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嘯不再理會顧辰宴和駱玨。

他面前的顧家護衛，早就被他身上那股煞氣嚇得腿軟。

我意識到他根本不在乎任何后果。

為什么？

天亮后，顧家一定會報官，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我扶著墻站起來，對燕嘯說：“帶上駱玨。”

“什么？”

“駱玨是藥，你要活命，就必須帶上她。”

燕嘯皺眉，訓斥我：“你都要死了，還管別人？”

說罷，他便要走。

“她是活藥，”我壓低了聲音，“若她死了，你的寒毒再也無解。”

燕嘯笑了，眼露譏諷，“我憑什么信你。”

我一字一句道：“憑我現在就能讓你體內的寒毒發作。信不?？”

燕嘯本要走，卻猛然回頭看我。

我靜靜回視他，目光篤定。

燕嘯快步回來，一把將駱玨扛在肩上。

駱玨哭喊掙扎，卻無濟于事。

隔著人群，我出聲道：“顧辰宴，好好看著。”

燕嘯猛然側頭看向我，這是白天里他第一次正眼看我，我卻不看他，只是對顧辰宴道：“你的選擇，會讓你失去一切。”

顧辰宴捂著胸口，死死地瞪著我。

我跪坐在燕嘯面前，將一粒藥丸遞到他唇邊。

燕嘯盯著我，打量著。

他目光森寒，像一汪深潭沉黑得不見底。

我有一瞬怯懦，但也只是一瞬，與生死相比一切都不足掛齒。

“這是什么？”他問我。

他挑了挑眉，目光鎖著我的視線，譏諷道：“毒藥？”

我掃了掃凌亂的鬢角，“是暫時壓制你寒毒的藥。”

“我怎么信你？”他道。

我繃著臉，“你現在除了信我，還有別的選擇嗎？”

燕嘯笑了。

“所以，你在命令我？”

“我身無長物，只有一身醫毒之術。”我平靜地看著他，“物盡其用罷了。”

燕嘯推開我的手，“那日你為何不直接毒死顧辰宴？”

我示意他先吃藥。

僵持一刻，他吞了那粒藥，我聽到周圍的護衛都松了一口氣。

第二粒藥丸，燕嘯不動，我膝行了半步，與他距離更近。

離得近了，看清他臉上交錯的疤痕，便多了幾分猙獰。

昔日鮮衣怒馬的世子，淪落至此，不知是誰的不幸。

“顧辰宴不值得。”我道。

燕嘯吃了第二粒。

護衛們不敢上前，燕嘯卻沒有，我離開時，他在我耳邊道：“你很有趣。”

我屈膝行禮，應他：“是。”

此人油鹽不進。想讓他合作，若他不愿意，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

不能在他身上繼續浪費時間。

駱玨還在哭喊：“阿鈺，你不能這樣對我！我們是親姐妹！”

顧辰宴也喊：“阿鈺，你回來！我答應你，我們重新開始！”

我笑著點頭。

隔壁，鐵鏈輕響了一下，我看過去，燕嘯已經扛著駱玨往外走了。

我要怎么做？

如果不能利用燕嘯，那我就只能先被顧辰宴抓住，再做打算。

可要是他真的剜了我的心呢？

我盯著地牢的出口，從這里到門，我進來時數過，一共三十七步，夜間守衛六人，白日八人。

今日值守的，是那個嗜酒如命的王管事。

其他人在午后會去打盹。

在未時到申時最好動手。離開地牢自西側角門出，穿過一條竹林便是顧辰宴的書房，他書房里有密道，通往城外。

天黑前挾持他出城。

我對上顧家所有的護衛，拼死一試。

我撿起一塊碎石，在地上繪出路線，忽聽到身后有人靠近，我抬頭看向對方。

“密道已經被我封了。”

顧辰宴站在我身后，擦去嘴角的血跡，“阿鈺，你逃不掉的。”

我攥緊拳，起身道：“多謝顧公子提前告知。”

“我會給你找最好的大夫，只要你乖乖聽話。”

“是。”我與他露了笑顏，“阿鈺等您。”

顧辰宴很滿意，轉身而去，路過燕嘯砸出的那個破洞時，他停頓了一下，轉身欲走，忽然腿膝一軟，跌跪在地上。

顧辰宴捂著膝蓋，憤憤地看向我，“駱鈺，你對我做了什么？”

我輕嗤，“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