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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不是冤家不聚頭

  • 天拙
  • 可愛拽拽
  • 11662字
  • 2024-06-03 16:40:28

李秋大吃一驚,來人竟是薄恨。

瓜子臉,櫻桃小嘴,肌膚吹彈可破,兩只眼睛清澈無比,目光堅定不移。

五年未見,薄恨的兩道劍意般的眉毛,隨著修為的增加,更顯深邃,霸道至極,不怒自威。

若不是李秋對于薄恨的修為有極其深刻的了解,很多人見到薄恨的一張櫻桃小嘴,就忍不住想要上前輕薄一番了。

李秋自然知道薄恨的可怕,比如現在,同樣是筑基境初期修為,李秋全身靈力以木靈力為主,因此散發出一種和順、讓人親近的生命力。

而薄恨則完全不同,她是水五行為主、金五行為輔的靈根,偏偏修煉劍陣,因此整個人如同一柄飛劍,殺伐之氣凌厲無比,一副生人勿近、拒人千里的冰冷模樣。

李秋心中忍不住把她跟青青比較了一下:薄恨冰肌玉骨,青青明艷不可方物。真的是各有千秋,不太好比較。

薄恨在一側對兩人冷嘲熱諷了一番,結果發現李廣秋不僅沒有回話,還直愣愣地盯著自己看,頗具登徒子的好色模樣,當場就有些慍怒。

幸虧去非在一旁看得明白,眼見對面玉人面色生寒,連忙拽了拽李秋的胳膊:“東君兄,別看了,人家都生氣了,估計將你當成了好色之徒,你趕緊給人家賠禮道歉吧。”

李秋還沒說話,薄恨在一旁聽得清楚,出聲道:“東君?是你俗家的名字?李東君,倒是頗有一番儒雅味道??上П荒氵@好色之徒給玷污了。”說話刻薄至極,令人生厭。

李秋心中大喊冤枉:我怎么就成了好色之徒了?這薄恨怎么就不許別人多看幾眼?怎么,多看一會就是好色之徒?心里想著,眼睛又盯著薄恨看了起來。

去非看到薄恨的臉色僵了下來,眼看就要爆發,連忙拉住李秋的手腕,狠狠地搖了搖:“東君兄,你倒是趕緊說話啊?!?

李秋這才意識到自己走神走的厲害,不知道為何,薄恨越是惱怒,李秋越是不想理睬她。

“薄恨,怎么是你,你來此地做什么?”李秋自從上次逼得薄恨筑基,心中便失去了對薄恨的懼怕,一開口說話,直截了當,客套寒暄的話一句也沒有。

果然,一句不帶任何感情的話最能傷人,薄恨一張原本僵著的俏臉,霎時間變得通紅,又快速變得冷淡下來,同樣沒有任何客氣的說道:“我來此地做什么,管你何事?!?

去非夾在中間,被這兩位筑基境的前輩對話震驚的目瞪口呆。

異地相逢,又是故人,本來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卻不料這二位不知怎么了,剛見面就針尖對麥芒,戧了起來。

還沒等到去非做個中人調和一番,就聽李秋冷聲說道:“既然如此,再見?!闭f完,馭使虛天梭朝著甘泉雪山飛去。

剛飛了不久,李秋便見到一柄飛劍載著薄恨,從他身側趕了過來??捶较?,也是朝著甘泉雪山。

李秋與薄恨對視一眼,兩人嘴中同時“哼”了一聲。隨后一左一右,分裂開來,相隔百丈左右,繼續飛行。

八百里的路程,兩人“緊趕慢趕”,兩日便到了。

云層之上,三座山峰出現在了李秋的眼前。李秋算算距離,此處山峰應該就是甘泉雪山的三峰了。

便馭使隕天槍飛過山峰,繼續朝里面飛過去。

果然見到山的中央位置,郁郁蔥蔥,春意黯然,竟是一個綠洲。三座巨大的山峰如同巨人一般,將這綠洲懷抱其中。只有北面一側,有個不大的通道,可以出入其中。

李秋猜想,這三山中間位置的地下,應該有個巨大的熱泉,所以才能將這三座雪山中央催發的如同春天。

再往下看去,果然除了樹林綠意盎然,還有紅色的花海,只是沒有動聽的鳥鳴,有些掃興。

薄恨也在一旁觀察了許久,但是畢竟飛的太高,看不清楚,便要先李秋一步,落到地面上會會這里的人。

誰知李秋突然大喝一聲:“且慢!”然后在薄恨驚疑不定的目光中,施放了一個水球術,直接攻向了一團紅色的花海。

水球并不快速,慢吞吞的落了下去,隨后在花海中炸裂,轟出五丈見方的大洞。

薄恨白了一眼李秋道:“掃興?!北阋俅温湎?。

哎,李秋嘆息一聲。他實在是不理解靈寶宗為何會派薄恨出來,不說她有多高的修為,這女人在實戰中的經驗幾乎空白。對于這么明顯的陷阱都看不出來。

李秋只好解釋道:“你難道不覺得沒有護山大陣很奇怪嗎?我的水球術如此順利的進入其中沒有絲毫的阻隔,水球炸裂后,既沒有人出來,樹林之中也沒有鳥雀受到驚嚇飛出來,難道這還不夠明顯嗎?這分明是一個陷阱。你還硬要往下闖?!?

