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lo,everybody!”

沒人回應，張少杰反應過來其他人和自己一樣，被眼前震撼力十足的場面震撼住了，地理老師本打算放下的水杯在距離桌面不到一厘米的位置停住了，一直到音樂老師打破了沉默。

“上官老師好魄力啊！不愧是洋氣的英語專業畢業的。”

“嘚，嘚，嘚，嘚……”

英語老師風姿卓絕地踱著貓步走進狹窄的過道，伴隨著她腳步的節奏，音樂老師拔下耳機開玩笑似地彈起電子琴進行伴奏，基本上用的都是低音，而且故意延長了余音，在多部聞名于世的驚悚片中鬼怪要出現害人的時候都是這種調調，令人不寒而栗。

張少杰確信自己打了個冷顫。并且隨著她的靠近，那股香味越發濃郁，張少杰有點懷疑在她閃亮的皮包里香水瓶打翻了。

“喲！新老師早到了?！?

英語老師在張少杰的辦公桌前停下，張少杰不好意思地站了起來，他聽到音樂老師開始彈奏《梁?！?

“你……”

“愛麗絲，我名字是愛麗絲?！庇⒄Z老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

“你好，愛麗絲老師，我……”

“我知道，能和你在同一所學校里為祖國的教育事業奉獻青春是我的榮幸，救人英雄張少杰?！?

“額，啊，是嘛？謝謝……我教初二物理?！?

英語老師看上去沒有在聽，她的目光讓張少杰覺得自己剛剛被一臺先進的儀器透徹的掃描了一遍，那臺儀器立刻計算出了身高，三圍甚至還可能估算了血型，星座和喜歡的顏色及偶像。

“愛麗絲老師，愛麗絲老師？”

“??？哦！”英語老師緩過神來，長長的睫毛撲閃了兩下，“張老師這么白凈帥氣，女朋友一定很漂亮吧？”

正在喝水的地理老師和語文老師同時被嗆到，數學老師本來就不安定的眼皮跳的更快，思想政治老師和化學老師則張著嘴巴朝這邊看過來，而音樂老師的音樂停了，手指懸在半空中，至于生物老師，他滿臉通紅。

“額……那個，我還沒有女朋友。”這種似曾相識的狗血對話令張少杰有種不祥的預感。

“太好了……啊，不！我的意思是，少杰老師……”

音樂老師的電子琴重新開始演奏，這次是《月亮代表我的心》。

“少杰老師喜歡吃冰淇淋嗎？”

“額……還可以?！睆埳俳芨杏X心里慎得慌。

“那是喜歡吃苦的呢？還是甜的呢？”英語老師濃艷的紅嘴唇不留痕跡地發出聲音。

張少杰感覺自己的后背不明所以地開始冒冷汗，眼前這位畫著大姐級的妝，說著大嬸級的話，隱藏在厚厚的粉底后面，接下來又會是什么驚悚的橋段。

少杰不自然地后退一步，避免對方不斷前傾的身體撲到自己身上，現在少杰有點明白地理老師所說的好戲是什么了。辦公室里的所有人都目不轉睛地看向這邊，完全沒有想掩飾的意思。

這時，張少杰不小心碰倒了筆筒，里面的橡皮跳躍著掉到了張少杰的腳邊，準確地說是腳踝旁邊。接下來不會出現西門大官人之類的吧？

音樂突然激昂起來。

“少杰老師，你的橡皮掉了?！庇⒄Z老師說著彎下腰手朝張少杰的腳踝伸過去。

“不不不，不用了，謝謝謝謝……”張少杰大叫著往后跳了一步，正好撞在堆成山的學生試卷上，悲劇在張少杰面前愉快地發生了。

之后的事情就在張少杰可以預期的范圍內了，音樂老師和語文老師幫英語老師揉撞到的頭，其他的男老師一起幫忙重新擂起卷子并找來了幾根繩子固定。九點整在后操場舉行的漫長乏味的開學典禮，早上接下來的時光老師們上課的上課，辦事的辦事，也有不少來辦公室找老師的提心吊膽的學生，少杰能幫忙的盡量都搭把手。期間嚴肅的教導主任進辦公室視察了一次什么也沒說就離開了，據透露，按傳統沒事情他是不會來的。張少杰隱隱感覺教師們在猜測教導主任的出現與自己有關，盡管沒有人明確表態，但從他們閃閃爍爍的視線中張少杰感覺到了這股彌漫在辦公室上空的異樣。最令張少杰在意的是，中間有一次，生物老師拿著報紙，和白記小食老板娘拿出的報紙相同，上面刊登了張少杰救人的事情，朝張少杰靠近過來打算問什么的時候，地理老師很響亮地咳嗽了一聲，而在那一聲咳嗽之后，生物老師就像被石頭扔了一下的狗一樣灰溜溜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張少杰感覺在那一刻，辦公室里閃過了一道道冰冷的目光，直盯盯地指向自己，但是一抬頭，那些目光便匆匆地消失。之后數學老師偷偷告訴張少杰，生物老師被嚴重懷疑有同性戀傾向，請張少杰注意一點。

開學第一天的上午很快在各自的忙碌中過去了。

“少杰老師很經常做縫紉的事情?！?

