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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蓮花坪(七)

  • 黑燕俠
  • 望云飛
  • 9189字
  • 2016-01-03 19:47:43

除夕到了,這是洪天賜頭一次在外面過年。

下午大家一起吃了團圓飯,有了洪天賜年過的更熱鬧了。不到三個月的時間洪天賜就已經完全成了家里的一員。

晚上,大家圍坐在桌子前說話,向雅俾給油燈新換了粗粗的燈芯,把屋里照的非常明亮。向雅俾還炒了一些山貨,大家一邊吃零食一邊說話守夜。

向巖沖很想知道江南人是如何過年的,洪天賜給他講了自己家過年的一些習俗,向雅俾和向巖沖都聽的很有趣味。

這個除夕洪天賜過的很愉快。這里沒有大通鎮過年的熱鬧氣氛,也沒有多少地方和朋友一起玩耍,但洪天賜感到很溫暖,讓他減少了對爹媽和家鄉的思念。

天快亮了,洪天賜和向巖沖卻困的眼睛都睜不開了,讓向雅俾攆回去睡覺了,沒睡多久又被向雅俾喊起來了。“還睡,該起來了。”

向巖沖睜開眼睛說:“今天就不用練武了吧?”

“什么練武,再不起來,鄰居家孩子就過來拜年了。”

兩個男孩子趕快起來了。

先去鄰居家拜年,然后回來吃早飯。

吃飯時下一步問向巖沖:“二牛,吃完飯你去干啥?”

“那還用說,跟大家一起去村里玩唄,順便去聽聽書。”

向雅俾說:“什么聽書,八成是去聽曲吧?”

“聽曲怎么了?你不是常跟蘇寡婦聊天嗎?”

“那是兩回事。”

向巖沖不理向雅俾,沖向東鄉說話:“爹,你去不去聽書。”

向東鄉回答:“我就不去了。”

“你們不去就算了,我和天賜去。”

吃完飯,向雅俾忙著收拾桌子,洪天賜和向巖沖各自裝滿一口袋炒山貨就高高興興地出門了。

出門后洪天賜問向巖沖:“二牛哥,聽書和聽曲是咋回事?”

“每年的大年初一,老裴家茶館都找說書人來說書,蘇寡婦家酒館就找人來唱曲,兩家年年都較勁,比哪家更受歡迎,可有意思了。”

說書的和唱曲的大通鎮上都有,不知道這里的怎么樣,洪天賜充滿期待。

向巖沖在外面喊上鄰居家的孩子,大家一起高高興興地往蓮花坪走去。

蓮花坪雖然是深山里的村子,與外面有些隔絕,但是外面過年的習俗這里都有,而且由于這里的人們來自不同的地方,把各自不同的習俗都帶來了,所以這里過年的習俗更多樣,也更熱鬧。

說書和唱曲要等到中午和晚上,所以大家先到村里玩耍一番。

來到村中,看到許多孩子正聚在一起玩耍,就湊了過去。這些孩子看見向巖沖身邊的洪天賜,遠遠地向他們這邊指指點點,洪天賜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心里還有些緊張,不過很快原因就弄清楚了,原來向巖沖家新來的孩子給孫先生的畫挑出了毛病,不但沒受到責備反而得到了李先生和孫先生的夸獎,這件事早就在村里傳開了,大家看洪天賜的眼神都透著驚奇的表情,特別是一群女孩子嘰嘰嘎嘎的說笑著,同時用眼光偷偷的打量洪天賜,讓洪天賜非常不好意思,但心里又有些得意。

向巖沖跟大家打過招呼,又把洪天賜介紹給大家,感覺非常自豪。

大家聚在一起玩耍起來。

山里的孩子都是在村里出生的,全都沒有出過遠門,聽說洪天賜是從很遠的南直隸過來的,紛紛跟他打聽他家那里過年的習俗,并問起那里孩子們玩耍的游戲,洪天賜介紹了‘老鷹捉小雞’和‘打鬼’等游戲,大家感覺新鮮有趣,一起玩兒了起來。

