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第五章

第三節（223）

通天河漂流牛皮筏大顯神威

外星人救助探險家幸免罹難

英國地質學家布特教授率科考小組，自5月19日在QH省久治縣與一分團的其他隊員分手后，他們的越野車沿著巴顏喀拉山北麓向西駛去，目標是長江源頭的沱沱河。

長江全長6300公里，僅次于美洲的亞馬遜河和非洲的尼羅河，位居世界第三大河，這三條河的入海口都在北緯三十度線附近。但長江是世界源頭最高的大河，其源頭在唐古拉山主峰，各拉丹冬雪山那6621米高的姜根迪如冰川。由冰舌涓涓滴水而成的沱沱河，流經380公里后，再與當曲河從沱沱河大橋下游60公里的囊極巴隴地區匯合后稱為通天河。流經到玉樹州的結石鎮，全長813公里，穿行于唐古拉山脈和昆侖山脈的寬谷之中，這就是科考小組要漂流的地方。

科考人員目標一致，信心十足，開足馬力，向著青藏高原的腹地奔去。一路上‘人不下鞍，馬不停蹄’地飛駛，談何容易？一氣開到400公里開外的瑪多縣，簡單吃了頓午飯，又登上了214國道。直接南下，穿過海拔5288米的巴顏喀拉山口，又前行150公里到了青曲路岔口。下了214國道，繼續西行200多公里。晚上7點，終于車開進了曲麻萊縣招待所。日行800多公里，大家和著枕頭就睡了。

曲麻萊縣，座落于北緯33—35度，東京95—97度。素有‘江河源頭第一縣’的美稱。屬QH省YSCZ治州所轄，縣府駐東風鄉境內的約改灘。曲麻萊縣地處青南高原的江河源頭，橫跨長江、黃河兩大水系。北部為寛谷大灘，地域遼闊。縣內平均海拔為4500米。這里居民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口為藏族，過著幸福的游牧生活。

第二天大清早人們就來到了縣政府，說明來意后，縣長說：“省、市早就給我們下了通知，要不惜一切代價地支持你們的工作。但聽你們說22日前漂流到玉樹，甭說到源頭，就是現在下水，也不能按期抵達。你們裝備也不行，又不是專業漂流人員。勸你們別往源頭走了，就從這里開始，我去安排找向導和漂流用具。”布特覺得縣長說的在理，可李大剛和吳昊堅決反對。最后的折中意見是：汽車上行到曲麻河，再到通天河邊下水漂流。

縣里派了兩名向導，出了一輛越野車，兩個牛皮筏子，每個牛皮袋先充滿八分氣，吊裝在越野車上。布特指著牛皮筏子問向導：“這東西漂流能行嗎？國外都是氣墊船，起碼也得橡皮船哪？”向導說：“這東西（指牛皮筏子）是有些年頭了，但是，盡管您漂流，它不怕撞，不怕磨，不怕水淹，保您安全。俗語講‘千年筏子百年轎，萬里長江第一漂’，您就放心吧。”李大剛邊裝車邊說：“我過去漂流時，乘坐過這種牛皮筏子，請教授放心，很安全的。”到早上八點鐘，車隊出發了，因兩個向導都是本地人，路線又熟悉，為此，都當起了司機，目標是向著西面的色吾溝方向前進。

他們一路上話題就沒離開牛皮筏子。布特問：“聽你介紹牛皮筏子的解釋，很有文采，你家住在哪兒？”

他回答：“我是曲麻萊人，名叫洛珠。縣高中畢業后，留在縣旅游局工作，沒事在家跟老人學做牛皮筏子，”

布特問：“這么說你很懂牛皮筏吧？”他說：“這兩個筏子就是我做的，若有漂流客時還要撐筏子，不敢說懂吧。”

又問“牛皮筏子是怎么來的？”

他瞅了一眼教授，意思是您還想考我？向導邊開車邊說：“筏子也叫‘排子’，是我國西北三江源地區一種古老的水上運輸工具。據民間說法，在我省的東鄉、撒拉等少數民族為了互通有無，交換物產，以自己的聰明才智，發明了用牛皮袋泅渡江河的辦法。具體說即殺牛后，將皮剝成袋狀，幾經加工處理后，變成了渡河的工具。”

