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兄弟鐘情一女,均難眠
- 愛還在不在
- 土生萬林
- 3531字
- 2013-11-01 23:58:07
劉征走后,季墨宇像只受傷的小獸,安安靜靜地躺在沙發上,好久好久。他以前一直不清楚他對雨嫣的情愫,當他看到雨嫣和康斌手挽著手向他走來時,雖然在他看來那樣的幸福有幾分虛假,但是他的眼睛卻被灼傷了。可是他不能叫痛,也不能流淚,他得忍著一切,像神仙一樣沒有悲喜地生活。
他從來沒有察覺到內心深處這一份隱秘的情愫,他以為這么多年找不到合適的女朋友,只是因為他要求太高,原來是他的心中早已有了公主的摸樣,之后,每遇到一個女孩,他都會不自覺地將她和公主對比,他固執地不想邁過這道坎。
可是,他內心涌動的不光只是“求不得”的痛,更讓他心痛的是,這個公主已經沒有了公主的模樣,沒了骨子里的高貴,高貴已經碎成了滿地的玻璃渣,踩在了人們的腳底下,不經意間還扎傷了他的腳。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一地的碎片。可是,他是真的想念她了。
如果他沒有再次踏入雨嫣的生活,他可以當做生命中沒有她,然后不帶任何遺憾地生活,遇上一個愛他的姑娘,或者他愛的,將雨嫣放在心里,也不會有絲毫欲望。但是遇到了,就點燃了他的欲望,因為他曾經牽過她的手,感受過她手心的溫度。
可是他卻不能求了!因為站在她身邊的是康斌,他與康斌相識已經多年,有了很深厚的兄弟情、朋友誼。如果為了自己的愛去搶奪別人的愛,如果那是一個陌生的人還好,最起碼以后不會相見,不會感受到他們的痛,也就可以自欺欺人地麻木,但是……如果一切行為都是遵循森林法則,那又與動物有啥本質區別?更何況,康斌和雨嫣之間可能真的有愛的存在!
他深深嘆了一口氣,對著空氣說道:“趙雨嫣,我好像愛上你了,可是我卻不能對你說,還要表現得無欲無求,你告訴我啊,我該怎么辦?”他沉默了,好像等待著空氣的回答,然而空氣紋絲不動。
他點了一根煙,打火機噴出的火舌照到鏡子上反射回來了,好像要將他吞噬,但是他卻不管不顧任其燃燒。他就像一個快要死的人在做臨死前生命的最后回放,他的腦海中許許多多的畫面在他眼前一一閃過,不過,可能是陰陽相接的地帶只有黑和白這兩種色彩,他眼前的畫面全是黑白色的。黑的白的就在他面前快速劃過。忽然,侯一的小臉蛋蹦到了他的面前,他覺得自己又活過來了,他不能那樣死去,他還有未完成的宿命,他得弄清楚侯一的真實身份。
他心中的疑惑就像黑煙,現在又在不斷擴散。他的記憶又變成彩色的了,他定位到了那一天。他睡完午覺起床去雨嫣家找雨嫣,他們家的門沒有關,他還有些迷糊,直接走進客廳,發現雨嫣爸媽的房門半掩著,他看到雨嫣的爸爸和雨嫣的奶奶。他們在那里說話,他剛想過去問雨嫣的爸爸雨嫣在哪里了,她爸爸的聲音一下子變得很大,很憤怒地對著奶奶說:“媽,你別說了,我說什么都不會和她離婚的!”奶奶“啪”地給了雨嫣爸爸一個巴掌,然后哭著說道:“不孝有三,無后為大!她不能生育,你是想著我們趙家無后啊?”雨嫣的爸爸大吼道:“我們已經有雨嫣了!雨嫣就姓趙!”還好季墨宇小時候膽子還算大,不然可能會被這樣的場面嚇哭,不過他確實被嚇到了,他表情木訥,迷迷糊糊地走了出來。不過后來也就忘了這件事,沒想到一聽雨嫣說侯一是她的弟弟他又想起來了。
季墨宇仔細回想著當時的那段對話,迫不及待地想要從里面尋得蛛絲馬跡。他仔細回憶著雨嫣爸爸的當時的憤怒和咆哮,似乎一切都是她爸爸深愛她媽媽的見證。他父親那時正值年輕力壯,在雨嫣奶奶的逼迫下也沒有做對不起雨嫣媽媽的事情,不應該臨老了還入花叢,做出一些不該的事情,加上她父親沉靜中又有點靦腆的性格,肯定不會做出軌的事情。
他仔細斟酌著:侯一肯定不是雨嫣媽媽生的,也不會是雨嫣爸爸的私生子,那侯一到底是誰的孩子?他思前想后也想不出,雨嫣身邊除了康斌沒有別的男人,如果是康斌的,以他的作風兩人早就結婚了。忽然他在沉寂的房間里脫口而出:侯一肯定是撿來的!他又非常仔細地回憶著侯一,他是一個在雨嫣的呵護下快樂的孩子,但是他卻有著一些妥協的性格,肯定是以前孤苦伶仃過。
他下完這個結論后頓時非常高興,因為高貴的碎片只是出于她血液中天生流淌著的善良,她是為了一個無關的孤兒才會去酒吧工作做一些別人看起來不夠體面的事,這樣的人雖然生活貧賤,但仍是高貴的,總比那些工作體面卻做著讓人不恥之事的人更能讓人接受。
不過,我們都只愿意相信我們相信的事情,季墨宇也不例外,他的內心還在瘋狂找借口美化趙雨嫣,他甚至都沒有猜測這個孩子是雨嫣和別的男人所生,即便這樣的猜想在情理上也完全說得通。雨嫣現在是個什么樣的女人?只是一個讓人遐想聯翩的酒吧女,在一個這樣的女人身上,什么荒唐的事情不會發生?倘若這個孩子是雨嫣和別的男人偷雞摸狗生下來的,不知道他會不會破口大罵“活該”。
