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青凡孤獨的躺在床上，偏頭透過窗臺看著高懸在天邊的明月，心中微微傷懷。

“師兄就要走了嗎？”他輕聲吶吶道。

南宮羽可以說是如他的兄長一般，從四年前的拜師起，他就肩負起代師授徒的重擔，只是青凡一直不明白，師父為何要讓師兄指點自己，而不是親自傳授呢？

帶著疑問幽幽的想著，不消一會，他便已然進入夢鄉。

淡淡的白霧隨風飄入這清冷孤寂的房間，片刻后又消散了開去。

月上中天。

南宮羽此刻毫無倦意，一人坐在小溪旁，靜靜的欣賞著這清冷孤傲的明月。

“這清靜純美的月光，只怕以后再也無緣得見了。”南宮羽對著明月暗嘆一聲，低頭看著水中的自己。

俊秀的面龐，堅毅的神情，透著莫名的感嘆之色，似是再不復過往那般無憂。

老人輕緩步伐，來至他的身后，看著他此時的背影，搖頭一嘆，走上前來。

“小羽，這么晚了，還不睡啊？”輕輕坐在他的身側，看著那清秀的容顏，老人緩緩開口道。

老人的突然出現，讓沉思的南宮羽內心一震，輕笑道：“師父，您怎么過來了，這夜風冷寒，保重身體啊。”

搖頭一笑，老人緩緩伸出右手，輕拍他的肩膀，道：“無妨，你后天就要下山了，再相見之時，只怕要待三年之后了，這么多年，有你和青凡陪伴在我的身邊，我心甚是開懷。”

南宮羽點頭，含笑道：“師父，就算我走了，還有師弟在呢，他也會照顧您的。”

老人搖頭，看著天際的明月，道：“仙武大會，這是我派一甲子的盛會，以你的實力，進入前十名應是無疑。”

南宮羽皺眉，心道師父怎會提及此事。

“你可知道，我為何不曾收你做徒弟嗎？”

南宮羽搖頭，或許是自己哪里令師父不滿意吧！

看著南宮羽不解的表情，老人嘆道：“其實以你的資質，加上你紫極殿少主的身份，能做你的師父，我心中甚是愿意，只是由我這半廢的人來做你的師父，只怕你的爹娘不會同意。”

南宮羽正要辯解。

老人抬手輕搖，道：“你每一聲稱呼，我心中滋味你應是可以體悟，想來你也與你爹娘說明了此事，他們才同意你來此，這種做法應是不想妨礙你自己內心的選擇，雖說你性子有些偏激，但畢竟你的資質與品德實在太好了，若強行阻礙你的抉擇，只怕適得其反。”

南宮羽低頭不語。

老人微微一嘆，看著南宮羽，他實在是自內心喜歡他。

南宮羽默然，神色沉重，完全不似以往那種灑脫的性格。

或許人的內心，是真的成長了，知道的，肩負的事物多了，才會如此黯然。

南宮羽抬頭，看著老人那滄桑的目光，堅定道：“若是師父您同意，我愿意拜在你的身前，讓你親自收我為徒。”

輕緩搖頭，老人微微閉目，道：“不！”

“那師父為何收小師弟做徒弟，難道他的資質比我的還要好嗎？”南宮羽內心掙扎，總算問出了這句話。這四年的疑問。

老人淡笑，神色和藹，看著明月，又看了看水中的自己。

那張充滿歲月滄桑的臉龐與銀白色的長發交映。

“自己真的老了。”他內心一嘆。

南宮羽看著師父的表情，似是看出了什么。

老人緩緩伸出他的左手，拂起長袖，露出了粗糙的胳膊。

南宮羽看著師父的動作甚是不解，仔細的觀看著，老人緩緩轉動著手臂，在手腕處，有一道暗紅色的印記映入了南宮羽的雙目。

“師父，這是？”南宮羽疑惑。

看著暗紅印記，老人面色沉痛，道：“這是一道印記，或許是胎記吧！就因這胎記，幼時的我便被村中之人趕出來，揚言說我是個災星轉世，讓我在外自生自滅。”

南宮羽內心震驚無比，皺眉更深，痛苦之色在那堅毅的臉龐浮現，他很不愿相信這話。

“那師父您的爹娘呢？”似是知曉這個答案，但是他還是問了出來，而問出來后，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無父無母，在我三歲之時，他們便已逝去。”

這言語，這神情，讓南宮羽內心沉痛，他看著水中的自己，看著師父的滄桑容顏，心中又浮現出青凡的樣貌。

同是無父無母，無人照顧。

人生或許就是這樣無助。

老人看著南宮羽，勉強一笑，道：“青凡全村之人被一記天雷覆滅，在他心中留下了難以割舍的傷，他父母之死在他幼小的心靈之上留下了難以忘懷的痛，在那時我知道了他的身世后，縱然我看得出他資質極差后，我還是收他為徒。”

“我這半廢之人收一個資質極差的人為徒，想來也是天意吧。”老人呵呵笑道。

只是這笑容突然凝結，那如果他不是缺少了一魂無法吸收天地靈氣的話，以他對劍訣的悟性，他執著掘強不服輸的性子，或許……

想到此處，老人再次搖頭。

南宮羽心中回想著那一句話，“半廢之人收一個資質極差的人想來也是天意吧。”

“因自己資質好，師父才不愿真正收自己為徒嗎？或許在他心中，是他覺得他不配做自己的師父！”這個悲痛的少年閉目，隨后緩緩睜開，道：“師父，您現在不收我沒關系，我只希望在以后的時光中，您能親自收我為弟子，讓我真正的喊您一聲，師父。”

老人看著那雙期待的目光，體會著那目光中的堅定不移，無奈一嘆，道：“若是將來真有那機會，再說吧，或許我會親自收你為徒的。”

聞言，南宮羽一笑，這笑容有苦澀，有幸運，更多的則是悲涼，為他師父與師弟的身世而悲。

似是想起什么。老人鄭重道：“小羽啊，無極洞內存放了仙華派千年來的一切秘密，其內包括煉器、煉丹、法寶、仙劍的各種典籍外，還有修仙界中大量的人事物的詳細記載，你不要只記得修煉自身的修為與道法真訣，偶時還要一觀這些典籍，這對你的未來有著重大作用。”

“雖然不明白師父為何對無極洞如此了解，也不知道師父為何要讓自己閑時觀看這些典籍，不過既然師父說了，我照做就是了。”南宮羽心道。

他輕輕點頭，道：“我知道了，師父。”

老人緩緩起身，道：“早點睡吧，明天就是你與你師弟的最后一天了，好好珍惜這最后一天，再相見就是幾年之后了。”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