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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 烽火有情天
  • 訥言婕
  • 3397字
  • 2011-07-17 09:25:30

“可敦。”

千金公主款款的走出帳外,外面的一干將軍士兵趕快行禮。

佗缽可汗上前攜住她的手,“千金公主,大法師要主持祛災儀式,血祭草原的保護神,你作為突厥汗國的可敦,不如一同前往觀看。”

千金公主點頭,嬌柔的聲音:“可汗,祛災儀式理應著裝莊重肅穆一些,我換套衣衫再去?!?

正在此時,送親副使長孫晟匆匆而來。

佗缽可汗想了一下,沖著長孫晟說:“長孫副使來的正好,一會兒你陪同千金公主去往祭壇。”

當佗缽可汗與眾將士去往祭壇處,千金公主轉向長孫晟。

“可汗講大法師準備主持祛災儀式,要血祭草原的保護神,昨夜快四更天的時候,可汗就被叫醒,說是大法師染史泥傅有要事稟告,想來就是關于這個祛災儀式了,究竟發生了什么?什么事以至于如此匆忙的舉行祛災儀式,你對此可有耳聞?”

長孫晟臉上是遺憾和惋惜的神情。

“公主,我一早就得知了此事,一夜之間,侍衛和可汗親兵之間對此事已傳的沸沸揚揚,我已前去打聽清楚,大法師要用天奴的血來祭祀草原神,這個天奴,真是可惜了!”

“天奴?他又是何人?你將整件事說與我聽。”

“公主,天奴本是個平民小子,此事全由那個應珠公主而起,她是佗缽可汗最寵愛的女兒,您在昨晚上的歡慶宴會上見過她,昨天一大早,這個應珠公主不知為何被佗缽可汗訓斥了幾句,她一怒之下前去迎親的路上,想半路截住您的鳳駕,陷佗缽可汗和您于尷尬的境地,這個天奴和一行侍衛在路上攔住了她,她一怒之下卻跑去了加川原的狼道上,結果撞上了狼群過道?!?

“狼群過道?”千金公主有些不解。

“不錯,公主,簡單的講就是大批的狼群集結在一起所經之路?!?

“噢,那這個應珠公主豈不危險了?如果是碰上了大批的狼群,她怎么還會安然無恙活著回來?”

“是這個天奴,他救了應珠公主,確切的說是以他一人之力找到并救下了應珠公主,不僅如此,他還放棄逃生,又殺入狼群將十余位侍衛也救了出來,如果沒有他,進入狼道的這些人都活不成,就不單單只有三個侍衛被狼群撕成碎片了。”

“天??!那該是何等慘烈的場面啊!這個天奴竟然又只身沖回狼群救人,沒想到突厥竟然還有這等悍勇之士!”千金公主感慨道。

“他不是突厥人,他是漢人?!?

千金公主腦海中忽地閃現出來一個畫面,昨日在觀禮臺上看到的那個身上有大片的血跡,端坐在火紅色寶馬上的年輕人,他懷中還抱著一個姑娘,所有的人都在為千金公主的美艷而贊嘆驚呼,唯有這個年輕人,向她投來的卻是平靜的注目禮。

“原來是他!原來他叫天奴?!鼻Ы鸸鞯驼Z道。

“公主,您說什么?”

“長孫副使,既然是這個天奴救了公主和眾侍衛,卻為什么又會被押至祭壇,血祭草原的保護神?”

長孫晟輕輕的搖了搖頭,嘆惜了一聲。

“聽說探查的人回來講,狼道上共留有一百六十八頭狼的尸首,其中一百四十七頭卻是被天奴所殺,如此武藝超群的勇猛之士,實屬平生罕見,但大法師染史泥傅卻說這天奴是妖人,視之為災星,大法師說狼是草原上的保護神,是整個突厥汗國的保護神,狼群過道是依神的指示,任何人不得去驚擾,但現在天奴卻殺了上百只健碩之狼,他說這會觸怒草原上的保護神,它會降災難給突厥汗國,只有將天奴血祭,放干其血,才能平息草原神的憤怒。”

“放干其血?”千金公主不覺低聲驚呼。

長孫晟又深深的嘆息著:“可惜了,如若能早些認識這個天奴,我倒真想和他交個朋友,此有膽有識之人,卻要被血祭,令人嘆惋。”

千金公主感到內心深處有一種莫名的,難以言狀的難過,心中甚是不安,她匆匆返回牙帳內換了服飾。

路上長孫晟又講述了他所知的一切,當千金公主在長孫晟一行的陪同下來到祭壇處時,祭壇下全是戎裝,手拿兵器的突厥士兵,士兵的外層是來觀看祛災儀式的眾突厥“小可汗”,和部落首領,貴族,一干民眾。

千金公主和她下側的送親副使長孫晟緊緊的盯著被捆在祭桿上的天奴,現在距離較近,千金公主仔細打量著這個殺死上百頭狼的天奴。

他還是一襲銀白色的開襟衣敞,里面是銀白色的緊身衣,配著銀灰色的馬靴。五官線條清晰明朗,劍眉微挑,面容俊美卻又不乏英武之氣,目光沉靜,看上去更像是個讀書人,如果不是鐵鎖加身,很難以想象就是這個斯文安靜的年輕人只身殺死了一百四十七頭狼。面對著如此陰森冷瘆的祭祀儀式,自己即將被處死,他卻臉色安定如常,坦然的面對著這一切。

