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樂芙蘭(二)
書名: 英雄與榮耀作者名: 瓦洛蘭的貓本章字數: 3583字更新時間: 2015-01-22 20:45:07
從上次見到樂芙蘭到現在有二十多年了。她還是能一眼就認出我,看來上次給她留下的印象是相當深刻。那時她還小,諾克薩斯仍是皇室掌權。連年的征討讓諾克薩斯國庫虧空,饑荒隨處可見。人們苦不堪言,紛紛逃離家園。但當時的諾克薩斯已經騎虎難下,卡拉一帶的村莊被毀徹底激怒了德瑪西亞。德瑪西亞人宣誓,堅決打擊諾克薩斯的囂張氣焰,不打到諾克薩斯城,誓不收兵。國王命令最高指揮部誓死抵抗。兩個超級大國在邊境展開了長年的拉鋸戰。民心流失,即使德瑪西亞平民也開始怨聲載道。
長達兩年的戰爭更是給諾克薩斯的境遇雪上加霜。常言怎么說,墻倒眾人推。在諾克薩斯戰火后面默不作聲的祖安,突然高調的宣稱要治理南部的灰巖群山。灰巖群山歸屬于鐵脊山脈,但黑河把它和鐵脊山脈從中間隔斷了,又加上這里亂石成堆,寸草不生,便單獨被叫了灰巖群山。灰巖群山雖然貧瘠,可最近的勘探表明,這里的地下埋藏著非常豐富的晶礦。這里是諾克薩斯的北部邊境,諾克薩斯本應該在這里駐守軍隊,但與德瑪西亞的膠著戰事,讓國王沒有精力也沒有軍費投入在這上面。
祖安本是灰巖群山以北的一塊蠻荒之地,靠著海岸緩慢的發展著。諾克薩斯的北伐,給了祖安大展身手的機會。大批軍隊從祖安出海,一時間祖安儼然成了諾克薩斯的一個巨大港口,它源源不斷的給諾克薩斯的北伐軍提供著糧食和水源。軍隊給當地帶來了黃金的同時,還把先進的科技帶到了祖安。祖安人抓住這個機會,幾乎傾盡所有國力,專研諾克薩斯人帶來的科技,并換代升級,研發出了更為先進的化工產品。祖安不僅自豪,連諾克薩斯人也感到驕傲,這個由自己不經意間的傳播而發展起來的城市,已經在瓦洛蘭有了舉足輕重的地位。
隨著祖安的實力逐漸提高,加之諾克薩斯又長期陷入戰爭泥潭,祖安做了一個大膽的嘗試。它決定擺脫諾克薩斯的控制,完全由自己決定國家的命運。于是它趁這個機會,宣布要控制灰巖群山,目的是想試探諾克薩斯的反應。
諾克薩斯當然不允許祖安這么做,但目前的諾克薩斯又無能為力。根本抽不出兵力布置在灰巖一帶,于是諾克薩斯只能靠談判維持自己在灰巖一帶的主權。看著昔日唯命是從的小弟,如今氣焰囂張的要奪取自己的土地,諾克薩斯人憤怒而又心酸。然而在祖安看來,諾克薩斯采取談判的方式,事實上已經是承認讓步了,他們開始愈發的緊逼,不光是想試探諾克薩斯了,大有取代的意思。
就在諾克薩斯被兩面夾擊的時候,地方的暴亂也開始了。饑餓與沉重的賦稅讓人們徹底爆發了,除了遙遠的海平面,全國再沒有一個地方是平靜的。
做為統管內務的黑色玫瑰,只能把國王的斥責,轉化為武力鎮壓下面的暴民。那時黑色玫瑰的領導者是崔麗絲,她向最高指揮部解調兵力無果,整天把自己關在屋子里。
記得那是一個黃昏,火紅的夕陽照進半圓形的窗戶,照在崔麗絲的滿頭銀發上,讓她看上去肅穆而又祥和。一只貓躍到窗戶上,桌子上立即出現了貓在舔爪子的投影。崔麗絲用眼角看了看貓,過了一會兒突然站起來。窗戶離地面可是有四丈多高,哪只貓能跳上來呢,她的眼睛放著光,睜得越來越大。
“真想不到你會在這里出現。”崔麗絲高興的說。
我變回人的樣子,坐在窗臺上,用微笑代替回答。
“如果還有什么能讓我高興的事,那就是見到你了。”崔麗絲上來抱住我說。
我抱了抱她,跳下窗臺說,“你這個內閣大臣還會有解決不了的麻煩嗎?”