果然,薄恨被李秋說的臉色一會紅,一會白。卻仍然不服氣地說道:“下方不過兩人的氣息,筑基境初期的修為,我下去后,自己能夠對付。”

又看到李秋站在螺殼法器上不動彈,而且頻繁的探查下方的情況,薄恨忍不住嘲諷道:“怎么了,才兩個人你就不敢動手了。你不敢,我敢?!闭f完就要飛下。

李秋又將她阻住道:“薄恨,非是我懼怕。而是下面情況不明,我們不宜先出手,現在最好的做法是先撤離再說。就算要動手,咱們只能下去一個,去非不能御劍,需要有個人看護著他?!?

薄恨聽李秋說了這么多,終于再也忍耐不住,手指一指下方,飛劍便帶著薄恨朝著下方沖了下去,空中還飄來一句:“巧舌如簧?!?

李秋一時間沒有拉住,便看到薄恨就這么莽撞的沖了下去,忍不住搖了搖頭,心想,讓你吃點苦頭也好。

他倒是不擔心,憑借薄恨的修為,李秋也認為兩個筑基境初期,不會給她造成太大的困擾,就算不敵,自保還是沒有太大問題。

正想著,只見下方的景象突然一變,一個巨大的白蒙蒙的光罩將下方五里方圓徹底籠罩了起來,發出“嗡”地一聲,綠色的樹林,紅色的花海,瞬間消失不見。

陣法!

可能是幻陣,可能是殺陣,但絕不可能是護山大陣。

哎,李秋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雖然知道薄恨此時肯定遭遇了埋伏,他心中卻絲毫不慌亂,而且好整以暇的坐在了虛天梭上。

去非則極為擔心薄恨的安危,眼見李秋不慌不忙,并沒有施以援手的意思,還以為李秋心中對薄恨還有芥蒂,不肯相幫,于是勸道:“東君兄,薄恨前輩雖然說話刻薄了些,但是畢竟也是名派正宗,我們不去救她,只在這里看著,不大好吧?”

李秋趕了兩日的路,本來就有些疲乏,此時竟然有些饑餓。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大塊蜂蜜掰開,給了去非一大塊,“嘗嘗,你以前吃過的,味道很不錯的。”說著,自己當先咬了一口。

去非此時哪有心思吃東西,見到李秋無動于衷,更加心焦,忍不住往下俯瞰,李秋估計他已經有了跳下去施救薄恨的心思。

李秋將嘴中的蜂蜜吞下,呃,太大,有些噎人。然后笑著對去非說道:“放心,不用擔心薄恨的安危,我估計,再過半個時辰……”

腳下突然傳來劇烈的爆炸聲,李秋與去非趕忙朝下面望去,只見巨大的陣法正在爆炸聲中潰散,伴隨著爆炸聲,一陣又一陣的獅吼聲音傳來,隨后便見到兩道黑色的霧狀身影從潰散的陣法中飛出,向北方疾速逃竄。

在他們身后,薄恨踩著一柄青銅古劍正在奮力直追,那驚人的獅吼聲,正是從此劍傳出。

這柄青銅古劍并不是一開始薄恨御劍飛行的那一柄,想來是剛才破陣后方才祭出的。李秋現在對于煉器也有了一點感悟,聽到青銅古劍發出震耳欲聾的獅吼,便知道此劍也屬于極品法器之流了。對于薄恨的安危就更加不再擔心。

眼看薄恨追了過去,李秋則與去非緩緩落到綠洲之中。

正北方向的唯一入口處,本來有一處拱門,不過在剛才的爆炸聲中已經倒塌。只有一塊木牌躺在地上,上面有用朱砂寫就的三個大字“甘泉谷”。

原來也算是一個門派,只是小了一些。

李秋轉身四望,只見整個山谷二三十里方圓,在其中有個百丈大小的熱泉,其上霧氣氤氳,里面密布著十幾個泉眼,正在汩汩的冒著泉水。熱泉周圍建了幾百間大小不一的房屋,有新有舊,顯然不是同一時間建造的。不少房子在剛才的爆炸中倒塌掉了。

