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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冰釋

  • 盛世先憂
  • 長纓書生
  • 5188字
  • 2018-09-14 07:04:00

“身無暢目心何快,坦笑直言更展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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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若是成了,那‘五姓七望’這些家族中人,就不足為慮了?!编噷僭谝慌陨运计毯?,接過蕭秀的話說道。

蕭秀聽完,微笑地看著他,贊許道:“嗯,不錯!你還能看到這一層,進益不??!”

“嘿嘿···我就是想,以前咱都是隱秘行事,這件事直接把我們的實力展現了出來,幾大家族還不得惶恐不安、避之不及?誰還膽敢與我們作對?自然就不用過多考慮他們了?!编噷俸┖┑匦χ氐馈?

蕭秀聽罷,反而皺起了眉頭,憂慮道:“雖說實情如此,但仍要提防他們心中怨妒。你們還是要仔細監察,不得松懈!”

“諾!”鄧屬應道,接著又說:“對了,已經跟劉玄靖身邊的小道士說好了,明日劉玄靖在玄都觀講完道法之后,我們可在偏室和他見一面。只是······”

“什么?”蕭秀問道。

鄧屬皺眉道:“宣徽院西南角的紅巾,今日不見了,不知是被風吹了,還是魚弘志身邊的人摘去的。”

“那是何物?”我好奇地問道。

“哦···是我們跟魚弘志身邊的人約定的信號,若有危事便取下宣徽院西南角的紅巾?!笔捫憬忉尩?,接著轉過去對鄧屬吩咐道:“無論是何因由,你們提高警惕便是。應該不會有什么大事,明日見劉玄靖無需耽擱?!?

“諾!”鄧屬依舊應承著。

說到危險,突然想起官驛,既然公主能在官驛歇腳,那其中會不會有他們的人。于是,問蕭秀和鄧屬道:“蕭兄,突然想起壽光來的那三人,在官驛會不會有何危險?畢竟當時還有一個青衣衛看到了。再說既然公主能在官驛暢行,里面說不定也有他們的人。要不勞煩鄧領衛再辛苦一趟,今夜去把他們接出來,找個周全的地方安頓一下。你們覺得如何?”

“先生放心,我自然知道那地方不安全。在領他們到官驛房間的時候,我就已經讓三位兄弟穿上他們的衣服替換了,若遇危事,即刻撤退。而他們三人也已經被我安頓在長安城內一處隱秘之地,應該不會被人查到?!编噷僬J真地回我道。

“啊···呵呵···”我欣慰地笑嘆,接著贊許道:“鄧領衛有心了!”

鄧屬不好意思地沖我笑笑,我也看著他,微笑以示。不知是‘醉夢令’的毒性加重了,還是太勞累,身子越來越熱,不由自主地倚著憑幾,打了個哈欠。

蕭秀見狀,放下杯盞,說道:“夜深了,如無它事,我等便先行離去。尚兄好生休息,明日還要出門,不宜太過勞累?!?

我點點頭,隨即跟他們道別。蕭秀吩咐仆人將杯壺撤下,隨后關上了門。我獨自上榻,身體倍覺寒冷,便蓋上被子,緊緊裹住,聽著仆人輕巧掩窗的聲音,昏昏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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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睜開眼看見珠璣正在擦著案幾,我勉強坐起身來。

珠璣轉過臉,見我起來,一邊停下手中的活兒,起身往一旁的銅洗走去,一邊皺著眉頭問道:“先生醒這么早,昨日定然沒睡好吧?”

“還好···這么早便過來,辛苦姑娘了?!蔽乙贿叴┬贿吇刂榄^道。

等到我站起身,珠璣一邊將濕了水的手巾遞給我,一邊言語道:“先生擦擦吧。詩嵐力微言輕、心拙口夯,既不能替先生分憂,又不知如何寬慰一二,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算不得辛苦。”

珠璣一邊說著,一邊接過我擦完臉和手,遞給他的手巾。他轉過身將手巾搭在銅洗上,招呼仆人拿出去。

我覺有些涼意襲人,便來到火盆旁跪坐下,回他道:“其實,姑娘能替我憂心,我便已知足了。又這般體貼入微,已算是最好的慰藉。只是姑娘如此謙恭,倒是讓我不知所措,忽覺生分了?!?

