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凌晨兩點。

當宮羽在自由國度酒巴內看完陳悅交給他的視音錄像時，竟然默然良久。

陳悅在一邊也不作聲，在九點前還想過錄下高材生與楊開的演奏音頻考一下宮羽耳朵的，可是事情發展得太讓人驚奇了，當晚收到的全部便簽，序號為A的高材生大部份評語為一般甚至優良，而序號為B的楊開只有少部份人填寫優秀，大部份的竟然不作選擇，只是寫下諸多評語：

大師水準大師風范之類，甚至有個別吧客寫下，優秀優良一般較差只是針對普通學生的評價，B號選手已經不屬于這個范疇，更有個別美女纏住陳悅索要楊開的電話號碼。

同時，昨晚也是自由國度酒巴最為擁擠的一晚，而在商言商，陳悅的自由國度酒巴內昨晚的營業收入竟然達到可觀的三萬元人民幣。

沉默良久的宮羽終于開口。

“陳悅，你打算給楊開多少薪水？”

“我……”陳悅竟然一陣嘴啞，驀然想起宮羽也是自由國度的股東，便把開薪水的皮球踢返宮羽。

“你這個甩手掌柜，還是你來說吧。”

聽到陳悅為難的話，宮羽呵呵一笑。

“如果我是大股東的話，我絕對會給楊開股份，可惜我是小股東。”

“不會吧，給股份？”陳悅一下子愣了。

“呵呵，開玩笑的，不過說真的我心里有這個意向，如果能把楊開死死串住在自由國度，你要的保時捷911Carrera在年底就可以開回來了。”宮羽繼續開著玩笑。

“嘻嘻，那么你的寶馬z4也可以換了。”陳悅狡猾地說，不過隨后就正色地道。

“別打忿了，開多少薪水你來定吧，畢竟你是專業人士。”

宮羽又沉思了一段時間，才緩緩地有點艱難地吐出。

“就給楊開4K（K是千數，也就是四千元）吧。”

陳悅這下可有點愣了，她以為宮羽最起碼都會開出6K，而她也想過8K甚至1W的數，即使1W元折算回來，每天也就是三百元左右。

宮羽吐出楊開的薪水后，竟然變了一個人一樣，再重新肯定地說了一遍。

陳悅看到宮羽放松的表情，馬上知道宮羽肯定不死心，要拼命誘惑楊開進他的公司，于是點點頭。

給楊開的薪水定下時，宮羽再次欣賞楊開的演奏，一邊思索究竟誰能培養出這樣一個天才樣的吉它高手呢？比起現在當紅的王夢雅、楊菲菲、蘇萌川也毫不遜色，這幾個都是樂壇里的古典吉它新秀。

來自BJ？宮羽拼命地想，驀然一個人名跳過。

便馬上掏出電話拔了一個號碼，也不理會陳悅怪異的眼光，畢竟現在是凌晨兩點多了。

“張揚，是我，宮羽。”

陳悅一聽，BJ太合麥田的音樂總監張揚，宮羽不是與他素不交集的嗎？并且兩人以前還有一些恩怨，宮羽竟然打電話給他，宮羽腦袋有問題啊。

房里比較靜，陳悅可以聽到張揚的囂張語氣。

“有事嗎？”語氣比較冷，不過聽口氣，張揚應該還沒休息，音樂人通常都是夜貓子，是越夜越精神那種。

宮羽也不計較張揚冷漠的語氣，吸了口氣。

“向你打聽一個人的消息。”

“誰？”

“楊開！”

“啊！”張揚傳來一聲大叫，語氣馬上變得急促及熱切。

“他在哪？在你身邊？還是你在哪遇到他？說，說！”

宮羽料不到張揚的反應這么大，就連陳悅也一臉狐疑，楊開這個名字竟然有這么大的能量，讓堂堂一個國內最頂級音樂制作公司的總監如此失常。

“說啊，宮羽，老子張揚求你了，以前的恩怨一筆勾消，只要你告訴楊開在哪兒？”張揚繼續追問，而且話語顯得非常緊迫。

宮羽根本想不到張揚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求人的話張揚從來沒有說過，甚至連他倆以前的小怨張揚也扔了，以前的小怨確實是宮羽做得不妥，因為他從張揚手里挖了一個人。

“好，好，以前確實是我做得有失水準，現在聽到你這樣一說，我心里也松了。”宮羽卻不提楊開，轉而把話題轉到兩人以前的舊事上。

“得！打住，宮羽你這個傻逼，別嘰嘰歪歪，以前的事情早過去了，我張揚是那種記仇的小人嗎？別提！楊開是不是在你身邊？”電話那邊咆哮起來，又把話題轉到楊開身上。

張揚的聲音太大了，陳悅聽到國罵了，有點想笑，從來沒有人敢在電話上對宮羽爆粗口的，估計張揚是第一個。

宮羽看到陳悅忍住笑的痛苦表情，非常尷尬，不過就馬上就快速回答。

“對，今天晚上他來我的自由國度酒巴內演奏。”

