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獨解太子難
- 慶之的野望
- 趙隱王
- 2978字
- 2014-05-24 13:34:12
突然假面人轉臉朝向土坑那邊。土坑里的蕭統也看出了端倪,正從土坑里爬出來逃跑。蕭統顯然才是假面人的目標,他將手中的箭一轉,瞄準了全身泥漿的蕭統。
箭頭不再對著自己,陳慶之的心理壓力輕了不少,但蕭統依然處于威脅之下。急切之下,他舉弓向假面人射出了第三箭,他知道假面人肯定會轉回來將他的箭收了,所以在他射出箭的同時,左腳向前跨出一步,右腳使勁在泥地上一刮,然后向前踢了起來,無數個大小不一的泥點泥團飛了起來,撲向假面人。
陳慶之的第三箭來得極快,假面人正大張雙目,在這一剎那,全神貫注地注意箭鏃的飛行方向上了,哪里會想到陳慶之這無賴式的打法,剛剛抓箭在手,泥點們就迎面襲來。假面人本能地轉頭閉眼,來避開這些臟污的泥點。更沒想到陳慶之已經沖到了他的面前,來不及抽寶刀,用手上唯一的武器:雕弓狠狠地朝假面人打去。
從飛箭到泥點到雕弓,三者一氣呵成。假面人根本料不到堂堂的將軍陳慶之會使出一招下三濫的怪招,臉上結結實實地被招呼了一下,那恐怖猙獰的雙臉面具掉落在泥地上。雕弓上的紋飾在他的左臉頰眼睛下面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晚到的幾個大泥點打在了他的臉上。
假面人踉蹌了一下,右手護住臉,左手使勁一甩,兩支箭便向陳慶之急速飛來,陳慶之忙不迭地再揮動手中雕弓,將兩箭擊落。
抬頭再看時,那假面人已經控制好身體的重心,被跳到了三四步開外的一棵大樟樹邊。他用手遮著臉,狠狠朝已經爬出了土坑的蕭統瞪了一眼,用手中的弓朝地上一撥,無數泥點朝陳慶之飛來,陳慶之腳下一側滑,避開泥點并靠近假面人,他知道假面人是打算逃了。但他沖到大樟樹下時,那假面人的背影離他更遠了。
陳慶之想追上去,但轉念一想,如果他不是一人來的,追上去豈不中了調虎離山之計?陳慶之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轉過身來。
蕭統靠在土坑邊不遠的一棵樹下,正舉著腿**著,剛才不顧性命地逃跑,現在疼痛已經使得他沒法自己移動了。
陳慶之朝蕭統慢慢走了過去,在泥草混雜的腳印堆里,他看見了那個臟兮兮的假面。他探下身子,將面具撿了起來。那書生面一臉的不屑,而魔鬼面則充斥著嘲諷。雨徹底停了,陳慶之扶著蕭統一瘸一拐地從雜樹林里出來。蕭統的腿上箭被折短了一些,箭頭還在腿上,但前后被仔細包扎了。陳慶之衣服下擺被撕掉了一大塊。
侍衛們陸陸續續聚攏來,其中一個還帶來了已被射死的野鹿。他們看到蕭統大腿中了一箭,無不驚訝。
陳慶之扶著蕭統走到一塊大頑石前,讓他坐下,休息一下。
陳慶之左右看了看這些侍衛們,眼神中充滿了懷疑,然后轉頭問蕭統道:“殿下,這樂游苑不是御用的嗎,怎么會有刺客?”
蕭統氣息還未平穩,顯然這一路走出林子來,消耗掉他不少體力:“孤王也不知道。本想勞累多時,帶將軍來這邊散散心,玩樂一番,卻差一點成為了別人的獵物。”他喘了口氣,接道,“這園子里一般百姓是不能進來的,即使王公大臣,也不是輕易進得來的。”
陳慶之道:“按殿下所說,刺客難道是受人指使,而且這個指使的人極有可能就是殿下的某位親戚?”
蕭統點點頭,道:“孤王自做太子以來,自問無愧于人,不知皇親中有何人如此憎恨于我?”說著,將陳慶之交給他的雙臉面具拿了起來,仔細端詳。
陳慶之一下子說不出話來了。從小他就跟這些蕭氏子弟有過短暫交往,雖然后來大家長大了,分開居住,但他一直認為,大家還是一樣的純真無瑕,可親可愛。但上次的豫章王叛逃事件,再加上如今的太子遇襲,讓他隱隱感覺到一絲不安。
侍衛們用樹木做了一個簡易擔架,抬著蕭統回到了東宮。
蕭統派了一個東宮使者跑去皇宮中向老皇帝報告遇刺事件的始末,希望能徹查兇手。蕭衍聽說后,又驚恐又氣憤,命令立即派人搜查全建康城及周邊地區,不能放過任何蛛絲馬跡。夜,寂靜的夜。
東宮加強了戒備,巡視的隊伍在宮墻周圍來回地走動著。當然,今晚帶隊的不是陳慶之。
勞累了一天的陳慶之,已經趟在了值班房旁邊專門劃出來的那個房間。這里是他暫時的家。
窗戶上,樹影婆娑。陳慶之呆呆地看著輕輕搖動著的影子,反復思索著樂游苑里的那個假面人。他的身手絕對在自己之上,自己只不過是僥幸才贏下了對方。這樣的身手,絕非一般人,莫非他是皇宮內的高手?如果兇手真的是某位親王所派,那真的是太可怕了。身在皇家,難道真的沒有親情嗎?