先玩的老鷹捉小雞。大家自然地分成了兩伙,蓮花坪的孩子一伙,小西溝的孩子一伙,雖然小西溝的孩子人數少,可是向巖沖和洪天賜都練過亂步訣,扮老鷹時捉雞的速度非常快,蓮花坪的孩子玩不過,紛紛認輸了。

過了一會兒大家玩累了,停下休息了一陣,接著又玩起打鬼游戲。這種游戲是用猜拳決定由一個孩子扮鬼,被人用布蒙上雙眼,其他孩子輪流偷偷上前用手輕輕拍打他,還要小心不要被捉住,否則就要替換扮鬼。大家又一起玩了起來,玩的非常開心。

洪天賜感覺自己得到了大家的認可,心情非常愉快。

到了中午,茶館說書和酒館唱曲就都開始了,大家的游戲就自然結束了,紛紛跑到茶館去聽書。洪天賜也看到一些男人往酒館方向去了。

來聽書的人很多,茶館里面已經被大人們坐的滿滿的了,孩子們只能在外面聽。大家都往窗口擠,洪天賜對這里還不熟,就站在最外面聽。向巖沖本來已經占了一個好位置,看洪天賜在外面,聽了一會兒也擠出來跟洪天賜站在一起。

說書的是一個年紀很大的人,但是聲音卻很洪亮,雖然洪天賜離窗戶有些遠,但是也能聽清楚。今天說的書是《武松打虎》,洪天賜發現來聽書的也有婦女和女孩子,站在人群最外面聽。

《武松打虎》的故事洪天賜也很喜歡聽,可是因為他對這里人說話的口音還不習慣,所以聽的有些費勁,好在這個故事他在家時聽說書人說過,所以能聽懂一些。

就在洪天賜聽書正來勁時,忽然感覺向巖沖捅了自己一下,他扭頭一看發現向巖沖正沖他努嘴,洪天賜往向巖沖努嘴的方向一看,不遠處有一個女孩,甜甜的圓臉,長得很好看。

向巖沖在洪天賜耳邊小聲說:“她就是老丁家的招弟。”

洪天賜明白了,這就是向巖沖說過的老丁家的三女兒。

洪天賜又偷偷看了女孩一眼,不知這女孩是不是有什么察覺,也扭頭往洪天賜這邊看了一眼,兩人的眼神碰到一起,嚇得洪天賜急忙把眼神移開了,感覺心砰砰跳。

又過了一會兒,向巖沖小聲問洪天賜:“好聽嗎?”

“還行,就是有些話聽不懂。”

“算了,咱們去聽曲吧。”

兩人離開茶館往酒館走去。洪天賜還回頭看了一眼,發現丁招弟也在看自己,心里又是一陣亂跳。

還沒走到地方就聽到樂聲和女人吟唱的聲音飄了過來。等走近了發現來這里的人也很多,很多人都站在外面聽,不過來這里的都是男人,特別是那些光棍,幾乎一個不落。

洪天賜踮著腳往里看,屋里每張桌子上都坐滿了人,大家正在一邊喝酒一邊聽曲。洪天賜聽不出唱的是什么曲,不過他在大通鎮聽過許多唱曲的,因此大致能聽出這個女人唱曲的水平很一般,可是聽曲的人聽的卻是如醉如癡,讓洪天賜感覺很好笑。不過曲調上有些江南味道,洪天賜感覺很親切。

這里的氣氛跟茶館聽書不一樣,大家不是靜靜地聽,而是每當一個小曲唱完時,大家都爆出一陣叫好聲。

這會兒一只小曲唱完了,有人喊著“再來一個。”并聽到一聲銅錢落桌的聲音,原來是有人賞錢才開始唱。

很快伴奏樂聲又響起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又唱起來:“瓜子尖尖殼里藏,姐兒剝白送情郎,姐道郎呀,瓜仁上個滋味便是介,小阿奴舌尖上香味仔細嘗。”

這段《送瓜子》唱的是男女之情,很受男人們的喜歡,唱曲聲剛一落,轟的又爆出一陣叫好聲。

馬上又有人喊:“再來一個!”