“噢！”張揚傳過一聲放松的嘆詞，好像卸下千斤重擔一樣，不過馬上追問，語氣竟然變得非常親熱。

“兄弟，麻煩給楊開的電話我，我們都在找他。”

“你們？楊開沒有與你聯系？”宮羽大為奇怪。

“沒有，這小子家里出事后就飛了，不知跑哪去了，我們曾在BJ他家找過他，可是他卻沒有家了。我們，還有誰呢，不就是許巍樸樹他們幾個。”張揚先是焦急地說，后來就變得沒口氣了。

沒有家，哪不就是孤兒，宮羽心內一顫，同時許巍樸樹幾個人的名字更是讓他心內起波濤，許巍樸樹幾個現在都是樂壇里面當紅且常青的實力歌手，唱片一出都是過百萬張的。

“楊開的電話我有，你要的話我可以給你，不過你想一想，既然楊開來了嶺南都不與你聯系，估計他……”宮羽沒有說完，下面的話張揚也明白的。

果然，電話那邊傳來張揚的一聲慨嘆。

兩人沉默了一會，宮羽就轉話到楊開身上了。

“張揚，楊開的吉它跟誰學的？是你嗎？”

“嘎嘎，是不是聽了他的演奏無地自容啊，那小子還有很多驚奇等著你去挖掘呶。”張揚聽到宮羽這么一說，一陣怪笑，竟然馬上心情轉好起來。

宮羽在聽了錄音后，確實產生自愧不如的感覺，但說還有驚奇讓宮羽微微一愣，只不過張揚接下來沒有解釋，只是回答了剛才他問題。

“不是我，我可沒有這個本事，我現在演奏的水平連給他提鞋都不如。”

“陳士心！”

陳士心這個名字一傳過來，宮羽的腦袋就“轟”的一聲炸開了。

陳士心，中國廣播吉他樂團團長、中央音樂學院古典吉他教授、碩士生導師、法國國立巴黎音樂學院、英國倫敦皇家音樂學院客座教授……一大堆的關于陳士心的頭銜在宮羽腦海里竄過。

也就是剛才宮羽想到的，現正當紅的王夢雅、楊菲菲、蘇萌川等幾個樂壇里的古典吉它新秀，也都是陳士心大師的弟子。

難怪楊開的演奏能如此爐火純青，意境迭出。

“傻了吧？”張揚在哪邊拼命揶揄著。

“有一點。”這回宮羽可老老實實地承認。

BJ人如果打開話閘子，下面的話無須宮羽問了，張揚也滔滔不絕地說出來了。

“楊開是陳士心的秘密關門弟子，其它的如王夢雅楊菲菲之類的，頂多是隔代弟子，但是楊開這家伙卻不愿考到陳大師的門下，好像他今年是BJ的高考狀元，聽說北大與清華都搶著要他，但是他卻不應允，我也不知他被哪間大學收編了。”

“嶺南大學。”宮羽適時回答。

“嶺南大學？是了，他爺爺與父親好像都是在嶺南大學畢業的，可能也是隨親緣吧。”張揚聽了楊開的所在大學，有點疑惑但很快就作出解釋，接著便自言自語一樣。

“知道他在嶺南就好，最起碼我們的心都放下來了，我呆會還要給電話許巍樸樹幾個人，免得他們心生掛的。”

“兄弟，幫我好好照顧他，他可是我們幾個人最痛愛的老弟。啊，求兄弟你啦。”

“好！”宮羽馬上拍胸大聲應允。

聽到宮羽的答話后，張揚好像真正的放松下來，片刻問出一個令宮羽大感奇怪的話。

“你看到清虛道長了嗎？”

“是不是與楊開一起的老人，看起來非常精神，他說差一歲到一百歲。”宮羽奇道。

“對，老人有沒有給你看相？”張揚又拋出個非常怪異的問題。

“沒有。”

“噢，看來你們的緣份還不夠。”

“緣份？”

“對啊，你知道清虛道長的身份嗎？”張揚壓低聲音。

“不知道，前天才談了幾句。”宮羽否認。

“他的相術是天下一流的，在京城有個外號叫活神仙。”

“他是BJ白云觀的觀主。”

“他是中國道家現任掌舵人。”

……

放下電話，宮羽與陳悅面面相覷，楊開的吉它背景加上BJ狀元的身份，是比較讓人吃驚的，而更嚇人的是，陳悅一直認為老人是一個乞丐，誰知卻是一個他們想也想不到，身份高得嚇人的道家現任掌舵。