似乎感受到了千金公主投射過來的目光,天奴的眼神也掃向千金公主一行人,當目光和千金公主的眼睛相遇時,他就這樣默默的注視著千金公主的眼睛,仍然是那平靜的注目禮,片刻他又收回了目光,似是又看向遠方,目光深邃,又似是有了心事。

看著眼前的天奴,千金公主心緒頗為復雜,心中那升騰起的莫名不安和擔憂越發濃烈起來。

見千金公主來了,佗缽可汗向其示意,宇文芳走到佗缽可汗的身邊停了下來。

祭壇上薩滿們正在跳神作法,祭壇正中間,天奴的雙手和雙腿被鐵鏈死死的捆在一根粗而長的祭桿上,大法師染史泥傅正口中念著祈福祛災的禱詞,手持冒著煙的油木枝在天奴的身前,臉上繞著,最后停在天奴的面前,讓油木枝的煙熏烤著天奴,天奴被煙嗆的直咳嗽,大法師冷冷的掃視著他痛苦的神情。

天奴屏氣凝神,輕呼出一口氣來,將頭略倚靠在祭桿上,閉上了眼,臉上恢復了平靜,任由煙熏烤著自己。

天奴心中默默的想著:怎么沒有看到爹和阿史那攝圖?他們沒有得到消息?不可能,大法師染史泥傅設祭壇,主持祛災儀式,佗缽可汗不可能不通知這些“小可汗”,部落首領和貴族,可為什么獨獨爹和阿史那攝圖未到場?難道爹也無法救我,所以避而不來,不忍看我被血祭了草原神?

阿史那攝圖的行帳內,冷瀟雨臉若止水,端坐在阿史那攝圖的側面慢慢的品著茶,阿史那攝圖虎目掃視著帳外方向,若有所思。

史拔圖汗站在他們前邊,不停的走來走去,雙手不斷的搓著。

帳外“赤烈”在不斷的嘶叫著,守衛的護兵跑了進來稟報阿史那攝圖。

“可汗,天奴的馬在帳外不斷來回奔跑,嘶鳴,我們上前,它卻連蹦帶踢,就是不肯平靜下來,已經踢傷了四個護兵了。

冷瀟雨抬起眼看了看帳外方向,不緊不慢的聲音:“它那是來找我,它是想告訴我天奴出事了,定是天奴被帶走前給了“赤烈”命令,所以它尋著氣味過來找我求助。”

冷瀟雨站了起來,走到氈帳外,輕打了聲呼嘯,“赤烈”安靜了下來。

冷瀟雨五年前曾去往西域,途經臨戎時,在一草原上看到一紅一棕兩匹寶馬正在和群狼血戰,冷瀟雨是識馬之人,他認出那火紅色的為“汗血馬”,那紅棕色的為烏孫“天馬”,冷瀟雨奇怪這兩匹寶馬卻為何在這里出現?而且遭遇了群狼的攻擊,不但不逃,反而拼命嘶咬踢打,似在保護什么,細看時,卻發現幾棵大樹旁有一只火紅色的小馬駒,身上還拖著胎衣,毛還沒干呢,正在那兒甩腿撩蹄子,躍躍欲試,似要加入戰斗爭去。冷瀟雨明白了,這一公一母兩匹寶馬是在保護自己的幼駒,看樣子是剛生出這小馬駒來就和群狼展開了遭遇戰,數十頭群狼似是餓瘋了,想盡辦法想沖過封鎖線,可這兩匹寶馬卻拼死打斗,不讓群狼有機可乘靠近樹前,即使渾身血流不止,卻不肯逃生。此情此景令冷瀟雨也動了容,他出手殺死了群狼,只可惜這對寶馬終因傷重失血過多,當夜就死了,只留下了這火紅的小馬駒。小馬駒剛出世就目睹了雙親和群狼的激戰,許是受了刺激,脾氣甚大,雖然剛會跑,卻也學著雙親的樣子做出嘶咬打斗狀,任誰都不能靠近它,冷瀟雨差人做了個又結實又大的木欄,放上馬奶和鮮草,把小馬駒趕了進去,就這樣費盡周折才將這小馬駒帶了回來。

雖說是冷瀟雨救下了這小馬駒,但帶回來的小馬駒卻不喜歡與冷瀟雨親近,將它放到偌大的圍欄中,它飛跑的速度已顯示出它的不一般來,冷瀟雨認定這匹馬大有可為,只是犯難,此小馬駒不屈服于任何人,放又舍不得,野性又難馴,索性就一直關在偌大的圍欄中,讓其在圍欄中奔跑,卻躍不出來。誰知天奴見到這小馬駒后歡喜的不得了,他從父親那兒得知這小馬駒的遭遇,也為它難過,日日倚在圍欄外面吹簫給小馬駒解悶兒,和它說話,又時時進去給小馬駒送上營養的吃食,有時候索性也睡在圍欄里。這聰明的小馬駒也會挑選自己喜歡的主人,它也喜歡上了天奴,后來見到天奴就會主動跑上來,親熱的舔舐他的手,這小馬駒就成了天奴的坐騎,因其脾氣暴烈,又如火焰般的紅,天奴為它取名“赤烈”

這“赤烈”雖只認天奴一個主人,但對冷瀟雨的態度還是比別人近一些。

見到“赤烈”安靜了下來,冷瀟雨又回到帳內,繼續坐下喝他的茶。

見到冷瀟雨如此的氣定神閑,史拔圖汗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瞅著他,過了一會兒他又看看阿史那攝圖,一會兒又看著冷瀟雨,終于忍不住了。

“冷先生,難道我們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將天奴放了血,卻什么都不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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