很快唱曲聲又傳了過來。

“姐兒生得好身材,好似薦糶船艙滿未曾開。郎要糴時姐要糶,探筒打進里頭來。”

這段描寫男女之情的山歌唱的更露骨了,轟的一聲,叫好聲更響了。

洪天賜現在明白向雅俾說向巖沖是聽曲是啥意思了,他就拉著向巖沖說:“咱還是回去聽書吧。”

兩人又回到茶館聽書。這時老丁家的三女兒招弟已經不見了。雖然可以專心聽書了,書說的依然有趣,可是洪天賜聽得心不在焉。

聽完書已經過了中午了。這時村里家家戶戶都飄出香味,各家的女主人已經把飯菜準備好,就等男人和孩子們回來吃飯了。小西溝的這些孩子也餓了,大家一起說說笑笑地往回走,今天在洪天賜和向巖沖的帶領下,小西溝的孩子們出盡了風頭,大家都非常高興。

走到村口時碰見幾個大孩子在一起說笑。一個身體健壯的小伙子看見向巖沖后大聲地說:“呀,我以為是誰呀,原來是我的舅子來了?”

向巖沖有些不高興,不過因為是大年初一,向巖沖不想惹事,所以沒有搭理繼續走路。

不用別人說洪天賜就猜出這人是劉二楞,聽這個家伙口出臟話,心里對他非常反感。

劉二楞的話惹來他伙伴們的一陣淫笑。“二愣子,誰是你的舅子呀?”

“你們不知道嗎?問問二牛就知道了。”

這幫家伙又是一陣淫笑。

向巖沖還是沒有搭茬。可是二愣子是個渾人,不依不饒地喊著:“二牛,回去告訴水蓮,我家的彩禮都準備好了,就等她過門入洞房了。”

向巖沖臉色終于變了。“你再胡說就和你翻臉了。”

“翻臉還能咋的,想再打一仗嗎?”

“打就打,怕你嗎?”

洪天賜小聲勸向巖沖。“二牛哥,算了吧,大過年的咱們不跟他一般見識。”

“怕什么,這個混蛋根本就不懂道理,你越是讓著他他就越沒完。”

劉二愣也來勁了,沖向巖沖走過來。“你說誰是混蛋?”

旁邊一個叫二狗的孩子站出來添亂。“大家都是一個村的不要打架。要是真打也要按咱蓮花坪的規矩,怎么樣?”

一個叫磕巴的孩子也站出來說話:“咱可,可說,說好了,三,三局兩勝啊,準備。”

旁邊的人都笑起來。“磕巴,快一邊呆著吧,看看熱鬧就行了。”

連向巖沖和洪天賜都給逗樂了。

“怎么樣,你敢嗎?”劉二愣一臉不屑。

“怎么不敢,來吧!”

洪天賜還是勸阻。“算了吧,回去師父要生氣了。”

讓向巖沖把洪天賜推開了。“沒事兒。”

兩個人站到大家圍成的圓圈中

隨著磕巴的一聲口令,向巖沖沖向劉二楞,施展出他的腿法,向他當頭踢去。向巖沖恨透了這個混小子,一動手就使出全力。

劉二楞比向巖沖大五歲,個頭也比向巖沖高一頭,也是從小跟他父親劉璧山練習拳法,武術也相當不錯,而且他身體也更強壯,挨向巖沖兩下也沒怎么樣,反而讓他找到向巖沖進攻的一個漏洞,一把抓住向巖沖的手臂把他摔倒了。

小磕巴在旁邊喊著:“二牛輸,輸一局。”

向巖沖爬起來后馬上又沖上前,出招的速度更快,把劉二楞打的連連后退,眼看著占了上風。

可是劉二楞索性不躲了,用身體硬挨了向巖沖一腳,隨后向向巖沖出拳還擊,一下打在向巖沖的臉上,把向巖沖打了個踉蹌,接著他又給了向巖沖一腳,一下把向巖沖踹倒了。

向巖沖不服氣又沖過來,被跟劉二愣交好的幾個小子攔住了。磕巴嚷著:“愿,愿賭服輸,二牛敗了,不,不許耍賴。”

洪天賜也過來勸向巖沖。“算了,咱不跟他一般見識,走吧。”

“哎,這小子是誰?”劉二愣問道。

“他是我家親戚,咋的。”

“噢,他就是給孫先生找毛病的小子吧,咋的,你姐姐不愿意嫁給我,是要嫁給這個小白臉嗎?”