中午吃飯的時候，張少杰在門外聽見英語老師對音樂老師講話。

“你是怎么知道的？”音樂老師問。

“我還知道雖然他看起來瘦，但是體格強壯，一口氣跑幾公里是沒問題的?！?

張少杰吃了一驚，自己之前認識她嗎？

“連這你都知道？”

“想知道我是怎么看出來的嗎？”

音樂老師狂點頭。

“你看到他右手食指上的銀指環沒有？戒指呢一般是戴在左手的，他的戴在右手，而且指環內側有許多小凹槽，從事縫紉工作的人員頂針時都會產生這種凹槽。然后就是他的鞋底，鞋幫上沾的粘土外面一層是學校里的黃土，里面一層是深山里的淤泥，說明時間就在這兩天，而且鞋子的破損程度說明他經常爬山，喜歡爬山的人身體素質會不好嗎？還有啊，他很有前途，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嗎？”

英語老師趴到音樂老師的耳邊偷偷的說起來，音樂老師聽著聽著眼睛和嘴巴都張圓了。

“這也能看出來！”

英語老師得意洋洋地點點頭，一臉師傅的神情。

張少杰躲在門外覺得自己想在最好還是不要進去，身邊有個女偵探真是可怕，看來以后隱蔽工作要做好，雖然可以消除她的記憶，但不到萬不得已，是絕對不能用這種玩弄玩具似得計量的。

張少杰轉身朝二樓的熱水箱走去，生物老師正拿著一個暖水瓶接水，張少杰打了個招呼，把茶杯放到另一個出水口下面，打開了水龍頭。

“張老師，”生物老師張了張嘴，那是一種小男生羞澀時的動作，他像是鼓起了勇氣，“你打水做什么？”

“泡茶啊?！鄙俳芑卮?，抿了口水杯里的水。

“熱水箱的水，額……是不能喝的?！?

“嗯？為什么？”

“因為不是干凈的水?！?

“那你打水干什么？”

“泡腳。”

張少杰嘴巴里的水一下子全噴出來了。

“山上濕氣很重，在辦公室坐著不動會很冷。”

“這水不干凈？”張少杰把嘴邊的水跡擦干，他開始懷疑水杯里是不是有什么肉眼不可見的蟲子。

“水本來是后山流出來后簡單處理過的，以前一直沒有問題，這兩天可能是水箱一個暑假沒用的關系吧，昨天喝過水的老師都拉肚子了，所以我建議你不要喝。”

“哦……”張少杰盯著水杯看了一會兒，“那食堂呢？還有宿舍的水呢？都是后山里流出來的？”

“那個是自來水廠引來的，教學樓的用水是因為之前的管道被山洪沖壞了，然后為了照顧學校的用水才臨時牽到后山水廠，實際上熱水箱也是上學期期末的時候才安裝的，之前沒有的?！?

張少杰的腦海里浮現出魚人所在山洞深處的那條小瀑布，如果山洞里面真的有問題，那么必須控制住水源。

“附近還有那些住戶是使用后山的水？”

生物老師想了一會兒。

“應該沒有，有自來水就不會特意接后山的水，一般是在后山飼養牲畜的人才會接?！?

“那這樣子，我看這幾個熱水箱的水我們也不要喝了，做幾張告示防止學生不知道喝了。水有問題可不能耽誤，到時候真會出事?！?

生物老師像是被逗笑了。

“張老師你真是熱心腸，不過是不是太過了點，過了一個暑假沒用的水箱，別人會以為是里面的臟東西還沒有沖洗干凈，我只是說說，不會有事的啦?！?

張少杰把水杯里的水靠近鼻子認真聞了聞，沒感覺到什么異樣。生物老師提著暖水瓶正回辦公室去了。

“對了，朱老師，”張少杰從背后叫住他，生物老師轉過身用詢問的目光看過來，“你早上要說什么？”

生物老師像嚇了一大跳，驚慌失措地看了一下周圍，疾步走了回來，緊張地壓低聲音，“他們不讓我問，就這樣，實在很抱歉張老師?！?

張少杰走到頂樓，幾個女學生好奇地看著他。他走到走廊的盡頭，這里可以最大限度地看到后山部分。從教師宿舍后面的籬笆跨過去就進入后山了，上面很大一片是整齊的橘林，之間露出來的瓦片屋頂的一角，應該就是生物老師所說的養牲畜的飼養場了。剩下的漫無邊際延伸開去的大片森林便是無人開墾，山頭里布滿洞穴的原始森林了。

張少杰望著這片自己守護的一片土地，心情和飄蕩在空中的云朵一樣陰沉沉的。在他舉目四望的時候，一個身影進入了張少杰的眼睛。雖然只是短暫的一晃，但是那個粉紅色的連衣裙絕對錯不了。

張少杰看了手機上的時間，現在應該是上課前的午休時間，小莉算是早到學校的。一個小孩子這個時間點跑到后山里去干什么呢？

張少杰回到辦公室看了黑板上的課表，下午第一節的物理課。

初二三班。白小莉的班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