珠璣聽完我這樣說,本在招呼仆人搬走窗前屏風的他,突然撲通跪地,一邊對我行禮,一邊道歉:“詩嵐并非有意惹先生不快,請先生責罰?!?

“姐姐這是作何?他又欺負你了?”馬新瑩的聲音突然出現,我循聲望去,只見馬新瑩端著托盤,托盤上一碗杏仁餳粥,一小碟霜糖。馬新瑩惡狠狠地盯著我,快步進來。

我趕忙起身,扶起珠璣,笑道:“呵呵···在下不過一句戲言,姑娘快些請起!否則你的新瑩妹妹,又要為你抱不平咯······”

“哼!”馬新瑩一邊將托盤放在一旁的案幾上,珠璣也起身到火盆旁跪坐下。馬新瑩一邊將案幾推到我跟前,一邊命令道:“我看你跟那臭小子一樣,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快,把粥喝了!”

說罷,馬新瑩到一旁去拍了拍衣服上的塵,準備跪坐下。我和珠璣此刻,被他的話同時逗樂了,珠璣掩面而笑,我則笑著應他道:“好!好!這即喝······”

隨后我乖乖端起碗,喝了起來。

就聽馬新瑩問珠璣道:“姐姐起這么早,可有用過早膳?”

珠璣笑著點頭,回道:“方才已經用過了。說起來,三娘的手藝真是不錯,這些日子,我都覺得身子豐潤了不少。倒是讓我回麗景門的時候,被同門姐妹羨慕的緊?!?

“對了,說到麗景門,昨日那個‘雙京’幣,是不是上官柳兒安排的?”我嘴里含著粥,突然想起了,顧不得吞下,就急忙問道。

說完就見,珠璣沖我又跪拜行禮,道歉說:“請先生恕罪!詩嵐并非實意隱瞞。那日上官柳兒提起此事,要求奴家絕不可告訴先生。奴家隨即陷入兩難之境,說了怕先生和二公子阻撓,畢竟該事漏洞頗多,估計先生和二公子不會讓這件事發生;不說更是違心,奴家既已誓死效忠,豈能有所隱瞞。后來想著,該事既無危險,又不可能破壞先生的謀局,便暗吟不言,自困于心了。但終究是有違誓言,請先生責罰!”

“哎呀,姐姐,你這是干啥,快起來,快起來···”馬新瑩一邊說著,一邊往上拽珠璣。接著瞪著我,怨怒地喊道:“我說你能不能過會兒再說,吃東西都堵不住你那張嘴!”

馬新瑩沒有拉起珠璣,我趕忙吞下口中的粥,對珠璣道:“詩嵐姑娘言重了,快些請起!”

聽我這樣說,詩嵐才緩緩起身,只是依舊低著頭不看我,面容冷峻。

我見狀,看著他說道:“姑娘這些天,宵衣旰食,前后忙碌,未有半句怨言。我看在眼里,記在心上,自然知曉姑娘的心意,豈會妄加揣度,更談不上責罰什么了。在我心中,姑娘早已是自家人,所以方才隨口一問。姑娘若是也把我當自家人,不該如此認真啊···今后當學學新瑩姑娘,不拘束才好。方才掩面而笑的樣子才是極美的!”

珠璣抬眼偷偷一瞥,面頰羞紅,嘴角微帶笑意,點點頭。與平日素白的樣子,截然不同,別樣嬌艷。忽然又見他眉頭輕輕一皺,似有心事掠過。

這時,馬新瑩見我癡癡盯著他,在一旁嬌嗔道:“哼!那我呢?我就不美嗎?”

“你呀···”我見他這般,便笑言道:“哈哈···你和詩嵐姑娘不同啊······”

馬新瑩立刻瞪著我,努著嘴問道:“哪里不同了?”

“我看詩嵐姑娘像清荷,而你像杜鵑!”我笑著答道,接著瀟灑地側過身,繼續喝粥。

馬新瑩撲哧一笑,開心地說:“這個好,我就是喜歡杜鵑?!?

