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旅館 家
- 閑人歲月
- 非言禮
- 10654字
- 2010-06-25 13:53:38
旅館
我端坐在電視機前,雙手輕揉著隱隱作痛的大腿,任憑電視屏里沒有節目呲呲喇喇地閃爍著雪花。
昨夜的一幕幕像電影膠片似的,在腦海中呼閃著。一直以來多么好的朋友,以前曾經多少次能夠順理成章走在一起的朋友,都沒有被我們變為現實,為什么就偏偏是在這個節骨眼?這讓肖婷如何看我,好像我是趁著她急需安慰和依靠時,正好遞上了一個肩膀?又或是被她認為我是什么趁虛而入的白癡?難道是因為酒精的原因,促使自己過分地就那樣和她吻在一起?還是自己內心隱約中的真實向往?真搞不清楚,再次重逢竟然是這樣的結果,難道她也喝多了嗎?
我很懊惱,不光是因為自己貌似崇高般的道歉,侵犯或傷害了她,最終可能致使我們的關系從此僵持尷尬起來,或許連最初的朋友都做不成了。更多的也是積存在內心深處的那份無奈與苦惱,我其實更害怕在我鼓起勇氣來準備接受這份情感時,又該怎么樣來面對她?又有什么資格或是說資本來面對她?使她和她的家人更快的擺脫眼前的困境和陰影,更好地進入未來的生活中。因為這件事我不能再單純的只顧到自己的想法和感受,而應該更多地為她考慮考慮,這并不是所謂的自卑,而是實實在在的現實,細細思量,眼前的我又能帶給她什么樣的生活?
我眉頭緊鎖,思緒萬千,指間青煙渺寥,屋里片刻便烏煙瘴氣,身后傳來老媽的抱怨聲,起身將一扇窗戶推開,一股涼風襲來,不覺打了一陣哆嗦。不知道她現在正在干什么?或許在上班,又或許像我一樣傻傻的發著呆吧。
很想給她打個電話,也很想去找她,只不過…唉……!“我在等你一句話,你知道嗎?”我手撓著頭皮出了家門。
突然想到,似乎該把餐廳美女老板的雨傘送回去才是,于是折身回屋,取下掛在墻上的傘,和老媽打了聲招呼,便又出了家門。我把雨傘折疊好,夾在胳肢窩間。看來到美女的餐廳還有一段距離,這樣慢慢散著步也正好緩解大腿上隱約的痛感,應該快好了,這點疼痛對于年輕人來說恢復起來還是很快的。
冬日的陽光相當誘人,地面的積雪也幾乎化完,只有圍著樹干的地方還有大大小小的雪堆。街邊也聚集著三兩人群,站在陽光下聊著天。走過兩個路口,正好經過路大鵬的音像店,看他躺在店門口的躺椅上張著嘴打著呼嚕,就沒打算打擾他,身后他女友在那里整理著貨架,便向她揮手招呼了下,沒作停留地徑直走了過去。
美女的餐廳,店名叫全福林,這是在那把雨傘上看到的,上面還印有訂餐電話和地址。看來我不經意間地表揚她會做生意還是沒有錯的,像在店里放上幾把這樣的雨傘,在天氣突然變化下雨或下雪的時候一方面方便了沒有雨傘的顧客,在增加了回頭客的同時,還增加了在顧客中的好感度,另一方面則更好地給餐廳做了廣告,的確是個一舉幾得的好方法。
又經過兩個路口,便來到那個熟悉的十字路口,全福林就在靠右邊的街道旁,偌大的紅色招牌上三個金色大字映入眼簾,臨街的玻璃幕墻正在被服務人員擦得透亮,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也在忙碌著整理衛生,這應該是上午剛開門不久。街道左邊是個肯德基分店,看到這個家喻戶曉的國外西餐廳,就會想起和它齊名的麥當勞,能和這樣的競爭對手同處一處,可見全福林的實力也是不一般的。一邊想著,一邊跨步進了全福林。
首先看見我的是一個拖地的小妹妹,約摸十七八的模樣,一看見我便緊張地沖我笑著解釋道:“先生不好意思!咱們剛開門,如果需要什么怕是要等的時間稍微久點,不知道您需要點什么?”我會心一笑問道:“老板呢?”其實我大可以把傘放下直接走人,只是突然很想再見一見她,當面再說一聲謝謝。