今晚他喝了些酒,一番胡思亂想之后,疲倦適時襲來,他在床上翻了個身,呼呼睡去了。
一會兒,窗戶上搖曳的樹影中出現了一個女子的身影。她左顧右盼,然后從窗戶上消失了。陳慶之的房門被打開來,女子從打開的門縫里悄悄滑了進來,移步到陳慶之的床邊。陳慶之兀自熟睡。
女子向前來到床頭,窗外的亮光透過窗紙,斜著映到她的臉上。原來是太子良娣龔銀兒。
“可人兒,這么早就睡覺啦?”她在床頭輕輕說著,這聲音似乎不是在問沉睡中的陳慶之,更象是自言自語。
“唉,冤家,想死老娘啦。”說著,她在亮光下褪去了身上的衣服,顯露出令人神魂顛倒的胴體,抬手掀起被子一角,然后象一條魚兒一樣滑進被窩。
她捧著陳慶之熟睡的臉,輕輕吻了一下他的臉,半帶**半帶囈語地說著:“小可憐,今天出去忙活一天,是不是又累壞了?讓妾身來好好體恤你這可人兒一回吧。”她嘟噥著,在陳慶之身上摸索著,爬了上去。
月華如洗的夜晚,平靜如鏡的水面,曲折蜿蜒的回廊。
不知何處傳來笙歌,曲調哀婉動人。
元慧君在池心亭里,正在偏偏起舞,隨著清風拂動,雙袖與裙擺齊飛,恍如隨時要乘風而去。
陳慶之不知何時也來到了亭子,他再次癡迷地看著她。
元慧君轉頭看見陳慶之那里,便止住了舞步,向陳慶之靠了過來,道:“陳將軍這些天都去哪兒了,怎么這么久才來?慧君已在此亭中等候將軍多時了。府中無樂,慧君天天盼望著能再次見到將軍。”
陳慶之欣喜地道:“承蒙元姑娘垂青。其實,慶之自從貴府夜宴一別,心中無時無刻不惦念著姑娘。只恨公務纏身,不能前來。”
元慧君聽了陳慶之的話,似乎很感動,美麗的臉上泛起淺淺的笑容,但轉眼又轉喜為憂,低下頭去,露出白白的一段脖子。“還在為你哥哥北伐的事發愁嗎?”陳慶之湊了上去,關切地問。
“嗯。哥哥日日為此事奔走,慧君也是時時想念洛陽的老家。”元慧君憂怨地說。
“只可惜,慶之職務卑微,說話沒份量。不然,慶之在見到圣上時,一定幫你哥哥說說。”陳慶之與元慧君四目相對,說話間氣息可聞。那是一股幽蘭的香味。
“將軍今日救了太子之命,這么大一份情,圣上豈會有不還之禮?”元慧君道。
“那好,既如此,慶之定當盡力竭力,為你兄妹倆奔走一回。”說著,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忍不住握住了元慧君的纖纖素手。
“慧君替哥哥先謝過將軍。”元慧君害羞地垂下頭去。
突然,元慧君抬起頭來,抽出雙手,將陳慶之撲倒在地,然后騎在了他的身上。陳慶之驚慌地仰面看去,哪里是什么元慧君,分明是那個假面人。陳慶之害怕極了,使勁想爬起來,無奈假面人身強體壯,將他整個壓在低下,動彈不得。
“你到底是受何人指使!”陳慶之騰不出雙手來,只好用嘴高聲呼喝道。
“將軍怎么了?”假面人的發出女人的說話聲,陳慶之聽著挺熟。
陳慶之抽出手來,揉了揉睡眼,仔細一看,龔銀兒正混身**地壓在他的身上。
“將軍這是怎么了?”龔銀兒又重復了一遍,“大呼小叫地,小心把別人招來......”
這時,窗外一個侍衛喊道:“陳將軍,您沒事吧?”
陳慶之看著窗戶上的影子一動不動。
“陳將軍?”侍衛又喊了一聲。
“哦,沒事,呵呵。剛才只是做了一個惡夢。”陳慶之回答。
“沒事就好。那就請繼續休息吧,不打擾了。”侍衛的影子離開了窗戶。陳慶之長舒出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