李秋粗略的看了一下,發現倒塌的范圍綿延三里左右,不由咂舌。可見剛才薄恨一擊有多大的威力。

而北面出口正對面偏西的山壁旁,則有一座高約五丈左右的大殿。大殿通體白色,與周圍雪山融為一體。

沒有建造房屋的地方,則是茂密的樹林與花海。

果然,綠洲之中靈氣充盈,而越是中間熱泉的位置,靈氣越是濃郁。

李秋卻無暇吐納此處靈氣,因為他此時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兩道人影逃出,顯然是敵非友。如果錢寅真的在此地的話,那么他的下場真是堪憂了。

李秋嘆了一口氣,準備到熱泉邊上的殿門之內,搜索有用的信息。

突然,儲物袋中的弱水突然震顫起來。

李秋頓時驚疑起來,連忙將那盞弱水取了出來。

盞中弱水剛一露面,便從盞中飛出,像是魚鷹擊魚,一個猛子扎進了熱泉之中。

與此同時,李秋感覺周圍靈氣的濃度迅速下降起來。

熱泉的水位也下降了不少。

不過,熱泉仿佛源源不斷,不久便重新布滿,綠洲中的靈氣又濃郁了起來。

李秋明悟道:這熱泉竟然是個寶貝。

而弱水不斷吸引其中的靈氣,身形似乎漲大了不少。

既然此處熱泉對于弱水有莫大好處,李秋就趁著薄恨還未歸來,讓弱水在熱泉之中吸引一個痛快。他自己則坐在一旁為其護法。

去非在一邊看得目瞪口呆。

他卻不認得弱水,只以為是李秋的一個法寶。眼看李秋坐下來,并不急著搜索,他自己就到綠洲之中為數不多的大殿以及殘存的房屋之中,去搜尋線索去了。

半個時辰之后,谷中正西方向。

去非被眼前的一幕駭得捂住了嘴巴。

這里好像是一個廣場,應該是谷中弟子平時修煉法術的地方。然而此時,大約三十幾人全都倒在了血泊之中,除了一名筑基境修士,其余全是煉氣期弟子,盡被梟首。

去非斗法經驗也算豐富,與李秋去到的詭異空間,斗法的對象也是妖族,根本無法跟眼前的慘絕人寰景象相提并論。

去非對著尸體干嘔了好久,這才想起該和李秋訴說,于是跌跌撞撞的跑了回來,哆哆嗦嗦的跟李秋講著剛才看到的一切。

李秋聽著去非的講述,臉上沒有絲毫表情——他已通過離神眼看到了廣場中發生的一切。

當然,對于李秋來說,比較慶幸的一點是,在尸體之中沒有發現錢寅。唯一的一句筑基境修士,并不是他,李秋可以肯定這一點。

這就說明錢寅很有可能沒有死,或者躲在了某一處地方。

去非講完,眼瞅著李秋并沒有什么驚訝之色,還以為他神識出眾,已經提前知道了此事。

“東君兄,我們接下來,該怎么做?”,去非問李秋道。

“等”,李秋頭不抬眼不睜的回答。

“等什么?”

“等薄恨回來,自然會帶回線索。”

就這樣,又過了大約半個時辰,果然一道驚鴻從北邊的狹窄通道內穿行而過,落到李秋跟前,正是薄恨,而在薄恨身邊,卻還縛住了一人。

李秋已經提前將弱水收好,看著被薄恨活捉回來的那人,然后瞅著薄恨,等著她說話。

薄恨也不客氣,白了李秋一眼,然后說道:“這兩人斗法不行,逃命的本事卻不小,為了將他活捉,費了我不少功夫。不過,另外一人,則趁機逃走了?!?

李秋點點頭,看著此時背在薄恨身上的那柄青銅古劍,感受著上面凌厲至極的金五行殺氣,明白薄恨說這話的隱藏含義——讓她將兩人誅殺很簡單,但是活捉的話,就不容易了。因此,只能捉住一人,讓另外一個趁機逃跑了。

這人臉上還蒙著面,李秋上前一把扯下面罩,認真的看了一看,不料,卻把他嚇了一跳。

此人不正是那日里被廣云制住的兩人其中之一嗎?

薄恨自然也看出了李秋眼神中的驚訝之色,不由出言問道:“怎么,你認識此人?”

點點頭,李秋將之前與廣云、廣祿的遭遇對薄恨簡單講述了一遍。

薄恨顯然頗感興趣,畢竟宗門之內很早就盛傳廣云“金丹以下無敵”的說法,對于廣云轉瞬之間就能做到擊殺一人、傷兩人并俘虜,而且打跑了一個的手段很是佩服。相較而言,自己只能捉住一個,卻放跑了一個,兩人修為高下立現。

不過按照李秋的說法,這人已經被廣云施法制住,卻能在此布下陷阱等著自己,顯然中間發生了什么別的事情。

李秋想了想,不確定的說道:“若是我沒猜錯的話,剛才的大陣陷阱不是沖你來的,而是另有其人。”又將去非看到的一切告訴了薄恨。

薄恨大吃一驚道:“什么冤仇?竟至斬盡殺絕的地步?”