“他是我弟弟,你別瞎說。”

洪天賜聽他胡說也是一臉怒氣。

“我不瞎說,看他的樣子八成武術也不錯,咋樣,咱也比試一下?”

“我不跟你一般見識。”洪天賜知道自己也不是對手,所以不想上前。

“我看你是害怕了吧?”劉二楞用激將法向洪天賜挑釁。

“比就比!”洪天賜熱血上來了。

這回是向巖沖勸阻洪天賜:“天賜,別跟他計較。今天咱們認了,以后再找他算賬。”

可是旁邊過來幾個大孩子半開玩笑地硬把向巖沖拉開了。“二牛,人家要比武,你就別攔著了。”

向巖沖怎么也掙脫不開,幾乎要和那些人翻臉,可那幾個孩子的力氣很大,他根本掙脫不開。

看著場子中間高大粗壯的劉二愣,洪天賜的腦子有些清醒了,可是現在沒法后退,只能硬著頭皮上場了。

劉二愣看了洪天賜一眼,見他瘦弱的身體,根本就沒把他看在眼里,站在那里等洪天賜先動手。

洪天賜從剛才向巖沖和劉二楞動手的經過知道這家伙身體好,武術也不錯,自己根本就不是對手,只能想個巧妙的辦法,因此他也不動手,只是圍著他轉,拖延時間尋找機會。

周圍的孩子見兩人都不動手有些急了,紛紛喊著:“動手哇!動手哇!”

劉二楞也讓洪天賜給轉煩了,他罵道:“媽的,你這是拉磨咋的?”上前就給了洪天賜一腳,洪天賜早就防備著,閃身躲過去了。

劉二楞見洪天賜躲過去了,馬上又給了洪天賜一拳,洪天賜把這一拳也躲開,同時身子一閃向劉二楞貼近。洪天賜雖然武術一般,但是身子的靈活性比向巖沖還好,一下就靠近劉二愣,用全身力量向劉二愣的肋下撞去,可是洪天賜身單力薄,雖然撞到了劉二楞,但是不但沒有撞動劉二愣,反而被他抓住手臂給掄倒了,把額頭還磕破了。

洪天賜用手抹了一下額頭,看見自己出血了,發瘋一般又沖上去,完全顧不上什么招式,一味的出腳亂踢,不過兩人的實力相差太多,洪天賜雖然勉強踢中劉二愣兩腳,可是沒什么威力不說,還激起劉二愣的火氣,被劉二愣一記重拳打在臉上,頓時感覺兩眼直冒金星,向后退了幾步仰面摔倒在地上。

就在這時聽到有人說了一聲:“都住手,大過年的為什么打架!”

聲音不大但很有威嚴,劉二楞馬上不敢動了。洪天賜抬頭一看,原來是李大先生。

李大先生處事超脫,一般極少管村里的閑事,因為洪天賜給他的印象特別好,見他被劉二愣欺負就出面制止了。

劉二愣對李大先生非常敬畏,急忙撒謊狡辯:“李大先生,我們不是打架,我們是在玩耍。”

“算了,都回去吧。”

李大先生的聲音并不大,但是卻透著威嚴,劉二愣一伙乖乖地走開了。

李大先生伸手拉起洪天賜:“小伙子,沒事吧?”

洪天賜給李大先生鞠了個躬說:“我沒事。謝謝李大先生。”

李大先生轉身往下山的方向去了。向巖沖領著洪天賜和小西溝的孩子往回走。

來的時候大家興高采烈,回去的時候卻都有些憤憤不平,但是大家都惹不起劉家,所以只能走遠后罵幾句。

路上向巖沖囑咐大家,誰都不許把事情經過告訴向雅俾,怕她再找劉二楞拼命。

向東鄉出去到幾家鄰居寒暄了一圈,給大家拜拜年就回來了。他沒有蓮花坪一般男人的愛好,不愛和大家一起賭牌聊天,最大的愛好就是平時喝兩口小酒,現在酒被向雅俾看著不讓喝了,所以他從外面回來后就坐在桌前喝茶。

這會兒向雅俾已經把飯做好了,肉也燉好了,就等向巖沖和洪天賜回來炒菜吃飯。一邊繼續做她的手工,一邊跟爹爹閑聊。這時向巖沖和洪天賜回來了,他倆一進屋屋里的人就看出氣氛不對,向巖沖的新衣服被撕破了,洪天賜的臉上有一大塊淤青,新衣服也弄臟了。

向雅俾急忙問:“怎么回事?大過年的跟誰打架了?”