“是啊···妹妹嬌艷傾城,詩嵐自慚形穢,豈能相比。”珠璣也在一旁笑著應和道。

馬新瑩沒聽完,便打斷珠璣,殢嬌道:“哎呀···姐姐,你就不要取笑我了······”

“我看詩嵐姑娘說地沒錯!這世間就是有種人,如沐春光,行之帶風,識微知暖,縱使貌入俗流,卻心已傾城。嗯,你···便是這種人啊?!蔽乙贿呁萄手啵贿吙漶R新瑩道。

我喝完粥,轉過臉,只見馬新瑩將頭埋在珠璣的肩上,嬌羞道:“哎呀,你們干啥,不要這樣,羞死人了······”

這時蕭秀恰好在門口跨進來,見馬新瑩這般模樣,調侃道:“你們把他怎么了?他怎這般嬌癡之態?這是病了,還是沒睡醒?”

馬新瑩一聽是蕭秀的聲音,回過神來,抬起頭,循聲橫眉怒視著正在踱步進來的蕭秀,用低沉的聲音,生氣地說道:“臭小子,你是不是皮又癢了?”

蕭秀跪坐下,故作一副松了口氣的樣子,對我跟珠璣笑道:“對嘛,這才是你!嚇我一跳,還以為你魔障了。”

“你···”馬新瑩咬牙切齒,又說不過蕭秀,只能對他怒目圓瞪。而在一旁的我和珠璣只顧偷樂,也沒有要打斷他們的意思。

蕭秀得意地看著馬新瑩,笑著說道:“我什么我,讓你準備的點心,準備好了嗎?過會兒可就要動身了。不是說跟蕭賜娘子又學了幾個樣式么,不做來嘗嘗?整日這般兇神惡煞的,哪像個女兒家?”

“你···”馬新瑩氣得恨不得撕了蕭秀,見我們都在笑,遂氣鼓鼓地起身,端起案幾上的托盤,嬌嗔道:“等著吧,哼!”

說罷,馬新瑩便揚長而去。只是我無意間窺見,在馬新瑩起身的一瞬,怨怒的臉上,似乎拂過一絲邪惡的笑意。突然心中一緊,有種說不出的不詳的預感,油然而生。

等馬新瑩走后,我看著眼前的蕭秀和珠璣,心里實在不愿看到他們心有隔閡,便想試著去調和一下。我遂對蕭秀說道:“蕭兄,里面可有回話?可與我所說一樣?”

蕭秀吃驚地看著我,他沒想到我會這樣問,瞥了一眼珠璣后,稍稍點頭肯定。

“我就說嘛,以詩嵐姑娘的聰慧,上官柳兒怎么可能騙得了?”我回著蕭秀,接著對珠璣說道:“姑娘,其實‘雙京’幣的事,蕭兄一直都十分擔心你被上官柳兒利用,更擔心你的處境和安危。若是‘雙京’幣之事被韋澳識破,唯恐上官柳兒會責罰于你。所以昨日回來,便去打聽了一下,上官柳兒是否讓你去促成此事。不過現在看來,上官柳兒也沒有指望‘雙京’幣能派上多大用處,蕭兄此刻應該可以放心了?!?

“請公子贖罪,詩嵐隱瞞在前,又勞公子擔心,實屬不該!”珠璣對蕭秀叩首行禮,恭敬地請罪道。

蕭秀見狀,立刻扶他起來,道:“姑娘這是作何,快些請起!”

“好啦···都是自家人,二位就不必這般客套了,再客套可就生分了。除非,二位還未把我當自家人?”我故意問道。

蕭秀泯然一笑,看著我,沒有出聲。接著就看珠璣,抬起頭,紅著眼低語道:“詩嵐早已將二位視作自家人,能遇到二位,便是詩嵐莫大的幸運?!?

“好!既然是自家人,有些話我可就直言了?!蔽乙瞾聿患皩捨恐榄^了,只顧著說出心中所想。

蕭秀看了一眼珠璣,再看著我說:“尚兄直言無妨?!?