李秋搖了搖頭,嘆口氣道:“我也不知,恐怕真相,只有那人回來以后才能知曉了?!?

三人便在熱泉邊上坐下,調息吐納起來,又過了兩個時辰,下午申時,便聽見空中一陣風吹衣袂的列列之聲。

李秋心想,估計就是此人了。看來,這家伙還是沒學會護體法罩,任憑風吹。

少頃便見此人落到地面,離著三人只有二三十丈距離。

李秋心中苦笑不已——連神識搜索都沒有準備,就這樣大喇喇的落下來,若李秋是刺客,輕而易舉就可以將其擊殺。

直到這時,一身金色、異常惹眼的去非才被此人注意到。此人很明顯吃了一驚,慌忙抽出一柄飛劍來,口中顫巍巍的喊了一聲:“誰,你是誰?”

面對去非一個煉氣八層的人,他竟然只會喊叫,不會施放法術。

李秋心中更加失望。

“錢寅師兄,還記得廣秋否?”

錢寅聽到李秋的聲音,這才放松下來,他當然記得李秋,在飛舟之上,他還蒙李秋幫忙,倒是很承情。

便見錢寅急忙忙跑了過來,對著李秋就是一禮,抬起來剛要對李秋說話,猛然間看到李秋身邊一個玉肌冰倩的美人,頓時兩只眼睛瞪得老大,直勾勾地盯著薄恨看了起來。連身邊那個刺客都沒有注意到。

李秋卻從錢寅身上問道了一股子酒氣,而且他的身上彌漫著一種脂粉氣,一瞬間便明白了錢寅剛才去了哪里?

這是到勾欄里廝混去了。李秋苦笑,這人身為筑基境修為,竟然還是放不下俗世的酒色財氣,修真之路估計就此到頭。不過,也幸虧他今日外出,這才僥幸躲過了殺身之禍。

薄恨大怒。

先前就被李秋這個登徒子氣得不輕,現在又被這個酒色之徒毫無顧忌的盯著看,薄恨起身就要教訓一下錢寅。

李秋不動神色的走到兩人中間,將錢寅與薄恨隔開。然后神情嚴肅的對錢寅說道:“錢寅師兄,還請你節哀。”

錢寅被李秋隔開,不能暢享美人之色,正百爪撓心之際,忽聽李秋說什么“節哀”,把他唬了一跳。他以為是舅舅廣云結丹出了什么岔子,所以李秋才過來報喪。

“我舅舅他……可是天劫出了問題?”

李秋趕忙擺手否認,只是被錢寅打斷,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向他解釋甘泉谷中的慘事了。

愣了半響,看到李秋臉上的詭異表情,又看到了北面通道邊上倒塌的拱門,錢寅好像酒意清醒了些。

他這才發現,谷中的護山大陣竟然不見了。

而且他回來這么久,師兄、還有眾弟子一個也沒有出來。

再想想李秋那句“節哀”的話,錢寅額頭上斗大的汗珠滾落下來。

李秋嘆了口氣,便帶著他來到了谷中西面那處廣場。只見遍地無頭尸體,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血流成河。

錢寅一下子酒意全消,如此駭然的場面將他嚇得面如土色,胯下一個哆嗦,一股腥臊的尿液便淌了出來。

薄恨眼見此人嗜酒好色,懦弱無膽,嫌惡的皺了皺鼻子,將捉到的那個人推給李秋,自己則遠遠的走開,再也不想見到錢寅此人。

李秋也不曾想到錢寅如此無用,真是糟蹋了廣云“金丹以下無敵”的好名頭。真不知道廣云的姐妹怎么會生出如此不爭氣的外甥。

雖然看他不起,但是廣云的面子還是要給。

李秋將錢寅拖到一邊,讓他慢慢消化眼前發生的一切。自己則密切關注著谷中的情形,他擔心還會有人回來找錢寅的麻煩。薄恨闖入的那個陣法陷阱,很顯然就是為錢寅準備的。只是不料想,薄恨闖了進去。兩人可能更沒想到,同是筑基境初期,薄恨的修為如此高強,轉瞬之間就破了大陣,而且活捉一人。

一直過了半個時辰,錢寅才緩過神來,接著大哭一聲:“師兄啊,你們死的可太慘了……我的天兒啊…….”

