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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 6評論第1章 誤中圈套(1)
山西巡撫的大牢很有些陰森,想著以前曾經關過紅衣社的五個人,孔不二不由往四周打量著。
巡撫現在更像是一條狗,因為受賄的把柄抓在孔不二手中,所以他對孔不二幾乎是卑躬屈膝,到了審訊房,讓孔不二坐好,自己才敢坐下。
孔有力也在,顯然是巡撫為了顯示自己公正,不藏私,才把管駐軍的孔不力也請了來,看到自家兄弟,孔有務笑了笑,并沒有說話。
那四箱銀子,孔不二剛才看過,不管是銀子底部的官印還是封箱的封條,確認是官銀無誤,上次他派人去火花山莊,那里已經人去樓空,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這筆震災銀的影子。
“把犯人帶來吧。”他說了一句,巡撫馬上命人照辦。
不一會兒,一個頭發凌亂遮住臉,看不出面目的瘦弱男子被帶了上來,那過粗的手腳撩銬讓他走的極慢,卻很有些從容。
聽巡撫說,他舍盡了多年的俸祿救縣中受災百姓,卻仍是不夠用,便向當地的財主借錢,遭了拒絕,一努之下才帶了縣中百姓干出殺人奪財的事來。
孔不二聽到借錢遭拒這種事,讓自己頗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覺,所以后面當獄卒嫌人犯走的慢,推他一把時,孔不二喝了一聲:“推什么推,不用跪,找張椅子給他坐。”
獄卒嚇了一跳,忙搬了旁邊的一張椅子過來,讓那人犯坐好。
“你抬起頭來。”被一頭亂發遮著臉,孔不二很想看看有這種膽量的人長什么樣子。
那人依言抬起臉,露出一張蒼白的臉來,沒什么表情,只是眼睛毫無怯意的看著孔不二道:“人是我殺的,鼓動搶劫也是我,與我縣中百姓無關,大人要制罪就制我吧,我絕無怨言。”就算是為了災民,但帶人聚眾殺人搶劫,在本朝罪不僅只在帶領者身上,一幫百姓也會定為流寇,應該全部收監,那人顯然想一個人把罪扛下來。
到此時,孔不二已從惺惺相惜到對這個人很有好感了,不覺有些興奮道:“你倒很有骨氣,叫什么,報上名來。”
那人似乎想了想,才道:“蔡忠。”
“說說看,你發現官銀的情形。”
“小人帶了幾個人進了那財主家里,拿完東西要走時,在西院的柴房里發現了個地窖,下去看時就發現了那四箱銀子,并且銀子上都烙了官印,小人當時也管不了這么多,直接搬了走了,但幾天后因為有人偷拿了箱中的銀子去用,結果才被發現。”他口氣很平靜,臉上仍是沒有什么表情,看上去有些僵硬,旁邊一直沒說話的孔有力忽然地“咦”了一聲。
兄弟兩人本就很有默契,聽到孔有力這么一聲,孔不二轉頭看向他,卻見孔有力眼睛一直盯著蔡忠的臉,似乎看出了什么端睨來。
孔不二心里動了一下,回頭看向蔡忠,看上去他被動過刑,衣衫破爛,臉上身上都有傷口,臉上有傷,這就不可能啊,他心里想著,卻聽孔有力問蔡忠,道:“你是不是易過容?”
蔡忠怔了怔,臉上仍是沒什么表情。
孔不二跳起來,跑到蔡忠面前,看了看他臉上的傷口,回頭對孔有力道:“有傷口,如果戴了人皮面具,早露了破綻了。”
孔有力是學武之人,這方面遠比孔不二見識的多,道:“不是人皮,而是一種易容膏,附在人臉上,與真人皮膚一樣,不用特殊藥水洗是決不會掉的。”
孔不二又轉頭再看蔡忠,見他眼睛垂著,臉上仍是什么表情也沒有。
易容是江湖上的一種騙術,用來仿冒別人達到某種目的,但識得這種騙術的人一般很容易看出對方有沒有易過容,孔不二只見過一次,是老哥的一個江湖朋友,如果換作平常百姓,就算覺得眼前的人表情僵硬,因為不識易容之術也未必會知道此人是易過容的,所以眼前此人其實不是縣令蔡忠?
