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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幽并游俠兒4

  • 光塵:晉世神俠錄
  • 孤名釣魚
  • 3652字
  • 2016-10-27 11:37:07

“啊!”沈鶴捂住斷臂的傷處,慘嚎聲撕開夜幕,赤紅的鮮血仍自他指縫間大股涌出,腥氣撲鼻。“殺了我!快殺了我!你這雜種!”凄厲的嚎叫在深夜中格外刺耳,用不了多久,官兵必會尋到此處。

“念你是周將軍的徒兒,一條手臂就足夠了。”秦毅冷冷盯著月光下沈鶴那張慘白的臉,對那怨毒的眼神渾不在意。“望你今后好自為之。”

“你……這算什么?我……不需……憐憫!快……殺了我!”沈鶴強壓劇痛,才擠出這幾句話。

“廢人一個,等人來救吧。命只一條,莫要輕擲。”秦毅翻身躍上墻頭,略辨方向,身影便消失在院中。

他特意掠上一處高聳屋脊,忍不住對那輪皓月一聲長嘯,胸中積郁的疲憊霎時釋放,渾身一輕。隨即揮袖,如夜梟般融入沉沉夜色,在星斗指引下,踏著連綿屋瓦向東疾行而去。

循著焦木氣味,片刻后他回到了剛才的巷子里,閃身縮進一處黑暗角落。五十步開外,原本的旅舍只剩一堆殘垣爛瓦。

火光映照下,他來得正巧,恰好瞥見何深被五花大綁地押進一輛馬車。沒錯,正是何深!衣衫雖被燒得襤褸不堪,但那身形步態非他莫屬。秦毅懸著的心終于落下——以何深的口才,應不至陷入絕境。

念頭至此,他收回心神,正欲尋地藏身至天明。甫一轉身,卻見一道人影立在暗處。

“巨峰兄,果真是你,太巧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幽幽響起。

秦毅心頭一震——竟是劉曜劉永明!他怎會在此?

劉曜身后又閃出一人,向秦毅抱拳道:“小子見過秦俠士!”聽嗓音,正是客舍那老夫婦的壯碩兒子。

“果然……方才偷襲沈鶴的,便是你?”秦毅憶起那人身形,與此壯漢相合。

壯漢道:“正是在下。那隊率第一次走后,我知道大事不好,便前去請永明公子來此處解難,但還是晚了一步……”

劉曜打斷道:“此地兇險,隨我來。”

“好。”秦毅緊隨劉曜與那壯漢,穿街過巷,來到一處冷清客棧,正是劉曜落腳之地。三人躡手躡腳,悄然進入房內。待坐定之后,劉曜向秦毅引見:“此乃卜祥,原是同在興德莊學藝的師兄。幾個月前奉命到此,以旅舍夫婦之子身份潛伏,刺探西河國諜報,不料今日暴露。幸得秦兄仗義出手,不然他也難逃一劫。”

卜祥適時抱拳道:“多謝秦俠士救命大恩!”

秦毅頷首,又問:“永明似乎是在等我回旅舍?”

劉曜繼續道:“我聽他描述住客形容服飾,懷疑就是秦兄。方才見秦兄與那追捕的鷹犬交手時,卜師兄曾欲出手相助,奈何力有不逮,未能窮追。我料想以秦兄身手,定能料理那廝,故在原地等候,盼能一見。果然等得秦兄歸來,敢問那官府武吏……是何下場?”

“那國府小吏非要追殺我,已被我斬去一臂,昏死過去了。都是他咎由自取!”秦毅憤憤道,“不提也罷,你我今日再次重逢,真是天意!”

“確是!話說回來,秦兄你來離石城,可是準備履行上次見面時的承諾,到左國城來找我?”忽然表情一肅,“莫非……方才被官兵抓走的那人,就是趙兄?”