“好啦,別號喪了。你且看看這人是誰?一個大活人在旁邊,都沒注意到,你這酒喝得太多了?!崩钋飳⒎斈侨送频藉X寅身邊。

錢寅這才看清此人面貌,頓時像見了鬼一樣,“莊畢,怎么是你,你,你是怎么逃出來的?”

叫做莊畢那人卻并不慌張,對著錢寅瞪了一眼道:“呸,錢寅,就憑你也配喚我名姓?二十年前你不過是一個煉氣期的紈绔子弟,靠著你舅舅的丹藥輔助,竟然也筑基成功,跟我們稱兄道弟的。我們幾個哪一個不是歷經九死一生才筑基成功?你這般資質,到了大宗怕是給人提鞋都不配。哼哼,你師兄,還有幾十名弟子,都被我跟車丹殺了個干凈,本來想著等你回來,將你也大卸八塊,誰知天不遂人愿……”

錢寅面對著莊畢的謾罵,竟然退縮著低下了頭。

李秋心中又是一嘆,怪不得被人欺負上門來,還屠了滿宗,這等懦弱的性子,在修真界怎么能活得下來??磥碜约哼€得想個法子才是。罷了,此人還是我來審吧。

…………………………………………

用了一個時辰時間,李秋終于從莊畢嘴中知道了事情原委。

原來那日廣云將莊畢、車丹兩人交給錢寅之后,錢寅便押著兩人回到了甘泉谷中。

因為兩人身上有廣云施加的禁制,宗門也不怕兩人逃脫,便將他們扔在地下的水牢中。

被廣云罵了一通的錢寅,也知道自己口風不緊,害怕再給舅舅惹禍,短時間內不敢出宗,在谷中安分守己的過日子。

直到前幾日,許久不近女色酒氣的錢寅,再也忍不住了,一大早便偷偷溜走,到鎮上尋花問柳去了。

再說回莊畢、車丹,兩人被投進水牢之后,因為體內受制,根本不能釋放法術,便只好在牢里帶著。

錢寅倒也沒有為難他們,按時準點的過來送飯。

誰知,這水牢由于年久失修,水牢竟然跟外面熱泉的某處通了起來。

于是水牢中的靈氣通過熱泉被源源不斷的傳了過來,莊畢、車丹兩人大喜過望,立刻通過靈氣沖擊身上的禁制。而到了飯點,錢寅過來了,他們兩個便裝備傷重的樣子,騙過了懦弱的錢寅。

然而廣云畢竟是筑基境后期大埋怨的修為,施下的禁制非常霸道,兩人也是到前幾日上午才堪堪將禁制沖開,又在水牢中將體內的靈力補滿。

兩人打開水牢大門,潛入到了錢寅房間,本來想著要殺掉錢寅然后逃掉,誰知錢寅不在,但是錢寅的許多法器,靈石都放在房中,被兩人看到了一套四象困殺陣的陣旗與法訣,便偷偷溜出去,使用陣法困殺了甘泉谷眾人,此后兩人仍不解恨,又將所有人的腦袋都砍了下來。

車丹本來想著大仇已報,帶著法器、靈石趕快逃跑,莊畢則看不起錢寅日久,想著一不做二不休,再等一會,用大陣殺了錢寅才算出了這口惡氣,然后再溜之乎也,就算錢寅的舅舅廣云回來,也找不到他們幾人的蹤跡了。

后來,薄恨闖了進來……

知道了事情經過,李秋又問了關于當日逃走的兩個同伙的下落,莊畢只道不知。他與車丹兩人一直被關在水牢之中,今日上午才得以脫困,根本無法與那兩人聯絡。

這一點,錢寅也可以作證。不過,逃走的兩人,錢寅也不認識。那兩個是莊畢相識的人。

李秋無法,只好用了一點手段,又逼得莊畢吐出了逃走兩人的底細。

兩個人的名字分別叫做徐龍、徐筠,是兩兄弟,聽說是海外的散修。其中叫做徐筠的那人,就是善于操弄陣法之人。

看來九柄紫色陣旗的法訣,十有八九,就在這個徐筠的手上。

既然事情起因經過都知道了,李秋便將莊畢制住,暫時放在一旁。不過畢竟逃走了一人,還有兩個不知在何地躲藏。李秋此時養成了謹慎的習慣,看著現在的甘泉谷無遮無攔,十分不妥,又想起了莊畢的話,當初他們困殺眾人的時候,用的是四象陣,而甘泉谷的護山大陣的陣旗應該還沒有損毀,于是又在莊畢身上搜索了一番,果然找到了甘泉谷的護山陣旗。

李秋將護山陣旗祭出,從莊畢身上取出盜走的靈石放入陣眼之中,頓時整個甘泉谷被陣法包裹起來。如果此時從天空往下看,只會看到三座山峰之間是皚皚白雪,哪里有什么綠洲和熱泉。

