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十九，勤勤依約帶著獾毛皮來到了焦掌柜的毛皮鋪子，她是從趙掌柜那里直接過來的，時辰還很早，要不是臨近年根，生意好的特別，象這種毛皮鋪子都要臨近晌午才會開門迎客。

勤勤進了毛皮鋪子，小伙計都在忙著理貨打掃，畢竟還早辰時還沒有過。

象毛皮鋪子、成衣鋪子、脂粉鋪子、酒樓，這些都是最看人下菜的地方，進店客人的穿著會決定他的待遇好壞。勤勤此時的主要身份還是一個捕魚歸來之人，那身羊皮怪異服雖吸他人的注目，但是，那關注跟敬重不粘邊。

所以勤勤進入鋪子遇到冷遇實屬正常，她自己根本不在意這些，即便是破衣爛衫，勤勤想要做的事兒也絕對不會被那些歧視的目光和冷言冷語妨礙到。

勤勤在鋪子里等了好一會兒，見無人理她，便主動向一位伙計打聽焦掌柜的去向，那伙計一聽她要找掌柜，先是斜了她一眼,之后轉身該干嘛干嘛去了。等勤勤找到第三個伙計打聽時，那伙計問她找掌柜干啥時，勤勤告訴她是事先約好的。這次的伙計給勤勤指了方向，當她要穿過鋪子去后院找焦掌柜時，被一個伙計給叫住了，

“從哪走啊，那是你能走的地方嗎？從前門出去,從東邊繞過去,院墻的盡后頭有個角門,你得從那里進。”勤勤認真的看了看那個說話的伙計，那臉滿的不屑和鄙視的神情讓那張還算清朗的臉頓時失去了觀賞價值。

勤勤見到焦掌柜的時候他正和一位年方弱冠的青年男子在說話喝茶。見到勤勤被人帶進來，焦掌柜的很高興，幾年打交道下來，勤勤雖然還是個孩子，卻也有了幾分交情。而那位被稱為柏仲的年輕人，那一臉的平靜和淡然讓勤勤多少有點意外，這人是不在意別人的外貌還是見過的世面太多？

“大侄子，毛皮拿來？”焦掌柜看著勤勤落坐率先開口,并直奔主題。

“拿來了，只是晾曬的功夫還太短，要是再長些，這皮子的彈性和韌性會更好。”獾毛皮只晾了二十六、七個時辰，委實太短。

“無妨，洛陽不是很遠馬車快些，五、六個時辰盡夠了，到那里他們會妥當的保管。”焦掌柜看了叫柏仲的人，那人點了點頭，算是保證？勤勤也是為了搶時間，如果現在不出手，就要留到明年十月以后，勤勤不想放那么久。把背在背上麻布包取下來，遞給焦掌柜。

“這毛皮萬俟公子想要多少銀子出手？”柏仲仔細的看了眼那張華麗的毛皮，這種狗獾的毛皮相較與其它獾的毛皮，最是美麗，也是最難得。那灰色在陽光下能泛出七彩的華光，很多宮里的人為了這樣的毛皮甘愿一擲千金。

“這種毛皮在下也是第一次得到，柏仲公子可否幫在下參詳參詳？”若是爹爹在世時能得到一張這樣的毛皮，爹也許不會得那場病。這世上，不論是做哪個行當，本事和運氣同樣重要。

“在下有個想法，不知萬俟公子可愿一聽？”柏仲的手始終沒有離開獾皮。

“愿聞其詳”勤勤想到了一點，但是不知道自己猜得對不對，如果是，如果談得好，她也不愿意麻煩第二次，焦掌柜這里，她不想再來第二次。

“在下出紋銀五百兩買下這張毛皮，不知萬俟公子可愿割愛？”很痛快的一個人，要是他先來一通先貶后壓，勤勤都不覺得奇怪，反倒是這樣的開門見山讓勤勤有點始料不及。

“這個……”勤勤沒有馬上答復，而是端起茶杯飲起茶來。

“勤勤，柏仲公子是皮毛的行家，他的門路也寬，他給的價錢定不會失了水準，一次算生，以后你還會有皮貨要出手，時間久了就知道柏仲公子很是講信的。”焦掌柜見勤勤沒有想答復的樣子急忙出來說和。