布特又問：“最開始是怎么個渡河法？”他說“渡河時將人與物裝入牛皮袋，之后充氣。首先一人先渡河將其牽引到對岸，然后再放氣出人取物，上市交易后，再以同樣方法渡河而歸。又經過多年的演變和發展，直到現在的牛皮筏子。按理論上說，皮筏最早見于《水經注.葉榆水篇》：‘漢建武二十三年（公元46年），王遣兵來，乘革船南下’。《后漢書》中說：‘護羌校尉鄧訓，縫革囊為船，吹氣實之，浮于水’。這時，已非常接近于今天看到的牛皮筏子了。現在看到的皮筏有兩種：牛皮筏和羊皮筏，牛皮筏載重量可達十頓；羊皮筏載重量較輕，一般只能用于載客。”

說話間曲麻河鄉到了，隊員們盼望已久的長江漂流就要開始了。天公也作美，青藏高原上湛藍的天空讓人心醉，雪山、冰川猶如童話中那夢幻般的境界。向導也說在這里難得這么晴朗的天氣，是漂流的好時機。大家放眼望去，只見成群的牦牛、野馬在盡情的嬉戲；白鹿唇、毛腿沙雞在水邊貪婪地吸吮；成千上萬只藏羚羊在奔跑不息；被國家列為一級保護動物的黑頸鶴，從南方遠飛到這里筑巢、產卵，繁衍后代，渡夏消署。啊！廣袤的青藏高原，你的那種靜謐，深深地復印在科考隊員們的腦海中；你的那種野性，立體般地雕塑在人們的心境里。

車下根本沒有路，多是凍土和沼澤地，向導勉強把車開到了通天河邊。隊員們心里清楚，確實再不能往前開到源頭了。大家動手一起卸車拖船，在向導的指導下往牛皮袋中吹氣。吳昊說：“剛才不是打完氣了嗎？”洛珠說：“在縣里只打了八分氣，剩下的二分氣必得用人力吹。一是運輸方便，再是吹氣時能掌握牛皮袋的充氣程度。過去，遇有人說大話時，就說‘請你到黃河上邊去’以為諷刺，意思就是吹牛皮源于此，這也是‘吹牛皮’的典故。”大家都笑了起來。

通天河邊擺好了兩條牛皮筏子，布特說：“我同洛珠乘第一個筏子，取名就叫‘探源’號吧，意在‘唯有源頭活水來’。怎么樣？”大家鼓掌同意了。他又說：“第二個筏子由李大剛教授和吳昊駕駛，叫什么名呢？”他瞅著兩個人在等待結果，吳昊說：“就叫‘蛟龍’號吧，意在龍可以治理這條桀驁不訓的大河。”大家熱烈地鼓掌也通過了。布特又安排白敬文和向導各開一輛車，做漂流隊的后盾。主要是物資供應、安全保衛和對外聯絡工作。最后他又說：“下面請洛珠給大家講講，牛皮筏啟航的有關事宜。”大家鼓掌歡迎。

洛珠說：“面對各位專家學者，不敢班門弄斧。我說說藏族在開筏前的一些禁忌吧。皮筏是藏族在三江源地區，一種最古老、最原始、最獨特和最安全的水上運輸工具。每到開筏前，都有很多講究和禁忌。如開筏前要選擇好黃道吉日，登筏前要清潔凈身，不得接近女色；到了良辰吉日，還得殺豬宰羊燒香膜拜；筏上不得乘帶女人，否則會帶來厄運；沿途有相關廟宇佛堂，還得祭拜河神、龍王等。時過境遷，有不少禁忌，隨著社會的進步已不講究了，但有些規矩還應該記住。如許愿要還原，說話要算數。”

他邊說著便掃視了江面，繼續說著：“別像唐僧那樣，河底千年老龜，在馱渡唐僧師徒過通天河時，托唐僧拜問如來佛他還有多少壽數？唐僧滿口答應。結果取經回來時，問唐僧答應對老龜的承諾時，他自己專心取經，竟忘了老龜所托。老龜一怒之下，搖身一晃，連人帶馬和經書一起掀翻到河里。在河的下游就有唐僧當年的曬經石，至今那里還留有當年在大磐石上曬經的墨跡，恍惚的墨跡中仿佛還留有字跡。這是許愿了不還愿的教訓。”

