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歐陽度自斟自飲一一杯，嘆道：“沒想到都來了，但都不愿意喝酒。這里可是酒館，你們到底來干什么？”姚麗兒斟滿一杯，笑著舉起，說：“師兄，我陪你喝！”歐陽度奪下來，一飲而盡，說：“你不能喝，對杰兒不好。”歐陽杰不安分地動著，伸手抓桌上的酒杯。歐陽度把空酒杯遞給杰兒，笑著說：“杰兒長大了陪爹喝。”歐陽杰抓著酒杯就往嘴邊送，還伸著舌頭舔。歐陽度笑得更歡了，拍桌子叫好道：“好，杰兒真像爹！”

“酒鬼、色鬼、自大鬼！小心有其父必有其子！”葉冰說。歐陽杰依舊玩著酒杯，完全不被周圍的凝重氣氛影響。姚麗兒此刻騰出一只手，拿起碗碟扔了過去。葉冰頭一偏，笑著躲過去了。歐陽度不知何時已經到了葉冰身旁，用修長凈白的手指輕輕滑過她的臉頰，微瞇著眼睛，帶著邪氣地笑著，溫柔地說：“你就這么討厭我嗎？”葉冰一驚，往后一縮，底氣不足地說：“滾開！看到你就惡心！”“那好吧”，歐陽度笑了笑，用手一勾將葉冰擁入懷中，說：“我就納你為妾，讓你看看我的好處。麗兒不喜歡你，就讓她永遠壓在你頭上，她大你小。杰兒也是你的兒子了，你只能愛他寵他，不準你對他不好……”葉冰用力推著，還一巴掌打向歐陽度的臉，歐陽度當然接住了，卻依舊笑著說：“看來要教的還有很多……”“師兄，你是認真的嗎？”姚麗兒看了一會戲以后才回過神問道。“當然，她長得也不賴……”歐陽度摟著葉冰的腰說。

郗彥站起身，抓住葉冰的手往后一拉，還用另一只手擋下歐陽度攻來的一招。當歐陽度收招之時，葉冰已經轉到郗彥身后。郗彥冷冷地說：“師兄玩夠了。她是我喜歡的女人，你說過會讓著我的。”“我說的是你喜歡的東西可以讓，沒有說人。”歐陽度說。“都一樣！我喜歡她！”郗彥又重復了一遍。歐陽度審視了一會，說：“帶她走！告訴她管好自己的舌頭，我也不知道我會做出什么來。”郗彥牽著葉冰往外走。

姚麗兒抱著歐陽杰也要離開。歐陽度大聲說：“麗兒，坐下！”姚麗兒仍是站著，卻停下了腳步，說：“叫你的小妾坐下吧！”“坐還是不坐？”歐陽度問。“姚麗兒別別扭扭地坐下了，仍是滿面怒氣。”“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歐陽度嘆了一句，說：“可是難養也得養啊。”“你就想把她們三姐妹都養了！”姚麗兒哭著說：“就是容不下我！”歐陽度有些不耐煩了，說：“麗兒，不要哭哭啼啼把我惹煩了……”沒等歐陽度說完，姚麗兒就哭得更厲害了。歐陽杰也跟著大哭起來。歐陽度無法，抱住姚麗兒，哄道：“麗兒乖，不哭了。我剛才只是逗他們玩的。我怎么可能要娶葉冰那丫頭呢？不僅是自找麻煩，而且師叔也不會答應。你放心好了……”

4

剛走出酒館，葉冰就甩開郗彥的手，說：“謝謝你剛才為我解圍。”郗彥用右手托住左手，一臉疼痛難忍的樣子。葉冰記起他剛才用左手徑直接了歐陽度一掌，忙上前看了看，她不禁想起被歐陽度一扇子打斷手時的痛楚，不禁有些內疚。“你怎么樣？很疼嗎？我要怎么做？”葉冰一連問了幾個問題。郗彥皺著眉頭將手肘一提，發出一聲脆響。不多久，他試著動了動左手，然后又放下，說：“沒事，師兄只是用力大了點，脫臼了而已。現在沒事了。”葉冰想了一會，說：“謝謝你。”郗彥看著她，說：“不用，我不是幫你，只是幫我師姐。剛才說的也不是真的，只有那樣說師兄才有可能放過你。”要你扁扁嘴，說：“就知道是這樣。你才沒有那么好的心。算了，反正也算幫了我。我欠你的，會還的。”說完，葉冰就獨自一人走了。

郗彥手上依舊傳來難忍的疼痛，他在一處僻靜的階梯上坐下，用右手捂著左手，仿佛那樣疼痛會減少一些。

葉冰突然又出現在他面前，說：“懶蟲，回去了。”“坐會不行嗎？”郗彥面有慍色地說。兩臺轎子抬到跟前，葉冰先上了一臺，然后掀起簾幔，對他說：“要坐上去坐。姑奶奶也讓你坐回轎子。”郗彥走進轎子。四個轎夫同時抬起來，兩人一齊回草堂。

第三節捅破

1

“回來了”，如雪遞上一杯茶，說：“剛泡的龍井，去年的雪水都用完了，特地去找了些山泉水。嘗嘗，小心燙！”凌崆嘗了一口，說：“不錯。你泡的茶都好喝。”“騙人”，如雪指著他的臉，說：“都寫清楚了，‘不好喝’！”凌崆摸了摸臉，說：“怎么可能？”“還是你有事瞞著我？”如雪問。

