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破滅

1

不知走了多久，葉冰在郗彥背上安然地睡著了。等她醒來時，兩人已經在破廟的密室了。葉冰四處看了看，沒有多大變化，看來這里還沒有被查抄，她問郗彥道：“為什么來這里？”郗彥答：“趙七爺、柳姨娘、李掌柜都被抓了，人精躲起來了，破曉失蹤了……我擔心你也出事。”“所以你才去找我”，葉冰嘆了口氣，說：“我知道，他剛才告訴我了。”“到底發生什么事了？就在你嫁給晉王的時候生意垮了，現在你又把自己弄得這么狼狽？”“其他的事不提了”，葉冰說：“找破曉要緊。其他人我不管，我不希望她有事。”郗彥想了一會，問：“他……在房里……有沒有對你怎么樣？”葉冰用力敲了他的頭一下，說：“小孩子不要胡思亂想！”郗彥揉著頭，說：“我不是小孩子了！他敢欺負你，我去幫你殺了他！”葉冰拉住他，說：“不用了，他什么也沒有做。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奢求有一個真心愛我的人，更不該妄想晉國安寧……”郗彥突然捂住葉冰的嘴，拉她躲在屏風后面，小聲說：“不要說話，有人來了。”

“你說的錢在哪里？我們手頭上只有這么點錢，這么夠我們過一輩子呢？等拿到了錢，我們就遠走高飛，再也不回來了。”男人的聲音越來越近。“在這里，這塊磚下面。我這幾年的積蓄都在這里，那些人肯定猜不到……”女人的聲音響起。“是破曉。”葉冰小聲說。郗彥點了點頭，示意再看看。

男人看到磚下鋪滿的各種金銀珠寶首飾，手因為興奮而都忍不住顫抖著，臉上帶著貪婪的笑容，他飛快地把東西拿出來，還邊拿邊說，“好多啊！沒想到你這個女人還有這一手……”他說著就拿出匕首刺進了破曉的胸膛。“你……”破曉看著男人猙獰的面孔，驚得說不出話來。葉冰也被突如其來的轉變嚇了一跳，等到回過神才記起跑過去扶住倒下的破曉，大聲喚她，說：“不用怕！冰姐姐會救你的，你不會死的……”葉冰看著汩汩流出的鮮血，眼淚掉了下來，她知道破曉的傷很重，知道已經來不及了，卻還是希望有那么一點點希望。郗彥跳出去，抓回正向外跑的男人，問葉冰道：“怎么處置他？”破曉指著男人，口齒不清地問道：“為……為……為什么……這樣……對……對我……”破曉沾滿紅色的手就那樣緩緩地垂下來，眼睛卻怎么也不肯合上。葉冰用手合上破曉的雙眼，低著頭，盡可能低沉著聲音問男人道：“為什么這樣對她？為什么……她已經什么都給你了，她從來沒有這樣真心對待過一個人，她真的愛你，真的只是想跟你在一起！為什么還要這樣對她？”男人也是知道葉冰和郗彥的厲害，嚇得瑟瑟發抖，畏畏縮縮地說：“我又不愛她，是她纏著我，東西也是她要給我的，我從來沒有要她給我什么。你們要是要的花，這些東西我都不要了，求你們放過我吧……還有，一切是她自找的，她現在是個欽犯，遲早要死的，還不如死個痛快……”郗彥聽不下去了，干脆一刀割斷了他的脖子，說：“你才是自找的！”葉冰抱著破曉的尸體痛哭，一句話也沒說。

2

葉冰放下破曉的尸體，向外走去。郗彥攔住了她，說：“你受了內傷，你要做什么我去幫你做！”“我要報仇。是人精出賣了大家，你去除了他。”葉冰冷酷地說。“你先回草堂，我很快就回去找你。”郗彥說。

郗彥走后，葉冰去了晉王宮，而且輕而易舉地找到了孟子寧。孟子寧十分驚喜，不過驚喜過后就是失望。他看到她身上的血跡，問道：“你怎么受傷了，嚴重嗎？你就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嗎？”“不用你管！”葉冰把手伸向他，說：“把令牌給我！”“如果我不給，你會殺了我嗎？”孟子寧笑著問。葉冰冷冷地看著他，說：“破曉死了，她死之前叫我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拿到令牌或者殺了你。你自己選吧。”“你殺了我好了，反正我不會拱手讓出晉國的。”孟子寧視死如歸地說。葉冰抽出劍，架在他脖上，說：“破曉說投降之后你依舊享盡榮華，只是沒有了晉王的封號沒有兵權，晉國上下也可以免受戰亂之苦。你為什么要這么固執？難道封號比你的命都重要嗎？”“是比我的命重要！沒有了晉國就沒有了所謂的百姓了，就什么也沒有了。晉國對你而言可能什么都不是，但是它是我的一切，跟你說了你不會懂的。”孟子寧說。“我是不懂，我也不想弄懂。我問你最后一遍，給還是不給？”葉冰說。“你殺了我吧，能死在你手上，我很高興……”孟子寧笑著說。葉冰恨不得把那笑容劈成兩半，她點住他，然后在他身上翻找，沒有找到。她在整個房間里找了一遍，也沒有找到。