洛珠說：“再如，通天河中常有肇事多發地方，不要問這問那，更不要打聽這是什么地方。我爺爺解放前就在河上搞運輸的筏子客，因四處打聽肇事地點，結果被土匪把皮筏的貨物搶了，僥幸逃命，但也得遠走他鄉。”他看了看表說：“關于駕駛牛皮筏先前都講了，我也是等時辰。十點三十六分出發！”

向導吆喝一聲，兩個牛皮筏子一前一后開始了通天河的漂流。平靜的河面上，又多了一道靚麗的風景線。中游的通天河水流量較大，漂流也非常順利，吳昊興奮的詠起了李白的詩句：“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李大剛也不示弱，引吭高歌起《青藏高原》來了，這里是無人區，兩岸得不到聽眾的回應。但最使他倆欣慰的是，不知不覺地順流而下，卻超過了‘探源’號而成了頭船。布特只管算計著若是漂流一天能航行150公里，那么22日還有可能趕到玉樹同他們會合。洛珠告訴他‘蛟龍’號跑到前面了。布特說：“這樣更好，我眼瞅著他們還更放心。”

高原上的氣候真是瞬息萬變，一早的大晴天，忽而就陰暗下來，陸續還飄灑起雪花。須臾，天地間什么也看不見了，到處是白茫茫的一片。不但眼前的山水朦朧模糊，就連眼前的牛皮筏子也看不見了。雪越下越大，十分鐘就演變成一場暴風雪。現在全憑向導的經驗和膽識來應付了，而李大剛和吳昊漂流順利時搶到了前頭；可現在不見了他們的影子，卻不知可否了。

此時的通天河，風大浪急，難以控制，稍有不慎，便會船毀人亡。現在也看不到兩岸，也掌握不住前進的方向，全憑風吹浪打任意擺布。吳昊邊劃著槳邊大聲喊著：“快拿對講機！”李大剛試完手機不好使，又拿起對講機，仍然不好用。一貫樂觀的吳昊，在給李大剛打氣，說：“老天爺在考驗我們，沒事的！”李教授想，咱可不能這樣硬著頭皮生往前闖，他說：“咱倆一起用槳蹩著船往右邊靠，這邊離岸能近些。”誰也沒想到，一伸槳觸底了。他們也不知是福是禍，反正這兒離岸很近了。

正想繼續下去，突然前面出現了一個大沙灘。吳昊說：“有個閘就好了，讓船站住。”李大剛說：“干脆，沖著沙灘撞上去算了，反正牛皮筏也不怕撞。”說時遲那時快，只聽‘跐溜’一聲響，大半個皮筏竄上了沙灘。二人不容分說，上了沙灘收起槳就往上拽船。兩人坐在沙灘上的牛皮筏上，四只眼的視線緊緊地盯住河面上的情況，不敢有半點差遲。

暴風雪呼嘯了半個小時，天才開始放晴。忽而，就像什么事兒也沒發生一樣，但他倆的心情還是七上八下地慌亂起來。吳昊說：“干脆起錨繼續漂流下去。”李教授堅決反對，說：“咱倆是在前邊漂流，誰也沒見著他們漂下去。說不準他們在暴風雪時，靠岸躲避去了”就這樣倆人默默地等待著。

在暴風雪中，‘蛟龍’號沖上沙灘時，向導恍惚中看見了，但憑他的經驗，一心認為‘蛟龍’出了事故。明知牛皮筏子是不怕撞的，但必須找個近處過去看看。布特得知情況后，埋怨他機會早已錯過，只得想法靠右岸停船。河水偏偏不中人意，它往左邊拐了個大彎，就像故意不讓他們靠右岸似的。無奈，只有順水推舟吧，按水流方向拐了過去。

也巧，水流沖擊的結果，左岸拐角處積攢起偌大的一個半島式的沙丘。向導心里明鏡一樣：這樣的大拐彎處，是絕不允許急轉彎的。何況暴風雪的天氣，又是水大浪急，如轉彎太急，必是船毀人亡。好在這是解救‘蛟龍’號的最近選擇，布特喊著讓他抓住機會停靠沙灘。洛珠來不急解釋，心一橫用槳一拐，牛皮筏也跟著打橫，把洛珠活生生甩出了筏子。布特反應較快，抓住舵柄才沒被甩進河，跟著牛皮筏沖向了沙灘。只見向導連嗆了幾口水，還沒露出頭布特慌了起來，他跳下水正要進前去看個究竟，突然聽到身后“咣噹！”一聲巨響，牛皮筏翻了個底朝天。怎么回事呢？布特還在懵懂之中，被鉆出水的洛珠看了個正著。

