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上
- 柏林道風(fēng)云
- 曉渠
- 2460字
- 2009-05-16 13:17:29
在公司開完董事會議,田鳳宇讓金如川把他的司機(jī)打發(fā)掉,說吃過飯送他回去,金如川便知道這是有事要講,趕忙按他說的做了。他們?nèi)ズ_呉患倚麻_的泰國餐廳用過晚飯,開著車,順著沿海公路開向柏林道的方向。天越來越冷,連海浪都好像要結(jié)冰似的,凝重而壯闊。
“我說,老板,封悅怎么忽然取消收購‘美通’的計劃?他知道泄密的事?”
“你我都知道,難保他沒聽說?!?
“倒是有人提到,他請趙立民他們回家吃飯,估計就是揣摩是誰告的秘吧?”
“知道有什么用?又不能斬草除根,他現(xiàn)在進(jìn)退都難?!碧秫P宇親自開車,目光時而落在遠(yuǎn)處海面上,似有心事,“Peter那里有點(diǎn)問題,華盛頓不太可能出面幫我們爭取什么。”
“哦?老爺子的面子都不成?”
“五角大樓里勢力縱橫,不是方方面面都買得通,而且Peter也不想為了這事兒牽涉太多的關(guān)系。”
“那,我們不是沒戲了?現(xiàn)在戰(zhàn)克清影響很大,他就是康慶的狗腿了。張文卓聽說也打通了不少關(guān)系呢,蔡經(jīng)年下個月要飛美國,估計肯定是為了見哪個頭目。老爺子連五角大樓的三號也請不到?那,老板你是怎么打算的?我們有planB嗎?”
“張文卓在華盛頓的能力有限,不可能給蔡經(jīng)年?duì)康绞裁粗匾木€,他的關(guān)系都在中東戰(zhàn)場那里,若是有戲,肯定要飛去洽談的??祽c畢竟缺乏軍事背景,我們先靜觀其變,再做打算。”
田鳳宇的話,讓金如川感到泄氣,沒想到老爺子在關(guān)鍵時刻卻突然退縮,現(xiàn)在正是各方加碼的時候,他們卻在撤退:“康慶雖然沒有什么軍事背景,如果封悅插手,那可不好說。封悅公開放棄‘雷悅’收購‘美通’,可不保他以個人身份來行動,他現(xiàn)在的身價足夠把‘美通’買下來。”
“哦?”田鳳宇微微側(cè)頭,金如川這個人確實(shí)不白給,很多事看的透看的快,“你這么想?”
“他收購‘美通’的意圖明顯,就是沖那三成的軍工武器的物流市場去的,而且現(xiàn)在戰(zhàn)備運(yùn)輸這么紅火,肯定會搭上華盛頓的幾個軍事集團(tuán),到時候可別說康慶沒有軍事背景?!?
田鳳宇沉默了。
封悅會插手,這在他意料之內(nèi),雖然聽金如川說,這些年他和康慶是各忙各的事業(yè),但這么大一樁事,他不可能袖手旁觀。況且,五年前不也是康慶幫他坐穩(wěn)“雷悅”主席的位子?他們?nèi)舴珠_還好,合在一起是比較麻煩??祽c手里掌握了兩張重要的政客牌,加上封悅手里的資本,他的將來不可限量。
車子停在金如川家門口,田鳳宇對他說:“周末到我家里來,我會請封悅來?!?
“哦,”金如川稍微想了下,看不出意圖何在,“好的,就他自己?”
“你還想見誰?”
“康慶呢?他才是關(guān)鍵人物!”
“和他不熟,以后再說吧!”
“成,你還真得努力和康慶拉近距離,不然這么頻繁約會封悅,小心他吃醋?!?