他也不管現在是欽差身份,應該多少要有點當官的樣子,直接伸手往蔡忠的臉上捏上去,口中問道:“你到底是何人?為何要冒充蔡忠?”
蔡忠似乎并不喜歡這樣被人捏著臉,往旁邊避了避,道:“小人就是蔡忠。”
“胡說,是蔡忠你還易什么容?給我老實交待。”孔不二聲音故意抬高了幾分,又坐回椅子上,看著他。
蔡忠卻干脆不答。
審訊房里一下子靜下來。
“老哥你可知道怎么洗掉這種易容膏?”孔不二現在對那易容膏很感興趣,見蔡忠不說話,便盯著他的臉問孔有力。
孔有力眉頭皺了皺,似乎不太愿意說,但還是對旁邊一個獄卒道:“想辦法拿一盆人尿來,要熱的。”
那獄卒反應不過來,呆呆的看著孔有力,孔不二卻更來勁,叫道:“快去,快去,自己尿一盆過來,不夠的話,我這邊有。”說著拍拍自己的肚子。
那獄卒這才回過神,“哦”了一聲,跌跌撞撞的去了。
孔不二顯得很是興奮,眼睛看向蔡忠,看到他眼中閃過痛苦之色,他不由笑著對孔有力道:“老哥,你說的特殊藥水原來是指這個?”
孔有力卻沒他那么興奮,道:“藥水是有的,只是沒有藥水的話,人的尿也可以試試,但不一定會管用。”
不一會兒,一盆熱騰騰的尿端上來,一旁的巡撫忙用手捏住鼻子,孔不二卻樂呵呵的,指著獄卒道:“去,用尿替他洗臉?”
“我?”獄卒驚恐的指著自己。
“廢話,你的尿難道要別人洗啊?快去,快去。”他揮著手。
獄卒沒辦法,看了眼盆中的尿,將盆放在才蔡忠面前,伸手挽起袖子,手慢慢的伸進了盆里。
這種情況,在場的人都捏起了鼻子,孔有力也皺起眉,只有孔不二目不轉睛的看著獄卒動作。
蔡忠想掙扎,但終是被銬著鐵鐐的,后面實在沒辦法,他狠狠的瞪了孔不二一眼,只能任那獄卒將尿涂在臉上。
神奇的事情發生了,那獄卒幾次將尿涂在蔡忠臉上,不多時,蔡忠臉上的皮膚開始剝落,薄薄的一層脫下來,而那獄卒顯然被嚇到,看著蔡忠的臉向后退了幾步,蔡忠只是閉緊了眼。
“快去打清水來。”一旁的孔有力道了一聲。
獄卒愣愣的反應不過來,另一個獄卒先回過神,奔出去打水。
又用清水將蔡忠的臉洗凈,蔡忠的真面目終于顯現出來。
眾人看著他的臉,不由得都倒抽了口冷氣。
那是一張殘臉,臉被嚴重燒傷,坑坑洼洼已不似人的臉,剛才那個替蔡忠洗臉的獄卒嚇的叫了一聲,跌坐在地上。
孔不二咽了口口水,站起來道:“媽的,難道還是易容的。”說著就要走上去看個清楚。
孔有力攔住他,盯著那張臉,道:“這回是真的。”
蔡忠卻在這時“嘿嘿”的笑,整張臉也扭在一起,說不出的恐怖,看著孔不二道:“大人現在知道小人為何易容了,一場大火燒壞了我的臉,小人為了不嚇到別人才易的容。”
孔不二有些反應不過來,皺眉盯著蔡忠的臉,很是失望,他本想易容總是為了掩蓋什么,可能這張臉背后是個大陰謀,現在看來全不是這樣。
他忽然沒了審下去的興致,但又覺得這個人敢帶人搶錢震災,頗讓人敬佩,關在這里著實委屈他,便看看巡撫道:“這人我還要審,移交駐軍府大牢吧,記得給他洗個澡,換身衣服再送來,不然臭死了。”
巡撫忙點頭稱是。
“易容?”
