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可能為你活著,我甚至是為你生的。
秦燕的這句話,像一股甜潤的清泉,流進朱晨的心田,時不時地在腦海里回蕩。躺在床上的時候回蕩,吃飯的時候回蕩,走路的時候回蕩,上課的時候也回蕩。他心里甜絲絲的,美滋滋的,激起美好又美妙的遐想。
這丫頭,是逗我開心,還是……
“豬哥,一大早晨你瞪著小眼睛想啥呢?”
“啊,我……”朱晨一激靈,愣頭愣腦地看著玄關鏡子前的秦燕,“我更正一下你剛才說的話,鄙人不是小眼睛,是中眼睛,是標準的不大不小的中眼睛。”
“行了,你別在那遐想了,你過來,看我這樣穿,搭配的行不行?”秦燕站在大鏡子前,前照后照,左照右照,照得沒完沒了。
朱晨走過去站在她身邊,看看她看看鏡子里的她,突然想起溫庭筠的《菩薩蠻·小山重疊金明滅》中的詞句:照花前后鏡,花面交相映,新貼繡羅襦,雙雙金鷓鴣。身邊的秦燕和鏡子里的秦燕,是兩朵沾滿露珠的紅蓮花,是一雙飛舞的金鷓鴣。
秦燕上身穿著紅皮夾克,脖子上系著奶白色印花絲巾,下身穿深咖啡色暗花體型褲,腳穿半高跟長筒黑靴。啥叫青春靚麗?啥叫國色天香?啥叫沉魚落雁?啥叫閉月羞花?只要看一眼秦燕,你所有的問題都有了標準答案。太美了!這哪是美女呀,美的不想個人,簡直是蒲松齡老先生筆下的狐貍精!朱晨的心怦然一動,胸中風起云涌,腦袋里天花亂墜,溫馨的夢在腦袋里盤旋……
秦燕轉過身對著他:“你干嘛哪?兩只小眼睛直勾勾的,又想啥壞事吶。”
“啊,我這不是在看你嗎。美,靚,酷,反……反正……”朱晨捏緊拳頭,咬緊牙關,穩住心猿意馬。
“你說的啥呀。”秦燕笑瞇瞇地看著他:“這么穿要是行,我就走了。”
“行,太行了。你……你趕緊走吧。”朱晨來了這么一句。她再不離開,他會像她那樣撲向她,將她緊緊擁抱進懷里。
“看你那色迷迷的樣,我得趕緊走了,再引誘你你就挺不住了。”
朱晨臉上火燒火燎的。這個精靈古怪的臭丫頭,大眼睛跟CT似的。我的心眼不能轉動,轉動一點兒她就掃描出來了。
秦燕推開門站在門口,剛要關門又拉開,對門里迷迷瞪瞪的朱晨說:“晚上去接我。”
這時,對面屋的門開了,一只可愛的小狗和一位風韻猶存的中年女人出現。她看看秦燕,看看門口的朱晨,友善地微微一笑。秦燕對女人擺手致意。
手扶著門,他對她說:“又讓誰看上了?我不去。”
“你敢不去!”秦燕轉身看了那女人一眼,友好地笑了,用手逗弄著小狗。
秦燕在醫院引起轟動的美女效應。無論是男的還是女的,無論是同事還是患者,都向她投去驚羨的目光。同事們紛紛贊美說:“秦燕,太漂亮了,仙女下凡呀。”
神經外科的同事和患者更是贊美不絕。
午后,秦燕給朱晨打來電話:“豬哥,別忘了來接我,千萬別忘啦。”
“你放心吧,你在我心尖上,不能忘呀。”
“別耍嘴。”
朱晨出現在秦燕身邊。那幾位男醫生用巫師般的眼神瞅著他,那位李醫生的神情更是復雜,有羨慕,有妒忌,還有憎恨。女醫生和護士們的目光充滿友善,也含滿了疑問和惋惜。
秦燕歡喜地挽起朱晨的胳膊,像只小鳥,貼著他的肩頭,揚起小手,沖著那群白衣天使:“拜拜。”
出了護士站,她仍然挽著他,走出電梯,走出住院處大樓,不斷與同事“拜拜”。走出醫院大門,走過馬路,走進他們居住的小區,進了電梯。她一直挽著他。他打開門,兩人站在了屋里。
“行了,我總算圓滿完成了這項責任重大而光榮的接護任務,我去接小丫了。”
“你去吧,我做飯,想吃點啥?”
“隨便,辛苦你啦。”
秦燕笑了,“我做點飯算啥辛苦,你才辛苦呢,你看那幫男人的眼神,跟刀似的。”
“誰讓你長得這么漂亮,害我。誰要是娶你做老婆,這輩子得累傻。”
秦燕瞪著他:“為啥呀?”
“那不得像保鏢似的,整天圍前圍后地護在你身邊,還得勞心費神地時刻提醒自己:得保護好了,前有狼后有虎。”
“沒那么嚴重吧。”秦燕放肆地哈哈哈笑起來,不解恨地說:“咱倆住在一起,你要是對我不好的話,我就嫁給你!