“沒打架,我們玩游戲時弄的。”

“玩兒游戲能玩兒成這樣?”

“不信你問天賜。”

向雅俾問洪天賜:“天賜,是這樣嗎?”

洪天賜嘴里說著“是”,眼睛卻不敢直視向雅俾,向雅俾知道兩個人都在說謊。

“算了吧,兩人沒一個說真話。爹,你管管他們。”說完她進灶間炒菜去了。

向東鄉看著向巖沖問道:“二牛,大過年的,你們為什么與人打架?”

向巖沖不敢再隱瞞,低聲說:“還不是因為劉二楞說臟活。”

向東鄉訓斥道:“說臟活就打架嗎?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遇到事要忍著點兒嗎,這次是被人打了,如果下次打了別人怎么辦呢?”

向巖沖一臉怒氣。“誰讓他說姐姐難聽的話。”

向巖沖把事情的經過跟爹爹說了一遍,向東鄉不出聲了。

“爹,你說練武不是為了跟人打架,可是人家罵我們,還打我們,我們也要忍著嗎?”

向東鄉平時很少生氣,可是劉二愣三番兩次的侮辱心愛的女兒讓他真生氣了。“這個二楞子也真是太不像話了!”

“爹,你再教我些更厲害的武術,下次劉二愣再敢招惹我,我就好好地教訓他一頓,讓他知道厲害。”

向東鄉回答:“爹教過的武術都是很厲害的武術。”

向巖沖不服氣了。“那咋還打不過他,我看就是你教的招式不行。”

“剛練了幾天武術就想跟人打架,劉二愣比你大好幾歲,比你的身體強壯,你當然打不過了,這不是很正常嗎。”

“那我不是一輩子也打不過他了嗎?”向巖沖更不服氣。

向東鄉想了一下,然后說:“正好過年沒什么事,我就好好給你倆說說。二牛,我先問你,今天你打不過劉二愣,想過是什么原因了嗎?”

“當然我的的招式不行了。”

向東鄉苦笑一下,然后說:“好,就算是這樣,有沒有其他原因呢?”

向巖沖想了一下回答:“他的力氣比我大。”

“好吧,你能不能把你用了什么招式跟我說說?”

向巖沖努力的想了一下,竟然說不清自己用過什么招式。

向東鄉又問洪天賜:“天賜,說說你的看法。”

“我,我也說不清,就是覺得自己練的招式使不上。”

“二牛,你是不是也有這樣的感覺?”

向巖沖也點頭。

“看起來并不是招式不好,而是你們的招式沒有使出來。”

這時向雅俾把飯菜端來了,大家馬上停下討論開始吃飯。因為是洪天賜頭一次在山里過年,這頓飯向雅俾準備的很豐盛,可是向巖沖和洪天賜好像沒什么胃口,很快就吃完了。

向雅俾嘆了口氣,把剩菜和碗碟收拾走了,留下三個男人繼續剛才的話題。

“爹,如果我們的招式使出來了,就能打敗比自己強壯的人嗎?”

“那也不一定。”

“那怎么辦?那不是沒辦法了嗎?”向巖沖著急了。

“你先別著急,聽我慢慢跟你們說。”

向東鄉先喝了一口茶,然后說:“身體強壯的人打架當然要厲害一些。可是不是身體強壯的人就一定能取勝呢?顯然不是,因為身體條件不如對手的人也不會輕易認輸,就跟現在你們兩個一樣,一定會想各種辦法戰勝對方,因此一些很聰明的人就研究出各種武術招式。有了這些武術招式,就能有效地打擊對方的薄弱部位,讓很多身體相對弱的人也能打敗身體比自己強壯的人。大家練武術,就是要用武術的招式來彌補身體條件的不足,不過要打敗比自己強壯的人,有一個重要的前提,那就是這些武術招式必須能完全施展出來,否則又變成身體強弱的較量了。從你們所說的情況看,你們的招式完全沒有施展出來,說明平時的練習和真的打起來不一樣,因為對方不會任由你打,而且還會反擊。這說明要打敗對手還有另外一個前提,那就是必須在對方打你時還能把招式施展出來。換句話說,要在挨打的情況下還能把招式施展出來,這樣才能取勝。你們明白了嗎?”