孟子寧看著她煩躁不安的樣子，忍不住說：“在我胸口最貼身的地方。”葉冰伸手去摸，摸到了他心口處的玉刀，生氣地說：“你又騙我！”“不要摔！這把刀是鑰匙，只剩這一把了。床上的枕頭旁邊有個小盒子，用這個打開就可以了。”葉冰如他所言，果真打開了盒子，看到了令牌，而盒子里還有那把木頭的小刀。“為什么這回要告訴我？”葉冰拿著令牌問道。“不知道。看著你著急不安就忍不住說了。”孟子寧坦然地說。“你給過我一把鑰匙，你是不是一開始就準備給我了？你為什么之前不告訴我？你不是說晉國比你的命還重要嗎？為什么還要給我呢？”葉冰質問道。孟子寧笑笑，說：“既然拿到了就走吧。你要的不就只是這個嗎？”葉冰解開他的穴道，說：“我問你最后一句，我也只會問這一次，你是真心喜歡我的嗎？我只要你回答是或者不是！”孟子寧笑了笑，說：“你真好騙！”葉冰拿著令牌，放下木刀和玉刀，一句話也沒說，徑直走了。

不多久，葉冰又折回來。她看見孟子寧倒在地上，胸口上插著一片銀葉，血漸漸地流出來。她跑過去扶起他，封住她的幾處大穴，有些失控地說：“孟子寧！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不可以死！你用了我的銀葉，所有人都會怪在我頭上的，你不準死！”孟子寧臉色慘白，勉強笑笑，問：“你怎么回來了呢？走了該多好！”葉冰拔下銀葉，說：“不用擔心，這葉子沒有毒，插得也不深，我不會讓你死的！”孟子寧抓住她慌亂的手，放在心口，說：“你偷走了我的心，我活不下去了……”“我還給你你，令牌也還給你，你不要死！”葉冰說著就掉下淚來，一滴一滴落在他臉上。沒想到一個時辰之后，兩人之間的位置便調換了一次。“回不來了……如果……如果一開始我沒有利用你，你還會愿意嫁給我嗎？”孟子寧問。葉冰抱著他，說：“我已經嫁給你了，我們拜過天地了。我們只剩下喝交杯酒了……不是還有洞房嗎？子寧，我不要你的令牌了，我也不會害你失去晉國的。只要你活下來，我就再也不離開你了。子寧，不要丟下我……”孟子寧笑得異常燦爛，說：“我好高興……我也好累……讓我睡一下……待會記得叫醒我……娘子……”葉冰拍著孟子寧的臉，說：“你醒醒，不可以睡的，子寧，子寧，子寧……”

第二節終結

“子寧就這樣走了。后來晉國散了，厲風行派人占了晉國。顓孫蒼梧和厲風行夾擊齊國，齊國才會兵敗如山倒。”葉冰說。如雪抱住葉冰，輕拍她的頭，說：“齊國也好，晉國也罷，滅了就滅了，我不在乎。有你有我有溫兒有暖暖哪里都可以是家。我知道你在乎的也不是晉國的滅亡，而是孟子寧的死。人死不能復生，還是節哀吧。”葉冰掉下淚來，說：“他都說令牌比他的命重要了，我還硬要強，如果不是我逼他，他也不會……”如雪輕拍著安撫她，說：“這都是他自己的選擇，在他眼中你比整個晉國都重要。他選擇死，不是因為你拿了令牌，而是他辜負了老晉王的囑托，還有他后悔利用你了。最后你原諒他了，他應該是安心走的。”葉冰拿出玉刀，看了看，說：“我會永遠記得有一個人真心愛過我，如果他還在就好了……”“在的，在你心里。”如雪說。葉冰將玉刀放在心口，仿佛孟子寧又回到她眼前，那個傻傻的憨憨的笑容是那么清晰，卻是那么遙遠……

其實那一晚還發生過一些其他的事情，是葉冰連如雪也不愿告知的事，或者說是不知道該怎么描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