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琺塰的六大同門（三）

“各個兄弟噯，殺人啦！快跑吧！”

奔跑中，除了屁滾尿流，小妖們還忘情的驚嚎。都恨媽媽給他們少生了兩條腿。

就是身有六條腿又如何，照樣跑不及！

迦葉豎掌的每一掌都是自上向下劈砍，不偏不斜。以憎惡目前身蘊的佛元，十里之內，掌掌可要人命。二十一個小妖人就算分散了奔跑，都要在二十秒之內跑出十里才能安全。

二十秒，奔跑十里，沒有一個小妖做得到，就算是飛也不行。不行的結果就是死。

就見空中每每一道巨大的手掌陡然出現，直直的切下，追逐著奔逃的背影，但等掌落，那呼天搶地的慘嚎必然減弱一分。二十一掌之后，在巨大的掌影消失時，揪心的呼叫頓止。那一刻，無比的清靜，就算是一根針落地，響聲也該驚天動地。

遠處的妖人受了驚啦，在怔怔了三五秒過后，無聲地后退，還黯然失色。憎惡沒有移動一步追趕。只要不走近或走過和尚身邊，出家人絕不攻擊。那些妖人自認為已經退到了安全之地。其實還在憎惡掌勢之中。

巨大的手掌此起彼伏，在空中交織成優雅的圖案，發揮出極大的殺力，震撼著遠處妖人的心靈。只要看到這一幕的，沒有幾個不是尾椎骨生寒，通體顫栗。

如果有一掌落到自己頭上，該是如何承受？

迦葉豎掌、拈花指、獅子吼、擲象功只是阻止了妖人的腳步，并沒有打退他們。而后來的妖人，眼見六個和尚形單影孤，看去也沒有什么可怕。其他驚悸的妖人也在漸來漸多的同伴后，恢復了擔驚害怕。如同俗語中的“好了傷疤忘了痛”。

妖人中不泛出點子的。“我們人多啊。有時候人多就是一種優勢。我們可以用人海戰術，一哄而上。雖說不好聽但好用。他和尚自然顧此失彼。畢竟，他只有一面一人。真沖過去，他奈我何。就是說不和他斗，專門搶道沖入。你們看行不行？大不了再退回來，等待洞主山主們到來就是。而萬一我們沖進去，救出白娘娘，那功勞可就大了。就是四老的獎勵就不得了。”

大開老人言：救出白娘娘者，賞上品靈石一百塊；九品靈器一件；提拔為一山之主，可以統帥五千小妖。

大誓老人言：誰得頭功，收為嫡系弟子，獎勵提升五十年道業的靈丹一枚。

芮銳說：我保他（救出白娘娘者）一百年無恙。

大竹老人什么都沒有說，點了點頭，算是首肯了三老的言語。其實就是變相的支持。

小妖們最渴望的是得到靈石，那可以最大動力的提升自己的道業。如今的西域，靈氣缺乏，據說三十六條靈脈已經枯竭。各大洞主山主十幾年來的修為都不再突破。救白娘娘是一個契機，主要的是掠奪釋教的靈寶佛元。據說佛門有秘術可以不用靈氣修煉突破，還有秘法可以憑空締結佛元，那佛元如同妖人們修煉用的靈石。這一次大破佛門之后，秘術秘法那是勢在必得之物。

道成山雷電洞的妖人得到洞主甘凝姨的囑托，將搜索秘術的任務當成此次行動的重中之重。所以先頭到來的一百二十名妖人都急于攻入雷峰塔。

他們簡單的認為，秘術就存放在塔內。如果遲了，可能讓別人捷足先登。誰能預料到變數？唯一的辦法就是搶先闖塔。或許能搶到秘術就走。

選擇闖過之地就是戰僧所立的那一面。

戰僧雙手環抱于胸，鼻梁向上，雙眼看天，毫不理會遠處百數妖人的畏畏縮縮。

戰不敢戰，退又不愿，徘徊在那，女人一般。戰僧才懶得理會呢。戰僧的師父說他殺業極重，一再的囑咐要修性克己，不要妄動殺念。

記著呢！只要他們不犯界，不會動他一根毫毛！我可以對佛祖發誓。

可是一顆躁動的心破解了他的謊想（自欺欺人的想法），戰僧不愿去看那些小妖們。怕自己一時惱了，就沖了過去。妖人該殺，可是這些小妖人殺之不盡也殺之不武。沒意思，都想遇到個強大的妖人，大戰個三天三夜三萬回合才好。

妖人三三兩兩的遠遠向戰僧逼近。相距不過十幾丈時，領頭的打個手勢，妖人們陡然加快速度，以戰僧為中心的十丈之外向雷峰塔狂奔。一百多人，像驚乍的魚群般亂飛，沒有隊形沒有次序，更像一群蒼蠅的哄起。不過方向倒是明白無誤——直指雷峰塔。