做完這一切,李秋又看了看錢寅。見到他此時失魂落魄,顯然從來沒有遇到這樣的事情,錢寅此刻已經不知所措了。

李秋嘆了口氣,道:“人死燈滅,入土為安。錢寅師兄,還是尋一處好風水,將你師兄、弟子們安葬了吧。”

錢寅此時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李秋說什么他便做什么。直到了深夜,才將所有尸體埋到了山峰北側向陽位置,希望已死眾人可以早早超度。

李秋便讓錢寅下去歇息,畢竟他受到的沖擊太大。誰知錢寅突然大哭起來道:“廣秋師兄,你帶我回青木宗吧,這里只剩下我一人了,我害怕?;氐角嗄咀?,讓舅舅護著我,我也不求別的,哪怕在宗里做個灑掃也心滿意足了。在這里他們遲早會找到我,把我殺了的?!闭f完,竟然沖著李秋磕起頭來。

“也罷,你先歇息。我給宗門去封書信試試,只要他們答應,你就去青木宗吧,畢竟你也是筑基境了,他們該不會拒絕的?!?

錢寅看到李秋答應,這才下去歇息去了,不過他也不敢離著李秋太遠,只是隔著大約十丈左右,席地而臥,不一會便傳出了鼾聲——白日里發生的事情對他精神的刺激太大了。

去非這時悄悄走了過來,像是有話要說。李秋以為是悄悄話,誰知,去非又到另一邊,將薄恨也叫了過來。

薄恨見到李秋便沒有什么好臉色。不過去非此刻臉色鄭重,對著兩人小聲說道:“東君兄,薄恨前輩,我感覺到了妖氣?!?

李秋與薄恨幾乎同時出聲:“此時此地?”隨后兩人便背過臉去。

去非搖搖頭又點點頭道:“就在此人身上?!比シ侵钢f畢說道。

李秋、薄恨兩人立刻用神識掃視起來。少頃,卻一無所獲。

薄恨有些懷疑去非的感應是不是出了錯誤,因為她自己神識就非常強大,有四百丈左右,如果有妖氣,她一定可以感覺得出來。

李秋卻絲毫不懷疑去非,在莊畢丹田處掃視了一圈之后,開始對其識海搜尋起來。

直到一刻鐘以后,李秋大喊一聲:“不好!”隨后身形爆退。

只見一團黑色霧氣如同一條黑蛇般從莊畢識海射出,直擊李秋識海。李秋正是為了躲避此物。

李秋自然知道此物的厲害,想當初,酒瘦為了保持自己的靈識清明,不惜自爆靈識,把自己弄成重傷。

傀儡術!這是妖族的傀儡術。

這種專門攻擊靈識的傀儡術,李秋倉促間竟然不知如何應對,只能后退躲避。

卻見半空中一個灰黑色的缽盂突然出現,并且疾速旋轉起來,轉瞬之間,就將黑色霧氣吸入到了其內。

隨后灰黑缽盂便飛回到了去非手中。而去非此時已經全身被汗水濕透,看來此寶頗為耗費靈力。

李秋連忙拿出一枚中品靈石,遞給了去非。去非則笑著搖了搖頭,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枚下品靈石,打坐調息起來。

“幸虧離宗之時,師兄把此寶給了我,不然還真的不知如何對付這妖物?!比シ墙o李秋解釋道。

原來是酒瘦給去非的防身法器,確實靈動異常,??诵八钪?。

這時李秋、去非才有空看向缽盂之內,只見黑色霧氣如同黑色小蛇不停地掙扎,似乎想要逃脫而出。奈何這灰黑色缽盂專門克制于它,不但無法逃脫,而且它的身形也逐漸變小,而隨著它身形變小,去非操控缽盂變得越來越輕松。

“東君兄,是傀儡術。竟然是妖族在搗鬼?!比シ菍τ诖宋锊荒吧耍谠幃惪臻g內,他就見過傀儡術控制修士,造成了巨大的損傷。想不到在這里又見到了傀儡術,而且竟然還能夠控制筑基境的修士。

薄恨鄭重的接過灰黑缽盂,看著不斷掙扎的黑色霧氣,不解地說道:“這就是傀儡術?傳說被此術控制之人,會喪失心智,無所不用其極,可是這莊畢我怎么感覺神智清明,并不像喪失心智?”