時間仿佛凝固了，許久凌崆才問：“我瞞你什么了？”如雪細細品了一口茶，說：“這茶還是不錯的，爹才不會敷衍我呢。”“雪兒，你知道什么了？”凌崆有些著急地問。如雪仰天望著他，說：“我什么也不知道。你瞞著我的事我怎么會知道呢？”“好吧，我說”，凌崆牽住她的手，說：“有人來找我，讓我回去，我沒有答應。是不是有人來找你了？她跟你說了什么？”

如雪看著他的樣子，覺得很有趣，裝作一本正經的樣子，說：“他什么都說了。我還想聽你說一遍，看看你說的是不是實話。”凌崆失措地抱住她，說：“雪兒，相信我，不管怎么樣我對你的心是真的。我從來沒有想過要瞞著你，更不想騙你……”如雪驚訝地看著他，這才意識到什么。“我也知道遲早是瞞不住的，我只想晚一點再告訴你。如果可以做選擇的話，我絕不希望自己身在帝王家……”如雪推開他，手中的茶杯應聲落地，發出一聲脆響。凌崆這才看到如雪錯愕的表情，才明白她所知道的并沒有想象的多。“雪兒！”凌崆喚她。如雪低著頭小聲問：“你剛才說了什么？我沒有聽清楚，你再說一遍。”“我不想騙你，我姓孟名凌崆，是承德帝的長子。我十五歲被逐，流落四方。我十七歲來到齊國，遇到岳父，他收留我我就留下來了。”

“姐姐！”樂凡跑進屋來，舉著手中的荷花，笑著說：“你看！我摘的……怎么了？茶杯也打翻了……”“沒什么，是姐姐不小心。”如雪說著就彎腰去撿茶杯，她看到凌崆的手也伸了過來，忙收回了手。“凡兒”，凌崆把茶杯放回桌上，說：“你下水了，褲子都濕了，回去換了，免得著涼了。”樂凡看了一眼滴著水的褲子，說：“好。”如雪接過荷花，樂凡便一溜煙跑了。

“雪兒”，凌崆喚著走近，說：“我一直都想告訴你的，但是說不出口。”如雪往后退了幾步，說：“你不要過來，讓我冷靜一下。”凌崆停下來，十分難受地說：“相信我，雪兒，遇到你之后我就沒想過要再回去的。”如雪努力平復著，說：“總是要我相信，你有哪一點值得我相信的？孟……凌崆，我一直都在等你告訴我，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的……”凌崆連忙解釋道：“我離京七年了，根本早已沒有太子的樣子了。我只是個普通人，雪兒，我只想和你過普通人的日子……”“聽我說”，如雪打斷他，說：“我記得你說過你不會騎馬的，結果騎得比我還好。那次遇到吳二公子，即使挨打你也不用武功。現在你又說你太子，你有你的太子妃，你是因為殺了寵妃而被逐的……我一直都知道你有所保留，我明白，但是我不會原諒。不是你的身份，而是這么重要的事你從來都沒有打算告訴我！孟凌崆，你為什么要騙我，為什么要娶我？……”凌崆看著她激動得幾乎站不穩的樣子，心疼不已，只是喃喃地說：“我是愛你的，真的愛你……”如雪甩開他伸過來的手，平復了一會，說：“我不會再相信你了！你要回京就回京，你要做你的太子就做你的太子。待會我會讓如意幫我收拾東西，我會搬到我原來的房間……”凌崆掉下淚來，強調著說：“雪兒，我們說過會白頭到老的！”如雪強忍著淚水，說：“你騙了我那么多，我做不到其中一件又算得了什么。”“我不要了，什么也不要了！我只要你……”凌崆說著想要抱住如雪，如雪躲開了，說：“你不要碰我！”

凌崆拉住往外走的如雪，難過地問：“我們的情分就這么不堪一擊嗎？”“我不知道。我需要時間想清楚。我會說我身體不適，需要靜養，這段時間你也不用來找我。”如雪甩開他的手，繼續往外走。凌崆跑過去攔在門口，說：“我問最后一句，她真的找過你嗎？”如雪說：“秋千換了新的，我以為是你為我做的。”凌崆緩緩地側過身子，如雪從他旁邊走過。在如雪快要走出去的時候，凌崆不顧一切地抱住她，帶著哭腔說：“不要走！你是我的女人，要陪我一生一世的。”如雪打了他一個耳光，說：“放手！”凌崆錯愕地松了手，看著她走遠。他坐在門邊，眼淚不住地掉。

2

“母后，母后，你回來！崆兒不要你走！”小小的他追著一個影子，邊哭著邊叫道。等到微薄的影子也看不到的時候，他坐在地上放聲大哭。

“崆兒，男子漢不能哭的。”父皇撫著他的頭說。他用袖子不停地擦眼淚，問：“是不是崆兒不哭了，母后就會回來了？”“會回來的，一定會回來的。朕不會讓朕的女人離開朕的。”父皇堅定地說。他抬頭看著父皇，發現父皇的眼中也滿是淚水，問：“父皇為什么也哭了？”父皇說：“沒有，眼睛里進沙子了。崆兒，記住父皇的話，一定要把你愛的女人留在身邊，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好。”“崆兒只要母后！”他說。“她會回來的，因為還有你和姝兒！”父皇說著嘴角浮現一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