“不,不。”秦毅忙搖頭,只得順口編謊道:“我的確是要去左國城找你,但季昀忙于家事,暫不能分身前來。至于同行那人,是我在晉陽認識的一個商人,因同路而結伴。我回旅舍,也是想看看他的下場如何。”

劉曜不禁感嘆:“呀!月余前并州道上偶遇,此番又是偶遇,當真難得!只是天公作美時,總愛添些波折。比如今夜之事,竟偏叫秦兄撞上。”

“哎,尚不知那對老夫婦與那位同行的老兄如何了。”

“老翁老嫗……皆已投火自盡。他們明白,落入敵手只會死得更慘。”劉曜臉上掠過一絲不忍,“至于你那位同伴,方才你也見了,被官府擒去。運氣好些,或能得釋。”

“那二老果真是左國城所遣?”秦毅雖心知肚明,仍故作探問。

“是。不知何處走漏風聲,我們在離石城的這處耳目,算是折了。”

“唉,看著倒也是良善之人。”秦毅惋惜道,“只是,為何要在離石城安插細作?”

“秦兄有所不知,非是劉氏愿生事端。實乃并州都督東嬴公圖謀褫奪我五部自治之權,欲將數十萬部眾盡收麾下。其心思路人皆知,我等豈能坐以待斃?欲防不測,必得消息靈通,方能搶占先機。”

“原來如此。那永明來離石城……也是為了諜報?”

“是也不是,我本是奉都督府使命,來此謁見西河國內史聶玄,交涉一些瑣事。順便與卜祥碰面,取諜報回去。”

“哼!這些守土重臣不思報國,只知爭權奪地,魚肉百姓,實乃不忠!與周將軍相較,判若云泥!”為示親近,秦毅立刻痛斥道。

“哈哈,巨峰兄明鑒!如周將軍般的忠臣,當今天下,鳳毛麟角啊!你這一提,倒叫我憶起當年你我并肩討伐叛氐的舊事了。”劉曜朗聲大笑,“卜師兄,取酒肉來!秦兄方才一番激戰,定然已餓了,當好生慰勞!”

卜祥立刻從劉曜的行囊中取出腌制的牛肉與陳酒,擺上桌案。二人就著大塊牛肉,飲著甘甜米酒,好不暢快。酒至酣處,劉曜問起秦毅日后打算,秦毅哀嘆一聲,“不知道啊,今夜一出,又成罪徒了。”

劉曜立刻拍著胸脯道:“巨峰兄,憑你這身好武藝,何愁無處容身?左國城的大門,正是為你這等英雄敞開的!”

秦毅等的便是這句。他先推辭道:“賢弟盛情,愚兄心領。只是我乃漢人,恐難合左國城水土。”

“哎!秦兄此言差矣!什么漢人?漢祚傾頹已近百載,如今皆是晉人了!”劉曜頓時不悅。

“是是……只是漢家江山綿延四百載,余澤猶在,故華夏之人多自承漢裔,而非晉人。”秦毅連忙解釋。

“我匈奴內附亦逾百年,晉室開基首日,便已是晉臣。”劉曜似乎仍然有些生氣,“何況我祖上數代單于皆與漢室通婚,亦算是漢人,否則我為何姓劉?不論什么晉人漢人,皆是一家。”

秦毅勉強辯道:“我意是怕難在左國城安居,畢竟身為外人,不諳風俗。”

“巨峰兄無需多慮!如今我義父大都督劉元海忠君體國,大長老左賢王劉士則尊奉儒禮,上下唯才是舉。四方名士豪杰,慕名來投者眾多,皆能于左國城任職為官。巨峰兄自然亦可。”

秦毅仍擺手:“我閑散慣了,恐非賢臣良將之材。”

“無妨!我匈奴人素來不拘小節!你只管來投,做兄弟的必定傾力相助!”劉曜一口飲盡杯中酒,接著細數來左國城安身立命的好處,說得興起,唾沫橫飛,一如往昔醉時模樣。

聽劉曜言辭懇切,信誓旦旦,著實令人動容。然秦毅心懷鬼胎,暗忖:“若非早已投效東嬴公麾下,恐真被他打動了。”他不敢直視劉曜熱切的目光,半推半就地答應隨他去左國城“游玩一番再作計較”,心中自辯道:“只是探聽消息而已,不是要以奸計陷害,于永明應無大礙。”

飲酒吃肉,不知幾時,秦毅昏昏睡去。次日晌午方醒,起身見劉曜不在,唯卜祥默坐一旁啃著圓圓的面餅。“永明呢?”

