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下)
- 柏林道風云
- 曉渠
- 2642字
- 2009-03-03 12:01:51
還不待他繼續介紹,封悅打斷他說,“金如川,我至今印象深刻。”
封雷剛剛去世那段時間,封悅承受了來自四面八方,數之不盡的壓力和質疑,幾乎所有的商業周刊都在大篇幅報道“雷悅集團”的即將崩潰。金如川當時是《經濟時報》的專欄分析師,唯一一個給了封悅正面肯定和樂觀預測的人。后來在社交場合,他們見過幾次,金如川這個人卻怪得很,不敢和封悅交談,時常躲著他,弄得封悅暗暗納悶,這跟他給人外向圓滑的感覺不符。
金如川見到封悅,本來就發楞,結果被一下認出來,好像更末不開:“原來田董說的客人,就是二少……!”
“不是你一直推薦封悅給我,怎么我請他來,你倒象是很吃驚?”
“哪里哪里,你們離得近,多走動是好事兒,”金如川畢竟是混過來的人,瞬間就能談笑風聲:“遲艾呢?怎么沒見他?”
“我讓他去樓上休息,他昨天晚上跟我熬夜來著。”
封悅一直也沒有再說話,靜靜地觀察著他們兩個,這倆人站在一起,給他點奇怪的感覺,又說不太清楚,田鳳宇的從天而降,不得不說有些蹊蹺,擯棄自己對他莫名其妙的好感,田鳳宇在柏林道的突然出現,最終目的在哪里,還很難說……封悅心里,隱約彌散出些大概的猜測。
就在他暗自琢磨的時候,電話響了,是家里的號碼,他示意過,走去一邊接聽。
“什么時候回來的?”封悅問,他剛剛出門那會兒,康慶也不在。
“剛到家,你怎么還在田鳳宇那兒?”
“這就走,”封悅正好借機開溜,“回去再說吧!”
于是,和田鳳宇道別,說家里有事要趕回去,田鳳宇沒有挽留,送他到門口,見他上了車,消失在門外才又走回客廳。
“行啊你,”金如川不禁贊嘆,“封悅這么高不可攀的人,都被你這么容易就‘征服’了。”
“恩,‘雷悅’集團那么龐大的體系,能被他打理得井井有條,可見這人年輕有為,應該多和他學習學習。”
金如川笑了:“要和他學習可不容易,這人性子高傲得很,少與生意場上的人應酬,我習慣見他高高在上,偶爾碰到,都不好意思靠近,只敢遠觀而已。”
“哎,你金老大也有這么害羞的時候?”田鳳宇將他讓到書房,傭人在那里已經擺好了下午“茶”,是標準的美式零食,紅酒配的各種起司和搭配的咸餅干,金如川是個嗜酒如命的人。
“我這種沒臉沒皮的人,怎么會害羞?封悅這種人,就象是藝術品,越是觀賞越是稀罕,但若真的弄到跟前,只怕性格倨傲的少爺脾氣,未必是每個人都享受得起。”
“哦?”田鳳宇來了興致,“那你覺得康慶享受得住他的脾氣?”
“降不住,倆人也不能在一起這么多年。況且當年康慶還是一波蘭街混混的時候,封悅就對他一往情深,助他脫穎而出,而封雷剛出事那會兒,也全是康慶幫襯封悅,倆人那是患難的交情。”金如川說到這兒,又忍不住嘆氣,“不過話說,若談到感情,他倆之間可是有太多生意上的糾葛利益,想要純粹也難得很。”
“看不出,你還是個愛情專家,把人倆分析得頭頭是道?你是對封悅有企圖?”
“別冤枉我,我可是旁觀者清!多觀察封悅他們,也是為了你的計劃。”金如川適當地把話題扯到正事上來,畢竟他今天來這里也不是為了八卦柏林道這些花邊新聞,“其實,你接近封悅,不如直接找康慶。封悅這幾年的心思都在‘雷悅’集團那里,康慶和軍工領域接觸得更多,立法委那里的活躍分子,這些年可沒少從康慶那里撈好處,少不得替他鋪路。”
田鳳宇細細地品著紅酒酸澀中的回甘,朝后微微仰著頭,書房的落地窗灑進淡淡夕陽,在窗簾上面鋪了層淺淺的橙色,象抹薄薄的灰塵。
“我只是覺得封悅這人,相處起來舒服,只怕康慶和我不是一路人吶!”
“柏林道上和你一路的,還真不多,但你若做不到求同存異,也沒法兒在這里熬出頭,這里住的可都不是等閑之輩,你走著看吧,軍工生產私有化這么大的一樁事兒,指不定在哪兒就能碰上你的這些‘左鄰右舍’!”
田鳳宇和金如川在書房里談到天黑,傭人來敲門,說晚飯準備好了。他們起身去了飯廳,本來以為封悅能留下吃飯,所以準備得很是豐盛,現在只剩金如川和他,整桌子的菜,顯得喧嘩而奢侈。
“問問遲艾要不要下來吃。”田鳳宇吩咐道。
過了會兒,阿夏走過來,和他匯報:“遲艾少爺說,晚飯端去樓上吃。”
“也好,你給他挑一些。”
“廚房有準備的。”
似乎大家都知道,遲艾今晚不會下樓吃飯,他總是害怕自己會在外人面前失禮。田鳳宇也不強迫,他想怎么樣就怎么樣,向來都是順著他,在尋常小事上,他幾乎無條件地遷就著遲艾的任性和別扭。
金如川在商場上混得多了,察言觀色的本領,那是非一般人能比的,田鳳宇和遲艾之間奇怪的關系,他看在眼里,了然于心,雖然也有很多疑惑和不解,卻清楚不能深問的道理。這倆人之間,太多蹊蹺,看得人糊涂,但田鳳宇明顯討厭別人的刺探,自己有回隨便問問遲艾的眼睛是什么時候壞的,并非有心,卻把整個談話都搞冷了,田鳳宇幾乎在用自己的態度警告他多余的關心。
與此同時,也在關心著田鳳宇私事的,還有康慶。
“你怎么一去就是小半天?他那么有魅力?”
封悅在換著衣服,隨便套了件短袖的T恤,康慶的聲音隔著整個臥室穿過來,那股子醋味兒都不見削弱。
“他好歹救過我,我去謝謝他,也是應該的。”
“救?他那是綁架!有他那樣把你劫持過去,連個電話都不給打一個,害得我整晚都以為你被張文卓給擄走了。”
張文卓這個名字橫空跳出來,讓封悅不禁楞住。待醒悟過來,轉身到了衛生間,尷尬地不知所措,只得開了水龍頭洗手,面前的大鏡子里,突然象電影屏幕,上演著張文卓拿槍頂著他,野蠻地侵入他身體的情節,封悅感到一陣頭暈目眩。
身后冷不丁圍合上來的雙臂,讓他頓時戒備,幾乎反射樣地緊繃住身體,挺直了腰背。
“是我!”康慶在他耳邊輕輕地說,“是我,封悅,你怕什么?我不會那么對你。”
封悅的身體在康慶的懷抱里漸漸放松,他感覺著康慶溫熱的體溫,正透過緊密的擁抱,從背后傳遞過來。
“他可能要搬來柏林道,”康慶考慮了一下,手掌撫mo封悅細瘦平坦的小腹,從鏡子里看著他溫柔的眼神,漸漸凝結:“張文卓,明目張膽地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