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上)
- 柏林道風(fēng)云
- 曉渠
- 2443字
- 2009-03-05 10:44:52
張文卓上回輸給康慶,一走就是五年,沒有做好萬全的準備也不會選擇這個時候回來。按照康慶的消息,背后支持他的是“年代集團”的主席蔡經(jīng)年。蔡家傳統(tǒng)上做的是船舶和鋼鐵的生意,到了蔡經(jīng)年這一代,更加野心勃勃。封悅只是想不通,他把張文卓找回來,能幫到什么?
封悅站在陽臺上,沐浴著傍晚柔和恬靜的微風(fēng),庭院里郁郁蔥蔥的喬木,在夕陽里披著淡淡的暮色。他一直覺得這處院子太大,大到只是為了炫耀,為了顯富,根本就沒有家的模樣。曾經(jīng)在他的心里,就只有波蘭街上那間平淡的小屋,才會給他家的概念,自從封雷出事以后,每次看見這里,就想起他,想起他對自己的忍讓和愛護,漸漸地再也離不開,只要住在這里,就覺得哥還活著,就在他的身邊周圍。
屋子里有了響動,是阿寬走進來,他最近忙得很,一直在和康慶鼓搗什么,封悅沒理睬他們,他最想知道的,是張文卓這五年折騰出什么,竟然讓蔡經(jīng)年把他當(dāng)成祖宗一樣請回來。
阿寬敲了敲陽臺的門,才敢走過來,說:“剛剛他打電話回來,說晚上帶你出去吃飯。”
“知道了,”封悅拿起桌子上的手機,放在手里玩弄著,“你別和康慶瞎忙活,張文卓既然敢正大光明地回來,他就不會明目張膽地對我怎么樣。”
康慶這回找的是美國專業(yè)的保安公司,因為阿寬對這些很有經(jīng)驗,確實是跟他商量很多,但是他倆都清楚封悅并沒有把這些放在心上。阿寬沒有回答,可是他看著封悅的眼神卻明顯在質(zhì)問:上次還不夠明目張膽嗎?
這樣的質(zhì)疑,讓封悅覺得難受,他皺起眉頭:“你們弄有一群美國佬來,礙手礙腳,我是不會領(lǐng)情的。”
“他們以前都是CIA的agent,經(jīng)驗豐富得很……”
“這不是讓張文卓笑話我們?至于那么害怕他嗎?況且他好不容易回來,哪敢再輕易興風(fēng)作浪。我讓你查他這五年做過什么,你倒是有眉目沒?”
阿寬難免窘迫,他暫時還沒有查出有價值的線索,封悅倒也沒有繼續(xù)追問,轉(zhuǎn)身回屋里換衣服。他從來也不咄咄逼人,張文卓的背景,不可能永遠藏著,現(xiàn)在柏林道要查他的人,怕不是一個兩個。軍工生產(chǎn)這塊肉實在太大太肥,這會兒正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的時候。
田鳳宇看著傳真機里慢慢傳導(dǎo)出的記錄,臉上表情冰冷地凝固著:原來張文卓就是傳說中的DavidChang,那個在全世界各大軍政人物里游刃有余,八面玲瓏的說客,據(jù)說美國人都要從他那里“走后門”。既然這樣,蔡經(jīng)年找他來的目的就昭然若揭,“年代”果然也要插手這樁買賣,這下可夠熱鬧的!
“鳳宇哥,”遲艾不知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門口,他一只手扶著門邊兒,沒有走進來,“你在吧?”
“在呢!”田鳳宇連忙放下手的東西,走過去拉住他的手,“不是說懶得動,怎么又下來了?”
“樓上悶的慌,憋得我頭疼。”有了田鳳宇的手,遲艾不象剛剛那么沒有底,他對這個房間不熟。
“讓小夏開窗放些新鮮空氣,怎么會憋得慌呢?”田鳳宇說著,伸手摸了摸遲艾的額頭,倒是不熱。
“窗戶開著呢,沒用,疼了兩天了。”遲艾摸了摸沙發(fā)扶手,坐下來,手繼續(xù)朝前輕輕探過去,是有茶幾的,他記在心里。
“哦?”田鳳宇擔(dān)心地問,“是不是沒按時吃藥?”
“有!小夏看得可緊了,晚吃一會兒都不行。”
“那怎么還會頭疼?”
遲艾大眼睛眨了眨,“看”著他說:“鬧心了唄。”
田鳳宇面露笑容,抓住遲艾的手,展開,平攤在腿上,然后打了他一下:“小樣兒,鬧什么心?”
“鳳宇哥,你什么時候去美國?帶上我吧!”
田鳳宇知道他肯定是要纏這個事兒,早知道這樣,不提前告訴他就好了,這幾天他就是在打這個主意呢!
“我回去見個人,也就三五天功夫,你跟我去干嗎呀,來回折騰,倒時差你舒服呀?”
“我又分不清楚白天晚上,怎么會有時差呢?”
這樣一句話,“撲”地戳進他的心里,田鳳宇連忙摟住遲艾的肩膀:“說什么呢!我是不想你來回奔波,太累了,而且我時間安排得很緊,不能在家陪你。”
遲艾抿著嘴,沉默地坐在黑暗里,他其實清楚,鳳宇哥決定的事,很少有改變的時候,可他還是忍不住試試。他心里本來就隱約存在的危機感,自從和他回國以后,似乎更加強烈了,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看不見鳳宇哥的黑夜和白天。
田鳳宇幾乎立刻就感知到他哀傷的情緒,不禁自己跟著頭疼起來,但還是耐心地哄他:“等年末,你需要回美國復(fù)診的時候,我再陪你去,我們回家住幾天,好不?”
遲艾深深地吸口氣,將剛剛泛濫出來的情緒吸收回去,他點點頭,“恩”地應(yīng)了聲。
“走,我?guī)闳ピ鹤永镒咭蛔撸磳︻^疼有沒有幫助。”
“好。”遲艾不再多想,把自己交給田鳳宇的大手,跟著他出了門。
天色晚了,風(fēng)里帶著海的濕潤。
“這里有冬天嗎?”遲艾問。
“有啊,一年四季都有。”
“哦,那下雪嗎?”
“下的。”
遲艾微微仰頭,好像在感受風(fēng)里水氣,經(jīng)過秋涼,西伯利亞的冷空氣一來,就會變成雪花了。
“我記不得雪是什么樣子了。”遲艾緩慢地,邊想邊說,“我見過下雪嗎?”
“見過的,我們出車禍的時候,在威斯康辛,下著大雪的鄉(xiāng)間公路。”
“哦,這樣啊……”遲艾停住腳步,“可是我有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我會告訴你的,”田鳳宇緊緊地攥住遲艾的手,“你想知道什么,我都會告訴你。”
“你不會忘嗎?”
“不會,遲艾,與你有關(guān)的一切,我都不會忘。”
田鳳宇的聲音,就響在他的耳邊,比夜風(fēng)還要溫柔,遲艾有點忍不住眼角的濕潤,他伸手摸去,小心地捧住田鳳宇的臉,慢慢地親了上去。他感覺到自己被堅定有力的臂膀包圍,風(fēng)從他的睫毛上逶迤而過,將他的眼淚扯下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