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最新章節

書友吧 4評論

第1章 專題·初夢·暖心(1)

我們站在,此時此刻。前方是那個我們一心奔向的夢想,回身望去,后方,是昨日的,前夜的,昨日的前夜的……無窮無盡的夢,在身后徘徊。

最初的那個夢想,是否遺留在身后。昨日的前夜的夢,又是否暖了你我的心房。最重要的是,前方和身后的夢……

——弋里亞

文/劉寶兒

劉寶兒

1992年出生于深圳,射手座,現就讀于深圳大學師范學院附屬中學。由于高度近視,索性裝傻充愣,B型血,天生的馬虎性格。閑暇時間愛好音樂、文學、色彩攝影等一系列與藝術沾邊的東西。

最欣賞的作家是魯迅,夢想成為一位能治病救人的白衣天使。筆名很多,時常更換“馬甲”,在各大論壇上挖坑行惡。認為寫字與呼吸一樣是生命中不可缺失的東西,嘗試抓住每分每秒來感受這個大喜大悲的世界。第十一屆全國新概念作文大賽二等獎獲得者。

今天來說說我師父。

師父是文武學校出身,隨手拎個掃把都能耍得虎虎生威。我們的第一次見面是在一朋友組織的飯局上,當時我坐在他旁邊。席間只見他一直勤勞地悶頭吃菜,所以到了飯局尾聲的時候,我基本上已經忽略掉身邊有這個人了。準備撤退的時候,我起身拿包,結果毛手毛腳地把桌上的手機給掃了下來。我一著急便伸手去撈,身子卻撞到了桌子,桌上的餐具跟著一抖,我面前的那一杯水順勢就倒下來了。

當時,我腦袋里電光火石般地一閃——放棄吧,悲劇已經釀成了,不要再做垂死掙扎了……

結果等我緩過神來的時候,我的手機正好端端地被身邊這個其貌不揚的男生握在手里,同時他的另一只手,正穩穩地拿著我的茶杯。

如果這是武俠劇,那我接下來應當抱拳一喝“少俠好俊的功夫”;如果這是懸疑劇,那我接下來應該是一臉中彈的表情連連后退指著他問“你你你你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如果這是《走進科學》,那我接下來估計是沖著隱藏的攝像機一招手,然后話外音起:“是什么讓這個少年練就了如此超凡的反應能力?是后天的訓練,還是天賦異稟?讓我們一同走進今天的《走近科學》。”

不好意思,這里寫跑題了。真實情況是,當時我十分狗腿地哈著腰接過了我劫后余生的手機,并且拐彎抹角地打聽了一下這位高手的來歷。一來二去大家也熟了,而我始終忌憚于他高深莫測的武功,堅持不敢跟他稱兄道弟,堅持喊他“師父”。雖然后來我師父說,我是他收的徒兒當中啥也沒學啥也不會說出去最丟臉的一個。

不過這有什么,那個哈什么的不就說過,做不了最好的,總可以做個唯一的嘛。

我師父,說白了,不是個主流里上道兒的人。師父的爹娘都是公安,級別都不低,向來下班沒正點,所以從幼兒園起,師父就被送到了文武學校,食宿教育一體化,一個月回家一次,誰都省心。結果后來,師父在學校里頭打出了一片天,帶著手下的一幫兄弟欺凌弱小,被學校勸退。公安爹娘沒辦法,只好花錢跑路子給他在重點中學里買了個學位。可是依著師父那時候的勁兒,點中學算個屁,照樣給你鬧個底朝天。又一次被勸退之后,他爹娘尋思著這也不是個辦法呀,又跑到私立中學給他買了個學位,提前打好招呼說:“老師們也別管他了,最后能給他混出來個畢業證就行,高中畢業就送他出國。”

于是師父幾乎就不去學校了,反正之前他也沒怎么在學校里待過。他的生活徹底轉移到了高墻之外,鼎盛時期他曾三天兩頭提著西瓜刀去跟人搶地盤。跟他比起來,我周圍那些逃課去網吧打DOTA最后還被班主任抓回來寫檢討的同學都弱爆了。