他畢竟是河邊長大，自幼深黯水性。被牛皮筏甩到河里是常事，不用一分鐘就從水里鉆了出來。原來牛皮筏沖上沙灘之時，一只趴在沙灘上打盹的黑熊，被牛皮筏嚇了一跳，饑餓難耐的黑熊沖著布特撲了過去，像猛虎嚥羊羔那樣用力，五六百斤重的黑熊，用熊掌把牛皮筏打翻。未曾想，布特早已跳進河里。布特在齊腰深的水中回頭一看，黑熊撲上來的場面，使他頓時嚇得目瞪口呆。越是情急之中，腿腳越是不聽使喚。他情不自禁地呼喊著：“救命啊！”第二聲沒等喊出來，他清醒了許多。這里是“百里無人區”的通天河，有誰能來施救呢？

真是無巧不成書。向導帶領白敬文開著車在河左岸巡游，不見皮筏的身影。到了拐彎處，向導說現在雪過天晴，這里能觀察到大片的河面。把車停下還沒等下車，果然看到了‘探源’號沖向沙丘。只見沙灘上一只黑熊被驚醒，張開血盆大口向皮筏撲去，一下子把牛皮筏子打翻。白敬文年輕反應快，見勢不妙，掏出槍瞄準正吼叫著向布特撲來的黑熊，只聽“啪”的一聲槍響，黑熊應聲倒下。白敬文倆人迅速下車奔向沙灘，撈起還沒漂遠的船槳，正在往沙灘上拽著牛皮筏，河面上傳來洛珠的聲音：“怎么把黑熊給打死了？”原來他鉆出水面看到了一切后，就直奔布特。他正扶著布特走向沙灘，槍響后見國家重點保護的黑熊被打死，豈肯罷休？白敬文說：“保護布特教授的安全，是我的首要任務。”說著他又掏出了麻醉槍，洛珠一看就笑了。

暴風雪業已過去，天晴地白，夕陽斜照。大家把臉色依然蒼白的布特扶到車里，他用顫巍巍語調說：“請向導在沙灘上燃起篝火，給‘蛟龍’號留個信號；再是天黑前打好帳篷，今晚就在這里宿營，輪流值班，等待‘蛟龍’號的消息；最后，請白敬文大夫給咱隊長打個電話，匯報一下情況。”說完，他就把眼瞇瞪起來。大家分頭忙活起來，洛珠首先喊了起來：“黑熊不見了！”自己又嘟囔著，這就是麻醉槍的好處。接著白敬文也喊叫了起來：“教授！電話打通了，請您說話。”恍惚之中的布特，掛完了張翰東的電話，情緒穩定了不少。

再說張翰東一行人接完電話后，立即把大家召集到一起，把布特小組的情況一說，兩人失蹤，一人受傷，位置在通天河的中部，怎么辦豈能坐視不管？艾利克斯說：“明天還得繼續挖掘，擴大戰果，更待何時？不如把隊員們一分為二，我和愛麗絲留下來繼續這里的工作怎么樣？”張翰東說：“那倒行，可就怕想抓兩只兔子，卻一只也抓不著。”趙曉敏說我看還是救人要緊。這地方記住地點，告訴洛珠爺爺和牧民們護好山洞，對外絕對保密，有空再專門來繼續干不就結了嗎？”大家同意她的意見。隊長下令：立即出發，晝夜兼程，在最短時間里趕到玉樹。

再說李大剛二人，眼看著日落西山，心急如焚。等也不是，走也不是，左右為難，如坐針毯。吳昊說：“開始雪霽初晴時，我說要繼續漂流你不讓。偌大個太陽沉落在昆侖山下。現在連晚風吹拂河面的波紋都看不見，又迎來了月亮升起，誰能坐得住啊？”聽了吳昊這番絮叨，李大剛的心里更像十五個吊桶，七上八下的。