“這個價錢……其實我不是急著要出手這張皮毛，能換個好價就出，不能，我等到明年、后年……多久都沒有問題。我們萬俟家焦掌柜知道些，是家傳的數皮手藝，咱們拋開狗獾毛皮本就稀罕不說，就說這張皮數過這后的成色，恐怕，萬俟家要說這皮是次等，就沒有別家能數出上等的。”勤勤在焦掌柜話落之后看著他笑了笑，接著對那位柏仲說到。

“八百兩紋銀，柏仲也是成心跟萬俟公子做這趟買賣，也想有個來日方長，如何？”柏仲手上的感覺和眼睛看到效果都在告訴他，這的確一張非常好的毛皮，正如這位少年所說，這皮毛數得太完美了，他不在乎多用上這三百兩得到一張這樣上等的毛皮。

“既然柏仲公子這樣痛快，在下也不是那拖泥帶水的。”勤勤這次能夠斷定此人就是一個辦事痛快的人，不過，此人與焦掌柜交情可能不淺，那就不會是她萬俟勤勤一路上的人。

“希望萬俟公子再有毛皮能記得柏仲。”柏仲把一個紫色的匣子遞給勤勤。勤勤打開看了一眼，十六錠五十兩的紋銀，拿起銀錠看它的底部，上面有一個帶有“盛”字的圖紋印章。聽趙掌柜說這是朝庭特許的官方用銀，分量足，成色極好。

勤勤并沒接柏仲的話，只是笑了笑，便起身告辭了，焦掌柜起身相送，勤勤并沒有讓他送出來，獨自從來時的后角門離開。

“人以群分，物以類聚”這個句話勤勤從前不懂，是《山海經》里的一個故事讓她明白了一個道理，能聚在一起的人，品性、愛好、人的本質就會相差不遠。勤勤很用心的琢磨過這句話，而且還用她們家和秦家，趙掌柜和他的恒客隆，得仁堂和的伙計做過分析。現在，她懂得了“看一個人的為人，最好看看他周圍的人的為人”這個道理。

勤勤再次出現在趙掌柜面前還讓后者驚了一下，在看到她遞過的兩錠五十兩銀子時，遲疑了一下才接過來。

“大叔，小子前兩日獵個好東西，這是賣的皮毛銀子，您收下吧。”勤勤讀懂了趙大叔眼里的擔憂。

“哦，這樣的話老夫就安心了。”趙大叔的臉上又出現的笑容。

勤勤還向趙大叔打聽了下馬市的事兒，之后才離開。

在商南城的西北角上，有一個規模很大的牲口買賣集市，勤勤到牛市先看了看，了解一下價錢。二、三歲的耕牛現在要五兩銀子，估計到了開春還會漲點，不過現在勤勤不能買牛，家里地方太小，養不開，只能等到開春把周圍的地圍起來之后再買。

勤勤最后買了一匹二歲的母馬，因為這匹馬，以后主要用來為祖母拉車的，還是要溫順的母馬好些，如果是她自己用，那定是要一匹很烈很烈的公馬。做為一名優秀的獵手，勤勤選馬那是一手好活，很多人想騙騙這個毛還沒干的黃口小兒，那是他們打錯了主意。

買了馬，勤勤又去定做了一輛外表極為普通，內里相當舒適的蓬車。馬和車加起來用去了一百五十兩。

然后勤勤去了車馬行，將租來的馬還掉，把車板花了二十兩買了下來。這些忙完，勤勤去了書館，字帖、文房四寶、《三字經注釋》、《大盛地理志》。這些共用去了二十八兩。

勤勤掐指一算，她自己那里原來有二百六十五兩，今天收入九百五十七兩，用去一百九十八兩，還清了先前從趙大叔那里借的買地銀子中尚欠的余款二百兩，送還租來的馬時退回的押金四十七兩，那么勤勤的私房共有八百七十一兩。

今天只能給祖母五兩，可是她真的不能再編故事給祖母銀子了，那樣她會很擔心的，就是這五兩也只能給到明天了。哎，咋這愁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