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她是腦袋里有太多東西,太開心或太激動了,才會睡不著。
怎么今晚,她腦袋里明明什么都沒有,也睡不著呢?
樓小霧靜靜躺著,聽著金風均勻的呼吸,淚水慢慢順著眼角滑落枕畔。
等師父成了親,她就再也不能這樣與他躺在一個屋檐之下了吧。她再也不能聽到這令她安心的呼吸,再也不能……
樓小霧輕輕起身,手腳并用的爬到金風床邊。
她再也不能在想看師父完美睡顏的時候,就這樣直接趴在他的床邊看,再也不能在睡著后,賴到師父身邊去分享他的溫暖了。
仔細想來,他們第一次見面時,就已經蓋著同一床被單睡在一處了。那時雖然是腳抵著腳,卻也覺無比的溫暖和安心呢。
那個時候,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以后會和那個素不相識的公子,有這么深的羈絆。
他救了她,是她的恩人;他教她功夫,是她的師父;他是她這一生最尊敬最崇拜的人,也是她……最愛最愛的男人。
她從小在煙雨樓長大,聽姐姐們說多了風花雪月的故事,內心中屬于****的那一塊,也萌芽得比較早。所以她早在第一次,聽到師父真正的聲音,臉紅心跳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喜歡他了。
從那以后,相處的時光越多,她就陷得越深。她知道師父為人冷淡,她知道師父我行我素,她知道師父……根本就不在乎****,不像她這么傻氣,所以無論她說什么做什么,他最多也只是淡淡一笑,從沒有什么熱烈的回應。
可是她還是忍不住,越來越愛他,越來越愛他……
就算她熟知他的一切,無論好與不好,堅強與脆弱,自信與自憐……所有的,但她依然無法自制的愛著他,好愛好愛。
胸腔里跳動著的那顆心,終于開始難受了,緊緊的揪著她,讓她差點喘不過氣來。她努力抑制,卻還是忍不住哭出聲來。樓小霧趕緊用雙手捂住自己的嘴,不能哭,不能哭……哭了也不能有聲音,不能吵醒師父。
沒多少時間了,他們這一離開,去過山北,接下來的行程就是回金家過年。
過年前后,全是好日子,想來金家的人都已經打算好了呢。
無法喘氣了……樓小霧放開手,將頭埋到金風睡著的被榻之中,用力咬著柔軟的棉布,努力抑制顫抖的身體。就算,就算這樣可能會吵醒師父……她也,不想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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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風于黑夜中睜開雙眸,有點迷糊,他剛在睡夢中覺得小霧好像又來他這了。
可是奇怪,怎么等了半天,也沒感覺到那個熟悉的溫暖擠到他身旁來,挨著他睡。金風伸手一摸,不意外的碰到了樓小霧趴著的腦袋。
那頭發的觸感,雖然不柔軟,卻讓他心安,是他的小霧呢。
金風伸手去拉被子,想分給小霧一些,這樣她感覺冷了就會自然靠向他這個熱源的。
拉不動……被小霧壓住了?金風摸向被子被死死壓住的部分,卻意外的碰到了樓小霧的臉,手中感覺到的濕意讓金風迷糊的頭腦一下子清醒過來,心中好像被什么驚到似的,身體也跟著顫了一下。
金風起身,借著窗外透進來的月光,看到樓小霧滿臉淚痕的趴在他的床榻之上,口中還咬著他的床被。
金風的心,頓時好像被什么絞住似的難受。小霧她,怎么了?做噩夢了?還是來癸水疼得難受?
不對啊,小霧很堅強的,那一點疼根本就傷不到她,有時還會笑著和豆豆斗嘴。而且,今天根本不是她來癸水的日子。
那她是,做噩夢了?她做了什么樣的噩夢,讓她這么難受。
以至于連他看著,都覺得……難受。
陌生的疼惜感溢滿金風的胸腔,他放輕手上的動作,慢慢將被子從小霧口中取出,拉過一角蓋上樓小霧空出的背,又抬手為小霧輕輕擦去她頰上的淚痕。
金風坐在床上,看著樓小霧安靜的身體半響,迷惑。
小霧她怎么……不爬上來了呢?這樣會著涼的。
金風想了想,彎身將樓小霧抱上他的床,將她在他身邊放好,然后他跟著躺了下來。
這才是正確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