“公子往內史府去了。”

“要多久回來?”

“小子不知。”

秦毅也不便深問,轉而閑聊:“足下是永明的師兄,為何要聽他吩咐?”

“俠士言重了,永明公子身份尊貴,還是小子的上司。小子只是大了他幾歲,可不敢亂了尊貴。”

“那永明是在左國城擔任何職?”

卜祥聞言,面有得意之色:“公子現為折沖營都尉,轄數百兵甲,護衛都督府。平日侍奉大長老左右,聽候差遣,辦理要務。”

秦毅附和道:“多年前我便看出他非池中之物。”

“秦俠士若來左國城,必也能擔重任。”

秦毅笑笑,岔開話題:“大長老貴體可安?”

“大長老文武兼備,年逾古稀,然身骨硬朗,精神矍鑠,老當益壯。”

“你挺會說話,看來耳濡目染,受教良多。”

卜祥傲然笑道:“小子愚笨,只能算是庸才。這些年來,在大都督與大長老主持下,五部歸心,教化大興,正是興盛之時。周遭豪強,再不敢隨意欺凌我部了。”邊說邊從爐中取出一塊新烤的面餅遞給秦毅,“秦俠士想必餓了,嘗嘗這個。”

“呵呵,那倒是有福了。”秦毅接過咬了一口,一股異域香味在口中散開。此乃胡餅,匈奴牧人常備干糧,烤熟后食之更佳。“嗯,確是不錯。”

與此同時,劉曜正在內史府內,和西河國的長官聶玄吵得不可開交。

“劉都尉!此處無旁人,你給本府說清楚,此類事端,可還會有下次?”聶玄面色鐵青,胡須微顫。

劉曜亦不相讓:“會否再生此類事件,端看府君如何施為,非在我等。”他官階不過七品,本無資格與郡國長官對質,然其所代表的勢力,卻令聶玄不得不屈尊以對。

“爾等細作潛伏離石,刺探軍情,滋擾地方,行跡昭然!竟還狡辯?信不信本府今日便將你拿下!”

“府君要拿劉曜,曜不敢抗命。只怕難堵西河百姓悠悠眾口,言府君蓄意迫害匈奴!”

“放肆!本府堂堂二千石,素以愛民如子聞名,百姓自有公論!拿你一個不法胡人,豈會損及本府清譽!”

“府君是否愛民如子,曜不敢妄斷。然輕辱異族,禍亂民心之責,恐亦難辭!”

“你……”聶玄一時語塞。昨夜未能拿到活口鐵證,他手中籌碼不多。若強拘劉曜,反落人口實,朝廷上頭怪罪下來,東嬴公也未必保得住他。

無奈之下,聶玄只得放緩語氣,又與劉曜周旋了大半個時辰,方才勉強達成和解。劉曜適時呈上禮品,方得脫身。

劉曜匆匆返回客棧,即刻收拾行囊:“此行總算有驚無險,但此地不可久留,今日務必出城!”

卜祥問:“城門緊閉,如何出去?”昨夜客舍事發后,城門便已封鎖,只進不出,正為搜捕漏網的秦毅與卜祥。

“無妨。我向聶玄討了張手令,為此還搭進去塊翡翠。只是盤查必定森嚴,恐要委屈巨峰兄了。”

“沒關系,能安然離城就不錯了。”秦毅道。

“好,待會兒我們就分開出門,到北門會合,需要如此即可……”劉曜早有打算,細細交代了一番,“巨峰兄,到了左國城,一定好好招待你!”

“多謝!”聽了劉曜的安排,秦毅心里還是惴惴不安,不知此行吉兇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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