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芳汝一愣。

她眨巴眨巴大眼睛，粲然一笑，“我剛剛睡醒，經過外面無所事事，就順便進來喝杯小酒，你突然跟我提這件事，我牙還沒刷呢！”

銓子一怔，微微笑道：“長夜漫漫無心睡眠，我以為只有我有想法，沒想到姑娘也一樣。要不，去岀走走？”

“好呀！”

王暉看著他倆一前一后出了迷路天使……呵！只能搖搖頭。

喬聲撫額，不由啞然失笑。

暗道有全場每個角落的監控攝像，兩人的互動他是一清二楚。真沒想到，畫風一轉，居然對起臺詞來！

那個女人走了，他緩步而出。

“喬大，老大，幫主，大哥……”大家連忙圍了過來。

喬聲含笑點頭，淡淡掃視眾人一圈，“一會兒銓子回來，誰也不許提女人的事。”

似無意瞟了銀狐一眼，他脖子一縮閃在蒼狼身后。“銓子要喝陪他喝，要鬧陪他鬧。禮物準備得怎樣？”說著目光睄向鉤杖。

鉤杖一愣。敢情現在就指望他準備的女人了？！

他雙手一攤，“反正我覺得挺好的，銓哥喜不喜歡？我就不知道了。”

鉤杖對女人的品味，他是了解的。按他自個喜好來，那銓子……正巧王暉朝他睇來，兩人眼神一碰。王暉輕移湊近喬聲，悄悄地說：“我看銓子也沒那么脆弱吧？”

生日當眾表白遭拒……嘿，泡良家婦女就是麻煩！喬聲目光瞥向大門，輕道：“但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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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大門左拐，轉入雙線馬路。一邊是免稅店，另一邊是椰林勒杜鵑，往前走佘口碼頭即在眼前。

沿木棧長堤并肩而行，月朗星疏，海風習習，浪潮一漲一汐拍在礁石上，泛起層層銀白的泡沫。借此涼風秋月，銓子清了清嗓子，“讓我們立刻開始這一段感情，不好嗎？”

翟芳汝淡淡一笑，“愛一個人需要理由嗎？”

“不需要嗎？”

“需要嗎？”

“不需要嗎？”

“需要嗎？”

“來，我跟你研究研究，不用那么認真嘛……”

“我是一個很認真的人。”她緩緩開口，一雙烏漆的眸子靜靜迎上他的眼睛。

“我要多謝你！銓子。因為你說：做你女朋友，而不是什么喜歡鐘意……這是對一段關系的給予及認定。老實講我這么大的人，是第一次有男生跟我說這樣的話，而且還是正二八經！”

“啊？！不會吧？”

“是真的。從來沒有男生向我表白過，你是第一個。”

“我覺得你挺好的。”

“我也覺得你挺好。”

“嗯，那……”

“呵呵，像我這種丟在人群里就找不到的女孩，一直沒有男生追求，也沒遇到自己心儀的人。于是我想，外在美也就這樣了，還是提高一下內在美吧！我拼命看很多書，我的腦袋充塞著許多想法，這讓我更加寂寞……這樣說吧，沒有誰，有興趣跨過我這副外貌，去進一步了解我內在的精神世界。我本來已經放棄了。不再奢求什么Feeling……找個人平平淡淡，逛街吃飯看電影，也就過去了。”

她淡淡地笑著，目光投向漆黑無盡的夜海。“我積極去相親，發動所有的關系給自己介紹男生，結果一無所獲！懶得相親了，就去夜場找樂子。好不容易認識了一位有好感的青年，可人家已經結婚生子……那時我真的萬分沮喪，就在我快絕望的時候，我遇見了他。”

“你男朋友？”

“呵呵。”她笑了，笑得如鳳凰樹下的落英，頹殘而肆意。

“關系是相互的。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待我們的關系？所以我不能確定什么。”

“你喜歡他什么？”

她蹙眉凝思，半晌，“我想是接受吧。”

“嗯？”

翟芳汝雙目清亮，一字一字地說：“我的所思所想，他都理解全部接納。”

銓子左右斟酌，還是小心地說：“是因為沒要求嗎？”

她心頭一顫！努力地擠了個笑容，卻怎么也粉飾不了戚戚的哀白。頓時，他于心不忍，正要說點什么……

“你相信愛情嗎？”她凝眉輕嘆。

他一怔，笑道：“我相信癌癥。”

她會心一笑，“我也相信癌癥。”

瞬間無言，兩人并肩看海。夜風徐徐吹拂，漾起了長長的月白裙裾。

她捋起耳邊的碎發，靜靜地說：“所謂愛情，就像癌癥，一旦患上根本不可能全身而退。我這樣的情況，實在無法再開始一段感情。如果你只是玩玩，我可以奉陪。大家找點娛樂罷了。”

“……我。”

銓子捂臉，嘆了一口氣，終于還是直面于她。“我真沒想那么多。我只是覺得你挺可愛的，和我又聊得來，大家不妨嘗試一下。”

“看來，是我想多了。”

她自嘲一笑。側過身，遙望長空，疏淡的面容掩蓋不住眼內的凄清，“又自作多情了一次。”

“沒有。沒有。”

銓子連忙側跨上前，面對面直視她的眼睛。“明明是我示愛未遂！怎么說著說著，就變成了你慘遭拒絕？”

翟芳汝一怔，忽然哈哈大笑！笑聲清亮肆狂，且一邊捂腹一邊抹淚……

他心念一動，“我說……”

“別說什么兄妹相稱，好老套！”

