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你可知道這兩儀指的是什么?四象又是指何物,八卦又分為哪八卦?”蘇哲手執(zhí)茶盞,眼眸深邃的看向屏風(fēng),薄唇輕啟,極其隨意的問道。
此時(shí)扶搖正拿著他寬大的白袍上下擺弄,這么看怎么不順眼,似乎太大了些,又似乎太過復(fù)雜了些,她沒穿過男子的衣物,左右拉扯,使足了鉚勁兒往身上套,卻聽到他這么個(gè)問題,手勁兒一下過猛,白袍猛地被她撕裂開來,胸前溝壑若隱若現(xiàn)。
扶搖呆愣半響,忽地靈光一閃,麻利的將白袍兩側(cè)饒成兩端,打了個(gè)蝴蝶結(jié),滿意的看著自己的藝術(shù)品,這才慢悠悠的回答:“這有什么難的,兩儀不就是陰陽咯,四象不就是青龍,白虎……”,聲音漸漸小了下去,扶搖使勁的揪著頭發(fā),她明明記得剛剛師父講過,怎么就忘了呢。
“青龍,白虎……嗯,不錯(cuò),有進(jìn)步。”蘇哲并不催她,悠閑的喝著茶.
聽到師兄的夸贊,扶搖心里美滋滋的,輕拍胸脯,臉不紅心不跳,理所當(dāng)然地道:“那是,像我資質(zhì)聰穎,怎會(huì)不知道這卦象最基本的東西。”
蘇哲淺笑,并沒拆穿她的意思,“嗯,那師妹一定知道,四象除了青龍,白虎以外,還兩樣是何物了?”
“那當(dāng)然,這多簡單。”扶搖想也沒想的回答,猛地一抽腰帶,將衣物抖了抖,十分滿意自己的杰作,施施然的走了出去。
“那師妹說說,這剩下的兩樣是何物?”蘇哲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從屏風(fēng)后頭走了出來,卻在看到她那身怪異的裝扮時(shí),忍不住輕輕笑了起來。
“誰說我不知道,還兩象不就是朱雀……”扶搖略微一停頓,繼而眼珠一轉(zhuǎn),拍著胸脯,神色自若的道:“不就是朱雀和烏龜!”
扶搖昂首挺胸,說的理直氣壯,好像在說,這么簡單的東西,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蘇哲從她怪異的造型中回過神來,嘴角開始抽搐,輕咳兩聲,“勉強(qiáng)算你對,若你在師父面前也如此答話,我倒該佩服你了。”
全派上下,估計(jì)也只有她,敢將神圣的玄武說成烏龜,也不怕把師父氣個(gè)半死。想到她剛到崆峒時(shí)師尊給她的批語,出生時(shí)天降異象,筋骨奇佳,天賦異稟,修道事半功倍,師尊還特地叮囑師父要好好栽培。
如今想想,師尊的話,也不無道理的,只是她這天賦異稟都用在了吊兒郎當(dāng),調(diào)皮搗蛋上,師父為此頭痛不已,三天一罰,兩天一懲,一天一訓(xùn),愣是想把她這性子給磨平,豈料,扶搖見招拆招的本事,越發(fā)的見漲,加之她本就聰慧,對付師父的法子,千奇百怪,一套一套,大有不氣死師父不罷休的趨勢。
“師父又不是洪水猛獸,我有何不敢!”扶搖不滿的反駁,話音剛落,卻見門外站了一人,白衣如雪,白發(fā)如霜,唯獨(dú)那臉色,黑得不能再黑。
“扶搖,為師記得你現(xiàn)在該在藏書閣!”
扶搖擦了擦額頭泛起的冷汗,這師父真是神出鬼沒,無所不在,以后說話得小心些才是。
扶搖嬉笑著走到天師師父身邊,輕輕拍著他背,故作乖巧,“師父,您也來找大師兄啊?我瞧著師兄剛練功回來,估摸著就是在等師父呢。”
蘇哲十分配合的站起身,恭敬的喚道:“師父。”
扶搖眨眨眼,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樣。
師父轉(zhuǎn)頭,蔑了扶搖一眼,對她的殷勤明顯持懷疑的態(tài)度,也不理會(huì)扶搖心里的那點(diǎn)小得意,徑直走到一旁坐下,氣定神閑的指揮,“倒水!”
