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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人想衣裳花想容

  • 得力之死
  • 土蘇子
  • 3379字
  • 2010-04-26 01:17:32

見劉云真的要走,魏國枝有點兒過意不去,拉起劉云的手,憐愛地望著她說:“來掏一把火(形容時間短)就走了。也沒得菜。我說你就再玩一天,明兒個去街上買點兒菜。”

得力本以為劉云會在這兒玩兩天,這時心里直后悔上午自己脫懶沒去攆雞,從心里想挽留她,就說:“回去也沒事兒,得這兒玩,一會兒咱去用挑網子挑魚。”

小巧也巴望地說:“你就得這兒玩,晚上咱還打牌。”

“我也不在乎吃。就這就比我在屋里吃得好。不過我得回去,我媽有病,洗衣裳啥的她也不能見涼水。”劉云實打實說。那一會兒她沒有換想,假如得力是安心,她還會那么強烈地要求回去嗎?

魏國枝覺得劉云的話也是實情,就松開她的手,不再強留她,說:“好,那就不留你了。要不是你媽身子不好搞活兒不方便,說啥也留你多玩兩天。得力,騎車送劉云一截兒,地走多慢,很得一會兒。”又囑咐劉云:“妮兒,哪天沒事兒還來玩。這又不遠。”

劉云一再說不讓送,其實也不完全是客套。她覺得她來這個家這個家的其他人帶給他的快樂要比她看到得力的快樂多得多。她對他,還沒有“依戀”的那種感覺。何況,她并不希望叫一個不能給自己帶來自豪感的人馱著。

得力當然希望送了。那樣劉云和她的距離有多近呀。何況,馱著劉云從莊上穿過,在路上人前走,對他來說,是一種榮耀,一種光彩。

最后,當然還是得力送了。劉云也不好拒絕大家尤其是婆婆的一番好意。

魏國枝站在大門口,目送著劉云坐在得力騎著的自行車后座上出了莊兒。大半天的相處,劉云的勤快,善良,實在,爽朗,簡直叫她覺得突然添了一個沒有隔膜的干女兒一樣,不能不叫她喜歡和憐愛。她心滿意足地想,得力能攤上這個媳婦,簡直是天福兒,前世修來的姻緣。正是由這她又不由對劉云生出些許憐憫來,想,小妮兒怕是年紀小還沒開竅兒,屋里又窮,急等著過享福的日子,不然憑她咋能相中得力呢?眼前看著這個家兒有老的支撐著怪享福,以后老的下世去,怕她跟著得力要比別的媳婦受罪,吃苦。不過,這個念頭兒也僅僅是在腦子里想罷了。能為兒子娶到一個滿意的媳婦兒,他們做老的就盡到了自己的義務,完成了自己的責任,在莊上人們眼中有了成就感滿足感,至于往后,結了婚日子過得好不好,媳婦是享福還是受罪,那就無關緊要了。不管咋說,給兒子娶一家人才是最重要的,才是他們現在最操心最當緊的任務。至于將來劉云過了門兒熟悉了得力,后悔不后悔,有沒怨言,那時生米做成了熟飯,受罪也只該了,那是命攤的,又不能搬石頭砸天。再說兒子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十指連心,只要他不受委屈,別人再好再受委屈,從心理上,又有多少叫他們真正掛得了心的呢?

一天吃中午飯的時候,大根端著飯碗蹲在他父親面前,又跟他提起貸款的事。在劉云相家后不幾天,大根就提過這個話題,說想買個手扶拖拉機,錢不夠,想找王謙和幫忙貸一千塊錢。

俗話說“親的惱不長,大風刮不長”“是親三分向”,兒子媳婦過去再怎么對待自己,畢竟兒子是自己的親骨肉,是自己生命的延續,是劉家的一條根,劉成厚何嘗不希望兒子能過得富裕如意,在莊上也被人看一份兒。可是他不能把這把老骨頭和掙來的血汗錢再給大根,輔助他,因為還有幾個沒養出窩兒的兒女,有病的老伴兒,他還要顧及這個在錢上撕扯不開的家。

如今有了這門親戚,靠他的權利給大根貸點兒款,按說這并不算啥。本來國家就專門有扶持買耕牛、肥料、農具那一項扶貧貸款,只是政策到了底下就演變了味兒,有的被有些有權勢的人貸給了他們的親戚,有的干脆就被一些并不貧窮的“有面兒人”為擴大自己的生意或某種投資項目貸跑了。所以近兩年真正急需貸款的困難戶,因為“認不到人兒”找不到擔保,不要說貸低息的“扶貧”款,連正常的有息貸款都不容易貸到。但是當時考慮到剛剛相了家兒就去找人家貸款有點兒怪唐突,又加上當時還摸不清劉云對這門親事到底滿意不滿意,不能預料親事如何發展,是成還是不成,劉成厚覺得不好去給人家添麻煩,就說“再等等看”。現在大根見“定酒”禮都過了,又見劉云見天穿戴整齊,紅光滿面的,不象跟安心分手后郁郁寡歡的樣子,心想這門兒親事看來是穩妥了,現在找該是時候了。

劉成厚知道這個時候再拒絕大根,肯定會引起大根和小蘭的不滿,認為他不想幫他們,而惹惱他們。他不想把剛剛復合的父子關系弄僵,再說這是貸信用社的款,又不是借他個人的錢,只是借助他的關系和有利條件,無論如何他們最終也得還上這貸款。他硬著頭皮直接去信用社,后來終于等到了王謙和。王謙和聽罷先是皺著眉頭沉吟了一下兒,似乎有些為難,但轉即他就很慷慨很有把握地對劉成厚說:“可以,叫表侄明天帶著私章來找我,我一會兒去找主任批。咱干這一行,再不圖這個方便還中。包我身上。買手扶兒是正經事兒,這個忙我不幫誰幫?”