“是,小的親眼看到的,聽說是易容膏,用人尿一洗就掉了。”
“那么,洗掉易容膏又是何模樣?”
“一張殘臉,主人,似乎是火燒成那樣的,已看不清面目了。”
“那人有沒有說些什么?”
“說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但后來卻被姓孔的要去關到他的駐軍府去了。”
“嗯……”
陰暗的室內,有人裹著裘衣,手里是暖風的手爐,每到冬天他總是特別的怕冷,齊箏聽著手下匯報,眸光垂著,蒼白的臉如此時外面溶不去的雪。
“通知山西各點,注意各自轄區的情況,一有風吹草動就馬上來報,我不想再有這樣的事發生。”真是的巧合嗎?殺財主奪錢糧,真的是無意發現那些官銀?且不管是不是巧合,他都要比原來更小心。
“是。”報告的屬下領命要走。
“等等。”卻又喚住他。
“主人?”屬下停住。
“她,如何?”
“她?”
“陳薇。”他不太習慣叫這個名字,有些生疏的叫著。
“小人查過了,前幾天還關在大牢,現在已經被姓孔的接回去,聽說已無性命之憂。”
“可知道她為何要刺殺孔有力?”
“小人,還沒查出來。”
“那就再查。”
“是,”下人點頭應著,正要走,忽然想到什么,又道,“主人,還有一件事。”
“說。”
“姓孔的似乎派了個手下出城,做什么小人還沒查到,但今天那人卻忽然回來了,一回駐軍府就暈了過去,身上有一把我們的火統。”
齊箏聽到“火統”兩字,眸光迅速的閃了閃:“現在還暈著嗎?”
“是。”
“嗯,我知道了,”他想了想,才道,“這事你不用管了,想辦法盯著孔不二,看他有什么舉動馬上來報我。”
“是。”
孔不二回到駐軍府時,天已經不早了,進了房,看到陳薇還未睡,靠在房上,手中是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他嚇了一跳,急道:“娘子,你拿著刀做什么?”
陳薇似在想些什么,聽到孔不二的聲音才回過神,放下匕首道:“沒什么,只是在想些事,”然后忽然又想到什么,坐直身體沖孔不二道:“不二,可有我妹妹的下落?”
孔不二搖頭,道:“我原以為她如果在太原,可能與熊家有關,不過一點線索也沒有。”
陳薇眼睛一黯,又靠坐在床上,她明知道短短半天內不可能找到,但她仍是失望,就當小七仍在京城,沒什么的,沒什么的,她對自己說著,然后抬頭也對孔不二道:“沒什么的,太原這么大,不是一時半會兒可以找到的。”
孔不二知道她失望,但他確實沒有找到人,而且看來渺茫,但“渺茫”兩字他不敢說,因為他分明很有自信的說過幾天內找到她妹妹的。
“你有沒有好些。”他覺得有點對不起陳薇,抓著頭轉話題。
“躺了半天,好多了。”陳薇扶著床沿想下床來,被孔不二阻止,她抬眼看著孔不二,忽然覺得有個人問她冷暖,是否舒服,真是件很容易讓人沉迷的事,她伸手去撫孔不二這幾天因為忙而來不及刮的胡渣,這才發現他其實瘦了很多,她一直只顧自己的情緒,顧著小七和陳家人,其實從未真正關心過孔不二,只因為她覺得孔不二早晚是要背叛的,她一直將他放在對立的一面,所以大部分時候是冷眼旁觀的,想到這里,她不由得嘆了口氣。
孔不二坐在床邊,將她擁過來:“你在嘆什么氣。”
陳薇閉上眼,手輕輕的圈住他的腰,道:“我在嘆,不二,你瘦了很多。”
“是嗎?”孔不二摸摸自己的下巴,又湊近陳薇,笑道,“那有沒有變俊一點。”
陳薇笑:“變邋遢了倒是真的。”
“那你是嫌我臟了?”他在她唇上一下下的吻,卻一直不敢深吻,因為陳薇現在身體極差,他很怕,自己一吻就忍不住。
陳薇看著他眼里的笑意和每吻她一下時的神彩飛揚,心里跟著暖起來,如果沒有那個人,沒有小七,也沒有陳家人,只有他和她,是否就可以做一對平常的夫妻?
