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體黑色的劍身上竟沒有留下一絲血跡。燕山目光平靜,淡笑道:“在下行事有些魯莽,還望慧空方丈見諒!”
慧空凄然一笑,淡淡道:“罷了。不過燕山公子身上的戾氣太重,若不加收斂,這將是一條不歸路呀!”
“多謝大師提醒!既然做出了選擇,我就沒打算過回頭。”燕山神情坦然。
慧空苦笑著搖了搖頭。
燕山行了一禮,便向后院走去。
“燕山公子為何不殺我呢?”達撒忽然問道。
燕山回過頭,笑著道:“如果我沒有猜錯,你應該是鳩摩智大師的弟子。”
“你怎么知道?”達撒一臉驚愕。從始至終,他未曾使出一招半式,實在想不明白燕山是從何得知的。
“你與鳩摩智大師很像,平靜,坦然,無畏。”燕山面帶微笑。
“你見過他老人家?”達撒的臉上露出了興奮之色。
燕山微微點頭,目光中流露出一絲悲傷之色。
“莫非他老人家有什么不測?”
“鳩摩智大師已經圓寂了。”
達撒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急切道:“師父他老人家究竟出了什么事?還望燕山公子能說明白些。”
燕山轉過身來,嘆了一口氣,緩緩道:“魔劍至尊天怒,嗜血成性,飲血成魔。那日,天山劍客熒惑大戰泰山五奇,落了下風。無奈之下,他使出了血海魔劍。血海魔劍恐怖異常,五奇慘死,熒惑卻也走火入魔。危急時刻,我與兩位朋友及時出手,雖救下了熒大俠,卻無法為他驅除魔性。這時,鳩摩智大師正好路過。為救熒大俠,他舍身殉劍,以自身無邊佛法克制住了魔劍意志,熒大俠這才得以解脫。鳩摩智大師大義凜然,看破生死,我深感欽佩。”說到這里,他的眼眶已然濕潤了。
幾滴熱淚劃過臉頰,達撒雙手合十,眼睛微閉,默念了一段經文。接著,他淡淡道:“不知家師葬于何處?”
“泰山腳下。”
“多謝公子!”
燕山黯然神傷,微微苦笑。
“燕山公子之所以不殺我,莫非是因為家師?”達撒輕聲問道。
“或許吧!”
“你不殺我,可一旦有機會,我依然會殺你,只因這些人都是因我而死。”達撒目光平靜。
“很期待那么一天。”說話間,燕山已轉過身去。
達撒似乎想到了什么,連忙道:“燕山公子,小僧還有一言相告。”
“請講!”燕山停下了腳步。
“這位青衣道長名叫‘胡不周’,乃太室山道家弟子。他還有個師兄,名叫‘王重陽’。此人武學修為極高,他一定會找你報仇的。”達撒淡淡道。
“你要去告訴他是我殺了胡不周?”
“是的。”
“謝了。”
望著燕山的背影,達撒喃喃道:“不知何時我才有資格做你的對手?”
終南山下,熒惑望著天空那蒼白的臉頰,黯然銷魂。失去了記憶,可依然會孤單、無助,也會憤怒、痛苦。在他身后,四個男子一臉惶恐的跪在那里,旁邊還有幾具尸體。
“我要她一直保持現在的樣子,你們要是想不到辦法,就只能去陪她了。”熒惑的目光中滿是悲傷。
四人臉色蒼白,不停地磕頭,哭著道:“求大俠高抬貴手,饒了我們吧!求求您啦!”