突然，下游的對岸傳來了槍聲，兩人頓時側耳靜聽，但如天籟般的寂靜。吳昊心神不定地問著：“對岸有人嗎？”李大剛說：“剛才槍響是那么清脆，再就沒動靜了。除了布特還能有誰呢？”吳昊說：“也許是給我們發信號吧？”李大剛下定決心：“起錨，繼續漂流，或許是躲避風雪的‘探源’號呢。”話是這樣說的，可他又想起警訓‘切忌黃昏漂流’。吳昊說：“別猶豫了，早就該繼續漂流了。”二人推筏下河，斜沖著對岸駛去，一會就過了河心。水早已不那么急了，浪也小了很多，還多虧有了月亮，總算能看著點兒身影。“哪兒有亮光！是篝火！”李大剛明知這是漂流者的宿營信號，就更加靠近了左岸。還亮起了男高音的嗓門：“蛟龍號來了！”

不出布特所料，大家已經聽出是李大剛教授的聲音，尚不知他們在哪，就猶如雀躍般的呼喊著。洛珠也喊叫著：“盡量靠左岸走哇，否則很難拐彎！”李大剛并不傻，因篝火在左岸，那能吃布特皮筏拐彎翻筏子的虧？‘蛟龍’號順利地拱上了沙灘，大家都松了一口氣。這頭一天的漂流，就讓大家飽嘗了其酸甜苦辣，甚至悲歡離合，隊員們哪能不慶祝六人的會合呢？白敬文早已開始在篝火旁準備了火腿、香腸、啤酒飲料等。

最讓大家開心的，是白敬文像慶祝‘法拉利’賽車獲得冠軍那樣，遞給了李教授一瓶‘世紀禮炮’大香檳。只聽“呯”地一聲瓶堵打開，噴射出四溢的酒沫，他迅速交給了布特教授。布特老淚縱橫地說：“這次我稱心如意地參加科考團，在河上遇難時，我感覺我堅持不到底了。沒想到今日又得到喜相逢，謝謝大家。干杯！”李大剛說：“為了明天的漂流，讓我們盡興痛飲。”洛珠說：“我們已走過色吾河口，估計再走就快經過曲麻萊縣和治多縣附近的河岸了，這說明百里無人區將要結束。但不等于沒有危險了，下面的河道，水大，流急，更多的險灘，跌水。古訓講‘有彎就有灘，有灘就有險’。”

“那可怎么辦呢？”吳昊插話問著，他接著說：“我個人意見把兩個皮筏連到一起漂流。這樣既不能走散，又不易翻船，是漂流過這一段河的成功經驗。”布特和李大剛首先表示贊成，吳昊也沒意見，只是逗了個笑話：“不能像當年曹操被‘火燒赤壁’那樣就行。”

天剛蒙蒙亮，布特就把大家逐個喚醒。天際邊那淡淡的晴空，就像新娘化妝那樣，被抹上一層淺淡的粉紅色。在粉紅色的后面，隱藏著道道霞光，霎那間，太陽就從細長的黑云底下浮現出來。顯然布特今天的心情不錯，他蹲在沙灘上看著一蔟蔟灌木叢，灌木叢下面是沙白如雪。遠處河岸，仍是亂石成堆，荒無人煙。

大家吃完早飯，洛珠早已把兩個牛皮筏拴在一起，每人發了一副刀槳，他說：“過跌水時，除掌舵外，其余的人，但見筏子哪邊翹起來，就往哪里壓去。身體越貼近船體，間隙越小，大水下來就越不會溺水掉下河。再是每人手里的安全繩是每個人的生命線，筏子是不會沉的，生命就有保障。最后再說一下，這個刀槳就是救生圈，無論什么情況下也不能丟掉。它不但可以決定筏子行動的去向，一旦溺水就會保你不沉。”講完話，聯合船隊又開始向下游漂流了。

到中午他們已經很順利地下漂了30公里，船隊過了一個峽谷，情況開始發生了變化。跌水一個接著一個，沙灘接二連三地出現。洛珠提醒大家各自要做好自救的準備，他自己在認真地對付眼前的險灘、跌水，保證船隊及時化險為夷。“大家注意！”洛珠的話音未落，大家回頭一看，果然有七、八米高的罕見險惡的大跌水，皮筏載著四個人一股腦被吞進浪谷里。洛珠立即像戎馬疆場上臨戰的指揮官一樣，挽救在浪谷里掙扎的筏子。他先是囑咐布特教授把安全繩抓住，布特就把繩纏繞到身上，甚至深陷到肉里，嘴里還說：“哪怕手被勒斷，也不能放棄生命線。”李大剛和吳昊在船頭，按洛珠的指揮在左右壓水，經常在筏子上是左右翻滾。吳昊說：“這若不是聯合筏子，還不知翻多少筋斗呢。”他一看李大剛不答話，直愣愣地站在筏子上。