向巖沖回答說:“明白是明白了,可是怎么才能做到在挨打的情況下還能把招式都使出來呢?”

“這就需要一個好的練習方法。從明天開始,咱們用一個新方法練習,只要你們按我說的方法練習,我保證下次再與人較量時你們一定可以取勝。不過我再說一遍,學武術不是為了打架的。你們長大后很可能會走出這大山,至少天賜不會永遠待在這里,教你們武術就是為了你們日后走出大山后,遇到危險時防身用的,知道了嗎?”

“知道了。”

向巖沖和洪天賜都點頭說知道了,但是對用新的方法練習就能取勝,兩人都是將信將疑的表情。

“今天是大年初一,你們就好好玩一下吧,明天咱們開始正式練習,好吧?”

“不,我們現在就想練。”向巖沖立刻回答。

“對。”洪天賜也跟著附和。

向東鄉笑了。“好吧,既然你們愿意,咱們就從今天開始。從今天開始你們兩個進行對抗練習。

向巖沖馬上提出疑問:“你過去也幫我對抗練習,這回有什么不一樣嗎?”

向東鄉說:“等會兒就知道了。”扭頭沖灶間喊,“水蓮,把你縫的棉墊拿過來。”

向雅俾走出灶間,到樓上把大大小小幾塊棉墊拿下來了,是用麻布包著舊棉絮和干草做的。

向東鄉把棉墊給向巖沖和洪天賜兩人用細繩綁在身上,大的綁在胸前,因為都穿了棉衣,顯得更粗了,兩個人互相都看著好笑,又把小的套在腳上,用細繩給兩個人綁好,兩個人有些不知所措。

大家一起來到院里,向雅俾也靠在門前觀看。

向東鄉說:“從今天開始,你倆按我的要求進行對抗練習,天賜練武時間短,二牛一開始力量不要太大,小心傷著天賜。還要記住,不許打對方的腦袋和襠部,知道嗎?”

“這就是新方法嗎?”向巖沖不解地問道。

洪天賜也有疑問。“師父以前也幫我練過呀?”

向東鄉說:“這回不同,這回的對抗練習有一個要求,不管是進攻還是防守,都必須使用以前學過的招式,什么招式都行,只要有一招不對就算輸了。”

隨著向東鄉一聲令下,兩人開始了對打,一開始還怕傷著對方,可是踢了幾下后發現沒有事,兩個人放了心。

問題很快就來了。兩人的對練頻頻被向東鄉喊停,因為兩人一但真的交手,剛一開始還有模有樣,很快就變成亂打亂踢,完全沒了章法,好像是沒有學過武術的人。

向東鄉讓兩個人停下來,然后問向巖沖:“二牛,你有什么感覺?”

“本來想的挺好,頭一兩招還行,到后面就亂了套,越急就越不知道該用哪招。”

向東鄉又問洪天賜:“天賜,你說呢?”

“師父,我明白了,并不是以前學過的招式不厲害,而是真的動起手來,學過的招式發揮不出來,很快就變成亂打了,這樣誰的力氣大誰就占便宜了,二牛哥沒有劉二楞力氣大,所以就打不過他。”

“不錯,當初我教你那些招式對付林家那個小子時就說過,教你的招式雖然不多,但只要你好好練,運用好的話就可以打敗他,就是這個道理。”

洪天賜一下恍然大悟了。“我知道了。林耀祖那小子是個小少爺,平常練武時別人不可能真的跟他對打,所以他只學會了打人,根本就想不到有人敢打他,所以當我突然攻擊他時,一下就把他打倒了,對吧?”