知道師父的底細之后,倒也沒怎么影響我跟他之間的關系。一來他從不跟我提跟他混有肉吃,在我面前連煙都不點;二來他身上有股子我身邊人沒有的江湖氣,不痞,純豪邁,純仗義。

那時候我上寄宿制高中,一周有六天要飽受學校食堂亂燉的折磨。師父要是在附近辦事情,一準兒會帶個外賣過來給我開小灶,檔次差一點的是麥當勞,好一點的有份“大家樂”,甚至有一次給我送了個超巨型比薩,我帶回宿舍6個人才把它吃完。后來有一段時間學校明令禁止叫外賣。有一次師父給我送外賣的時候,被門口的保安抓住了,說什么都不讓他帶進去。我到門口的時候師父已經跟保安吵得臉紅脖子粗了,見我來了就一躍而起,指著保安說:“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所謂的沒收之后是干嗎,老子買給自己徒弟的東西憑什么喂你們了!來,小徒弟,他們不讓帶進去,咱就坐在這門口吃!”

于是,那天我就跟師父倆人坐在保安亭門口,地上鋪一張報紙,尷尬又幸福地解決了一份肯德基套餐,以致直到現在回到母校,還有保安能認出我就是“當初那個坐在門口吃外賣的”。

我一直都知道師父是混道兒的,但我其實對這事兒一直沒有一個明確的概念。反正師父對我問起這些事的態度,一直都是“重點高中的娃娃問這些干什么?讀你的書去”,更不要提拉我參與什么的了。結果有一天晚上,我剛下晚自習就接到師父的短信,要我立刻去南山醫院。

我嚇了一跳,打電話過去沒人接,短信更是沒人回,最后情急之下借了同學的走讀卡,出校門攔了輛的士就直奔醫院。剛進醫院大門我就看見了師父,他坐在急診室內走廊的長椅上,頭上裹著一件綠色的T恤,滿頭是血。

我頓時嚇得腿都軟了,跑過去的時候感覺自己的身子都是輕飄飄的。師父見我來了,一手扶著自己的腦袋,一手拉過我,問:“小徒弟你看看,這要怎么治?”我說:“師父您老人家現在在醫院啊!你問我干嗎?找醫生去啊!”師父說:“你不是想學醫嗎?你看看你能治不?能治咱就回去,不掛號了。”我當場就爆粗口了,從我這個角度都能看見那件T恤衫下咕嚕嚕冒出來的血,已經止不住了。我說:“我是‘想’學醫,但我他媽半點都還沒學呢!你找我有什么用啊!快點掛號啊!這是要死人的啊!”

師父咕噥了一句什么,白了我一眼,把社保卡拿出來遞給身邊的人去掛號了。我當時覺得不管是誰把我師父打成這樣,師父一定是把他打成腦殘了。

那天我和師父的幾個小弟守在急診手術室外整整三小時,師父的腦袋上縫了十七針。我利用這三小時對那幾個小弟軟磨硬泡,總算是知道了點真相。

首先,師父這腦袋,是被人砍的。是菜刀還是西瓜刀這種細節大家就不要追究了,反正不是水果刀。

其次,師父不肯掛號,是因為他真覺得被人砍兩下沒什么,縫兩針就沒事兒了,所以他覺得作為他徒弟的我是可以幫他縫起來的,那樣他就不用刷他爹的醫保卡,還不用被他爹拷問了。

最后,師父之所以會被人砍,是因為他跟蹤了一個姑娘。

說到這個姑娘,還得從師父他爹娘給他選的那一所私立學校說起。這私立學校里頭有兩個藝術班,一個班專攻繪畫,一個班專攻樂器。都說學藝術的女孩賊有氣質,這話必須是對的。

話說我親愛的師父,一個月都不會在學校出現一次,某天卻突發奇想,決定去學校看看。私立學校建得跟花園似的,對于一個沒怎么踏入過校園的人來說,是很容易迷路的。正如大家所想的那樣,我的師父他光榮地迷路了,一迷還迷到琴房去了。

