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鋒芒畢露，天氣燥熱不止，無盡夏依舊繽紛盛開。

軍訓午間，女生寢室。

柳江月喝水間隙瞥見楊心悅的手腕有淤青。

她移開的視線又移回來，注意點放在那道傷疤處，沒多想，隨口問道：“誒，楊心悅你手腕怎么回事啊？不小心撞到了嗎？”

“不…不是。”楊心悅握筆寫日記的手停下來，慌忙拉下迷彩衣袖，快速遮住暴露在外的傷。

柳江月把水杯放桌上，追問道：“那是怎么回事啊？”

楊心悅低下頭，局促不安地拉衣袖，把自己的雙手藏進去，眉頭委屈地皺起，眼眶已經噙上了淚水。

？？？

“你先別哭啊，別哭啊。”

柳江月見狀不知所措，她慌忙在寢室里四處找紙巾，“紙紙紙……”

聽到有人哭，恬欣涵被吸引過來，拉開楊心悅旁邊的椅子坐下，關切地詢問情況：“楊心悅，你怎么了？”

詢問無果，她又無聲地問成功找到紙后，回來的柳江月，“怎么回事啊？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她怎么突然哭了？”

站在另一邊的柳江月一臉懵，無聲回答：“我也不知道啊，我就問了一句她手腕怎么了，然后她突然就哭了。”

恬欣涵抽出幾張柳江月放桌上的紙，給楊心悅擦眼淚，安慰道：“能告訴我們你為什么哭嗎？”

楊心悅把雙手搭在腿上，低垂的腦袋搖了搖。

坐對床的俞佳念察言觀色道：“因為想起傷心事了嗎？”

她生得漂亮極了，尤其是那雙狐貍眼，眼尾微微上挑，笑起來時靈動勾人，不笑時厭世疏離。

宛如一朵清冷矜貴又野心勃勃的黑巴克玫瑰。

柳江月將自己剛剛所見說出來，“我剛剛好像看到她的手腕有淤青。”

“受傷了？”恬欣涵拉開楊心悅的手腕查看。

楊心悅點點頭，縮進衣袖的手伸了出來，主動將自己的傷疤揭開給大家看。

瘦弱的手臂青一塊紫一塊，嚴重的甚至皮開肉綻，好在已經結痂了。

柳江月和恬欣涵同時瞪大眼睛，做出驚訝不已的表情。

原來夏日炎炎，楊心悅始終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不脫迷彩外套的原因是為了遮住身上的傷疤，不讓別人看到。

明白這一點的俞佳念不禁皺眉。

楊心悅又掀起另一個手臂，同樣是遍布整條手臂的傷痕，看起來觸目驚心。

“天哪，我光看著都超級疼。”柳江月驚訝地捂著張開的嘴說：“誰打的啊？怎么這么狠心吶。”

“我爸爸。”說著楊心悅委屈地又哭了起來。

“啊？！你爸怎么會……”柳江月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只能無可奈何地拍拍她的背視作安慰。

俞佳念從自己的儲物柜里找出一個小型醫療箱。

走到三人面前，她面帶笑容地說：“這里面有酒精碘伏，還有云南白藥和一些跌打損傷的藥膏你可以隨便用，如果需要幫忙的話，隨時可以找我，我很愿意幫忙。”

楊心悅抬頭看她，僵了三秒，靦腆地接過醫療箱，“謝、謝謝。”

柳江月不禁夸道：“俞佳念你心好細，想得好周到。”

俞佳念坐回原位，開玩笑道：“這類的話以后多云，愛聽。”

柳江月比了一個甜甜的OK手勢。

楊心悅抱住醫療箱，委屈地開始講述起自己的過往：“軍訓之前的時候，我因為不小心錯拿了弟弟的一本暑假作業。弟弟知道后一口咬定是我故意拿走的，還怪我，說是我害得他被老師批評。”

“我解釋了，解釋了很多遍。爸爸媽媽就是不相信我，爺爺奶奶也不相信我……”

她訴說著心中的痛苦，眼淚不停地往外流，抽泣著說：“他們都不相信我，只相信弟弟的話。”

恬欣涵一只手攬著她的肩膀安撫情緒，一只手拿紙給她擦眼淚，跟著難過起來，“因為這件事情，所以你爸媽把你打成這樣？”

“嗯……”楊心悅說：“他們很生氣，就一直打我，罵我不孝，罵我是小偷，說我嫉妒弟弟才故意拿走的。”

棍棒下出孝子，多么理直氣壯的教育。

柳江月抱不平道：“你爸媽怎么這樣啊，你不都說了不是故意拿的了，至于下這么重的手嗎？”

“我從小就是在一碗水端不平的家里長大……”

