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1妖胎
- 聽靈涅
- 說書小丐
- 3032字
- 2014-03-28 23:56:33
當一號注意到那是一張未成形的胎兒的臉的時候,那張面目模糊的臉笑了,至少一號是這么認為的,他看到人臉上形似嘴巴的凹痕咧得更寬了。
布袋袈裟縮小得只有荷包那么大,落在一號的手里,他現在不關心自己剛剛到底捉住的是什么,他的眼前,漂浮的是一具未成形的胎兒。他在心里告訴自己,這就是涅槃后的妖,和人類竟然一模一樣,而且,即使是未成形的胎兒似乎保留了短暫的智慧,知道用其他物品來干擾自己的對其的攔截抓捕。
胎兒包裹在一團半透明的發著金光的霧氣之中,懸浮在空中。金光正在逐漸的加強。
胎兒沒有睜開的眼睛對著一號的方向,臉上帶著可愛的微笑,它的未分化出手指的小手掌朝正在下降的一號搖了搖,在金光之中,它的身體是半透明的肉色,在它的脊背上,隱隱約約看的見紫藍相間凸出的血管。
一號突然明白過來,胎兒那是在朝自己說再見,就在這時,金光一閃,霧氣包裹著胎兒開始朝原來既定的方向出發了。一號掏出了另外一個布袋袈裟,但是胎兒的速度正在逐漸加快,布袋袈裟只是掛在了胎兒的一跳腿上。
一號掛在速度逐漸加快的轉世的妖身上,金色的光芒灼燒著一號的身體,他感覺到自己的衣服在燃燒了。這時他注意到在自己的后方,一道紅色的光正在逐漸靠近。
一號拿出鐵劍,朝著布袋袈裟的手提帶揮了下去,一號的手提帶斷開的瞬間脫離了急速飛行中的胎兒,他被拋開了,身體由于慣性會在空中繼續前進一段時間,同時在下落。
足夠了,這段時間足夠了。一號看到那團不明的紅光物體已經離這邊很接近了。
站在地上的二號看到空中那道金色的光停住了。
胎兒在金光閃閃的霧氣里回過頭,滿臉怨恨地把臉對向一號,此刻,胎兒的全身被從一號斗篷下伸出來的無數的紫紅色的帶狀符咒纏繞得緊緊的,符紙像捕捉到獵物的章魚的觸角,獵物越是動彈纏繞的越緊,深深地勒進胎兒的皮膚里,黑色的血液從符紙的邊緣滲出來了。
符紙把胎兒拉進了布袋袈裟里,布袋口迅速的收緊了。
“為什么?”胎兒被收進布袋袈裟的時候,金光里,一號看見那沒有睜開的眼睛里流出了晶瑩的液體,那眼淚仿佛失去了重力,如同一顆圓潤的明珠漂浮在散發著金光的霧氣里。
一號回過頭的時候,那道追逐過來的紅光已經不見了。一號的身體開始下落。
這時候,云層上出現了一道雷電,雷電在下落的一號頭上盤旋,雷電在空氣中撕出了一道圓形的口子,口子里是一片混沌,從混沌里浮出了一張猙獰的夜叉臉,張著滿是獠牙的大嘴,朝一號伸過來,一號把兩個布袋袈裟放進大嘴里。夜叉把兩個布袋袈裟咬進嘴里后縮回混沌里,隨后那個盤旋著雷電的口子同雷電一道消失了。
一號知道自己需要減速了,在自己正下方的陸地上,有一小塊湖。
原本靜謐的湖面泛起了漣漪,一個黑色的小點從湖面上空落下來,就在小點距離湖面不到十米的時候,從湖水里伸出了兩只由水形成的大手,托住了正在下落的一號。
二號回到居住的老屋的時候,一號正在浴室里沐浴,整個屋子里散發著濃濃的焦味。
“你沒事吧?”
陳魯把紫色袍子收起來換上便衣后站在浴室門口問。
“我很好。”浴室里傳出張少杰不算太疲憊的聲音,陳魯稍微放心了。
“晚上遇見什么狀況了?”
里面沉默了一會兒,“沒什么,一點小狀況,后來都解決了。”
“哦——”陳魯點點頭,他本來想要再問一下那道紅光是怎么回事的,因為他在下面看到那道紅光是和金光一起消失的,不過當時那道紅光距離金光所在的位置還有相當的距離,他想張少杰可能看的也不是很清楚,張少杰看上去并不想繼續照這個話題交談下去。
陳魯在門外站著,他還是第一次遇到自己沒有話說的情況,今天的感覺怪怪的,不對,是從來了白塔村之后,張少杰的行為就逐漸變得怪怪的,他似乎有什么心事,但是依陳魯對大哥的了解,張少杰是那種速戰速決的人,不會把事情拖延。難道是因為調查元德大師死亡一案?這個案件到現在都沒有眉目,但那是客觀原因,張少杰不會放在心上的。
那又是為什么呢?陳魯猜不到了,他坐在沙發上,對于他長度和寬度上都兩倍于正常人的形體上來說,這個沙發顯得十分渺小。墻上的掛鐘滴答滴答地走著,浴室里水龍頭的出水聲一直沒有斷過,只有在心情糟糕的時候張少杰才會長時間的淋浴。陳魯感覺到在海拔一萬多米的高空上,一定發生了什么。只有陳魯知道張少杰那張仿佛事事不關己的平靜面孔下有一顆多么熱切的心,但是能夠真正影響到這顆心的事情并不多,因為這顆心就像顆火紅的石頭,滾燙但堅硬。
“陳魯?”
