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嫣在月色中下了北樓。一步一步，輕盈至極，驚起一片落葉。清麗的臉頰上，仿佛籠著一層蒙蒙的霧，讓人捉摸不透，看不清她的表情。

雪嫣突然停住腳步，低頭沉思，喃喃道：“應該給孤風煎一服藥了。”說著，便已是調轉了頭，朝另一個方向走去。一路走到柳林盡頭，左拐進了冬之谷的藥房。

門一打開時，確實驚到了里面值守的侍女。“見……見過谷主。”聲音有些顫抖。雪嫣抬起眼皮，看著黃衣女子，輕聲道：“菁兒，今天是你值守藥房啊，”菁兒低聲“嗯”了一下。雪嫣輕笑著，走進內房，拿起一旁的竹籃，到藥柜前，一邊取著藥材，一邊笑道：“這幾天有沒有認真背醫書？”

一旁的菁兒，理了理長發，訕訕的答道：“背了，背了。”

雪嫣微微偏頭，輕笑一下。轉過身來，拿著藥籃子遞給她，叮囑道：“把這些藥一起煎三個時辰，明早…”雪嫣低頭沉思，想了一會，“嗯，在最后一個時辰，要加入空谷幽蘭，你去冰窖里取一朵，磨成粉末，再放到藥里來一起煎。明早把藥送到西樓來。”菁兒接過藥籃，唱了聲“諾”，便去后屋煎藥了。

雪嫣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挽起了耳畔的碎發，推開門出去。

漫漫月色，清冷至極。

雪嫣一路走到了西樓，上去，挑開簾子，便看見孤風獨自一人坐在床上，右肩有殷紅的血跡。

“你怎么就醒了？”雪嫣出聲問道，秀眉微皺。

聞言，孤風偏頭，看著雪嫣，不禁開心道：“嫣兒，我就這么醒了啊？”說著，便欲起身。

“你別動。”雪嫣高聲制止，快步走到他身邊坐下，“你的傷口又流血了。”

“咦，剛才還好好的。”孤風偏過頭去看右臂。

“別看了。”雪嫣雙手端著孤風的右臂，將紗布一層一層地揭開。

血，在紗布間層層氤氳開來，殷紅殷紅。雪嫣明亮的眼睛也像是蒙上了一層霧氣，亮閃閃的。

“沒事的，你不用擔心。”孤風用左手握住了雪嫣的右臂，深深地凝視著她的眼睛。

像是心靈感應般，雪嫣的臉上驀地多出了兩行清淚。

似乎是不好意思，雪嫣別過臉去，不再看孤風，手下的傷口瞬間又被包扎好了。

一時間，樓上無比的寂靜。

“嫣兒，”孤風小心翼翼地道：“剛才，你到你師父那兒去了？”

“嗯，給師父請了安。”雪嫣終于轉過臉來，臉頰上的紅暈仍然沒有褪色。

“你師父，她給你說了些什么？”孤風停頓了片刻，又道：“你們好久沒見面了。”語氣謹慎。

“是啊，”雪嫣嘆了口氣，道：“我們都兩年沒見面了。我師父還是像原來一樣疼我。”

說到這兒，雪嫣的臉上很自然地浮起了淡淡的微笑。

“那……她支持你報仇嗎？”孤風輕輕地追了一問。

“支持。我師父會將畢生所學傳給我。”雪嫣聲音有些沉重。

“好，那我也支持你。”孤風緊緊地握住了雪嫣的右手，久久沒有松開。

窗外，月色如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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