小妹妹看到我胳肢窩的傘,便已明白我的來意:“啊,你是來還雨傘的吧?老板不在,你把傘給我就行了。”說完把拖把靠在一邊,兩手在腰間的圍裙上擦了兩下,接過我遞過去的雨傘,轉身向吧臺走去。
看來她確實不在,里面幾個人正在全力整理著衛生,覺得自己站在那里有點礙手礙腳的,也不便逗留,就抽身出了店門,不知道接下來該去哪里,于是站在全福林的招牌下曬著太陽,點了根香煙。
冷風在耳邊呼呼作響,吹地耳朵和腮幫子涼涼的。都說下雪不冷化雪冷,一點也不假,但是在陽光地普照下,周身在羽絨服地裹擁下,還是覺得暖暖的,很舒服。人是多么得聰明,從曾經那些笨重的棉襖棉褲,黃棉大衣,以及那種大火車頭帽子的時代,發展到現在這輕飄飄卻極其保暖的羽絨服,還有只要屋里有暖氣空調,就根本感覺不到冬天的寒冷和夏天的酷熱,真是天翻地覆的變化,只是漸漸覺得現在的氣候和自己小時候相比,越來越古怪了,而這些古怪也表現得日趨明顯,似乎人們在面對發展和代價的問題時,都一直遵循著亡羊補牢的心態吧。
想起火車頭帽子,我們也稱作四大扇帽,自己小時候戴的那個現在還在衣柜里放著,眼前便浮現出孩提時代那自由快樂的一幕幕。
一輛黑色奧迪A6緩緩地停靠在我面前的空地上,從車上下來一個四五十歲的男人,他略帶淤浮的雙眼透過玻璃看著全福林店里,像是在尋找什么,隨即關上車門步入店內,店員們都熱情地跟他打著招呼,他卻總是一副不以為然高高在上的架勢,好像這些店員都是他的員工一樣。他短暫地詢問了幾句,便直接進了后面,看來他應該是老顧客了,不對,難道他才是老板?心里暗自揣測著他和那位美女老板的關系。
不一會兒那個男的就搖晃著走了出來,身后跟著的正是那個美女老板,她對著吧臺邊那個小妹妹交代了一番,便推門走了出來,只見她頭發高高盤起,淡淡的一層薄妝,映出紅潤的臉頰,脖子間隨意地繞了條圍巾,寬松的咖啡色毛衣外面,套著一件別致的羽絨衣,往下是一雙黑色的絲襪底褲,過膝的高跟長靴,走在地上發出嘎嘎的聲音。我驚愕地望著眼前這個動人而性感的美人,實在無法和幾天前那個青澀可愛的模樣聯系在一起,我被她這突然間的成熟感深深地吸引著,并暗自感嘆道:怪不得都說女人是上天賜予這個世界最美麗的一道風景線,而這道風景線的美是如此得鮮活而多變,充滿著驚喜和期待。
她似乎留意到了站在這兒看著她發呆的我,扭頭向我點頭微笑打著招呼,臉上立刻現出她那兩個動人的小酒窩。看到這張美的讓人窒息的笑臉,我僵硬地擠出一抹笑,語無倫次地說道:“那個…傘…我給你了…!…”我這是在說什么呢?……她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張口笑著用食指沖我點著走向汽車,那個男的略顯恭敬地把她讓進后車門,自己也迅速鉆進駕駛室,調整方向,用略帶淤浮的雙眼瞥了我一下,汽車便呼嘯著消失在公路上。
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輕松感,也不知道她是真的記得我還是假意的想起了我,這些也都不重要了。輕呼一口氣,便向來時的方向走去。腦海中閃現著她的笑臉,卻又突然想到了肖婷的容顏。人應該都是感性的吧,不知道肖婷這個傻丫頭在忙什么,連個電話或短信也沒有。突然眼前頓時一亮,心想我為什么非要等著肖婷給我聯系呢?到現在這個地步我是不是應該主動地找她了解一些情況,最起碼了解一下她的心思和看法呢?就算退一萬萬步來說,我是不是也該開誠布公地說一下自己的想法呢?與其自己一個人在這胡思亂想,倒不如主動地找她說出自己的想法,就算解決不了問題也不至于像現在這樣不安。
對!想到這兒,我拿出電話撥開了肖婷的電話。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后再撥!”
