陸寶寶選擇了唱歌。

“每一次都在徘徊孤單中堅強，每一次就算很受傷也不閃淚光。我知道我一直有雙隱形的翅膀，帶我飛飛過絕望。”

這恐怕是她此時唯一能想起來的勵志歌了，她記得在汶川大地震的時候，就有一群小學生一直唱著這首歌鼓勵自己不要放棄，后來她們終于都得救了。她現在只希望這首歌不要那么快就唱完，她非常努力地回想這首歌的歌詞……

“不去想他們擁有美麗的太陽，我看見每天的夕陽也會有變化。我知道我一直有雙隱形的翅膀，帶我飛給我希望。我終於看到所有夢想都開花，追逐的年輕歌聲多嘹亮。我終於翱翔用心凝望不害怕，哪里會有風就飛多遠吧。”

歌的旋律很優美，也有點憂傷，還有點倔強的堅強。徐黎從來沒有聽過這首歌。她聽得有點癡了，淚水在她的臉龐滑落……她想起了很多的過往，小時候，有爸爸媽媽的那個家，她每天都像個小公主一樣被父母哥哥捧在手心，有一天，他們的家沒有了，爸爸走了，媽媽也走了，連哥哥也走了……

“我看見你就煩，你能不能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司徒叫她消失，他討厭她，連看見她都覺得厭煩，她覺得活著沒有任何的意義。

但是，現在好像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叫她不要放棄，不要害怕，她猶疑了……

陸寶寶一直留意著她，朝那幾個男生揮手，讓他們上前。

陸寶寶把《隱形的翅膀》唱完了一遍，然后又再重復，她不敢停下來……

歌聲回蕩在每個人的心頭，他們可以感受到歌聲里面的哭泣和堅強，希望重新縈繞在他們的心頭，那一刻，每個人都翹首以盼，期待著奇跡的出現。

眾人都緊張不已，剛上到的鄭老師也摒住了呼吸。執教十幾年，她也沒見過這么嚴重的狀況。如果這個學生在自己的手上夭折，她此生都會不得安寧的。她學期初就已經找徐黎家做過家訪，她家只有一個老奶奶。她只能鼓勵徐黎要有堅強面對生活的勇氣，可是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幾個？她太大意了……

一個男生終于來到徐黎的身后，緊緊地從身后抓住她的手臂。

陸寶寶也沖上前去，捉住她另外一邊。

徐黎回過神來，慌亂中想要掙開他們的手。

陸寶寶死死地抓住她，她只知道，她一定不可以讓她掉下去……

慢慢的，徐黎的掙扎越來越小。就在剛才，她似乎又看到了希望，決絕的念頭也開始了動搖。她再看到自己身處的境地，她仿佛站在高高的懸崖邊，前面一片懸空，往下是無底的深淵，她害怕起來……

她停止了掙扎，但雙腿發軟，怎么也用不上力。

鄭老師和幾個男生上前去幫忙，但是圍欄很高，高到徐黎的胸前，眾人又無處借力。

正無計可施，司徒明敏爬上圍欄，跳了下去。

圍欄下面突出的圍邊，只有兩個身位。太危險了！

徐黎呆呆地看這司徒明敏朝她靠近。

“你們抓住她，我把她托起來，一起用力。”

司徒明敏來到她身邊，半蹲了下去，從腰下面托起她，上面的同學明白他的意思，也一起發力。徐黎終于被拖了上去。

大家都松了一口氣。

陸寶寶看著這個最后還是出了點力氣的司徒明敏，心想，這人還算有點良心。

返回到安全的天臺，徐黎嚎啕大哭，哭得肝膽俱裂。

陸寶寶抱著她，由她把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哭泣，她需要更多的發泄。

衛紅和鄧飛飛也圍了上來，哭著呼喚“小黎”的名字。每天都朝夕相處，差點就生死永別，她們已經被嚇壞了。

徐黎又和這兩個朋友抱頭痛哭，連旁觀的陸寶寶也濕了眼眶。

鄭老師把眾人都打發走，只留下陸寶寶、司徒明敏、衛紅和鄧飛飛他們幾個。

鄭老師把司徒明敏叫過一邊，仔細地詢問事情的經過。

司徒明敏把徐黎寫給他的絕筆書信都拿了出來。上面寫的就是剛才徐黎跟他說的，要自動消失，不再糾纏他的話。當時他看到抽屜里的信，就覺得不對，馬上到她們班找人，然后就發現徐黎已經上了天臺。

“是你們班那個陸寶寶一路跟她說話，又唱歌轉移她的注意力，才把她救了下來的。”

說起剛才的險況，司徒明敏仍然心有余悸。倘若不是那個陸寶寶，他不敢想象那個后果。

鄭老師再一次感受到孩子們感情的幼稚和脆弱。就像一棵小樹苗，需要悉心的照料，一不小心就會夭折。孩子們只有心靈健康才能真正的健康成長，幸好她還有挽回的機會。

陸寶寶也很慶幸，急急忙忙誤打誤撞還能想起來唱歌。感謝老天，時隔這么久，她還能記得這首歌是怎么唱的，感謝唱這首歌的張韶涵，感謝作這首歌的王雅君，她們的音樂再一次挽救了生命。

徐黎終于哭累了，伏在朋友的肩頭只是抽氣。

“小黎，”陸寶寶輕聲地問她，“你好點了沒有？”

徐黎抬起頭來，低著頭，紅著眼睛，說了聲：“謝謝！”

鄭老師也過來了：“徐黎，心情好點了？”

徐黎默默地點頭。

“那我們先下去吧。”

一行人，無聲地往下走。衛紅和鄧飛飛扶住徐黎在前，鄭老師、陸寶寶、司徒明敏在后。

下到操場，鄭老師讓大家先離開，她決定和徐黎在這里好好談一下。

“謝謝你，陸寶寶。”司徒明敏走在陸寶寶的身側。

“不謝！我又不是救你。”陸寶寶現在非常不待見這個男生，一個花季少女因為他差點連命都丟了，她對他無話可說。

“她畢竟是因為我……總之謝謝你。”司徒明敏是真心的感激，他知道今天如果不是這個女孩子的幫忙，他即將背負的是畢生的枷鎖。

“玩弄別人的感情很過癮？看別人為你爭風吃醋很過癮？司徒明敏，我瞧不起你！”陸寶寶本來不想說的，但是他一直跟在她旁邊，她忍不住。

不是他，徐黎會跑去自殺？！她極度討厭這些自以為是的“花孔雀”，喜歡招蜂引蝶，又不負責任。

面對陸寶寶指責的言論，毫不掩飾的鄙視的眼神，司徒明敏第一次被人說得無言以對。

“陸寶寶，謝謝你。我們跟徐黎以前還那樣對你……”衛紅跟陸寶寶道歉。

“說什么呢？以前的事情我也沒損失呀，我們扯平了，大家都不要放心上。”陸寶寶笑著說。

望著陸寶寶真切的笑容，衛紅和鄧飛飛的心底只有敬服。

*我也很想把女主角自殺了，很郁悶……到底我還要不要繼續寫下去？明天不寫了——真正的大拇指湯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