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jié)故地重游

1

“姐姐，姐姐，你快來呀！”樂凡一邊大聲叫著一邊像如雪招手。如雪應(yīng)了句“來了”，仍是悠閑地走著。這條曾經(jīng)走過無數(shù)遍的小路沒有什么大的變化，只是覺得有點(diǎn)窄了。小徑邊的樹應(yīng)該長高了，但感覺是還是和以前一樣。如雪看到一一片藍(lán)色黃色的不知名的小花，忍不住蹲下去，輕輕撫摸。風(fēng)也輕柔地吹過，小花海形成波浪，煞是動人。緣慧摘下一朵黃花，怯怯地別到如雪發(fā)間，笑著說：“好看！”如雪笑起來，抱起緣慧親了一口，說：“謝謝小緣慧！”樂凡在一旁撅著嘴，說：“叫你們快點(diǎn)你們也不聽，害我一個人在前面傻等！還有姐姐偏心，親緣慧不親我！”如雪放下緣慧，說：“誰叫樂凡是男孩子呢？‘男女授受不親’，這是古人的教訓(xùn)。”“姐姐就是偏心，凡兒不依，凡兒不依！”緣慧拉著樂凡的袖子，示意他蹲下來，然后學(xué)著如雪的樣子親了他的臉一下，最后低頭跟著如雪。如雪彈了一些樂凡的臉，叫了句“小色鬼”。

如雪終于到了那條再熟悉不過的河，卻已經(jīng)分不清是什么感覺了，這是想親近那永不停歇的水。如雪坐到竹臺上，赤腳伸進(jìn)水里。水是冰涼的，她卻不愿意起來，甚至像小時候一樣來回晃著，飛濺起水花。樂凡和緣慧也有脫鞋下水。如雪止住他們，說：“水冷！我們還是回去吧。”樂凡不聽，仍下到水中。如雪見緣慧有些急了，干脆抱起她沾了一下水，問：“冷不冷？”緣慧縮回腳，點(diǎn)點(diǎn)頭。如雪把她抱到一邊，又問樂凡：“起不起來？”樂凡說：“姐姐想怎么樣就怎么樣，卻還要管我們。姐姐不好……”沒等他說完，如雪就提起他，說：“凡兒才不好呢！已經(jīng)不聽姐姐的話了。”樂凡掙扎著站穩(wěn)，說：“誰叫姐姐做事不能讓人信服？”“怎么就不能讓你信服了？”“你玩水玩得那么開心，卻不讓我們玩，是不是不能讓人信服？”如雪輕彈他的額頭，說：“幾年沒見，變得能說會道了，誰教你的？”“凌哥哥說過做事該依理，有理有據(jù)才能讓人信服！”如雪又說：“我的理就是你們還小，不可以在這么涼的水里玩。你說對不對？”樂凡搖頭，說：“不對，我是男子漢了，什么都可以干……”如雪笑笑，說：“小男子漢，我們要回去了，你回不回？”樂凡有些不樂意地跟著兩人身后。

2

“緣慧喜歡這里嗎？”“喜歡。”“喜歡我爹娘嗎？”“喜歡。”“喜歡樂凡嗎？”“……”“喜歡如意嗎？”“喜歡。”……

“凌哥哥！”樂凡看到凌崆便大叫一聲，跑了過去。如雪順著看過去，見凌崆手持小鋤背著竹簍正往河邊走去。“凌公子這是？”如雪問。凌崆走近了些，說：“去采了些草藥，弄得一身臟，正要去河邊洗洗。尤姑娘出來踏青？”“多年未歸，出來走走。變化也不算大。”