……奇怪,怎么回事呢?這丫頭干嘛呢?是不是有工作,不能拿電話?還是電話沒信號?沒電了?一連串問號接踵而來。我揉著大腿站在街頭,許久不知該往哪里去。
我像個無頭蒼蠅似的游蕩在肖婷的家和單位之間,電話打不通,單位沒人見,她是在怪我嗎?在躲我嗎?我開始痛恨自己,懊惱而又無奈地搖著頭,緩步走進了路邊的一家酒吧。
里面是另外一個世界,悠揚的琴聲緩緩流淌,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檀香和酒香,迷離中來到一張酒臺旁坐下,這里面喝不成白酒,只得喚來幾瓶啤酒獨飲。此時酒吧里的人并不算多,幾波男女分散圍坐在幾張酒臺周圍,嗑著堅果,品著酒,或抽煙中竊竊私語,或掩面相依而笑,在幾分醉意地掩飾下,放肆地吐露著彼此的心聲。也許獨坐的人總會有一種莫名的吸引,這讓我留意到了暗淡的燈光也照不到的角落里,有一個微微晃動的背影,她不時的用手擼著秀發,肆意地飲著杯中物。我驚嘆在這昏暗朦朧之中能有這么一抹靚影,只是在她芊細的肩膀和散亂的秀發背后,隱約有種似曾相識的美感。忽然有種很想過去和她搭訕的沖動,只是兩只像綁了鉛塊的雙腳,怎么也挪不出一步,只得重又獨自喝起悶酒。
上天似乎真的很會捉弄人,在不經意間給了你一個意想不到的莫大驚喜,而在你還沒來得及整理心情開始驚喜之時,卻又重新徹底的把你打回原形,我憎恨這種感覺。或許我應該給自己一點時間,更應該給肖婷一點時間。也許她已經開始給自己時間了,只是一向遲鈍的我還沒有想到這點?我到底該怎么辦?我的天吶!我的神啊!給我一點啟示吧!
漸漸的醉意涌上心頭,吃力地看著面前模糊搖晃的身影,分不清是真是假還是燈光,心火驟然升起,好像滿屋子猙獰的笑臉,都在嘲笑我這個可憐的小丑,滑稽地往嘴里灌著酒。于是我把手中的酒瓶憤力地丟向他們,頓時驚叫一片,我搬起身邊的酒臺,想從上面跨過去,身子卻不受控制,笨重地倒向對面的椅子,覺得滿地的酒水,沾的我渾身濕漉漉的,胳膊肘一陣刺痛。忽然一個似曾相識的靚影在我眼前晃動,伸手艱難地將我手臂扛在肩上,搖擺著挪動著腳步,身后傳來忽近忽遠的咒罵聲。伴著陣陣幽香,我的臉被擁入縷縷青絲之中,像是千萬只溫柔的小手,輕撫我不安的心……
我的左臂好像被什么壓著,胳膊肘陣陣刺痛,左手已經麻木快沒有知覺,扭動著想抽出左臂,卻怎么也用不上力氣。緩緩睜開澀痛的雙眼,一張優雅清秀的臉貼著我的額頭近在眼前,這不正是肖婷嗎?我重新閉上眼,繼續回味這如幻的夢境。不對!快無知覺的左手和她呼出的氣息提醒我,這不是夢。我張大雙眼,不可思議地打量著眼前的肖婷。我的頭枕著她的右臂,右手搭在她的身上,她的身子卻不經意地壓在我的左臂上,怪不得我的左臂會疼,手也快麻得沒知覺了。我使勁把左臂抽出,背在后面,身子順勢往她的身上偎了偎,這樣我的額頭就緊緊地貼在她的臉頰上,聽著她均勻的呼吸聲,感受著她的脈搏,這一切是如此的真實,真實的讓我不敢相信這是真的,輕輕地吻一吻她的脖子,真希望這是一段永恒的夢境,永遠的就此依偎,不愿醒來。
我的舉動似乎讓她感到了不適,她扭動著腰身,翻身便把左腿和左臂搭在我的身上,臉也轉過來正對著我,我們幾乎親在了一起,這使我大氣也不敢出。她濕熱的呼氣中,還輕微殘留著酒精的氣味,這讓我想起了昨夜自己曾經在酒吧里獨自喝悶酒,后來喝醉了,再后來罵罵咧咧地不知所云,再后來模糊的記得有個身影拖著我離開……難道那是肖婷?這又讓我想起那個角落里似曾相識的靚影,我暗罵自己不是一般的遲鈍,怎么就白白錯過那么好的開誠布公的機會,喝酒誤事啊!