銓子啞然。兩條粗眉擰起，“我們出來混的，大家都是兄弟姊妹。我真不缺！”

“哦。那是！”翟芳汝點點頭，坦然地看進他的眼底，“不過，我倆就不能只為真心，無關風月嗎？”

“對呀！”銓子一拍大腿，“男女之間除了上床，就不能有別的相處方式？”

“有。你不是男的，我不是女的，無性交往。”

他一撇嘴，冷哼，“我不要這個！”

“那你要怎樣？”

“你還是女的，我還是男的。我們坦誠相待，可以赴湯蹈火，也可以聊天吃飯。”

她怔怔地凝視著他，甜甜一笑，“我愿意。”

“太好了！”銓子一拍雙手，咧嘴笑得綠豆眼早沒影兒。

“不過，你不能等我！我們都不是彼此的備胎。”

“當然！我干嘛要等你？”他的眼睛瞪得黃豆般大，“我們男人的青春也很寶貴，好嗎？”

“呵呵。”她半掩笑靨，“這就對了！”

他大臂一伸，搭上她的肩膀，“回去喝兩杯還是回家？”

翟芳汝毫不在意，笑道：“回家。”

“好，我送你。”

“不用，他們等著給你慶生呢……趕快回去吧！”

“哦，你送我回迷路，我給你攔的士。”

“你攔的士？不會像王暉那樣，人家不敢收我的錢吧？”

“啊？居然有這樣的事？！”

“你裝得好假！”

******************

壽星不在，大家三三兩兩喝著小酒找樂子。

斧頭，棒槌，銅錘，鉤杖，箭扣，占著臺球打比賽；銀狐拉上蒼狼射汽球；祿大夫窩在沙發喝黑啤擼串；樂隊自娛自樂彈唱Don'tBreakMyHeart……喬聲和王暉并肩坐在吧臺上，一人一杯糯米酒。

“這糯米酒，女生點的多嗎？”

“多！男生愛喝的也不少。”

“哦。”

喬聲自顧喝了一口，壓低聲音，“我讓玄武全力接應朱雀回國，你和銓子研究一下傭金的事，我要借這外力，清理一下幫里的廢柴。”

王暉心頭一凜，“好！我倆先議。”

“三天后到我家碰頭。”

“行。”

“你的傷全好了？”

王暉眉頭一皺，“你問祿大夫呀！”

“還是少喝點吧。”喬聲側睨著他，食指中指輕叩杯耳，“我的糯米酒，算貴嗎？”

“反正不便宜。”王暉揉了揉鼻子，“有男的請還行…女生自己單點不多。”

“喂！喂！大家快看！……那是銓哥！”

銀狐的聲音，又急切又興奮。順著他的呼喚+比劃，大家的視線全集中在大門左上角的電屏，它正聯接大門外的監控。

椰林下，迷路天使門外，一男一女勾肩搭背……男的招手攔下的士。女的上車回眸。臨別，男的用力飛一個吻；車窗內，女的立刻回飛一個……

然后，銓子推門而進，滿臉笑意。

大家齊刷刷瞧著他。兄弟們擠眉弄眼；銀狐欲言若止，滿臉八卦；王暉又驚又喜；喬聲眼內閃過幾許詫異。

“怎么啦？”銓子笑問。

“……你？”銀狐剛張口又捂住嘴，悄悄瞄了喬聲一眼。心癢得像貓抓，但剛才他下令不許提女人！

喬聲劍眉輕挑，“問吧。”

銀狐得令，笑嘻嘻躥到銓子身邊，拉住他的胳膊，“柱哥得手啦！壽星就是不一樣，剛才她明明婉拒，怎么轉眼就從了？”

“……”

他瞇著一雙狐貍眼，搓了搓兩只白手，“你是山盟海誓？連哄帶騙？還是威迫利誘？趕快教我兩招！”

銓子瞅著他，眉頭擰成一條繩。

“你看我長成這模樣兒對她放電，她居然沒啥反應。銓哥，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你泡妞干嘛？純粹禍害！”

“好玩！”他咯咯一笑，拍了拍銓子的肩膀，“放心，她是你的人，我自然不會招惹她。”

銓子嘴角一挑，“算你識相。”

喬聲，王暉不由互視一眼。對話對成這樣…看來是真成了。王暉站在旁邊抱臂含笑。喬聲挑眉，摸了摸下巴。

斧頭湊上前，“恭喜銓哥！看來老大給你準備的禮物，用不上了！”

“什么禮物？”

“祼女呀！”

“嘩噻……”銀狐一臉艷羨。

“你想要？”銓子擠眉，拍了拍斧頭的胸口，“回頭讓老大準你一個。”說著繞到喬聲跟前雙手作躬，“多謝老大！”

喬聲一曬，吐了一口煙，“今晚還用嗎？”

“用呀！難得老大一番心意，我怎能辜負？”

“喜歡就好。”他點頭一笑。

接下來，眾人狂歡……之前有陌生女孩在場，后來壽星出去了。現下瞧銓子心情頗佳，大家心頭一松盡情玩樂。待夜里三四點，才各自散了。

銓子攤在沙發上，雙腿擱著椅背，白饅頭臉成酡紅色，綠豆眼早就睜不開成一線天。

喬聲蹲下，輕輕拍了拍他的圓臉，“銓子，今晚痛快嗎？”

他醉眼星松，咧嘴一笑，“開心！”

“那就好。”

王暉上前一步，微笑道：“居然泡上了媒人，能不樂嗎？”

喬聲但笑不語，回頭吩咐棒槌送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