陳魯聽到張少杰在里面叫自己的名字。
“叫了你那么多聲怎么沒有聽見?別告訴我你學會了思考。”
“沒,沒有,大哥,我打了下瞌睡。大哥你要吃宵夜嗎?”
里面又是一陣沉默,水依然在嘩啦啦地響。
“你不是在打瞌睡嗎?”
“我沒……”
陳魯還沒說完,便被張少杰打斷了:“面條煮爛,多加個蛋,多些蔥。”
陳魯愣了一下。
“怎么還沒去?”
“哦哦哦,好,馬上!”陳魯急急忙忙地朝廚房里過去,浴室里的水流聲依舊。
張少杰靠在墻上,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握拳的雙手。
“為什么?”胎兒的落淚的臉再次閃過張少杰的腦海,他把拳頭握得更緊了。
在他被熱水沖刷的右胸上有一塊烙印,那是一只跳躍的猴子和纏繞著蛇的烏龜攀援一根長矛的圖案,每一位守靈者宣誓就職的時候會打下這塊烙印。不同的靈區,不同的守衛方位,不同的職責所打下的烙印是不同的。張少杰依舊記得那個對天地宣誓的午夜:“一朝守靈,終身守靈,若非死亡,盡職盡責”。全國十二個靈區,每個靈區同屆生一萬兩千四百人,能夠成為守靈者的一個個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但是現在,張少杰感覺自己在怨念面前顯的是如此的羸弱……
碎磚頭壘成的神龕里燃起了一道綠色的火焰,一張丑陋的夜叉臉出現在火焰里。面具張開滿是獠牙的嘴巴,里面露出兩個鼓囊囊的荷包,守衛在神龕旁的白大褂的研究人員伸出戴著白手套的手把荷包取出來,鬼面合上嘴巴,退回到神龕里,和綠色的火焰一起消失了。這是一個宏大的圓筒形洞窟,沒有人理得清楚這個洞窟是算高的不見頂,還是算深的不見底,一條走道沿著洞窟墻壁盤旋而下的從遙遠的窟頂延伸到深邃的窟底,在這條走道上密密麻麻整整齊齊排列著不計其數的神龕和洞穴,洞穴后面是一條走廊,每個神龕的面前都站著一個白大褂的研究人員。整條走道上都是忙碌來往于洞穴和神龕之間的人。
研究員把荷包放進身邊冒著冷氣的箱子里,加入白色的人群,往研究室走去。神龕距離研究室不遠,穿過一條明亮走廊,走廊四通八達,都通向一個特定的目的地。這位研究員逐漸成為這條路線上的唯一一個人。
走廊的盡頭有一道拱形石門,石門上是個三眼鬼面,門邊一塊銅牌上刻著“天渡妖類涅槃研究所”。研究員站在鬼面前,鬼面的第三只眼緩緩睜開,掃了研究員一眼,又重新閉上,鬼面中間出現一道裂縫,裂縫逐漸擴大,吐出一口冷冷的寒氣,石門緩緩打開。
研究室里研究者穿行于不可計數的各種儀器之間,自從南璜鬼穴出事以來,這里便突然忙碌起來,單單一天就有近百個封印了妖魔的布袋袈裟被送到這里進行檢驗,僅僅不到三天,研究者的工作強度超過了過去一年的總和。
研究室的一面墻壁被厚厚的玻璃代替,在玻璃墻的另一邊排列著無數和管道連接的大水晶罐,每個水晶罐里浸泡了近幾天送來的各類研究體,這些研究體都安詳地閉著眼睛沉睡。
這位研究員走進去,看到另外幾個研究員正在把一個名為“白宇航”的男孩研究體放入水晶罐里,他知道,過不了多久,自己手中的這兩個荷包里的妖也要被送進水晶罐里,排列到玻璃墻后面。
一個戴著口罩的高高瘦瘦的研究者擋住了他的路,他把裝有荷包的箱子遞交過去,任務算是完成了,他走到旁邊的辦公室里做記錄,正好和從里面出來的兩個研究者撞個照面,他看到他們胸口都別著紅色的別針,頓時嚇得讓到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