“你說的不錯。就你們兩個來說,二牛基礎好,學東西扎實,天賜聰明,理解東西快,如果日后你們能根據各自的特點刻苦練習,一定能成為武術高手。”

這樣練了兩天,向巖沖和洪天賜的身上和臉上都有被打中的傷痕,青一塊紫一塊的,由于洪天賜練武時間短,身體也比向巖沖瘦弱,挨打的情況要多很多。

吃晚飯時向雅俾跟向東鄉嘮叨:“爹的辦法好是好,可就是太殘忍了,你看兩個孩子身上,都是被打的傷痕。”

“你知道什么,真要練好武術,第一個要學會挨打,然后才能說到打人,否則根本就別想到江湖上去。別小看了蓮花坪的那幫孩子,他們跟外面的孩子不同,都是從小動手打出來的,武術好壞不說,就這實戰的本事一般孩子就比不了。現在這個辦法既能真正掌握學到的武術,還能練習挨打,練習時被自己人打,總好過將來被別人打。”

向巖沖和洪天賜都贊成向東鄉的話。

見兩個挨打的人沒有怨言,向雅俾也沒有話好說了。

兩個人的對抗練習進步很快。剛開始的時候兩人都經常犯規,向東鄉就在旁邊頻繁的叫停,慢慢地喊停的次數越來越少了,兩個人的對抗也越來越好看。特別是洪天賜的進步更大,他的身體比向巖沖瘦弱,學武的時間也很短,所以一開始總是被動挨打,特別是兩人對對方的招式都很了解,向巖沖強壯的身體就讓他占了上風,但這也讓洪天賜的抗擊打能力有了很大提高,隨著練習的深入,他身法靈活的長處逐漸顯露出來,挨打的頻率少了很多,一個月過去后,他也可以展開一些反擊了。

向東鄉見兩人有了進步,又提出新的要求,對抗練習時所使用的招式不能連續使用兩次,否則也算犯規,這樣兩人又經常被喊停了,兩人都發現按現在的辦法,一味的進攻和防守都不行了,因為很容易把一種招式重復使用,必須不斷尋找機會用其他的招式致勝,這樣又過了一個月,兩人的對抗練習又能流暢的進行下去了。

就在兩個人自己也感到進步非常大時,向東鄉又提出了新的要求,要求兩人加快出招的速度,并告訴向巖沖和洪天賜,雙方交手時,出招的速度比招式本身更重要,同樣的招式,如果能用更快的速度進攻,就會讓對手窮于應付而露出破綻,這樣才更容易取勝,所以兩人的對抗就更加激烈。

就這樣,兩人每天都堅持對抗練習,時間很快就到了七月。經過大半年的對抗練習,兩人對各種招式的理解更加深入,對各種招式的使用更加如意,對打的速度越來越快,使出的招式也更加合理,由最初想好了再出招變成自然而然的出招,已經逐漸地把學過的武術招式全都融匯貫通在一起。兩個人自己都沒注意到,他倆的實戰能力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不過代價也很大,兩人經常被對方打的鼻青臉腫,跟鄰居的孩子搭伴進山時很不好意思。

這段日子兩人除了練武,也正常的進山打獵和采摘,近一年的山里生活讓洪天賜的野外生存能力有了很大的提高,攀爬更是家常便飯,野外可以吃的野果子也基本認全了,也學會識別什么水能喝,什么水不能喝。

沒事的時候,他倆也常常和小西溝的孩子們在一起玩耍,或者大家圍坐在一起讓洪天賜教他們識字,向雅俾也跟著一起學習寫字,讓洪天賜很有成就感。

這大半年向巖沖和洪天賜幾乎很少去蓮花坪,偶爾去一次遇到劉二楞時,不管他說什么難聽的話兩人都不回應,把氣忍下了。

雖然到小西溝還不到一年,但是洪天賜已完全喜歡上這種平靜但溫馨的生活了,不光是有像父親一樣關心自己的師父向東鄉,還有每天照顧自己生活的姐姐向雅俾,還有每天朝夕跟自己在一起的向巖沖,還有鄰居家的孩子們,特別是四家鄰居相處的非常和諧,有什么事情大家都來幫忙,雖然大家都窮,但是日子過的其樂融融。

洪天賜常常想,就這樣在大山里待一輩子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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