“我們家三個小孩，弟弟最小最受寵，妹妹有奶奶疼，而我…”楊心悅說到后面她哭到哽咽。

恬欣涵心疼地給楊心悅擦眼淚安慰她。

“……他們每次都說因為我是姐姐，因為我最大，所以要懂事，因為弟弟妹妹還小，所以我要讓著他們。”

恬欣涵問：“如果是你弟弟妹妹做錯了，你是對的，他們也會叫你讓著小的嗎？”

“會，我們家里一直都是這樣……”

“我的天哪，純屬道德綁架，你爸媽好偏心啊。”柳江月憤憤不平道：“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年齡小不是縱容犯錯的理由，更不是大人偏心的借口！！”

以為只是一次的不公對待，不料卻是不幸的冰山一角。

“我不僅要洗自己的衣服，還要洗弟弟妹妹的衣服。”

楊心悅哭得梨花帶雨：“每次放假在家里，我必須先起床在我爸爸媽媽上班之前做好早飯，有時候做得不好吃，他們還會生氣，嫌我做得難吃。”

楊心悅不幸的遭遇，讓她左右兩側的恬欣涵和柳江月心生憐憫，紛紛滿眼心疼地看向她。

“我相信你。”一直站在一旁默默聽著的俞佳念突然開口：“我相信你不是小偷。”

生活在無法被理解、偏心、被打壓之下的幾十年里楊心悅是怎么度過的呢？

何況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楊心悅還要在這樣的環境之下繼續生活下去。

俞佳念從楊心悅的身上看到難過、委屈、壓抑、無助的負面情緒，她說：“我始終相信風水輪流轉，別人不可能一直幸運，你也不可能一直不幸。”

楊心悅沒接話，而是盯著放在腿上的醫療箱，望眼欲穿。

“在幸福出現之前，你需要做的是過好當下的每一天。”俞佳念蹲下身，放了一顆青檸味的薄荷糖在醫療箱的蓋子上，看著正在淋雨的楊心悅，“只有你認為世界美好，這個世界才會變得美好，我們才會在不經意間得到上天的饋贈。”

“所以，請不要停止對生活的熱愛和對自己的愛。”

楊心悅垂眼看著俞佳念的眼睛，溫柔而又充滿力量。

俞佳念提醒道：“還有五分鐘要集合咯，我們先收拾好情緒迎接下一次好運的到來吧。”

柳江悅道：“五分鐘！我被子睡亂了還沒疊！”

她立馬起身急忙跑上鋪去疊豆腐塊。

“困難很快會過去，一切都會好起來。”恬欣涵安慰完也起身去理床。

俞佳念正準備走出門時，楊心悅不知道什么時候走到她的身后，“你可以做我的朋友嗎？”

“為什么不呢？”

俞佳念轉過身來，伸出一只手，熱情道：“你好，我叫俞佳念，很高興認識你。”

她笑起來像太陽一樣明媚熾熱，富有特別的感染力。

楊心悅緩緩握上她的手，“你好，我叫楊心悅。”

四個人著急忙慌一路小跑到田徑場入列。

前兩排女生，后兩排男生，隊伍整體橫向以立正的姿勢站定。

第二排倒數第三個的柳江月叉腰氣喘吁吁地說：“俞佳念還好你最后看了一眼鐘，要不然我們差點要蛙跳50！”

“昨天那80個蛙跳狠狠給我上了一課。”最左邊的俞佳念跑得太急，累得喘著氣道：“我可不會再在同一個坑里栽兩次跟頭。”

教官為了防止學員出現遲到的現象，提出凡是遲到50個蛙跳為基礎，晚到一分鐘加10個蛙跳，以此往上累計的懲罰。

這不，軍訓第一個早晨，俞佳念因睡過頭，迎來開門紅——80個蛙跳。

導致今天她的雙腿又酸又痛，膝蓋一彎還隱隱打顫。

站在兩人中間的恬欣涵道：“時間太趕了，下次我們還是早點出來吧。”

柳江月豎起大拇指：“言之有理。”

俞佳念表示：“支持支持。”

教官注意到她們三個人交頭接耳，嚴肅發話：“那邊的幾個女生，再說話你們也出列跟他們一樣蛙跳50。”

恬欣涵第一個看向教官，手肘推了推兩邊的人，小聲提醒：“教官教官。”

俞佳念迅速恢復立正目視前方的姿勢。

柳江月也不嬉笑了收回大拇指，立正站好。

楊心悅離她們最遠，她站在第二排的最右邊，只能默默地看著最左邊的三個人嘴巴抿成一條線憋笑。

軍訓的最后一個晚上，在寬廣的田徑場舉行歡送晚會。

俞佳念和楊心悅來得稍晚，班級的同學基本已經圍坐成一圈。

柳江悅特意留了兩個位置，朝她們揮手招呼道：“俞佳念，這里這里。”

