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面投影中的左罄，頭發潦草，面色困倦，穿著一件單薄的衛衣，腳踩拖鞋，一看就是剛起床的樣子。

他神色困倦對于手上的鐐銬沒有什么異色，在觀察室的人冷眼注視著里面的情況，

葉宣一大早被拉起來，此時困的不行，看著里面的人潦草的裝備，不自覺笑了笑。

剛想吐槽，就注意到旁邊人的冷漠，一時間靜了音。心想：越哥這是怎么了，臉色這么難看。

再看向里面的人，他抬眼看了過來，那視線空洞，但卻很有壓迫感，冷凄中夾雜著漠然。加之周圍漆黑的底色，這仿佛來自深淵的混沌，讓人生畏。

葉宣不適的摸了摸胳膊上的雞皮疙瘩，感覺他的眼神很像是“鬼”這個想法突兀的冒出來，不可控的搖了搖頭，拋開了這個想法。

在審訊室的左罄仰頭貪婪得吸噬著頭頂的那點光，好像是個溺水的人終于沖出海面，那點氧氣讓人上癮。

外面的人像是終于忍不住了，開門走了進去。

左罄視線看過去，眼神微動，不自覺身體往后靠，合了雙手。

葉宣這才仔細打量起眼前的人來，他很白非常白，這種白夾雜著病態，而且很瘦，那件適中大小的衛衣穿在他身上就像是套了個麻袋。

薄唇，鼻梁高挺，掃過來的眼神滿是憂郁，活脫一個破碎矜貴的少爺長相，只是此時瘦的有點脫相了。

他猶豫片刻對身邊的人輕聲說道：“他是不是有什么病?。　?

江越白眼神從一進來就沒離開過左罄，此時聽到葉宣的話，舌頭一掃后槽牙，冷冷瞪了一眼葉宣，“閉嘴！”

小宣子一下子愣住了，識趣的閉上了嘴。

再次看向前面的人，他也不說話，只是低著頭發呆。

“你叫什么名字！”江越白的語氣沒有多好。

聽到他的話，左罄抬頭看向他，不急不緩道：“左罄！”

這也算是他從江越白進門以來第一次認真的看向他，眼前人骨相俱佳，隨意的勾唇挑眉都夾雜著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玩味，直勾勾的眼神總是讓人心有退意。

左罄再次往后靠了靠，對上了他的眼神，那視線里的狂熱讓他不自覺換了動作。

“性別？”

“男”左罄正常的回答，沒有什么異色。

“年齡？”

“二十三？”

“撒謊！”江越白冷笑一聲。

而眼前人只是隨意的挑了挑眉，看過來，沒有什么別的情緒，這更讓他怒不可遏。

“你怎么可能才二十三？”

左罄愣了一會兒，緩緩道：“警察同志，我本來就二十三啊！”

還是葉宣適當的開口，說道：“哥，他真的才二十三??！我們局里有他的身份記錄??！”

江越白的眼神一時劃過迷茫，抬眼再看向左罄的視線里有了幾分不解，不過很快恢復原樣，憤怒，那所剩無幾的憤怒和怨恨，壓下去很容易的。

“今天十二點三十分，你隔壁的住戶李慧玉被發現死于家中，經法醫驗尸確定死者的真正死亡日期是二月九號也就是三天前！”

“你們懷疑是我殺的？”

葉宣搖頭，“也不是，只是死者有個日記，里面提到了你，很多次?！?

左罄困倦的抬了抬眼皮，“什么日記？能給我看看嘛？”

“這是證物，怎么能隨便給你看…”葉宣當機立斷阻止了他。

“給他看…”江越白從頭到尾都只盯著左罄看，這時也沒有移開一點視線。

葉宣雖然愣了幾秒，但還是將日記本遞給了他，左罄拿過日記本翻找著，不由好奇的問：“她丈夫呢？”

江越白注意著他的動作，回復道：“出差了！”

“多久了？”

“一個星期了…”

“我記得她不是還有個兒子嗎？”

“對，當時她的尸體被放在柜子里，是他的兒子塞進去的，那個兒子是個啞巴而且智力有缺陷，十一歲了?！?

“三天了，才被發現？小區是集體供暖，按照現在的室溫來說，三天應該有腐臭味，尸體在哪被發現的？怎么發現的？”左罄語氣疑惑。

葉宣這時突然感覺有點不對，他不是嫌疑犯嗎？怎么斷開案子了，而且越哥似乎還很配合他。

“當時是死者的一個快遞上門，需要本人簽收，快遞員就問了那個孩子，孩子帶著快遞員找到死者的尸體！在衣柜里。”

左罄平緩的說：“這個孩子太安靜了，把尸體藏起來，感覺像是在玩游戲?！彼Z氣里的意思很明確，兇手可能是這個孩子。

“這個孩子，我們審過，的確精神有問題。雖然不排除他的嫌疑，但是我們沒有證據！”

“那就說明兇手跟那個孩子很熟，而且不止一次返還過現場！”

江越白認同道，“第一案發現場就在臥室，在臥室殺了人，并且開了門窗?！?

葉宣在一旁有些疑惑的撓頭，卻還是想明白了，“他用低溫冰封尸體，那第二次返還現場是為了什么？”

兩人異口同聲道：“關門窗！

殺了人后，尸體吹了一夜冷風，第二天回去把門窗關起來。”

“為什么？”

“你們都說了那個孩子精神有問題，他能這么正常的跟死人待三天，沒餓死凍死，大概率跟那個兇手有關系。

而且她們家養花，所以陽臺上應該有臺子什么的，他害怕那個孩子不注意會掉下去。

而且他們家的窗戶高低都能開，那個孩子精神有問題，能否自己穿衣尚且不論，他會關窗嘛！大概率是害怕他被凍死?！弊篌勒f道。

“小葉子，王山行的出行記錄，酒店的入住記錄還有他們公司那邊都問的怎么樣了？”

“都問好了，王山行他們是坐飛機去的，這一個星期都沒有他的往返記錄，飛機，火車都沒有，他們公司的同事也都可以證明這幾天王山行跟著他們在談生意。酒店那邊的監控也是這么說的?！?

“那就不是他了？”江越白嘆了口氣，視線又回到左罄身上，看見他在專心研究那本日記本。問道：“看出什么來了？”

“二月九日夜晚

天氣真的越來越冷了，不知道山行出差怎么樣了？吃的好不好，我不敢跟他打電話，怕打擾他，也怕他擔心

…又響了，又響了…隔壁又在敲門了，我害怕，我不敢開，他每天都在敲我的門…救命??！救命啊！……

這就是你們懷疑我的證據？”

江越白聳聳肩，“很充分啊！”

左罄冷笑一聲，“我確實是她鄰居，而且有時候真的很想殺了她，畢竟她真的很吵。他們兩個喜歡吵架…老是在那吵啊吵，我想砍了他們?！彼詈笠痪湔f的咬牙切齒，

轉而看著江越白和葉宣愣愣的看著他，又恢復了正常道：“開玩笑，開玩笑…”

江越白沒有理會他，對著葉宣說：“查一下李慧玉的關系網，尤其是那種往來親密的。特別是那個小孩…叫什么名字來著…”

“王小山…”左罄補充道。

“對，尤其是王小山不排斥的那些親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