“你去哪了,你一定不知道現在的局勢,諾克薩斯危在旦夕。”崔麗絲坐下惆悵的說。
“我在一個小鎮當教員,”我告訴她,“開始很順利,可后來人們的生活一天不如一天,最后連吃的都沒有了,于是他們舉起了鋤頭,不是對著土地揮舞,而是執法者。”
“你一直在諾克薩斯?”
“當然。”
“那情況就不用我說了。”崔麗絲低下頭,像是做了什么很不光彩的事被我發現了。我不確定她有沒有落淚,但她的樣子的確讓我很傷心,我們可是六十多年的老朋友了。
過了很長時間,崔麗絲問我。“你現在出現是要幫助我嗎?”
“我可不知從何幫起。”
我不是客氣,而是事實就是如此。但我最后還是答應幫助崔麗絲,不單是為了幫她,還為了幫諾克薩斯。無論是諾克薩斯還是德瑪西亞,我不會看著他們滅亡的,這是我的責任,我的懺悔。
崔麗絲說會給我安排一個幫手。我說不需要幫手。但是她執意要我把這個幫手帶上。“她的天賦很高,”崔麗絲說,“十年后一定能超過我。她需要指導。”
崔麗絲給我的幫手就是樂芙蘭。崔麗絲看人一向很準,但這次她錯了,樂芙蘭不需要十年后才能超過她,現在她已經和崔麗絲旗鼓相當了。
我不禁驚訝樂芙蘭的天賦,她對魔法的控制和使用幾乎是出于本能。我見過很多大魔法師,他們窮極畢生心血所獲得的成就,樂芙蘭幾乎出生就已經擁有了。她是一個天才,路上我一直在想,是否哪一天她對魔法的掌控能超過我。
“大人說你是一個能改變世界的人。”
“崔麗絲?”
“對,她提起你時眼中充滿了敬意。”
“她騙人的時候都是那個樣子。”
“你沒她說的那么厲害?”
“沒有,沒人能改變世界。”
“那你有把握改變諾克薩斯的現狀嗎?”
我看著身邊的小女孩,她不過才十幾歲,樣子也很稚嫩,心中的抱負卻遠勝許多七尺男兒。“你希望我怎么做?”我問她。
“如果你真有改變世界的能力,我倒想看看你會施怎樣的魔法毀滅祖安,至少殺光那些領導者,讓祖安變成無序地帶。”
“沒人能那么做,”我認真的說,或者說是在教她,“武力在解決個人恩怨上很有幫助,但想解決一個國家的大事,得多動動腦子。”
“那我們現在去哪?”
“找幫手。”
“找誰?”