她有些放不開這個人了,她喜歡他的痞氣,他的油腔滑調,包括現在臉上磨得她發痛的胡渣,但是她仍是不能對他敞開心扉。
她拉著孔不二躺下,頭枕著他的手臂,兩人默默對視著,她看著孔不二的喉結滾了滾,然后伸手將她抱過來,臉埋在她發間就不再動,但氣息微微的亂。
她知道那是什么,手伸過去,伸進他的衣服里,在他腰間來回的撫按,孔不二人僵了僵,抓住她的手:“別這樣。”
她的手卻順著他的臀往下去,口中道:“你想我嗎?”
孔不二聲音一哽,半天才道:“想,但你的身體不行。”他伸手將她的拉出來,手有些發顫,他們其實才新婚,這種時候他真想時刻都想抱著她,而且從上次他差點被燒死到現在他就再沒碰過她,此時夜深人靜,就兩人在床上,只一會兒他的腦中就開始亂想,不行,他想坐起來,覺得那股沖動直接往腦門沖,讓他頭都有點發暈。
“我就用手,像第一次那樣。”陳薇手按住他。
孔不二有些動心,看著她,陳薇的手就又順勢伸進他的衣服里。
她第一次這么主動,臉已通紅,其實她并不用這么做,孔不二也沒有要求,但,也許是覺得欠他太多,他方才看著她時眼里難掩的渴望,讓她覺得她可以讓他快樂一些的,只要她做得到。
手慢慢的滑動,她閉上眼埋在他的懷中,聽著他的喘氣聲,她輕聲道:“你爹說你會是朝廷棟梁,我當時嗤之以鼻,因為覺得你實在很丑,沒有你大哥高大,也沒有其他人家的孩子那樣俊俏,所以我爹替我定下這門親,我是很有些不情愿。”她說著,睜開眼,看到孔不二也正看著她,她笑著伸出空著的手去撫他的臉,他張口含住她的手指,一根根的舔過,又忽然的低哼一聲,咬住她的掌心,用力的喘。
“那次你和太子他們溜出去玩,被我爹打手心,你替太子挨了三十下卻吭都沒吭一聲,晚上還拿了溜出去專們為我抓的蝴蝶送我,也沒提挨打的事,結果蝴蝶裝在布袋里早已悶死了,我大哭一場,于是我爹以為你欺負我,又打了你二十下,你還是沒吭一聲。”她邊說著,手上的動作加快。
孔不二聽她輕聲說著,用力抱緊她,頭埋在她的發間輕輕的叫:“薇薇,薇薇,你果然是薇薇。”然后忽然的低下頭找到陳薇的唇用力的吻住,唇舌交纏。
陳薇氣息紊亂,任他吻著,她已經不配這個名字了,那是父親起的名,希望她是陳家的好女兒,而她早已玷污了這個名字。
激烈的吻,讓她承受不住,她忍不住輕輕的咳,孔不二這才放開她,看著她的臉,看他咳嗽的厲害,一只手伸到身下,握住她的手,迅速的滑動幾下,草草了事。
“怎么樣?”他輕拍著她的背。
“沒事,”她咳出淚來,卻在笑,“這真沒用,連這事都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