田鳳宇無奈地沖他揮手,一打方向盤,在花園盡頭u-turn,很快消失在漫長夜色中。
車子開進(jìn)柏林道,田鳳宇放慢速度,開了車窗。張文卓的家一閃而過,他不禁在后望鏡里多看了幾眼,按照小夏形容的,那天在海邊見了一面的,應(yīng)該就是張文卓。這人舉止行為,讓人不舒服,田鳳宇生氣地把小夏教訓(xùn)了頓,怪他不該隨便就把遲艾帶出去。遲艾替小夏辯解,也被他一并訓(xùn)了。
其實(shí),他并不想軟禁遲艾,也不曾禁止他獨(dú)自出門,主要是生意上最近不順心,借機(jī)發(fā)火,田鳳宇不得不承認(rèn),一旦再陷入生意場上的爾虞我詐,想要過回隱居時寧靜的生活,其實(shí)說不出有多難,以遲艾的敏感,恐怕早已洞察出他的變化,他不像以前那么有耐心了。
大門緩緩展開,車子安靜地滑入院落,停進(jìn)車庫,田鳳宇整理了心里煩躁的情緒,才走進(jìn)屋子。小夏剛好順樓梯走下來,還在顧忌他的臉色:“先生回來了?”
“嗯,遲艾睡了?”
“沒呢,剛洗過澡,上chuang了。”
“我沒什么事兒了,你忙你自己的去吧?!?
“哦,好,先生晚安?!?
田鳳宇上樓,進(jìn)了臥室,門口小桌上的臺燈依舊亮著,他順手關(guān)掉,脫了皮鞋,直接走去更衣室。遲艾坐直身體,仔細(xì)聆聽著他的舉動,見他沒有主動吭聲,只好試探問:“鳳宇哥,你回來啦?”
還是沒有回應(yīng),過了一會兒,衛(wèi)生間響起水聲,遲艾愣愣坐在床上,半天沒動,田鳳宇的冷淡,讓他無所適從,直到水聲停了,他摸著下地,從床到衛(wèi)生間,是朝右手邊,二十六步的距離,可是他感覺自己走了好久,久到后來都忘了數(shù)數(shù)。在他短暫的記憶里,田鳳宇從來沒有為這么點(diǎn)小事而責(zé)怪自己的時候,遲艾因此格外惶恐,不知要如何緩和挽救。
他摸到衛(wèi)生間的門,擰著把手打開門,熱乎乎蒸汽撲面而來:“鳳宇哥,”他又叫了聲,“你還生我的氣?”
田鳳宇擦著濕淋淋的頭發(fā),沒有轉(zhuǎn)頭,只說:“不是生你的氣,我自己生意有點(diǎn)麻煩,心情不好而已?!?
“哦,那……”遲艾想說,我能幫上什么忙嗎?可他很快意識到自己這話問得太多余,他第一次因?yàn)樽约旱臒o能感到尷尬和心虛。他一只手扶著門,無法丈量他和田鳳宇之間,咫尺天涯的距離。
田鳳宇從他身邊走過去,光著腳,沒發(fā)出明顯的聲音,遲艾本能地跟了幾步,慌亂中,他無法判斷自己的方位,并且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田鳳宇停止了移動,遲艾置身黑暗之中,頓時失去了自己對世界的所有感知,象被死死釘在原地,對前后左右的空間難以判斷,從未有過的,被世界拋棄的驚恐,沒頂而來,他每個毛孔都在冷清的空氣里迷失,手朝前摸了兩下,他意識到自己這個動作多么可笑,繼而收回到胸口,緊緊攥住衣襟。
“鳳……鳳宇哥?”他做出最后的努力,再叫了聲,周圍是死亡般的寂靜,遲艾胸口劇烈起伏起來,揪住衣服的手,關(guān)節(jié)崩得發(fā)白,他的意識瞬間淪落在疼痛里,腦海里不知被什么碾過一樣,殘破的,亂七八糟的印象重疊而來,失控地尖叫起來:“鳳宇哥!!!!鳳宇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