此時又是一個較大的跌水，筏子就像懸在半空，忽而又像掉進了時空隧道，如乘飛機突然下降的感覺。李教授實在站立不住了，手指著正前方喊道：“看飛碟懸在河面……”就一頭栽進通天河里。聯合筏子也頓時被跌水重重地摔在谷底的巖石上，一下子筏子和人都不見了蹤影。

穿過大跌水，是一個特大的回水區，凡是河上飄下來任何東西，都要回轉到這個回水區來檢驗一番。洛珠把這樣的地方稱為‘鬼門關’，所以他和布特首先同筏子一起漂了上來，這就是生命線的作用。牛皮筏這時顯示出它的神威來，在洛珠的掌握下，幾經翻轉還是老樣子。這使布特安心了不少，即使多喝了幾口水，畢竟讓他放心了。他只是擔心兩個隊員掉進河里，洛珠內疚地說：“我悔不該讓大家在這里漂流，在岸上繞過去就完了。再說，他們倆哪能直站在前頭呢？刀槳沒等拿就掉下去了。”

布特四處呼喊著他們的名字，別說還真有用，筏子邊忽然冒出一個人來，是吳昊。他被甩進河里后，便迅速地下沉，仿佛踏著了河底，借勁兒一蹬就竄了上來。他拼命地上浮，頭上碰著了東西，用手一摸是牛皮袋，他明知是船底，憋氣有限，無奈狠狠地喝了幾口水，順著船幫就在河面上冒了出來。洛珠立即用繩把他救了上來，吳昊趴在筏子上往外嘔水，布特又在四周關注著李大剛的情況。一分鐘過去了，仍不見蹤影。

這時洛珠在河面上發現了一個紅點，足有四、五米遠，并且逐步往下游漂去。洛珠囑咐布特：“我一會就回來，不要亂動。”只見他一個蒙子鉆進河里，只一分鐘的時間就游了回來。這時吳昊也清醒過來，他一看就知道：“這是李教授的旅游帽子，他就離這里不遠。快去救他呀！”洛珠說：“我看八成是順流而下了。”又等了幾分鐘，還是沒有影，洛珠說：“我看在這兒等是沒用了，咱到下游去找找吧。”三人齊心協力把筏子劃出了回水區。

現在往下游去不是為漂流，而純粹是為了到沿岸去尋找李大剛。漂著漂著，河面上出現了白浪的水花，洛珠按他的常識和經驗，告訴大家前面開始有攔河石了。讓隊員們都站到船尾來，頓時船頭翹起來了。果然船底劃著了東西，洛珠駕駛著筏子，順利繞過了一個又一個的攔河石。這時，吳昊發現前面的岸邊，好像還有一個紅點。布特說：“這么遠你還能看得清？”洛珠說：“天文臺長是用天文望遠鏡的眼光，肯定能看到的。”又走了一會大家才看清，是比剛才河面上的紅點要大得多。但這里就是誰也上不了岸，眼看就要錯過這個機會了，洛珠要親自下河拽船。布特說：“這哪能當兒戲？這不是回水區，這里是一瀉千里的通天河，”吳昊說：“還是我去看看吧。”說完就撲通一聲跳下河里。連推帶拖總算把牛皮筏拽上了岸邊，洛珠把筏子緊緊地栓在岸邊的巖石縫上。遍地都是又大又圓，并長滿綠苔的河石。大家一溜小跑到了紅點處，還真是李大剛教授那紅黑交織的運動衫，但怎么找也沒見到這個人。

布特捧起李大剛的運動衫‘哇’地一聲哭了起來；向導洛珠哭著說：“李教授，是我對不起你呀。”唯有吳昊，他非但沒有驚天地、泣鬼神的悲舉，卻在冷靜地想遇難之時李教授的動作和表情：當時他沒顧得上壓筏子，他手指著河面上一個飛行物，說是懸停在那里，并指給他看，才不幸罹難的。可這人究竟到哪兒去了呢？我看這遇難肯定與……。

（第二部第五章第三節結束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