樂凡惦著腳尖翻弄著竹簍，說：“凌哥哥，你說過幫我找好的樹杈做彈弓的，這里怎么沒有啊？”凌崆說：“這回沒見到合適的。下回，下回一定帶給你！”“尤樂凡”，如雪面有慍色，說：“適才太無禮了，不可以隨便翻他人的東西，也不可以這樣沒大沒小的。”“無礙，無礙。我倒喜歡凡兒這樣視我為友。”凌崆忙說。“你太寵他了，該教教他才是。”如雪說。“小孩子嘛，不用條條框框拘束多了。我們不也不喜歡被人管嗎？”如雪一時無語，不禁笑了起來，說：“我小時候也調(diào)皮得很，也不喜歡被人管，現(xiàn)在卻忍不住管起他了。”

如雪看了一眼竹簍，說：“這草藥不錯，你是大夫？”樂凡插嘴道：“凌哥哥是讀書人，游學(xué)至此。凌哥哥懂醫(yī)術(shù)的。”凌崆說：“就看了幾本醫(yī)書，依葫蘆畫瓢。”“公子過謙了。我們該回去了，后會有期。”如雪說。“小姐慢走！”凌崆說。樂凡拉著凌崆的長衫，說：“我要跟凌哥哥一起。你們先回去，我晚點(diǎn)再回。”“不可搗亂，早點(diǎn)回家！”如雪說。“好，太陽下山之前回去。”緣慧抽出小手，跑到樂凡身后。如雪笑笑，說：“怎么遇到你，我就變成孤家寡人了？罷了，我也正好可以一個人四處走走。”“你放心，我會送他們回去的。”

3

如雪信步走著，不知不覺走到了樂坊。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走到這里，原本以為已經(jīng)忘記的路卻還是那樣熟悉那樣繞不過去。她呆呆地站著，仿佛看到十五歲的安平趴在窗邊往里望，看著美麗的紫陌翩躚起舞。

一個二十來歲的白面男子焦急地在門口望了望，見到如雪就趕快迎了出來，拉著她往里走，還邊走邊說：“我的小姑奶奶，你可來了！不是讓你早點(diǎn)來教新來的幾個女孩子嗎？她們過幾天就要出場了，你說我能不急嗎？老爺說了你是這里跳得最好的，教好她們少不了你的……”如雪還沒明白過來就被拉了進(jìn)去。男子翹著蘭花指，指著五六個十二三歲的女孩子，說：“你們聽好了，要聽霓裳姑娘的，她怎么說，你們就怎么做！”女孩子們均站好行禮，道了聲好。

如雪仔細(xì)打量了一些，不覺笑出聲來。男子忙說：“霓裳姑娘，還愣著干嘛！先跳一支舞給眾人開開眼。”如雪右手輕抬，腳尖一點(diǎn)，跳起舞來。她仿佛看到紫陌就在眼前起舞，不覺和她一起跳著。她步履輕盈，姿態(tài)婀娜，絲毫不遜于紫陌。眾人都驚住了，忘了說話，也忘了呼吸。男子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捏了一下手臂，暗自嘆道：“我竟然也會如此！的確不一般。”女孩子們更是或服或妒，或憂或喜，只是都不愿意錯過一點(diǎn)。

如雪停下步子，收回手，略微喘著。男子拍手叫好，說：“霓裳姑娘，以后就有勞你了！”“路上有點(diǎn)事，我來遲了，見諒見諒！”一女子說著就走了進(jìn)來。男子愣住，說：“這是教跳舞的地方，不是誰都可以進(jìn)來的，你是誰？”妙齡女子嫣然一笑，說：“我是霓裳，來教姑娘們跳舞的。”男子疑惑了，問如雪道：“你又是誰？”如雪笑笑，說：“是你拉我進(jìn)來的。我要走了！”男子攔住去路，說：“你來教她們?nèi)绾危垮X好商量。”如雪搖頭，說：“我不會教別人，還是她比較好。”男子滿臉推笑，說：“剛才只是誤會，我太性急了。你以后空了還可以來轉(zhuǎn)轉(zhuǎn)，什么時候愿意教都行。”如雪微笑著點(diǎn)頭，然后走了出去，霓裳一臉茫然，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