小丫的學校和朱晨的學校只有一墻之隔,這是他當初報考這所大學的原因。他們村里有一個在該校畢業的本家哥哥,將這個信息告訴了他。所以,朱晨的第一志愿就是現在就讀的S大學。這兩所學校離租住的房子很近,中間隔著一條寬闊的馬路和“哈大鐵路”,地下通道穿過鐵路線將小區和馬路連接,馬路上有過街天橋。冬季來臨,天黑得早,鐵路沿線樹木又多,過往地下通道的人就少,他就得天天接妹妹。
朱晨的思緒回到那天——他和秦燕擁抱在一起的那天。八月末的S城炎熱干燥,徐徐刮動的南風里有一股嗆人的汽油味。他站在樹蔭下,迎接來看房子的人。沒想到,被這個看房子的人給忽悠了。
朱晨一邊走一邊回憶那天他和秦燕擁抱在一起的情形。明明是她擁抱住他的,卻誣賴他先摟住她還親吻她,逼著他向她道歉。秦燕用這種方式考驗他,這是他的又一個沒想到。
天意?巧合?她真的從夢里走到我身邊。朱晨感嘆自己夢真靈驗,又神奇,秦燕和夢中的美女一模一樣。
高架橋上沙沙地駛過高鐵列車,像一縷白色的風刮過去。他饒有興趣地看著。
“哥哥。”小丫的聲音打斷朱晨的回憶。她和一位比她高些的男孩子一起向他走來。
“回來了,今天放學是不是有點早?”朱晨看著那個男孩。
“是早點。”小丫看看朱晨,“哥哥,他是我的同學,叫張宇。看你沒來接我,他就送我了。那回你送老奶奶去醫院,就是他送我回家的。”
“大哥好。”張宇禮貌地向朱晨問好。
“你好,謝謝你。”
“不用謝。”張宇對小丫說:“我走了。”
朱晨對他說:“以后來家里玩兒。”
同學們都知道了朱晨和一位天仙般的美女住在一起。一些同學受烏士良鼓動,要來他家看天仙。
朱晨怕哪天這幫家伙闖來,秦燕沒有心理準備,沖他發起火來,這鏈子可就掉大了,這群狗男女還不得把他的臉皮刮爛糊了。不得已,朱晨試探著向秦燕透露了信息,她顯得很高興。
“行,哪天趕上禮拜天我休息,你請他們來吧。特別是那些看上你的大美女你都請來,我也想看看她們,除了楊思雨還有誰。”
他笑了,“那是我逗你玩的,就我這副嘴臉,除了嫦娥對我有意,誰能看上我呀。”
“你還挺有自知之明的,你承認自己是豬八戒了。”
“豬托生的,不承認也沒法子。”
秦燕笑瞇瞇地看著他:“說正經的,你得和同學們搞好關系,樹立你在同學們中的崇高形象。紅花還得綠葉配,是吧。我會配合你的,一定給你提升人氣。”
朱晨隨口朗誦:“葉羞霧含輕抖山,香借風送得雨還。紅花須得綠葉襯,永擾青山風景饞。”
“行啊,無愧高考狀元。”
“這不是我作的,我得謝謝你,甘當綠葉。”
“謝啥呀,門一關,咱倆是一家人,你是我男朋友,我是你女朋友,對吧,你幫助我我幫助你是應該的。”
“不過……”他看著她,沒把話說出來。
秦燕看著他,“有啥話就說出來,干嘛吞吞吐吐的,你想讓綠葉怎么做,想讓綠怎么配合,盡管說,看在你勞心費神地扮我男朋友的份上,綠葉決不含糊。”
“我是說,我那幫同學看見你可能啥話都說,像瘋狗似的什么葷的素的都能吣出來,你可得有心理準備,不要生氣,不要發火。”
“哎,豬哥,我有時是愛耍刁蠻,我有時是不講理,那得看跟誰呀,我也不能逮著一個就跟人家耍刁跟人家不講理呀”。秦燕看了朱晨一眼,笑呵呵地:“我只是和你耍刁蠻和你不講理,你就找個沒人的地方偷著樂去吧。”
他瞪著中眼睛,對著那雙深潭般的大眼睛,故意揶揄她:“我說豬妹,你這就不對了,看你豬哥我好欺負,是不?我還偷著樂?地沒縫,有地縫我就鉆進去啦。”
“對不起,不是我看你好欺負,是考驗你嗎,不動真格的,能考驗出你的真實秉性嗎。咱倆住在一起后,是因為咱倆前世是一對,我和你不隙外嗎,就不把自己當外人了,和你耍刁蠻你榮幸去吧。”秦燕摟住他的胳膊,小鳥依人的可愛樣子,笑盈盈地看著他:“咱倆擁抱在一起的那天,你說怪不?我走到你身邊,只看了你一眼,就像是上天給了我啟示一樣,我打心里就認定你和我的前世因緣了。”
“然后你就大白天地把人家摟住,還親吻,臉不紅,心不跳,再然后就橫眉怒目地張牙舞爪地,說我大白天見著你這個大美女就往懷里摟,還吻個沒完沒了,嘴唇都咬出牙印了。啊?豬妹——你虧心不?”
“我沒窮兇極惡地如狼似虎地你就撿著吧,得著便宜還賣乖,那可是我的初吻!你啥人哪你?”
“喂,豬妹,整來整去,把不是整我這來了,你講理不?”
“不講理,我和你就不講理,有意見你衛生間控告去。”
“我……我……”看著她可愛又可氣的笑臉,朱晨說:“我要是能知道和你有前世因緣,我早就請玉皇大帝或者是如來佛祖,給我做主,解除咱倆的關系了。”
秦燕調皮地看著他,笑不嘰地:“沒門兒,這事你就別想了。我親愛的豬哥,親愛的豬妹我告訴你,玉皇大帝是我的八輩祖宗,如來佛祖是我姥爺的姥爺的姥爺。”
“啊……”朱晨直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