俞佳念拉著楊心悅一起入座。

柳江悅傾斜身子，貼著俞佳念的肩膀道：“我們這屆帥哥還挺多。”

世界上的每個女孩子都很漂亮，百花齊放。

這是俞佳念對美的理解。

帥？他倒是沒有準確的定義，認為是一種感覺。

因此，對于這一點，她的眼光要求極高，快速掃了一圈，她問：“有嗎？”

語氣不像在問，像評價。

柳江悅為了證明自己說話的真實性，舉例道：“咱班的辰錦忘啊，你不覺得他長得超級帥嗎？”

俞佳念腦海里搜索了一遍，記得住名字對不上臉，記得住臉對不上人，最后查無結果，“辰錦忘是誰啊？”

大家已經相處快兩周，有的人是初中朋友，自然而然玩到一起，就比如恬欣涵和柳江月。

有的人則被分到一個寢室，跟自己的室友成了朋友，或者因為共同經歷了一件事而熟絡起來。

很快，大家都在新的圈子里面交到了新的朋友。

唯獨這位辰錦忘不同。

他性格冷淡，沉默寡言，平等地孤立所有人，不主動也不接納別人。始終獨來獨往，像個不染纖塵的孤獨行者，在這喧囂紛擾的世界里顯得格格不入。

“坐你對面的那個。”柳江月看向辰錦忘，又看向俞佳念，一副我很磕你倆的吃瓜表情。

對面？俞佳念順著她說的方向掃過去，“對面那個啊？”

“就是現在正在盯著你看的那個。”

大家各聊各的，分明沒有人在看自己，俞佳念說：“沒有啊。”

柳江悅急性子，指道：“那個，坐你正對面低著頭摸脖子那個啊！”

俞佳念盯著正對面的人，光明正大地看人家。

那人低著頭，額前的碎發擋住了他的眼睛，只能看到他高挺的鼻梁，薄唇輕抿，淡漠無瀾。

直到對方起身離開座位，俞佳念才后知后覺一直盯著別人看的行為不太禮貌，收回目光，認可地點點頭，“確實帥，不過還差點。”

柳江月道：“這種極品神顏還差啊？”

“嗯。”俞佳念神經大條道：“差個像我這么完美的女朋友。”

柳江月忍不住哈哈大笑，一個勁拍拍她的肩膀，“俞佳念，我一開始還以為你是高冷女神，沒想到你竟然是妥妥的搞笑女。”

俞佳念一臉無所畏懼道：“想象是自由的，反正他又聽不到。”

柳江月余光瞥見人影，看清是誰后，她不笑了，一個勁停使眼色，用腹語提醒道：“咳咳，猴米猴米，成精汪！”

“啊？”沒聽太清楚，俞佳念一聽半解道：“什么什么猴成精了？”

柳江月直接就著她雙肩，完美地一個轉身。

好巧不巧，辰錦忘拿著一袋組合包裝的薯片，正正好好站在俞佳念的面前。

教官準備了零食，讓個別同學發放，剛好最后叫了辰錦忘。

看到當事人的那一刻，俞佳念瞬間當場社死，臉上的笑容凝固，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尷尬招手：“嗨…辰錦忘同學…”

辰錦忘劍眉之下是一雙冷漠至極，仿佛漠視世間萬物的眼睛，他拆開塑料包裝，取出一包薯片發給俞佳念，全程沒說過一句話。

早知道說話過腦子了，俞佳念哪還好意思敢看對方，她現在恨不得在地上刨一個縫鉆進去，低頭接過薯片，“謝謝你，你人真好。”

柳江月也尷尬地接過發來的薯片，“謝謝。”

等辰錦忘發完手里的薯片離開后，俞佳念迅速轉回身子，她恨不得立刻穿回前幾分鐘前，掐死當時那個大言不慚的自己，懷著悔恨的心情道：“他什么時候來的！！！”

太戲劇化了，柳江月拍拍她的肩膀，忍不住笑道：“往好處想，萬一他沒聽見呢。”

楊心悅誠實地潑冷水道：“辰錦忘同學聽到了，佳念你是我們班里第一個發到薯片的人。”

“真好。”俞佳念露出死亡微笑，給自己鼓掌道：“俞佳念你可真棒呢，臉都可以用來刷卡了呢。”

楊心悅手扯了扯俞佳念的迷彩褲，“佳念，你別難過了。”

“我沒難過。”俞佳念破罐子破摔道：“不就是丟臉嘛，我最會了。”

柳江月也沒有放過她，拆開薯片遞出，“對嘛，咱又不是沒丟過臉，放心，丟了這次還會有下次，所以該吃吃該喝喝，凡事別往心里擱。”