本想著叫醒她好好說說彼此心里的想法和打算,卻不由得打消了這個念頭,看著她安靜的略帶倦意的睡臉,我的心深感內疚,不知道她是被我醉后折騰到了半夜幾點才睡的,更不知道她柔弱的肩膀是怎么把我扛到這兒的。這兒?這是哪里?我用眼角余光環視四周,看樣子應該是個旅館,我和她的外套掛在衣架上,而我們都還整齊得穿著毛衣和褲子,這讓我輕舒一口氣,慶幸還好沒有在喝醉的時候辦什么丟人事。不管怎么說,她現在就實實在在地躺在我的身邊,這比什么都好。哎!算了…睡吧,親愛的……
帶著滿心的歉意,輕輕親了下她的唇,便又借勢摟著她的肩膀呼呼睡去,這一覺是如此的踏實,滿足,回味無窮,夢中是蔚藍的天空和翠綠的草坪,還有她醉人的笑容……
“呀!李燁!李燁!快醒醒!快醒醒呀死豬!”許久我被一陣驚叫聲驚醒。張開眼,看見肖婷滿臉緊張地一邊晃著我的肩膀,一邊拿著紙在我臉上擦著什么。我迷糊地問道:“干嘛呢你?”她好像并沒有留意到我的問話,像是自言自語地嘟囔道:“好好的怎么就流起鼻血啦!?看這一臉的血……”我一驚,一股腥味涌上喉間,抬手擦了下鼻子,就看到滿是鮮血的手背。我一個激靈坐了起來,頭差點和她撞到一起,她閃身站了起來,拍著胸口嗔道:“你嚇死我吧你!”我看到枕頭上和她的肩頭都有片片血跡,才知道這鼻血流得有一會兒了。翻身下床便向衛生間跑去,她也拿起床頭那卷紙,不知所措地跟著我跑了進來。
怎么就突然流起鼻血呢?心里滿是迷惑。費勁地把卡在喉嚨的血痰咳了出來,沒有了血腥味,心里也頓時覺得輕透了許多,一邊沖洗著鼻子和臉,一邊用手接著水拍打著額頭。看到我把臉和鼻子沖洗凈后,肖婷遞過來一團紙,我把鼻子下的血水沾干凈,擰了團紙塞進流血的鼻孔,為了不再讓鼻血流得滿臉都是,想起以前在學校的時候,流鼻血都是用粉筆頭來堵鼻孔的。看著鏡子里自己的猥瑣樣,唉!真丟人……
肖婷歪著頭,遞過來一條毛巾,關切而又疑惑地看著我,盈盈笑道:“帥哥!你的鼻子也太金貴了吧,我就輕輕捏了捏它,就血流不止了,看這鼻孔插團紙也蠻帥的嘛!嘿嘿!”噢!原來是她在我睡著的時候偷偷捏我鼻子啊!嘿嘿,捏到“馬蜂窩”了吧。
“我都這樣了你還取笑我。”我沒好氣地說道:“可能是天冷屋里暖氣讓空氣太干燥了,加上喝酒上火,被你一捏就這樣流開了吧。”我白了她一眼,把毛巾沓濕疊好捂在額頭上,她微微點著頭好像也贊成我的說法,只是在她刻意掩蓋的臉上還是流露出一點幸災樂禍的模樣。
“你這兩天去哪兒了?有什么事嗎?”我一邊問著她,一邊搭著她的肩膀一同出了衛生間回到了臥室。這旅館的房間就是一個臥室和一個衛生間組成,面積大點的放上兩張床稱為雙人間,面積小點的就放一張床即為單人間,但卻透著別樣的精致與整潔,我們這間就是面積大點的雙人間。
