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久以前，久得我們的爺爺還都是一個孩子的時候，有一個名叫約翰·杜利特的醫生。他是一個醫學博士——從這個頭銜就可以看出，他是一個在醫學領域多么專業、多么博學的人。據說，他的醫學知識多得數不清，醫學上也沒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帕杜爾拜鎮建在一片沼澤地的邊上，杜利特醫生就住在這個鎮子里。鎮上所有的人和所有的動物都認識杜利特，這不僅僅是因為鎮子不大，還因為醫生經常會戴著他那頂高高的帽子在街上轉悠。每個看到他的人都會忍不住贊嘆：“看啊，那就是聰明絕頂的杜利特醫生。”孩子和小狗會滿懷敬仰地跟在醫生后面走，就連站在樹上的烏鴉，也會不停地朝著他“咕、咕”地叫。它們是想向醫生表達自己的尊敬之情！

在小鎮的一角，有一所小小的房子。別看房子不大，可是卻有一個大大的花園，花園里綠草如茵。此外，還有舒適的石凳和長在石凳邊的垂柳。這就是杜利特醫生的家。醫生的姐姐莎拉·杜利特在給弟弟當管家，不過，這座小花園的直接打理者還是醫生本人。

杜利特醫生養了許許多多不同種類的寵物，這源自于他那喜愛動物的天性。在他家里的各個角落，我們都可以看到這些可愛的生靈。比如在花園盡頭的池塘里，我們能看到金魚；在食品倉庫，總是躲著幾只兔子；小白鼠把鋼琴的琴箱當作了家；松鼠霸占了櫥柜；刺猬“宣布”擁有了地下室……這些還不是全部呢！杜利特醫生還養著一頭母牛和她的孩子，一匹瘸腿的，據說都有25歲了的老馬。此外，還有一些小雞、幾只鴿子、兩只小羊。孩子多了有親疏遠近，動物多了也同樣如此。在杜利特醫生飼養的眾多動物中，他最喜歡的就是鴨子嘎嘎、小狗吉格、小豬卡普卡普、貓頭鷹吐吐和鸚鵡波利尼西亞。

杜利特的管家姐姐對這些動物說不上喜歡，甚至她還經常抱怨醫生，說他不應該養這么多動物。在這一點上我們要理解莎拉，因為動物們總是把家弄得亂糟糟的，而莎拉又要負責打掃。當然，有時候動物們也會給醫生闖禍。比如有一次一位患有風濕病的老太婆來看病，她沒有仔細看就朝著沙發一屁股坐了下去——那里正有一只在酣睡的刺猬。從此以后，老太婆再也沒有找杜利特醫生看過病。哪怕她每個星期六都要起大早坐車去10英里[1]以外的牛鎮就醫，也決不再登杜利特醫生的家門。

針對這件事，管家姐姐給醫生提建議：“約翰，家里有這么多臟兮兮的動物，還有誰會來咱們這里看病呢？你看哪一個稱職的醫生會讓自己的客廳里爬滿了刺猬和老鼠呢？要知道，這位老太婆已經是被動物嚇跑的第4位病人了。之前詹金斯先生和牧師都信誓旦旦地說，就算病死也不會來我家看病。沒有病人，我們的錢袋子可是越來越癟了。要是沒有這些動物，那些富有的紳士、小姐們一定會來我們這里看病的！”

“可是我愛這些動物。和它們相比，那些紳士、小姐算得了什么？”杜利特醫生毫不為所動。

“我真是拿你沒辦法！”管家姐姐氣得摸著額頭沖出了房間。

日子在一天天過去，住進杜利特醫生小房子的動物也越來越多。和這個數字成反比的是杜利特醫生的病人——還有誰敢走進這個動物園呢？最后，除了一個賣貓糧的人以外，再也沒有人愿意到醫生家里來了。這個賣貓糧的倒是不討厭動物，可他也算得上是一個窮鬼。而且，他還很少生病，即使就診了，也至多給醫生6便士的診金——那是一瓶藥水的價格。

一年6便士——這個收入對于任何人來說都是不足以支撐生活的。杜利特醫生也要吃飯，也有開銷。幸運的是，他還有一點積蓄。否則，他很可能就要被活活餓死了。可即便如此，杜利特還是毫不猶豫地收留動物。為了給小家伙們買吃的，他的開銷越來越大。很自然，他的錢袋子也越來越癟，很快就要空空如也了。

杜利特開始賣家具了。首先被人拉走的是他的鋼琴，至于住在那里的小白鼠，只好另換一個地方住——舊寫字臺的抽屜是個不錯的替代場所。賣鋼琴的錢花光后，他只好又把目光轉向了他平時不太舍得穿的一些好衣服，比如以前只在重要日子和場合才穿的棕色西裝。到了這一步，杜利特醫生可以說已經山窮水盡了。現在，就連他再戴著高高的帽子走到街上時，人們的議論聲都變了：“看，那就是約翰·杜利特。雖然他是醫學博士，雖然以前他是遠近聞名的好醫生，可是現在他已經是個窮光蛋了。他的口袋里一便士都沒有，襪子上滿是窟窿……”人是會改變的，唯一不變的只有始終跟在醫生身后，簇擁他遛彎的小貓、小狗，還有小朋友們。

注釋：

[1]1英里=1.609千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