戰僧都有空說：“不知所謂！”還憐憫地搖搖頭，然后、陡然像得到玩具的孩子，興奮的啊哦一聲，揮拳猛擊。

佛門神通“阿難橫拳”發動！那是一種優美的揮臂，彪悍如戰僧的也可以發出其雅致的韻味。那是拳法美！

好開心啊，可以動手了。動手殺人！

似乎這一刻盼望了幾百年之久，彌足珍貴

所以戰僧每一拳打的都很小心也很細心，就像可心的糖果不忍一次性吃掉、一口咽下。

妖人們前一刻還在僥幸的沖過阻擋而雀躍，后一刻立即大悔！“錯了，我們錯了！這個和尚沒有最兇，只有更兇；沒有最惡，只有更惡啊！”

他們似乎是一群闖進院子中的小雞，院子里剛好有一頭兇狼，更令人沮喪的是，出口卻被兇狼堵死。

完全是一面倒的宰殺！小妖們沒有還手之力。離得戰僧遠，他們夠不著。可戰僧就不同，與憎惡的豎掌一般，他的橫拳也可以以虛打實、由近及遠。每一記不用靠近，拳勢已去。碩大的不像話的拳頭鐵錘一般的推去。擊中的妖人如同豆腐般的一碰就碎，絕對沒有完整的存在——就算是尸體。

“和尚爺爺啊，饒命啊，饒命吧！我們錯了。”

沒用的！戰僧毫不為動的繼續他的工作，小心的、細心的殺著每一個掠過身邊的小妖。他心中堅定一句信念：我沒錯！是你們先犯界的。

就算是掌握著節奏、盡量的放緩出手的速度，一百多個妖人還是很快被宰，宰光了。顯然意猶未盡，可殺無可殺了啦！末了，戰僧旋眉一嘆，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有些寂寥的說：“聊勝于無！”

他的附近，滿眼一天都是碎骨爛肉，在凄慘寂寥的墜落。

嘶——妖人們驚嚇的同時，再度為自己慶幸：還是不能頭腦發熱往前沖啊！那些和尚，還有一點點出家人的樣子么？傳說中佛門中人慈悲為懷。哪里啊，分明是殺性亢沉！

妖人心中，不可避免的將戰僧列入兇僧之列。

還有一個叫做恨天的！媽媽呀，他的法名都這般的兇神惡煞，還能有好？

其實恨天最為單薄可憐，就像一根粗柴套上一件直綴僧衣，如果風大，幾乎可以將他刮的無影無蹤。可是他的身邊一絲風都沒有——直如風都不忍靠近他、

可恨天面向西北，所立之處，首當其沖。也就是說妖人若從西域趕來，不是走錯了路，見到的和尚，第一個將會是恨天。但是奇怪的是，就像有股氣場，妖人們竟然生不起擊殺恨天的心思。碰到了自然的繞道而行或者敬而遠之。

所以，恨天沒人招惹，就像一顆棋子閑置與那。

很快，有見識的妖人約束起那些蠢蠢欲動的同伴：“不能再盲目的沖鋒了！想死就去！不想死就等山主洞主們到來。誰個活的不耐煩的舉手。自己去送死！”

有一樁莫名其妙的規則也被妖人發現，只要不闖過六僧站立之處，哪怕你對面咒罵那六個出家人，他們也充耳不聞，舉目不見。前提是你要夠膽向前。

等吧！雖說有不怕死愣頭青，可多數妖人奸詐狡猾，早就看清目前形勢：有心立功，無膽向前！

直到鐵印山大有洞盧眉婆姨的到來，才使一干妖人有了主心骨。此時，雷峰塔四周聚集著近萬的妖人，二十一山三十六洞的妖人都有，多寡不一。各山各洞自找地方宿營，遠遠的包圍住雷峰塔。

盧眉婆姨雖說是一介女流，可也是成了精的妖人。她豈會輕舉妄動。看過玉石留影，再仔細聽幾個眼尖嘴巴伶俐小妖解說后，這個想法更堅定——絕不出戰！可她立即大怒，就像有極大的忌諱刺激了她的底線：“那六個禿驢可惡至極。竟然如此草菅我山洞一脈人命。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我一定要他們血債血償！”那模樣，怕不是一場惡斗在即。

可“七大姑、八大姨”之一的盧眉話鋒一轉，有些惋惜地說道：“明知敵人強硬，你們就要等我等當家的前來，貿然沖動，可不就吃了大虧？我大有洞若是出了這等不聽話的，我第一個就不容他，趕出山門去。你們真不知所謂啊！”

有一個不識趣的其他山洞妖人小心翼翼地問：“那如今我們是去殺還是不殺？那六個和尚？”

盧眉都想抽他二十個耳光。可她竟然強自忍耐，帶笑說道：“今日你婆姨我累了，明日出戰！”

“是！”小妖興奮起來，畢竟有前輩高人與他說話，還隱隱有采納了他建議的意思，他一絲不知已經惹了非死不可的大禍，還有些摩拳擦掌地退下。當晚，這名小妖在撒尿時不知所蹤。失蹤了，永遠的那種！

連著數日，盧眉打坐一隅，絕不提出戰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