她坐到床邊,用遙控器把電視機打開,沒有回頭,只瞥了一眼窗外淡淡地說:“回老家了唄,還是家里我爸他幾個兄弟的事。”從她的口氣中聽出許多的無奈,看來她也并不太想提及這些,或許還會有更多瑣碎的家事等著她去處理吧,我便不好意思再問。抬眼看到電視里《新聞三十分》的開場動畫,和開場音樂一同響起的是她的驚叫聲:“完了!完了!12點了都。昨晚上都沒回家,這中午再不回家吃飯,要被老媽罵死了!”她一邊埋怨著一邊帶著一副無辜的表情抬眼看著我,像是在等著我的決定。看著這雙猶如水晶般清澈的眼眸,閃爍出的平靜之中蘊涵著多少幽怨,多少期望的依賴。我的心在微微顫抖,不單是為了眼前美麗的畫面,更是為了她如此欣然地對我這種依附與信任。我的心陶醉了,肆無忌憚地徜徉在淡淡的幸福之中,這是久違的欣慰,發自內心的愉悅,因為這雙眼睛,曾經的困惑,煩惱和不安,都將不復存在,不需要任何話語,真希望時間就這樣停止下來,永遠地停止下來。
我拉起她的手,笑道:“說的也是,那我送你回去吧!”雖然我是多么不想讓她離去。她微笑著起身拿起衣架上的外套,并順手把我的外套也扔了過來。穿戴完畢,她拉起我的胳膊,依偎著出了房門。
走在走廊里想著昨晚支離破碎的記憶片段,突然想知道她是怎么把我扛到這里的,于是咧嘴笑著問道:“昨晚我都記不清你是怎么把我弄到這兒的?”“你還有臉問?看你喝了酒那熊樣兒。那酒吧是我朋友的朋友開的,我就是在那等那個朋友的,沒想到沒等到她倒是把你這醉鬼給等來了,你知道不知道你把酒瓶摔的人家滿地都是,那么多人拿你沒辦法,你還別問,連我都不知道當時我哪來那么大勁把你弄出來的,唉!痛苦啊,折騰到凌晨兩三點睡不成覺,這我以后都不好意思去見那個朋友了……”她像倒豆子似的,一股腦把昨晚的經過說了一遍,還不時的擰著我胳膊,朝我翻著白眼。
突然她停在樓梯前,詭秘的沖著我嘿嘿的笑道:“代表月亮懲罰你!罰你背我下樓!嘿嘿嘿!”我苦笑一聲,心想誰怕誰!跟著沖她一敬禮,提聲道:“YesMadam!”她捂住嘴咯咯的笑著,另只手拍著我的背。我向前跨下一個臺階,兩手向身后伸出,示意她上來。
她像個小孩似的爬在我的背上,兩個手臂緊緊地摟住我的脖子,偷偷地在我臉頰上親了一口,湊到耳邊細聲道:“謝謝!謝謝你給的快樂!”
我緩慢的一個臺階一個臺階地向下走著,不是我背不動她,我只是想讓時間過得更慢一些,更加真切地感受這一份美好和幸福,我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一個人把我扛上樓的,此刻我倒是有種想把她一直背到家的沖動……
“我重嗎?用不用減肥啊?”
“只要沒我重,就不用減。”
“你的骨頭咯的我好難受啊!……”
“嘿嘿,習慣就好了……”
“放我下來呀!好多人……”
“哼哼,你覺得可能嗎?”
……
我鼻孔塞著紙團,背著肖婷向她家走去,不能說很拉風,但走在路上確實很扎眼。她害羞地把臉埋在我的脖子間,不敢抬頭,我也感受到她那因興奮而發燙的臉頰和耳垂,還有她怦怦狂跳的心。街上行人均投來驚奇異樣的目光,我一方面不想輕易放她下來,一方面也在心里默默禱告:千萬別碰到熟人啊!
