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鸝立即折腰閃過,鬢邊一縷秀發(fā)被削落。
那青袍人一擊不中立刻進勢逼來一招緊似一招,林清鸝剎那間險象環(huán)生。
幸好李重遠此時趕到,當即施展北斗幻月躍起揮劍刺向他頭頂百會穴,那人不得已放棄林清鸝一個轉身避開這招,頭頂氈帽卻被長劍挑落。
林清鸝一見立時驚呼道:“朱世天!”原來此人正是化名朱世天的李多祚,那日從黑石山僥幸逃出后,盡走偏僻小路來到這里,原本想要渡江,卻不料在這里竟然遇上林清鸝一行人,李重遠與藍梧桐不認得他,林清鸝卻是舊相識,他怕被人識破,當即便打定主意要夜半偷船夜行,卻被林清鸝發(fā)覺,所以起了殺心。
李多祚見時機不妙頓生怯意,此時小船已隨著江水漂到深處,他咬咬牙拼命縱起身來向小船躍去,李重遠長劍揮來正好割破他胸前衣襟,有一物落下來,林清鸝卻是眼尖立刻伸手接住。
卻是一本書,急切間不得細看,急忙塞進懷里,李多祚顧不得搶奪,在空中竭力翻轉堪堪落在船尾上,李重遠再要想追上去,那江水卻將小船推得遠去了。
李多祚抓起船槳拼命劃水,船借水勢轉眼間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等藍梧桐跑來幫忙時,李重遠等人已經(jīng)往回走了。
那艄公此時剛剛披衣起來,他本來就靠著這小船安身立命養(yǎng)家糊口,見丟了船,不亞于丟了性命一般,立時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藍梧桐嫌他呱噪,隨手摸出一個小金錠丟過去,那金錠價值不菲,能買兩條船都綽綽有余,那艄公見了立時大喜,不住給藍梧桐磕頭。
林清鸝笑道:“你且別忙著磕頭,我們?yōu)榱藠Z回你的船,折騰了半夜,姐姐又給了你這么多錢叫你再買條船,你再給我們間房子好好睡一覺總是應該的吧。”
那艄公連連稱是。藍梧桐笑道:“你這小妮子被我的蠱嚇壞了,不敢跟我睡一間房,也好,姐姐我自己一間屋子睡得更香。”說話間,那艄公整理出一間房舍來,林清鸝笑嘻嘻的自己去了。
林清鸝一進房立刻把門關緊,從懷里掏出那本書,卻見那書極古舊,封面上寫著易筋經(jīng)三個字,不禁心中狂喜,她早就聽李千帆說過,這易筋經(jīng)乃是少林派鎮(zhèn)寺之寶,尋常人百世不得一見。
那日見到慧珠時曾聽說這朱世天化名珈能從少林寺里盜取經(jīng)書,當時心里就想究竟是什么經(jīng)書能讓此人冒死從寺里盜取,莫不是易筋經(jīng)?今日得見果然是此書,料定不會有假,否則少林寺也不會派人大舉搜查朱世天。
手里捧著經(jīng)書心中百感交集,她自從得知父親慘死,一心便認定是韓清華是殺父仇人,便立誓要手刃此人,奈何韓清華武功極高,便是師傅李千帆也不是對手,如今自己陰差陽錯居然得到世間第一武功奇書,只要自己日夜攻讀鉆研,必能得到其中奧決,日后莫說報殺父之仇,便是稱霸武林也未可知。
強按捺下心頭狂跳,翻開書頁,只見每頁上都畫著個姿勢怪異的僧人在修煉,旁邊有文字注解說明,還有各種行功方法。她翻看了幾頁便又合上書,她心思極縝密,情知朱世天失卻易筋經(jīng)斷不會輕易罷手,那少林寺一旦打聽到風聲,也必定會找上門來。這易筋經(jīng)卻是極為深奧,決不是短時間內就可以參悟透的。
想了一下,便悄悄拉開房門,見樓下無人,又緊緊關上門,脫下身上衣服,把貼身的白絹肚兜解下來,重又披上外衣?lián)芰翢艋穑瑢⒍嵌灯狡戒佋谧郎希妹P將易筋經(jīng)抄錄下來。
等她將書上的圖畫文字一一抄錄完畢的時候,已近晌午,期間李重遠和藍梧桐都曾多次過來叫她起來吃飯,她都含含糊糊應了聲不想吃,便推搪過去。
李重遠和藍梧桐都以為她夜里與李多祚打過一架頗多勞累,想睡懶覺,也就由著她,反正那艄公一大早便去鎮(zhèn)上買船,一時也走不了。林清鸝抄錄完后,又仔仔細細核對過兩遍,確定無誤,便用纖細的手指挑著燈油,輕輕涂抹在白絹肚兜上,這白絹上浸上燈油,以后無論是水浸汗?jié)n上面的字跡都不會走形。
等晾干后,她小小心翼翼地穿在身上,外面套上羅裳,誰人也絕不會料想到這絕世秘籍竟會被嬌滴滴的女孩兒穿在身上。
她把易筋經(jīng)揣進懷里,正好藍梧桐上來喊吃飯。三人坐在飯桌旁,盡管只是簉米飯和燜咸魚,林清鸝吃的卻是格外香甜,她心中所記掛的便是報仇,可對手武功高強,單憑自己的力量若報此仇怕是遙遙無期,但如今卻意外得到了武林至寶易筋經(jīng),心中狂喜直至。
別人還以為是她睡了大半天懶覺腹中饑餓,也不以為怪。等吃過飯后,藍梧桐百無聊懶回房間逗弄小寧小玉玩。
林清鸝卻悄悄拉住李重遠,把那易筋經(jīng)塞進他手里。李重遠下意識地翻開書一看,不禁大驚:“啊!這書你是從哪里拿來的?”林清鸝笑道:“昨個夜里那朱世天與你動手的時候,從他懷里掉下來的,卻是被我見到了,只不過,當時困倦的很,回來就睡了,一直睡到現(xiàn)在。才想起此事”。
她卻把抄錄一事隱瞞下來不提。“事已如此,重遠哥哥要怎么辦呢?”林清鸝問道。
李重遠嘆口氣道:“還能怎么辦?完璧歸趙,如今少林派大舉出動便是尋找此書,咱們見到慧珠的話,就把書交給他好了。”
林清鸝幽幽地道:“這易筋經(jīng)乃是武林至寶,今日能到我們手中已是莫大的緣分,難道哥哥真的要將此書白白送與他人嗎?”