“嗯!那我就先說說蕭兄。姑娘明明就在身邊,既有疑慮,你為何不當面直言?思前顧后,還私下去查,是否多此一舉了?若是你直言相問,詩嵐姑娘也定會實言相告。再說說詩嵐姑娘。蕭兄是何等精明之人,你何須擔心他會阻撓‘雙京’幣之事?若是知道上官柳兒讓你不告訴我們此事,蕭兄就不必替你擔心了?!蔽覈烂C地對他們數落著。只見二人都低著頭,像是聆聽訓斥的晚輩。不喜歡他們這樣,于是我又換了口吻,寬慰他們道:“二位都是我親近之人,我只希望此后二位能渙然冰釋,再無隔閡。有什么事皆可直言相告,無需顧慮太多。二位都是極聰慧之人,坦然相待會比捫心自問更易相處,集思廣益也定比孤行己見更易成事,二位可明白?”

“明白!”兩人異口同聲地答道。

我見他們這樣,便嘆道:“哎···我們彼此都是朋友,不必如此!”

他們二人沉默半晌,還是珠璣打破了安靜,對蕭秀說道:“不知公子為詩嵐這般費心勞力,詩嵐不該以意為之,違心欺瞞。今后定不再這般自作聰明,請公子寬諒!”

“此事姑娘所為并無不妥,是蕭某太過敏感。日后若再有疑慮,必當面直言,還請姑娘莫將此事擱置于心。不過經歷該事,我們當更為謹慎。此事從目前看來,想促成韋澳和魚弘志對立并非其主要目的。上官柳兒最大的用意,恐怕是想試探姑娘?!笔捫銓χ榄^認真地說道。

聽罷,我便打趣道:“詩嵐姑娘只怕是早就知道上官柳兒的用意了,才會刻意隱瞞的吧?蕭兄啊蕭兄,我們三人,你是最后一個知道的。說吧,這局算不算是你輸了?”

“不是,是我輸了。我當時并未想得那么深,只是覺得‘雙京’幣的事無礙全局,便沒有言語。若是能想到蕭公子和先生會為詩嵐擔心,斷然不敢有所隱瞞。至于上官柳兒有意要試探我,是方才公子點撥,詩嵐才通曉其意的?!敝榄^老實地對我和蕭秀交代著。

我見珠璣這樣,突然心生憐惜,便笑道:“呵呵···姑娘,你可真實在!這可不像麗景門出來的你。你若是不說,這次蕭兄不就輸了么?哎···多么好的機會,又讓他躲了過去。還有···我可沒替你擔心,因為我一直都信你。哪怕你真對我欺瞞,我也會信你!”

“謝先生抬愛!只是今后,還請先生莫要盲目相信,這對先生無多益處。詩嵐口拙,若有冒犯之處,還請先生寬諒!”珠璣又低下頭,冷峻地對我說道。

雖珠璣低下了頭,但我依然能看到珠璣面龐的淚痕。再看一旁的蕭秀,正微微笑著,搖了搖頭。

我見狀有些不服氣,便接著說道:“誰說我是盲目相信了?我只是信你而已,就連蕭兄,我都不信!”

“先生,不可這樣說的。詩嵐一無所能,豈敢與蕭公子相提并論。蕭公子行事周全沉穩,聰慧過人,更應是先生信賴之人。先生智計無雙,詩嵐雖閱人不少,卻未見過一人可望先生項背。二位皆是詩嵐欽佩之人,斷不敢心存它念。能侍候在二位左右,便是詩嵐的榮幸了?!敝榄^繼續低著頭,謙恭地說道。

蕭秀聽罷,便接過話道:“姑娘也無需妄自菲薄。以姑娘的心智,做麗景門里小小的洛陽左信使,豈不是大材小用了?既然與我們同行,恐怕姑娘就得朝乾夕惕,多費些心神了。有你在,我便對尚兄放心多了。若是只有新瑩,怕難如現在這般周到吧。”

“不好這樣比的,新瑩妹妹自有新瑩妹妹的長處,我也有我的短處。無論如何,我們都會竭心盡力侍候好先生,避免出任何差池?!敝榄^依舊低著頭說道。

“我說你們兩,行了哈,恭維起來沒完沒了還···你二位要是身在朝堂,定是一對奸臣。倒是新瑩姑娘,我看才是唯一的忠臣,有什么說什么。”我不耐煩地對他兩說道。

隨后,我們三人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粗榄^掩面,哭紅的眼睛笑彎了眉,我遂在心中嘆道:

坦誠重立信,一笑太值錢。

只做人間夢,不思月上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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