家
最近天氣很奇怪,忽冷忽暖的,把肖婷背到她家樓下,看著她像逃命一樣飛也似的跑上樓后,就覺得自己渾身乏力酸疼,眼皮也沉甸甸的好像有點發燒的跡象。鼻血早已止住,把鼻孔里的紙團丟掉,猛的甩了甩頭,覺得腦子沉沉的,來不及回味剛剛和肖婷一起美妙的感覺,便輾轉來到診所。大夫講外干內熱,加之飲酒過度,缺乏睡眠導致肝火虛旺,建議我自行調節睡眠,勿酒勿刺激性食物,多多休息,多喝開水,吃點消炎藥就行了,沒必要開藥方。看著大夫懇切的眼神,想到他是我媽的老熟人,應該不會忽悠我,于是開了幾包退燒和降火的藥,便匆匆往家趕去。
回到家中,吃了藥,便昏昏睡去。躺在被窩里,感覺依然天旋地轉,恍惚中回味著這兩天發生的事情,肖婷的靚影與笑臉,在腦海中久久縈繞,揮之不去,也許真的是自己心里沒必要的顧慮太多了,擾亂了自己的思緒,更擾亂了自己本來的真實情感。明天又如何呢?只有明天才知道吧……
老媽專心致志的坐在我的電腦前打著祖瑪,音箱里傳來陣陣的游戲聲效把我驚醒。揉揉松困的雙眼,摸到手機一看,天吶!十三個未接來電!而且均來自同一個號碼:肖婷。再一看已是晚上九點一刻,不知道現在回過去電話是否打擾了她。哎!怎么就睡的這么死?我都懷疑吃的那不是退燒藥而是安眠藥了。想到吃,這都一天沒吃東西了,饑腸轆轆的我一邊嘆著氣一邊穿著衣服。老媽聽到動靜,扭頭沖我嗔道:“你是不是跟人打架了?看你那毛衣上的血跡。”這才發現衣架上原來那件臟毛衣已經被老媽換成干凈的另一件,我沖著老媽一臉窘笑,一邊否認著她的猜測,一邊下了床。
老媽不以為然的撇嘴道:“我怎么聽說你中午滿臉是血的還背著一個姑娘走在街上,那姑娘好像還暈過去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們碰到什么壞人受欺負了?”我驚訝的望著老媽布滿疑云的臉,實在佩服她老人家的想象力,也更佩服那位看到我們的長舌們,形容的是多么的“恰當”!什么叫滿臉是血?什么叫暈了過去?天吶!我真是無法想象,任何傳言像這樣傳到最后會是如何的面目全非,我驚嘆人言的可畏,并開始后悔當時自己那樣沖動的舉動了。強咽一口唾沫,剛想解釋給老媽聽,卻忽然轉念一想:這還有什么可解釋的?老媽只是擔心我的安全,那我現在活蹦亂跳的站在她面前,這不比任何解釋都強?況且因為當時肖婷一直是把臉埋在脖間的,沒人能看到她的臉,所以從老媽的話里看的出并不知道我背上的姑娘是誰,這也就不用擔心影響到肖婷,于是我也接著不以為然的撇嘴道:“我這不是好好的嘛!別瞎猜了媽!”隨即便把她的注意力拉回了游戲上,一邊捏著她的肩膀,一邊叫苦道:“餓死我了,出去吃點東西去。”說完故作猴急的閃身出了自己的房間,身后便傳來老媽此起彼伏的抱怨聲:“早點回來啊……不準喝酒啊!……帶錢沒……”逃也似的抓起外套出了家門,拿出電話,便急忙給肖婷回撥過去。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溫柔的微弱的鼻音,看來她已經睡下,為了不打擾她,簡單的說了我有點發燒,吃了點藥,一直睡到現在才起來去吃東西等……聽她呢喃著掛了電話,自己也輕松了許多,便徑直向飲食街走去。
街上的行人已經不如傍晚時分那樣多,來往中也已憑添了些許急切的歸意。暗淡的夜幕在路燈的映照下,顯得越發使人恍惚。其實這個時間并不算晚,如果放在夏天正是熱鬧的時段,只是在這樣冷蕭的冬季,更多的是寂寥與惆悵。說實在的我也很想現在肖婷能陪在我身邊,一同信步在這街道上,或打鬧嬉戲,或相互依偎,或共進夜宵,而不是像她一樣早早的睡覺。