李重遠道:“清鸝,你不要這樣想,這易筋經(jīng)本來就是少林派的至寶,咱們怎么能據(jù)為己有?我知道你一心想要報仇,我答應你,我把一身的本事全都傾囊相授,定要助你成事,就算我本事不濟,我們天山派這么多師叔師伯,他們也會幫你。”
林清鸝道:“你知道我的仇人是誰?那是鬼劍韓清華,他與紫無濁師父同為四大名劍,本事不相上下,就算我劍法練到師父的境界又能如何?大不了還是打個平手,又怎么能報仇呢?再說,求人不如求己,就算是在別人幫助下報了仇,還不是承受了一輩子還不清的恩情,又怎么比得上自己把仇人追殺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來的快意?”
李重遠搖頭道:“你小小年紀心機怎么會這樣重?那依你之見,這件事該怎么辦?”
林清鸝道:“你我二人即可離開中原,要是藍梧桐姐姐能帶我們到苗疆更好。若不然找一個僻靜之地,參照易筋經(jīng)十年苦修,等武功大成之時再返回中原,到時候便是成為武林至尊也在我們一念之間。我們所到之處人人俯首膜拜,那是何等風光榮耀。重遠哥哥難道你不想嗎?”
聽了林清鸝之言,李重遠的確心神搖曳片刻,但是很快冷靜下來。正色道:“清鸝,你太過分了,我們是名門正派的弟子,你這些話已近妖邪,我是不會聽的。”
林清鸝心中嘆息:“幸好我早知道他會這樣,暗自抄錄下副本,否則,便坐視良機錯過了。”李重遠覺得剛才的話有些重了,便緩緩臉色道:“清鸝,你不要生氣,要知道,武功是瞞不了別人的,就算是你隱居世外,別人尋你不到,可你總要回歸江湖的,等那時,只要顯露武功,便立時被有心人看出端倪,那些心懷叵測的武林高手就會殺人奪經(jīng),別的不說,少林派的高手就會上門找麻煩,甚至有可能掀起一場武林大浩劫,這些你想過嗎?”
林清鸝冷笑道:“這些我早就想過了,等我們重現(xiàn)江湖的時候,武功早就登峰造極,上門找麻煩又如何?正好殺人立威!就算少林派找上門也照殺不誤!那些禿驢口口聲聲說少林武功乃是達摩老祖所創(chuàng),達摩老祖可曾說過少林武功只能少林派練不許別人練?重遠哥哥,你記住,規(guī)矩都是強者定、弱者行。我此世為人,便要當個定規(guī)矩的強者!”
李重遠目瞪口呆地看著林清鸝,良久,才道:“我說不過你,只是,這易筋經(jīng)卻不能交予你,我定要送還少林派。對不起了。”林清鸝忽然笑道:“重遠哥哥,你不要客氣,我這條命都是你救得,這本經(jīng)書你拿去好了,剛才的話,就當是小女兒家亂發(fā)脾氣胡說八道罷了。”
李重遠長舒一口氣。道:“我真奇怪你怎么變得這樣,原來是亂發(fā)脾氣而已,以后這樣的想法不許再有,要是不小心傳出去定是惹來不小的風波。”
林清鸝似乎自言自語道:“只是這易筋經(jīng)悄悄藏起來沒麻煩,可要是交出去麻煩可就大了。”李重遠剛要問,她卻轉身回房去了。
下午時分,那艄公歡天喜地地劃著新船回來了,眾人上船渡江。望著滔滔江水滾滾東去,不由得心怡廣泰,那艄公也心情大好,在江面上大聲唱起漁調來,逗得三人大笑不已。
等一個多時辰,小船終于靠上江南岸邊,眾人跳下船與那艄公揖別,岸邊有七八個僧人等著渡江,其中便是那日見過的慧珠,李重遠遠遠打個招呼,那慧珠也笑著合什道:“施主別來無恙?”兩人寒暄幾句,李重遠從懷里拿出那本易筋經(jīng),笑道:“慧珠師父可是尋找此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