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禍起蕭墻內4
- 光塵:晉世神俠錄
- 孤名釣魚
- 2758字
- 2016-10-25 19:18:25
終于到了開會的日子,趙士晟起了個大早,心情還算比較輕松,為了不想族會的事情,他決定到后花園散散心。
園中有個大水塘,趙士晟沿著塘邊踱步,邊走邊吟:“日出東南隅,照我秦氏樓。秦氏有好女,自名為羅敷……”
此間秋色滿園,趙士晟貪婪地吮吸著清新空氣,沐浴柔和的晨曦,陶醉在其中。
“季昀,這么早就起了啊,以往的你可一直是懶鬼哦!”身后一個俏皮的女聲傳來。
趙士晟轉頭一瞥,果然是阿姊趙旻,便道:“阿姊也很早啊?!彼呀浐芰晳T阿姊的風格了,她從小就這樣子,老沒個正形。
“是為待會要召開的族會傷神了吧?”趙旻看了看趙士晟的神情,關心地問道。
趙士晟笑道:“阿姊什么時候也學會察言觀色的?”
“好小子,這還看不出來,你當阿姊是白癡么?”趙旻聞言稍露慍色,用指勾敲了敲弟弟的鼻尖。
“是啊,如果我也能像阿姊那樣,每天做做針線,澆澆花,聊聊家常,照顧一下小樂兒,何嘗不是美事呢?”趙士晟悠然咨嗟道,小樂兒是趙旻五歲的幼子,甚是活潑可愛,招人喜歡。
“季昀啊,這話你可說的不對了哦,我可記得你一直以來都是很有雄心的,哪能做我們女人的事哩?”
“阿姊莫怪,我也只是說說罷了?!壁w士晟合上了手中的扇子——本來他為人謙卑,不喜歡拿把扇子假作瀟灑,但這兩天他覺得心情不好,手中拿把扇子搖搖,也許可以聊解些煩悶。
“那就好,府門上剛剛有個人找你,看樣子不甚正經,你要不要去見一下?”
“啊,阿姊你怎不早說?”趙士晟知是秦毅到了,他急忙步出后院,快步趨向府門,心想以秦毅的性子,恐怕早就不耐煩了吧。
“二弟,你的宅子還真大啊!讓你走了這么久。”果然一見面,秦毅就數落道。
“對不住秦兄了,不過當下情況未有異樣,待會就按原計劃行事吧,你現在就先隨我來?!壁w士晟低聲說道,又轉頭指著秦毅帶來的一口大箱子對守門人道:“把那口箱子隨我抬進來。”
守門人便抬著箱子進了趙府,他怎么也不會想到,箱子里裝的,竟然就是前兩天從這里離開的薛緒管事。
……
巳時,司馬虞與俞幸準時來到趙府,趙府的重要人物們已經齊聚正堂之內,二十幾個親戚和管事按資排輩入席。趙家以趙尚權為首的四位長老坐在右邊上首,郭夫人與小公子杰朗坐在左邊上首。作為晚輩的趙士晟只坐在不顯眼的位置,但誰都知道,他是今天毋庸置疑的主角。
司馬虞和俞幸也準時到場,郭夫人與趙家眾人紛紛起身向二人施禮,司馬虞與俞幸回禮之后,也不多話,開始奉忠亭侯的嗣封儀式。
俞幸站到了堂上,展開手中的卷軸,宣讀道:“宣——持節寧北將軍、并州刺史、都督并州諸軍事、東嬴公殿下手令:初,奉忠亭侯趙君伯暄卒,孤實哀之深矣……伯暄生于累世望德之家……克己正身,忠孝節義,弘家聲于四方,施仁德于黎庶……今有嗣子曰杰朗者,資質聰慧,明德好禮……”年幼的杰朗正跪在母親的身邊,趙士晟注意到他默默地低著腦袋,聽著這些褒揚的文字,卻毫無高興的顏色。
“這孩子真是可憐。”趙士晟一想到杰朗少年喪父,就禁不住想流淚——自己失去父親時,也正是他這般大的年紀。
“故孤奉朝廷法度,允準趙杰朗嗣位奉忠亭侯,印信符節,一應繼承,此致?!庇嵝倚x完畢,杰朗遂遵循母親的囑咐,上前雙手恭謹的接下了令旨,下跪謝恩。
冊封儀式就此結束,郭夫人隨即吩咐仆人帶走趙杰朗,隨后便開始主持推舉家主的族會。司馬虞和俞幸則坐到客位上,準備見證趙氏新家主的產生。
郭夫人環掃堂下眾人,莊重道:“今日召集大家來,自然是為了選出新任家主,以繼承伯暄主持家中事務,世子閣下和俞治中是未亡人請來的客人,特別做個見證。東嬴公殿下和我們家族是世交之誼,不是外人,大家有什么意見,不用回避。”她一身的縞素衣裳,以及肅穆哀傷的神情都在提醒著眾人:她是前任家主的夫人,奉忠亭侯的母親,眼下最能服眾的人。
“有人提議,讓未亡人來承擔家主的職責,可是未亡人知道自己沒有這個本事。而且先夫伯暄立有遺囑,讓四弟季昀來繼承家業,未亡人不能違背他的遺愿?!惫蛉送蜈w士晟,目光慈祥,飽含著信任,“但按照趙家的慣例,不管前代家主指定何人,都需要在族會上經在座各位的多數認可,才可以繼任。所以這個會還是要開,只是未亡人也希望大家好好考慮一下伯暄的意思,再作決斷?!?