李秋想了想,便將在詭異空間時,被傀儡術控制的邢遠、江國等人的所作所為告訴了薄恨,又解釋道:“越是高明的傀儡術,越是讓人無法識別其中真假。就像莊畢中了這傀儡術,我估計他的本意就是想著脫困而走,畢竟他已經得到自由,而且偷了錢寅大量的靈石、法器,要知道,這些東西對于散修來講,已經是一筆不小的財富了。完全沒有必要再殺人,而且還殺的這么絕。這就是傀儡術在他的靈識中施加了影響。”

薄恨當初沒有跟李秋他們進入道詭異空間,對于很多事情也不清楚,只是知道邢遠師弟回宗以后,受創頗重,至今還在修養,沒能恢復到巔峰修為。

所以她對于傀儡術的恐怖之處并沒有太過直觀的感受。

突然,她“噢”了一聲,對李秋說道:“怪不得我出宗時,宗主對我說,‘多看多聽少說話,與別人和睦相處,但是也別忘了防人之心不可無的道理,回來后,立即到議事殿向我稟報’。是不是宗主早就懷疑妖族在暗地里操弄風雨?”

‘多看多聽少說話,與別人和睦相處,但是也別忘了防人之心不可無的道理,回來后,立即到議事殿向我稟報’???

這句話怎么這么耳熟,好像元真也是如此說的。

今日幸虧去非和尚是佛宗弟子,對于妖氣極為敏感,否則他們還發現不了這個莊畢中了傀儡術。

如果莊畢中了傀儡術,那么車丹呢?徐龍、徐筠兄弟是不是也中了傀儡術?他們是在何時就被施下了傀儡術,在遇到廣云之前,還是之后?

妖族到底想要干什么?

薄恨聽到李秋想到了這么多,也感覺事情重大,要帶著去非和他缽盂中的傀儡術去見自己的宗主,稟明此事。

李秋心中又是一嘆,心說,你難道就沒有千里傳音符嗎?

不過,聽到薄恨要帶著去非一起回去,李秋又收回了自己要說的話,去非沒有筑基,不能御劍,此去北疆不但路途遙遠,還危險重重,如果有薄恨護佑,自然可保無恙。

而且薄恨也可以帶著錢寅一起回去,這樣也省得李秋再跑一趟。

便對薄恨說了自己的安排。聽到要跟錢寅一起走,薄恨頓時大搖其頭,想起這個酒色之徒,薄恨心中就厭惡的要死。

李秋無奈,只好將廣云搬了出來,說如果廣云結丹成功,想必今日薄恨的人情,明日就會落在靈寶宗上,她的宗主也會欠她一個人情,對于未來修煉,實在是好處多多。

好說歹說,薄恨才答應下來,護佑錢寅一程。但是卻有言在先,不準錢寅踏上她的飛劍,只能自己御劍飛行,她在一旁護著就是。

李秋也只能稱是。

商議停當,兩人便決定明日就動身。因為此時有了護山大陣,兩人便打坐調息起來。

一夜無話。

因為熱泉的原因,幾人的法力恢復極快,一早起來,便覺神清氣爽,法力滿盈。

錢寅聽到了李秋的安排,欣喜無比,趕緊回到自己的房間,風卷殘云一般收拾起來。

一個時辰以后,便收拾停當。

只見此時的錢寅,全身掛滿了儲物袋,像是凡間的土財主一般。

即便如此,還有好多儲物袋被他扔到了地上。李秋心想可能都是那些煉氣弟子的,沒有什么錢寅能看上眼的。

拍了拍錢寅的肩膀,李秋從懷中取出昨夜寫好的信箋交給了他,讓他務必親手交到宗主元真手中。

錢寅連忙不停地點頭稱是,眼睛則已經飄到了薄恨身上。

李秋眼看錢寅不愿意久待,便讓他立刻啟程。

去非跟李秋躬了躬身,也上了薄恨的飛劍。薄恨隨后化作一道驚鴻飛走。

錢寅則來到李秋身前,遞給他一枚玉簡后,眼見薄恨飛遠,這才慌得趕緊御劍追趕。

眼見三人飛遠,甘泉谷中立刻安靜下來。

李秋不知想到了什么,將谷中護山大陣的陣旗,全都撤了下來。頓時谷中的景象一覽無余。

隨后,李秋盤腿坐下,眼睛微閉,呼吸吐納起來。

直到了晚上,甘泉谷內風平浪靜,并沒有什么發生。

李秋此時呼吸吐納良久,似乎有些累了,便去了遠處的那座大殿之中。

在大殿之內待了半個時辰,李秋忽然想起了什么,大驚失色,慌慌張張的往回跑,來到了剛才打坐的地方。

地上什么都沒有,甚至錢寅白日里扔掉的儲物袋都消失了。當然,那個叫做莊畢的散修也不見了蹤影。

李秋笑了,笑的很賊。

離他只有幾丈遠的虛空中,一個像是人的手臂的抓形武器,通體閃著藍光,憑空出現,疾速無比的抓向了李秋的丹田。

這么短的距離,根本避無可避,李秋慘矣。

卻聽“鏘”的一聲,“破天抓”被李秋身側出現的金藤斬中,中間位置出現了道道裂紋。

便見一個矮瘦男子從虛空中跌落下來,口吐鮮血,捂著丹田大聲慘叫不已。

這破天抓是他的本命法器,又被他涂了劇毒,再加上兄長的蔽識鐘,偷襲別人無往而不利。想不到眼前這人身懷通靈法寶,竟然能夠自動護主,傷了自己的本命法器,他的丹田也受到了沖擊。