熒惑漠然一笑,揮掌擊向了其中一人的天靈蓋,鮮血飛濺,這人當場斃命。
其余三人已然亂了方寸,除了磕頭,已經不知道該做些什么了。
熒惑目光冰冷,右手再次抬起。
情急之間,一人腦海中靈光一閃,趕忙道:“大俠且慢,我想到辦法了。”
“說。”
“我曾聽人說過,節度使李大人的府上有一塊千年寒冰,雖不能起死回生,卻可使人容顏永駐。”
“節度使李大人,他住在哪里?”熒惑淡淡道。
“長安城南最氣派的那座宅子就是了。”
熒惑望了一眼天空的尸體,心中產生了一絲疑慮。
那人連忙道:“大俠,在這終南山中,有一處洞穴十分隱秘。你可以將夫人先安置在那里,我們幫你守著,等你取回了千年寒冰,我們再離開。”
熒惑看了三人一眼,淡然道:“帶路。”
三人走在前面,熒惑抱著天空跟在后面。約摸一個時辰,他們來到了一處洞穴前。走入洞中,只見里面四通八達,還有一些石桌石凳,顯然是人力開鑿的。熒惑將天空的尸體輕輕地放在了一張石桌上,冷冷道:“在我回來之前,你們不可離開。否則,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會取你們性命。”
“大俠放心,我們一定等您回來!”三人信誓旦旦道。
熒惑轉身離去,速度極快。人影消失,有一人低聲道:“真的要等他回來?”
“節度使李大人何許人也?他未必回得來。”一人冷冷道。
“那我們趕緊離開這里吧!”
“我覺得他肯定回得來。”
“何以見得?”
“因為他就是熒惑。”
三人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再不言語。宋遼之戰,一柄天怒劍所向披靡,天下皆知。長安城巡防營三百多將士全部慘死與天怒劍下,更是讓人震驚。他們雖只是一般江湖人士,卻也知道其中厲害。
熒惑快步疾行,不到半個時辰,便來到了節度使李無忌的宅院前。一陣淡淡的寒氣迎面撲來。他感受著寒氣的強弱,躍入了圍墻內。
“竟敢擅闖將軍府,找死!”伴隨著一聲大喝,幾個護衛揮刀朝熒惑沖了過來。
熒惑身形急動,隨意揮出幾掌。片刻之間,那幾人便倒在地上,再無生息。
霎時間,四下出現了上百將士,強攻勁弩全部對準了熒惑。
“今日前來,只為千年寒冰,本不想殺人。”熒惑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絲無奈。
“他就是熒惑!”有一人輕聲道。
“快去稟告將軍!”說話間,三人匆匆離開了。
熒惑沒有動,也沒有說話,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約摸一盞茶工夫,一個紫衣儒士飄然而至,清秀的臉龐也無法掩飾那放蕩不羈的靈魂。
“你就是西北節度使李無忌?”熒惑真有點不敢相信,這個看似文弱的書生竟是威震西北的大將軍。
“正是在下。久聞熒將軍大名,今日一見,果真不同凡響!”李無忌面帶微笑。
“今日前來,我只為借一件東西。”
“熒將軍但講無妨!”
“府中可有一塊千年寒冰?”
“的確有。”
“我正是為它而來。”
李無忌淡然一笑,緩緩道:“這個好說,熒將軍稍等片刻,我這就命人取來。”
“謝了!”
不到一刻鐘,四個護衛果然抬出來了一個巨大的冰塊,棱角分明。
“熒將軍,這便是那塊千年寒冰,您請便吧!”李無忌一臉平靜。
熒惑雖有些莫名其妙,卻依舊抱起了冰塊。
“退下。”李無忌輕喝了一聲,箭弩手立刻讓出了一條路。
熒惑望了一眼李無忌,目光中卻似有惺惺相惜之意。
望著熒惑漸漸遠去的身影,一個中郎將沉聲道:“將軍!”
李無忌苦笑道:“你們是留不住他的。我不愿你們步巡防營將士的后塵。”
“難道就這么讓他走了?”
“對付這樣的江湖高手,還得靠江湖中人。小王爺應該也快到了。”李無忌凄然一笑,自語道:“熒惑,這千年寒冰便是你的催命符,你是個英雄,卻非死不可。”說話間,他揮了下手,便有好幾人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