扶搖瞥了瞥嘴,屁顛屁顛的跑過去倒茶,恭敬將一杯茶捧至他面前,“師父,您喝茶。”,說完,認(rèn)真的打量著他的神色,見他慢悠悠的接過茶盞,輕輕抿了一口,扶搖頓時(shí)一喜,心里打著小九九,道:“師父怎么樣?大師兄這兒的茶是不是很好喝?這泡茶用的泉水可是我央著師兄帶我去后山取來的,甘醇甜美,泡出的茶苦而不澀,師父,是不是很好喝?”
扶搖兩眼亮晶晶的看著他,整一副邀功的模樣。
俗話說,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指不定說幾句好話,把師父哄開心了,免了她的責(zé)罰也不一定。
藏書閣那地方,處于后山獨(dú)立院落之中,四處林木環(huán)繞,一到傍晚就顯得黯淡陰森,平時(shí)入夜鮮少有人進(jìn)去,一來是師父不讓,二來,是因?yàn)楹芏鄷谑谡n之處就有,若不是要鉆研古籍,根本沒必要到那兒去。
而扶搖連重陽弟子必修課業(yè)都沒曾看完過,鉆研古籍這事,跟她壓根靠不上邊,要她去藏書閣,她還不如留著多睡幾回覺,多吃幾口肉,璇真師姐說的美差,她寧可不要!
她還聽說,藏書閣久未經(jīng)修,陳舊無比,塵土飛揚(yáng),累死累活還是小事,萬一她一不小心被坍塌下來的屋梁砸到,那事兒可就大了!
她師父橫斜了她一眼,放下茶盞,似笑非笑的看著扶搖,“想說兩句好話就讓我饒了你?”
扶搖渾身一哆嗦,連連后退幾步,躲到大師兄身后,滿臉戒備的看著他。
一般情況下,師父這樣笑就代表有人要遭殃了,而師父向來喜愛大師兄,這遭殃之人,當(dāng)然不可能是他,而這里除了他,那就只有自己了。
果然,天師冷哼一聲,收回笑容,“我看這天色也不早了,可要為師親自送你過去?”
“師父……”扶搖哭喪著臉,可憐兮兮的望著他。
天師轉(zhuǎn)過頭,悠閑的喝茶,懶得看她。
一計(jì)不成,再成一計(jì),扶搖搖晃著蘇哲的手臂,開始撒嬌,“大師兄……你看現(xiàn)在天色那么晚了,后山陰寒冷冽,時(shí)有野獸出沒,而且我瞧著這陰沉沉的天色,只怕要下大雨了,你看我身軀這般嬌小,身子這般柔弱,我這一去,可能就回不來了。師兄,您就幫我跟師父求求情,讓師父饒了我吧。”
蘇哲瞧了瞧門外的漸漸暗下來的天色,嘴唇微微蠕動(dòng),似在猶豫.
扶搖見他神色松動(dòng),心下一喜,立刻舉起三根手指,保證道:“我保證以后再也不在師父授課的時(shí)候打瞌睡,再也不偷看師兄洗澡,再也不養(yǎng)烏龜,再也不偷吃牛肉,再也不……”
氣定神閑的坐在一旁的天師的臉色,隨著她的話,越變越黑,終于被她這一連串的闖禍行為所氣到,忍無可忍,大掌砰地一聲拍到桌上,打斷了扶搖的求饒,震得茶幾亂跳,茶水四濺,“看來是為師平時(shí)對你太寬容了!”
蘇哲求情的話吞回了肚里,同情的望著扶搖。
扶搖頓時(shí)被嚇了一跳,縮了縮脖子,一把鼻涕一把淚,大聲嚎哭求饒,“師父,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師父……”
只見白光一閃,扶搖一眨眼便不知身處何處,面前空無人影,蘇哲師兄和師父皆消失得無影無蹤,扶搖清楚,這是師父施法將她給變走了。
扶搖表示十分悲劇,拔腿就往大門方向跑去,誰知大門看似在眼前,卻無論她怎么跑都接近不了。
扶搖一腳踢到墻上,疼得她抱腳亂跳,心下卻悲痛不已,師父,你真狠,不就打掃個(gè)藏經(jīng)閣嘛,有必要設(shè)個(gè)結(jié)界把她關(guān)著嘛,這回悲劇了,肚子忽然叫了起來,想到她還沒東西吃,扶搖愈發(fā)的悲傷起來。
想到三日后便是卜官爭奪大賽,師父座下所有弟子都必須參與,而她雖然輩分最低,卻也妥妥的是他的弟子,自然是要參加的,到時(shí)候,師父定會(huì)放她出去的。
扶搖嘴角微勾,拍拍手上帶起的塵,笑嘻嘻的打量起這藏經(jīng)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