根據師父口述,當時是正午,他被迷路和烈日折磨得一路爆粗口,好不容易看到一扇開著的門,里頭還有冷氣,一伸脖子就鉆進去了。進去之后才發現,原來是藝術班學生練琴的地方,每個房間里都有不同的樂器,鋼琴、提琴、長號、雙簧管,還有爵士鼓。這些樂器在房間里安安靜靜地擺著,好像不用出聲就是一篇悠揚的樂章。當然啦,我師父對這一切,那是一點興趣都沒有的。師父參觀了兩下子,頗感無聊,拔腿正準備走,突然聽見琴房的最后一個隔間里頭傳來一陣——據他說——像殺雞一樣的聲音。出于好奇,師父走上前去看了一下,誰會在這種地方殺雞呢?一看才知道,原來是一個漂亮的姑娘在拉小提琴。“你是不知道,”師父拽著我語重心長地說,“她拉的那個琴,實在是太——難——聽——了。”我看著師父頭上裹著的厚厚的紗布,還是覺得他是被砍成腦殘了。

不管那姑娘拉的琴到底是不是那么像殺雞,姑娘本人還是很漂亮的,姑娘拉琴的背影也是很曼妙的。師父說,他看過那么多穿校服裙的妹子,就沒有一個能像這個姑娘一樣,穿出一股真貴族的氣質來。

自從那天的琴房一遇后,師父開始打聽這個姑娘。姑娘家離得不遠,所以不住校,每天晚自習后都會按時回家。根據探子來報,姑娘回家的路上有一段路的路燈不怎么好使,時而亮閃閃的時而又滅了。師父聽后,英明地做出決定,要每晚親自護送姑娘回家,當然,是在姑娘不知情的前提下。

護送了三個禮拜之后,也不知道老天爺是不是聽到了師父的禱告,姑娘回家路上的那個路燈,徹底壞了。

路燈壞了兩天之后,師父照例跟得遠遠的送姑娘回家,就在走到道路盡頭快拐彎的時候,劇情有了飛一般的發展。

一個黑影從角落里躥了出來,快步向姑娘靠近。混跡江湖多年的師父一下就看出了不對勁兒,他從后面一個箭步撲倒了那個黑影,帶著黑影一個翻身滾進了旁邊的草叢。憑師父的身手,制住這種小混混本不在話下,一個過肩摔之后,小混混被撂倒在地。就在這個時候,已經平安走過這段危路的姑娘突然一聲尖叫,師父一急,以為還有同伙,趕忙沖出去看,眼睛聚好了焦才發現姑娘是被路過的老鼠嚇沒了魂兒。師父松了口氣,決定在這個英雄救美之后的瞬間來一次正式的自我介紹以及處心積慮的邂逅,沒想到后面被撂倒的小混混突然站了起來,沖著師父的腦袋就一刀劈了下去。

然后,然后我親愛的師父就被砍成了腦殘,在醫院躺了十幾天。

師父出院以后,為了保證傷口的愈合,很長時間剃的都是光頭。我攛掇師父去跟那姑娘表白,最次也得正式認識一下,好歹我家師父免費護送了她大半個月還替她擋了一場大災,認識一下總不過分吧?可是師父始終不肯。

我說:“這算怎么回事?你為了她頭破血流就差肝腦涂地了,怎么連認識一下都不敢呢?”師父說:“我是覺得沒必要,小孩子家家的不要管大人的事。”

可是打那以后,師父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他開始回學校上課了,雖然上課的大部分時間是跟鄰座的人斗地主甩炸彈,但他再也沒像之前那樣,接一個電話拎起家伙就跟著出去打群架。期末考的時候,除了數學——根據師父自己的說法,基礎差得太多實在學不會了——其他學科基本都可以保持在及格線以上了。