“皮爾特沃夫。”
皮爾特沃夫和祖安隔海峽相對,與祖安完全兩種風格。這里沒有工業廢水,沒有煙霧遮蔽的天空,沒有熏黑的外墻。這里是一個花園城市,是一個尖端科技產出的城市。在城外我們就看見了城市中央樹立起的巨大的漏斗形狀建筑,建筑的頂端是一個巨大的平面。聽說皮爾特沃夫人要在平面上建造一個中央城出來,我不禁啞然失笑,如果這個龐然大物上面還能建造參天大樓,那皮爾特沃夫將空無一人,因為那個平臺上面無論建什么,結果都只能是倒下來。
直到今天,完工后的中央城輝煌的聳立在皮爾特沃夫的城中央,我驚嘆之余,不禁還在為它擔心,同時也為自己的無知而失笑。雖然我的預言錯了,但這點讓我非常高興,這就是瓦洛蘭的魅力所在。它不像我的故鄉那樣充滿了永恒的魔法,在這里知識時時刻刻都在向魔法發出挑戰。
“皮爾特沃夫與諾克薩斯一直都處于敵對關系,我們真的是來這里尋找幫助嗎?”樂芙蘭看著整潔的皮爾特沃夫街道問我。
皮爾特沃夫和祖安處處對立著,關系當然也處在對立面。諾克薩斯扶持祖安,讓這個不起眼的小地方迅速的崛起了,這讓皮爾特沃夫很難接受。倒不是因為嫉妒,而是祖安拒絕皮爾特沃夫的建議,以迅速犧牲環境的代價來換城市發展。祖安的海水污染,甚至影響到了皮爾特沃夫的海岸線。皮爾特沃夫把問題的根源歸咎為諾克薩斯的不作為。同時他們對德瑪西亞的制度十分仰慕,不遠萬里與其結盟。所以樂芙蘭的擔心是對的,我們現在處于敵人的國家里。
我們到達國會大廳時,受到了很隆重的接待。當我給一位老朋友介紹樂芙蘭時,他的臉色立即變了,并問我此行的目的。我說是拜見皮爾特沃夫的國會議員。他的熱情立即消失了。但他還是安排了一次非正式的會面。
皮爾特沃夫的國會大廳如角斗場一般,議員幾乎全到了。他們把我們安排在中央,俯視著我們。與其說這是一場談判,倒不如說是審判。五位大法官下面坐著領導人,如果沒記錯他應該叫克萊爾。
“為什么來到皮爾特沃夫,諾克薩斯人。”
我偷偷看了一眼樂芙蘭,她被這種莊嚴的場景嚇住了。鎮定的外表下,內心卻在波瀾起伏。
“我來自諾克薩斯,但不是諾克薩斯人。”議員大人。
“沒聽懂嗎,問你為什么來皮爾特沃夫。”令一個議員沒好氣的說。
“我希望你們能結束對祖安的貿易出口。”
整個國會瞬間炸開了鍋,吵吵嚷嚷不絕于耳,中間還夾雜著謾罵聲。要知道為了限制皮爾特沃夫的發展,諾克薩斯對其長期處于經濟制裁狀態,這使得皮爾特沃夫的出口僅限于一些祖安必須的尖端科技,所以與祖安結束貿易,相當于完全封鎖了整個皮城。
坐在領導人旁邊的委員和領導人討論了好一陣子,然后議會發言人說,“坤特斯議員說這將是一場意義深遠的對話,所以我們幾乎召集了所有國會議員,可我們并沒有聽到任何友善的言語,所以我希望你能認真解釋這件事。”
“時至今日諾克薩斯終于意識到了森林的重要性,他們試圖扭轉祖安如今的局面,可祖安置若罔聞。所以他們希望能聯合皮爾特沃夫,一起幫助祖安。”我說。
“幫助的意思是徹底終結皮城的海外貿易?可真是一箭雙雕。”國會再次炸開了鍋。
“如果結束對祖安的貿易,”聲音小一點的時候我說,“諾克薩斯的大門將向你們打開。”
這句話像一顆炸彈,瞬間在整個會議廳爆炸。與剛才噪雜的聲音不同,這次他們大都在竊竊私語。
“怎樣的大門?”
“除了可以用于軍事的武器及半成品,所有的商品貿易都將自由。”
委員們再次與領導人交談起來,而這次時間更長。然而他們討論的結果,卻給我拋了個難題。
發言人站起來說,“諾克薩斯需要向皮爾特沃夫開放晶礦的開采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