轉眼間已來到飲食街的入口,這里依然熱鬧非凡。走進這吵雜的世界,招呼客人的聲音和飯館里吆五喝六的叫聲,交織在一起,像交響樂也更像搖滾樂。我進入經常光顧的一家飯館,老板嫻熟的正在全力拉著面條,鍋里升起的蒸汽把他的臉熏的紅彤彤的。要了碗拉面和一份鍋貼,便坐下喝著開水等著飯上桌。
旁邊緊挨的一家飯館里傳來陣陣叫鬧聲,抬眼望去卻是我的老同學郭方群和一群朋友的在喝酒,那群人其中幾個我也約摸認識,在路大鵬那里見過幾次,看他們喝的熱血沸騰的,我便挪了挪座位,背對著他們的方向,想想自己隱隱灼痛的喉嚨,算了,還是老老實實吃完拉面不去招惹他們的好。
這條飲食街里全部飯館的所有飯菜是完全共享的,就好比你坐在一家飯館里,可以把街里所有飯館的拿手飯菜點來吃,不必為你坐的是這家而吃的是別家的飯菜而在意和不安,有生意大家做,有錢大家賺,我還是比較喜歡這種形式的。像這樣飲食街每天只從下午五點營業到凌晨三點,生意就已經好的不得了,更別說夏天加上燒烤什么的,則更厲害。
狼吞虎咽的把面前的拉面和鍋貼吃完,付了飯錢,摸著肚皮慢悠悠的出了飯館,卻正好和在同樣結賬的郭方群他們打了個照面,相互寒暄著彼此的近況,他便硬要拉我去迪廳,在我強烈推辭下,只得作罷,和他們一一應了招呼,一行人便分道揚鑣,去向各自該去的方向,說實話我更想回家好好的補上一覺。
老媽依舊在電腦前打著游戲,估計是在等我回來。看到我乖乖的回到家,便起身悻悻然回屋睡覺去了。我在游戲里和朋友們胡侃了一番,覺得困了,便也吃了藥緩緩睡去。
肖婷穿著一身警服,歪著頭斜靠在我房間的門框上,顯得越發優雅與精神,手里塑料袋裝著的幾包藥,在她的指頭上打著圈。看她笑的前仰后合的樣子,就知道老媽肯定把我昨天中午的“英雄事跡”講給她聽了,殊不知那就是我們倆呀!
我用胳膊撐起上身半躺在床頭,無奈的皺起眉頭示意她別聽我媽添油加醋的亂說,她笑著進來坐在床邊嘖道:“怎么?后悔背我了!”我忙說:“我后悔沒有把你的臉露出來,讓那個長舌認出你來!”并陰險的嘿嘿笑著。她轉動著眼珠,竊笑道:“這可不是幸災樂禍啊!這是一種幸福,知道嗎?”我換上故作迷茫般的一臉傻笑,使她對我一陣捶打,我也及其配合的哀叫著。
“行了行了,怎么樣?好點沒有?還發燒不發了?”她打斷我們的打鬧,關切的用手背觸著我的額頭問道。
我假裝眩暈般的讓身子往下滑去,嘴里嘟囔著:“暈了…暈了…”雙手便把她擁在了懷里,趁機親了她的臉一下,她急忙掙脫我的手臂坐正,臉頰頓時緋紅,白了我一眼責怪道:“討厭!你媽在屋外呢。”我輕輕笑道:“我沒有好,被你這樣照顧著我都想一直病下去,不愿好了。”她抿嘴笑著用手捏住我的鼻頭晃道:“油嘴滑舌。”我哎喲一聲,她便松開我的鼻頭問道:“怎么?鼻子還疼啊?”我說:“你怎么老捏我鼻子啊?別再弄得我順鼻子流血啦……”“我喜歡你的鼻子呀!”說著起身為我倒了杯開水,并把要吃的藥整理好,就抽身到客廳和老媽聊天去了。
望著她的芊芊背影,一股強烈的甜蜜涌上心頭,沖擊著我的味覺與大腦,身心似乎快要飄舞而起,伴隨著清新怡人的幽香,略帶澀澀般美好的幸福之感,流淌心間,陶醉在如夢般的心境之中,讓自己貪婪的享受這份幸福,這份愉悅,這份心曠神怡。