大根的貸款就這樣很順利地拿了回來。幾天后新手扶就開到了家。這件事引起莊上不少人的羨慕,都說劉成厚時來運轉了,結了一個有本事的親家,連大根也沾了光。后來甚至傳言更懸乎,說大根貸的不是一千塊錢,而是兩千、三千,甚至是“無息貸款”,還有的甚至說是王家拿給劉云的“禮錢”,把王謙和的本事和大方夸大、想象得離了譜兒。但是不管怎樣,劉家全家人還是有一種榮譽感,為結上王謙和這樣熱心又體面的親戚。

給得力送過毛衣和布鞋回來后,劉云的衣著打扮和精神面貌發生了一些明顯的變化。她不光象以前那樣愛說愛笑,眉宇間隱約可見的一點愁楚,也被對生活的那種新的自信和樂觀的神情歲取代了。她依然那么有活力,整個人爛漫得象是什么苦痛都沒經歷過,又象是什么苦痛都不在話下。實際上她是那種對生活有一點希望就很快樂的人,“給點陽光就燦爛的人”。她想婚姻之事已然是這樣了,自己再不滿意、把愁楚成天的表現在臉上,又能怎么樣呢?叫別人看著還覺得自己很可憐似的,又起不了什么作用。在她媽看來,劉云就是“沒心,不知道發愁”的人。她媽一這樣說她,她就咧嘴一笑,說:“我就是見天叫眉頭皺著愁死,又能咋著咧?能叫咱家兒變個樣兒啵?”

她手里還剩有幾塊錢,她覺得現在有了一點在外在形象上使自己變漂亮一點兒的資本和條件,自然更有這個心情和興致,她到小街上的理發店里,花三塊錢燙了前額的汗簾兒和后面的發梢兒,干活時候扎起來,不干活兒的時候披在肩上,真是從未有過的洋氣和靚麗。莊上和她年紀大小差不多的女孩子,有的前年、昨年就燙了頭發,有“爆炸式”,“蘑菇式”,“學生式”等等。劉云尤其羨慕那種長波浪,黑油由的披在肩上,那份兒神采,又好看,又灑脫,還顯得大氣。她只是想著自己住在這樣的破屋里,那樣顯得太張揚,怕父母看不慣所以才沒燙成那樣兒。

過去總是把稍微象樣些的衣裳留著出門上街、看戲、走親戚時再穿,回來不管臟沒臟就趕緊脫下洗凈晾干疊起來,等下次出門兒再穿。而她穿的家常衣裳,只要不露肉能遮羞,式樣色澤沒了型兒的破舊衣裳她也只能是穿。現在想想自己那時的做法兒,真是太委屈自己了。現在不干農活兒的時候,她再也不好穿那些不但不能給她增色反而叫她掉價兒的破舊衣裳。果然,她這樣一打扮,完全象變了個人一樣,原來那個土里土氣不起眼兒的小妮兒,現在顯得嫵媚了一些,也有了一點兒“氣質”。莊上人也常打趣她:“劉云,尋個有錢的老婆子就是不一樣,人也變洋氣了。”劉云不認為這是在夸她,要擱過去,她大不了不好意思笑笑,難過只放在心里。可是現在她特反感別人說這話,就反駁道:“咋來,人家都能穿恁漂亮,我咋能不能穿?誰又沒規定叫我一輩子只穿破衣裳。”

人都說老年人的眼光和思想在穿戴上是守舊落后的,可是連劉成厚、吳榮蓮看了女兒的這樣不經意的打扮,也覺眼前一亮,心里也暗嘆女兒生錯了地方,如果是生在富裕點鵝的人家,早給她穿些合體時新些的衣裳,更增添幾分人才,精神氣兒就是不一樣,也許媒人們就會高看她給她介紹一些長相、人品都超過得力的婆家兒。

劉云從鏡子里反復端詳自己,心里暗暗嘆息,無怪乎人說“三分長相七分打扮”“人是衣裳馬是鞍”。要是我早有機會這樣和莊上的女孩兒一樣穿得體體面面,該有多好呵!她走到莊上的玩伴兒中間,再不會因為自己衣著寒磣顯得另類而自卑。從這方面說,她得到了一點滿足,這是所有有著正常心態的正當花季的女孩子都會渴望的一種滿足,一種不希望以貌取人的人從衣著上來歧視她的那種心理上的滿足,一種對生活的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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