郭夫人話音一落,便有一人昂然發話道:“請夫人勿要怪我多嘴,要依我說,今日這族會實在開的沒有必要,睿亭侯對我們怎樣?可謂是恩德無量!他的遺命我們怎能不從?白紙黑字指認了四公子,那就應該推舉四公子便是,何須費這過場!”趙士晟認得是說話人是馬場總管鄔統,大兄在世時就??浯巳酥艺\無二,此時他第一個站出來支持趙士晟,可見趙士晃眼光不錯。
“此話不妥,我趙家的產業并非睿亭侯一人所有,乃是全族人利益之所系,如果全聽憑了睿亭侯處置,于理不合?!壁w士晟的從叔、家族四長老之一、茶鹽總管趙尚禹立刻跳了出來反駁道,頂住了鄔統一開場就揮來的大棒。
鄔統也不示弱道:“睿亭侯是趙家之主,他為趙氏一族盡心盡力,鞠躬盡瘁,人所共知,他選定的繼承人還會有錯嗎?”
“睿亭侯固然英明,但人總有糊涂之時,孰又能保證他擇立的人選就一定合適?”趙尚禹自恃地位高于鄔統,與之針鋒相對地吵了起來。
趙士晟不動聲色,正襟危坐,只是注意著在座人等的神情,反觀趙尚權也是如此。
鄔統和趙尚禹卻吵得不可開交,趙尚禹更是怒不可遏地破口大罵:“你這外姓人也敢在這里放肆!”
“我雖不姓趙,卻比某些姓趙的更懂忠義二字!”鄔統理直氣壯,毫不退讓。
“你這狗奴才!”趙尚禹不禁破口大罵。
“兩位請靜一下。”郭夫人出言阻止,聲音雖然不大,卻有著不容違抗的威嚴,立馬震住了全場。“今天諸位即使有異議,也要平心而論,不可壞了和氣?!逼鋵嵐蛉俗约盒睦镆睬宄詮姆蚓ナ赖哪且惶炱穑w府的和氣便蕩然無存了,種種臺面下的斗爭都浮上了水面,但在司馬虞和俞幸兩個面前,到底還是要維持一下家族的顏面為好。
“夫人所言極是,大家何必太動肝火呢,依我愚見,不如提出兩三名人選,由大家投籌來決定如何?”一位胡子花白的老者站了起來,他乃是一位重量級人物——居中大總管苗建,這個人四十年前就已在趙府做事,是三朝元老,德高望重。但在立家主問題上卻始終未表明態度,有幾個人也跟他一起保持中立,弄得趙尚權心里沒底。
“我反對,老朽以為四公子與睿亭侯非一母所生,親疏有別,且其母羊夫人號稱出身泰山世族,卻從未見有姻親來往,恐怕是出身低微庶族,僭冒身世。所以老朽認為四公子沒有資格做家主!”此語一出,堂上火藥味又濃了幾分,乍一看,又是一位家族長老趙尚立站了起來。
事關母親,趙士晟聞言也不禁大慍,正欲發作,卻聽得一人道:“混賬!先夫人羊氏乃是敬亭侯名正言順的繼室,四公子也是嫡出,有何理由不能承繼?至于娘家來往,乃是羊夫人私事,有何必要告知與他人?尚立你休得胡說八道!”
眾人一看,說話的人竟是趙尚權,一時皆驚:誰不知道趙尚立是尚權死黨?尚權為何要指斥其來維護趙士晟?大家都是明白人,你這般做戲是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