他越想越清醒,越想越興奮,忽然想到康斌,他眼里的光又抽回去了。他狠狠地掐滅煙頭,使勁擰了擰,然后起身丟棄在煙灰缸里。
……
康斌送雨嫣回家,雖然非常留戀她家的沙發,但是主人沒有挽留的意思,他稍稍坐了幾分鐘后還是直接回家去了。
回到家時,樓下一片光明,但不見人影。他站在客廳,喊了聲“媽”,可是空曠的屋子還是死寂沉沉。忽然他聽到樓上有腳步聲傳來,他本能地警覺起來了,寂靜的夜晚是讓人害怕的時分,不光是鬼怪出沒,更重要的是歹人猖獗。
他定在原地,耳邊傳來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他清楚地聽到他的心在砰砰直跳。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了,那是他聽了很多年的聲音,雄渾蒼勁,原來是他爸爸康在業,此刻正從樓梯口走下來。康在業是一位大商人,長得很清瘦,薄嘴唇,鷹鉤鼻,眼神犀利,喜歡微微笑著,忠奸難辨,讓人難以捉摸。
季墨宇拍了拍胸口,略帶抱怨地說道:“爸啊,你這是要嚇死我啊!你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的嗎?”康在業只是皺了皺眉,一臉嚴肅地問道:“你小子干什么去了,這么晚才回來?我什么都沒有做,還嚇成這樣?”
康斌抱怨道:“回來得晚總比你經常不回家的好啊,還不是以為你不在家,才會被嚇到!”
康在業反倒微微笑了笑,走到他身邊坐下來,不知怎么一下子變得很和氣起來,笑著問他:“聽你媽媽說你交女朋友了,你媽媽好像還蠻滿意的。”
康斌忽然覺得很不好意思,從小到大他都沒有和父親聊過感情上的事情,突然觸及這樣的話題真的還有點尷尬,加上在他心中爸爸一直是個不茍言笑的人,今天這樣和和氣氣的態度也讓他有點不適應。他也稍稍輕松起來,問道:“周末帶她過來您不反對吧?”
康在業說道:“你和你媽媽都商量好了的事情,我還有什么好反對的呢?再說,你也老大不小了我當然希望你能快點成家啊,我還想著抱孫子呢!”
康斌之前還擔心過爸爸這一關得頗費唇舌,因為他的想法總是讓人捉摸不透,但是他的態度竟然如此友善,康斌心里的忐忑不安頓時無跡可尋了。他爸爸算不上一個難纏的人,但也不是個容易搞定的人。康斌開心地說:“爸,謝謝您!”
他爸爸站起來說道:“父子之間,何須這樣?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明白你自己肩上的責任!周末我會特意抽空回家來一起吃飯,你一定要把那個女孩帶過來!我要好好瞧瞧讓我康在業的兒子著迷的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說完精神抖擻地朝樓上走去了。
季墨宇聽到這話,覺得父親肯定是對雨嫣也有了幾分好感,心中大喜,走起路來好像踩在云端,輕飄飄的,在天上的感覺真的妙不可言。他就這樣飄到了自己的房間,一不留神還差點撞到門上。
他一下子倒在床上,興奮地滾來滾去,一下子竟然滾到床下來了,他竟然沒有覺得一絲疼,跟沒事人一樣爬起來后又不停地跳,彷佛失重了一般,停不下來。不明情況的人若見到他這樣欣喜若狂,肯定以為他是在發神經。
對于他這樣一個一直隨性而活的人來說,這三年的生活確實很壓抑。雨嫣不像一般的女孩,一般的女孩你只要按照談戀愛的節奏,好好把握,關系由淺入深一切就會慢慢成定局。可是趙雨嫣太警醒了,她把每個層次都分得很清楚,還處處設防,并且在關系是好朋友的時候就沒有前進的路了。
他愛她,卻不能深愛,只能站在一個不深不淺的地帶默默地關注著她,當她冷的時候,給她送去一件毛衣;當她穿著高跟鞋崴到腳的時候,給她送去一雙平底鞋送她回家;當她半夜感冒的時候,匆匆忙忙給她送去感冒藥……當然,每次做完這些他都是笑著默默轉身離開,不是不留戀,不是不想多看幾眼,只是他知道只要他留戀了,就不能再呆在她身旁了,因為,在對方還沒有完完全全準備接納的時候,過分的愛其實是一種負擔,有時候甚至會讓人窒息。
他終于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了,可是還是輾轉反側睡不著覺,一切似乎都有所扭轉了,雨嫣的態度變了,父親也沒有反對了,看來還真的是守得云開見月明了。
他迫不及待地想告訴雨嫣這個好消息,這是他們朝婚姻途中邁進的一大步,就像鯉魚在龍門的一躍,然后就會來一個華麗的轉身。從此,他不用像個郵遞員一樣隔著老遠送關懷了,不用再忍著自己心中的愛了,可以在生命里燃起一場大火,將愛情燒得像漫天彩霞。從此,他可以像一條自由自在的魚,游到彼岸,游進她的最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