師父說,他想考大學了。相信我,我聽到這話的時候,受到的驚嚇不比看見了活恐龍要小。我問他:“就因為那個姑娘嗎?”師父說:“也不全是吧。人活到一個階段,總會停下來看看這是不是自己想要的。我在道上混了這么多年,現在覺得沒意思了。人哪!總得回歸到那些很俗很俗的東西里頭去,什么房子啊車子啊貸款啊、大彩電、保險金、家庭聚會、妻兒、父母。這些很俗,但你總得回到那里頭去。像我這樣混下去,不是個事兒。”

而且——師父說到這里的時候低下頭笑了笑——而且那姑娘,也看不上我現在這樣的。

高考結束后,師父考上了內地的一所三本院校,這個成績已經讓他原本只期待高中畢業證的父母喜出望外了。姑娘考上了中央音樂學院,到頭來只是我師父沒有藝術鑒賞能力,其實人家拉的小提琴,很好聽。

姑娘走的那天,師父要去送她。凌晨五點的時候師父給我打電話,活生生把我給折騰醒了。師父說:“小徒弟,來陪你師父一起送她好不好?”

我說:“你倆離別關我什么事兒啊?好師父,你讓我回去睡覺吧。”

師父在電話那頭靜了一下,說:“小徒弟,你說對了,其實你師父我,真的不敢。我覺得我現在的模樣,還不夠好,還不夠格站在她面前,跟她說我喜歡她。所以你過去,給你師父我壯壯膽,好不好?”

我躺在床上,鼻子悄悄地就酸了。

那天去機場,師父把他的光頭理得干干凈凈的,后腦勺上的疤還隱約可見。師父買了一束小玫瑰,捧在手里,從左手換到右手,又從右手換到左手,就站在安檢口等。我站在他后頭,小心翼翼地問:“等會兒那姑娘能認得出你來嗎?”

師父咽了口口水,說:“不知道。”我跟那姑娘壓根就沒打過照面,光聽描述知道是個美女,但模樣是完全不曉得的,所以站在那里看著來往的人潮也幫不上什么忙。我就陪著師父站在安檢口,從航班起飛前一個半小時,一直站到指示牌上顯示“飛往北京的××號航班已經起飛”,師父手里的小玫瑰花,還在他手里捧著。

我聽到廣播的時候嚇了一跳,撲過去搖著師父的胳膊問:“怎么回事啊?那姑娘不坐這趟航班嗎?”師父搖搖頭說:“我看見她了,她早就進去了。”

我倆站在人來人往的機場大廳里,身旁人群川流不息,操著各地的口音,推著大大小小的行李,穿梭,往來,在我們的身邊升騰起一股名為“生活”的氣息。我看著師父,他已然不是當年我認識他時的模樣,有那么一些線條在他的臉上,柔軟了,也更堅硬了。

我問他:“師父,你后悔嗎?”他知道我問的不僅僅是姑娘這件事。師父搖搖頭:“這輩子來不及后悔了,要有下輩子,絕不這么活。”

品牌:磨鐵數盟
上架時間:2016-01-12 10:18:58
出版社:湖北教育出版社
本書數字版權由磨鐵數盟提供,并由其授權上海閱文信息技術有限公司制作發行

QQ閱讀手機版

主站蜘蛛池模板: 营口市| 九龙城区| 常州市| 湘潭县| 朝阳市| 涡阳县| 临江市| 遵义县| 宝坻区| 汉源县| 托里县| 达拉特旗| 茌平县| 沂南县| 东乡县| 梅河口市| 霞浦县| 湘乡市| 罗源县| 镇平县| 旺苍县| 昆山市| 正宁县| 长白| 丁青县| 南开区| 临洮县| 临潭县| 江永县| 莒南县| 涞源县| 时尚| 邢台市| 资源县| 蕉岭县| 长海县| 巴彦县| 孝昌县| 土默特右旗| 广灵县| 东莞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