開四千元適合嗎？兩人同時浮起這個念頭。

而宮羽想到深一層的是，還要不要拉攏楊開進入他的公司，聽了張揚的電話，宮羽已經想到放棄了。

楊開絕對有自己的想法，并非如宮羽所想像那樣，通過努力拉攏誘惑就可以使楊開改變主意的，再退一步講，楊開既然已經拒絕了張揚的太合麥田，而自己的公司比起太合麥田而言，實力還是稍遜一籌的。

……

幾個小時過去，楊開就在蒙蒙亮的天空下，在嶺南大學校園內一個湖邊吐納，這種習慣楊開已經堅持了很長的時間了。

太陽升起的時候，楊開已經吐納完畢，正想往宿舍走去的時候，電話響起了，看了下來電竟然是宮羽的。

“早！宮羽。”楊開禮貌的打了招呼。

宮羽的聲音好像有點嘶啞，也同樣回了一個早，隨之就正色道。

“你可以什么時候過來自由國度駐演？”

“今天開始軍訓，可能要半個月時間，不過晚上都有時間，應該都可以隨時出演，除非一些特殊事情外。”楊開昨晚回來仔細看了看軍訓時間表，感覺時間比較充裕，尤其是晚上，幾乎是空檔。

“這樣啊，好的。你想要多少薪水？”宮羽聽后松了口氣，不過隨之拋出一個有點讓楊開措手不及的問題。

楊開沉唔了片刻，反過來有點輕松回答。

“還是你哪邊定薪水比較適合，畢竟現在主動權在你們的手上嘛。”

宮羽呵呵一笑。

“每個月1W，同時年底還有一成分紅，至于演奏時間你來定。”

楊開心里一驚，每個月1W這個數，他也有想過，其實他知道自己值個這價，甚至更高，不過聽到年底有一成分紅就愣了愣，這個楊開沒有想過，看來宮羽與陳悅希望自己可以技藝入股，死死把自己捆綁在自由國度了，想到別的酒巴走穴哪是不用想了。最后的演奏時間任由他定的話，這個面子給得也太大了，這可是一種無形的束縛，一下子楊開有點不知所措。

不過片刻楊開就清醒過來。

“自由國度什么時候生意畢竟蕭條？”

“周一，周三兩晚生意差一點，周六最旺。”宮羽有點猜不透楊開天馬行空的方式，不過也老老實實地回答，因為陳悅就在他身邊，拼命打手勢。

“這樣啊，那么我周一與周三就過去吧，同時周六晚上直落到酒巴閉業。”楊開毫不猶豫地說出來他的時間安排。

“好！你今天過來簽份合同吧，同時也來個幾支小調，畢竟今天晚上有另外一位鋼琴生在演奏，方便嗎？”聰明的宮羽馬上明白楊開的想法，生意差可以救場，生意旺可以提升口啤，這個技術合伙人太了解他的角色定位了。

就連陳悅聽到也驚喜交加，熟知酒巴生意門道的她，太了解這幾晚的重要性了，不禁非常慶幸自己今天凌晨的決定，盡管有點心痛那一成的分紅，但是現在一聽楊開這樣一說，那一絲心痛馬上灰飛云散。

“有鋼琴啊，那么吉它我就不用帶了，恰好很久沒有彈巴赫的《恰空舞曲》了，今晚就試下手吧。”誰知楊開聽到鋼琴演奏，自然說出讓宮羽大吃一驚的話。

在音樂浸淫多年的宮羽明白巴赫的《恰空舞曲》的含義，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人敢說自己能演奏好恰空，世間沒有任何學校敢于給學生講授恰空，巴赫的偉大，不可言說。難道這就是凌晨張揚所講楊開身上的驚奇。

現在看來，確實讓宮羽意想不到了。

這下子，宮羽也不敢問楊開鋼琴彈得如何，甚至師從何人，有現實的例子存在，一個玩吉它爐火純青堪稱大師，也說出巴赫的《恰空舞曲》，估計鋼琴也差不到哪里去，至于師從何人，宮羽腦海里掠過BJ音樂學院關海、李克等數個大師的名字，既然是陳士心的關門弟子，可能也是那幾個國內鋼琴皇帝的傳人吧，肯定也是其中之一。

“好！那晚上見。我會親自來聽一下《恰空舞曲》，甚至來一曲我最拿手的《秋日私語》，讓你品鑒。”宮羽爽快地道，同時也產生一股斗鋼琴的豪氣。

“好，晚上不見不散。”楊開笑了，宮羽也像BJ的朋友張揚一樣，看來做音樂的，估計品性也是差不多，都是同一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