一邊哼著小曲,一邊穿好衣服,看著她和老媽聊的挺投機,不時傳來陣陣笑聲,我會心一笑便到衛生間洗漱去了。經過昨天下午和晚上的充足睡眠,我的精神好了很多,身上不舒服的癥狀也全消退。肖婷說是上著班,一直擔心我,就忍不住跑來看我,在上學的時候她也是經常往我家跑,這點老媽一點也不奇怪,看到我已經大好,便要離開,在老媽熱情而極力的挽留下,最終還是答應留下來吃午飯。
老媽興奮的手舞足蹈,不一會兒便張羅了一桌豐盛的午飯。肖婷早已經和老媽打成一片,一邊布置著餐桌,一邊和老媽一唱一和的聊著。難怪都說三個女人一臺戲,我倒覺得兩個足夠了。難得看到老媽如此高興,而且她的眼神里也充滿了對肖婷的喜歡,我心里嘀咕著不知道她是怎么看待肖婷和我的關系,或許在她的眼里早已經把肖婷當成自家人看待了吧。其實老媽是個非常豁達開朗的人,她并不過多干涉我的事情,而且也很少為了我的任性而生氣,因為她一直都說,只有她自己高高興興,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以后才有機會和時間去享我們孩子們的福。這是老媽面對孩子和未來的心態,也是她在退休以后對待生活的觀點,而她也確實那樣去做了,踴躍的參加各類老年人的活動,像舞蹈隊,健身操隊什么的樂此不疲,每天過的快樂而充實,她知道只有自己好了才能讓身邊的人更好,而心態正了,心情好了,身體好了,一切自然也就好了,這是不爭的事實。
一桌飯菜就在我們三人七嘴八舌的談笑聲中吃喝殆盡,肖婷夸張的贊嘆著老媽做的飯菜如何如何的好吃,并誠懇的要求跟著老媽學手藝,老媽被夸的瞇縫著眼笑的合不攏嘴。收拾完畢,肖婷急著上班不便久留,老媽便依依不舍的拉著肖婷的手道:“李燁他爸不經常在家,你上班中午不想回家就過來吃飯,咱人多了我做飯也有勁頭。”肖婷笑道:“好的好的,謝謝阿姨,我還要跟你學做菜呢!嘿嘿……”寒暄著,我送肖婷出了門。
午后陽光柔和的暖著大地,照在身上,略微驅散了點冬日的寒冷。因為肖婷穿著警服,所以我們只是并肩的走著,并沒有一點親昵的舉動,可能警服對人真的有一種震懾感吧,這大庭廣眾的畢竟不是我的房間。其實她穿警服和穿便裝給人的感覺是完全不同的,穿上警服更多的是優雅穩重的感覺,還略帶點嚴肅與威嚴,卻也有種別樣的吸引力。而便裝則更多顯露出她的那份可愛與文靜,平易近人的像鄰家女孩,更加的讓人容易接近。她似乎察覺到了我的窘態,低聲道:“小樣,這是大街哎!人民警察的形象為先啊!”“呵!我又沒說什么……”我輕蔑的反駁道,瞥眼碰上她犀利的目光,即又挺胸提聲道:“YesMadam!”她捂嘴笑著拐進派出所的胡同,緊接著又回頭對我說:“你等我一會兒,給你點東西。”我點點頭,掏出香煙點了一根,看著她快步走進辦公樓,心里猜想著她要給我什么東西呢?轉眼她就從樓里出來,跑到我面前,手里多了個皮夾子,舉在眼前晃著說道:“這是我們內部發的錢包,質量挺好的,我也用不上,你拿去用吧!”接過錢包,看到外面鑲著一枚警徽,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我太喜歡這個了,哈哈!”我驚叫著,興高采烈的拿著錢包在手里端詳了一番,嬉皮笑臉的指著夾相片的那個夾層道:“這里少張照片啊!”她轉動著眼珠思索道:“下班再說吧!”我緊接著道:“那咱去照大頭貼吧?!”“好啊!好啊!我也是這么想的噢!”看她興奮的一臉迫不及待的表情,我的心也為之一振。
依依不舍的告別肖婷,獨自游逛街頭確實無聊,便信步走到了路大鵬的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