李秋看到受損的“破天抓”上,藍瑩瑩的閃光,哪里不明白是被人涂了劇毒,眼看此人受傷,便想趁勢擊殺。

只見李秋取出隕天槍,食指中指并攏,朝著地上之人一指,便聽隕天槍象鳴聲大作,朝著那人扎了過去。

“休傷吾弟,”虛空中再起一聲,一個高大的胖子虛空中閃現而出。李秋將手指一轉,隕天槍一個飛身轉彎,朝著此人扎了過去。

不料,離著高大胖子還有十幾丈距離,一把巨剪飛了過來,李秋有心試試隕天槍的威力,也不顧巨剪正張開鋒利的刀刃“咬”向隕天槍,仍命隕天槍徑直朝著巨剪撞了過去。

又聽一聲“鏘鏘”聲音響起,巨剪一只刀刃應聲而斷,此時便見李秋左側空中又一個漢子跌落下來,那巨剪以及刀刃被他快速收回以后,這才噴出一口鮮血。

而原來的高大胖子則趁此機會,飛到矮瘦男子身旁,抱住他,一個閃動便消失在了原地。

李秋神識感應了一下,竟然無法察覺這兩人的氣息,頓時感興趣起來。

這兩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寶,能夠遮蔽神識。作用跟子樂的隠靈幔有些類似。

此時,已經有三人出手,按理說應該還有一個人才對。

“莊畢,怎么還不出手。難道我給你下的禁制太過霸道?你還沒有沖開嗎?你再不動手,只怕再沒有機會了。”說此話的時候,李秋正背對著使剪的男子。

便聽到背后一聲大叫:“受死吧,青木宗的小子?!闭f著一把飛劍便斬了過來。

“哎,”李秋慢慢轉過身來,看著愣在當場、不可思議的男子,“你就是車丹吧??上Я?,你是四個人最早死的那個。極地狼蛛的劇毒,你是抵御不了的。”

原來,剛才李秋用隕天槍攻擊巨剪的時候,喚出了極地狼蛛的劇毒,斬斷巨剪的同時,也將劇毒傳到了巨剪和車丹的手上。

剛才車丹原本打算趁著李秋背對自己,發動偷襲,不料極地狼蛛的劇毒發作極快,瞬間就將他的胳膊染毒,使他根本動彈不了了。

斜刺里一聲大喝,莊畢現身。

此時的莊畢兩只手上各拿一只鐵膽般的法器,在他的手心里不斷地旋轉。眼見車丹身中劇毒,莊畢雙手掐訣,說聲“化”,便見鐵膽瞬間化作幾十個,朝著李秋便打了過來。

便見襲來的鐵膽嘭嘭的炸裂開來,將周圍百丈方圓全都籠罩其中。

青木干法術閃出,金色的小盾精確無比的將鐵膽爆炸的殘渣一一擋落。李秋氣定神閑。不過他也有些失望,這個程度的爆炸,根本無法傷到他。

卻不料襲來的鐵膽不全是為了傷他。

其中一枚鐵膽重重地擊打在車丹那只中毒胳膊的根部,發出“嘭”地一聲,將整只胳膊砸碎。避免了車丹所中劇毒傳向丹田。

“聲東擊西,使計使的不錯?!崩钋镔潎@道。隨后使用青藤將那枚砸碎車丹胳膊還未爆炸的鐵膽卷了過來,向膽中送了一絲金甲之氣,然后直接用青藤朝著莊畢扔回。

“你也試試我這顆鐵膽?!?

破風聲響起,一個鐵膽朝著莊畢襲了過來,瞬間劃破百丈距離。

速度太快,莊畢想要躲避已然來不及,只好施展護體光罩強行格擋。

嘭的一聲,鐵膽撞破了護體光罩。莊畢第一個感覺不是這鐵膽有多鋒利,而是感覺這鐵膽怎么變得如此沉重?

“你們殺了三十余口,罪大惡極,血債累累,今日留不得你了?!?

李秋說著,手指彈了兩下,鐵膽便朝著莊畢的丹田轟了過去。

“轟”,丹田應聲而碎,本就不多的靈氣四處潰散開來。

莊畢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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