事情已經發生無法改變，那就帶上一顆讓它順其自然的好心態。俞佳念認命接受，拿了一片薯片放嘴里使勁嚼，又像在磨牙。

漆黑的夜晚，大家打開手機閃光，跟隨中央唱歌的同學有節奏地揮舞。

俞佳念手機震了一下，她點開看。

說了八百年分手，也沒分掉的張穎發的消息：【穎：念念我又分手了】

張穎戀愛鬧分手不斷，分分合合兩年時間，每次鬧分手，她都要第一時間找到俞佳念哭訴委屈。

勸了八百年分手，也沒勸成功的俞佳念打字回復：【一條魚：世間熙熙攘攘，有沒有他你都會過得很好。】

【穎：他說過他會永遠愛我】

俞佳念兩只手放在手機鍵盤上就是一頓勸分輸出，【一條魚：他也沒說只愛你一個人啊。何況永遠多漫長，沒人能提前預測未來，也沒人能知道未來的自己會如何發展，變什么樣的人。】

【一條魚：所以啊，像一輩子、永遠、這樣類話只當聽聽，別當真。】

【穎：念念以前他不這樣，以前每天他都會說愛我，我問他會不會覺得我煩，他和我說永遠都不會的。可是現在他卻嫌我煩，嫌我無理取鬧，說受不了我的脾氣】

一場表演結束，主持的同學道：“還有同學要展示才藝嗎？讓大家一睹你的風采。”

楊心悅內心動搖，想表演節目卻因為一個人上臺膽怯，她扯了扯俞佳念的衣服道：“佳念，我們也上去表演吧。”

俞佳念的注意力早不在舞臺，她視線從手機移開，問道：“什么表演？”

楊心悅立馬答：“跳舞，我們可以上臺即興跳一段舞。”

“我不會跳舞。”俞佳念委婉拒絕，說完視線又回到手機上打完剩下的話。

【一條魚：愛只有在他愛你的時候才叫愛。】

【一條魚：男人都一個樣兒，得到了就不會珍惜，嘴上說得好聽，我好愛你，愛你愛得死去活來，為了你我可以去死，到患難見真情的時候，沒準就把你推出來擋刀呢。姐妹你清醒點別再相信男人的鬼話！！！】

又一場表演結束，楊心悅聽到主持人說：“真的沒有同學大放異彩嗎？”

她又扯了扯俞佳念，怯場道：“佳念，你不參加，我一個人害怕不敢跳。”

俞佳念熄屏手機鼓勵她：“你要相信自己。”

一旁的柳江月和恬欣涵自信起身，站在人群的中央，音樂響起，她們的舞蹈動作隨之跳動。

跳的是hiphop，歌曲很嗨，她們的動作一致，干凈流暢，力度恰到好處，身上雖然穿著短袖迷彩，卻怎么也擋住她們身上的酷颯。

周圍的同學紛紛為她們歡呼，場子一下燃了起來。

俞佳念邊欣賞舞蹈，邊說：“自信的人最閃耀，柳江月和恬欣涵就是。”

楊心悅搖搖頭：“不行，我還是害怕，我一個人上臺會緊張忘動作。”

俞佳念看向楊心悅：“如果一直不先勇敢踏出第一步，永遠都不會有下一步。”

有時候害怕不過是用來搪塞自己不去做的借口罷了。這句話不好聽，所以她沒說。

楊心悅堅持道：“佳念還是你和我一起去吧，我跳舞，你唱歌也行的。”

“我不想去。”俞佳念拒絕得很干脆：“如果你想的話就大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喜呢。”

楊心悅猶豫不決道：“你真的不去嗎？”

“我真的不想去。”俞佳念明確表明自己的想法，“安全感源于自身，而不是依附于他人。而且選擇權在你，一切看你自己，如果你想去就去，不想的話也不要勉強自己。”

楊心悅看著舞臺上大放異彩的柳江月和恬欣涵，猶豫再三，最終還是放棄了。

俞佳念沒再多說，手機又震了一下，低頭看。

【穎：念念我好難過啊，我好像失去了全世界】

【一條魚：他有什么好的，除了讓你傷心還是傷心，不要被愛情沖昏了頭腦，你的世界不單單只有愛情，你才16歲誒，風華正茂的年紀，正值最美花期，你還有很多可以去做的事情。】

【一條魚：世上男人千千萬萬，別死掉在一棵樹，何況還不是什么好樹。】

【穎：我不會再愛別人了】

【一條魚：不愛別人最好，愛自己才是王道。】

張穎沒再發消息，俞佳念退出聊天界面，閑來無事點開朋友圈看。

朋友圈首條是母親宋英的。

一張弟弟低頭吃飯的日常照，配文：【又是見證兒子成長的一天。】

俞佳念點進母親的朋友圈，往下翻無一不是和弟弟有關，從中有炫耀和驕傲的成分在內。

她淡淡地望著手機屏幕，隨即大退微信界面，熄屏手機。

歡送晚會結束，手機又被沒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