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暴雨傾盆，雷電在天際撕開猙獰的裂縫。

亮白色閃電閃過后，一道黑影突兀出現，守衛被嚇了一跳，但仔細一看，似乎很眼熟。

“騎士長大人，等等！”守衛試圖勸下，泰倫斯沒有過多地理會。

泰倫斯渾身濕透了，憑肉身地撞開了公爵府邸的鐵門，手中提著的劍沾著黑色的血污，他的眼神中的戾氣幾乎化為實質，久久不散。

“讓開，我要見公爵。”他沖面前攔路的守衛低吼。

守衛們對視一眼，其中一人硬著頭皮開口：“騎士長，公爵大人已經休息了……”

泰倫斯揮舞幾下手中的長劍，守衛們嚇得慌忙舉起盾牌抵擋，誰知只是虛晃一擊。

“讓開！”泰倫斯一腳踹開阻攔的人，濕漉漉的頭發貼在臉上，雨水順著下頜滑落，“不然，我不介意劍下多添幾個亡魂。”

濕漉漉的頭發緊貼皮膚讓泰倫斯感到礙事，遂輕輕撩起頭發。

只是泰倫斯的魔鬼形象深入人心，守衛們見他一動作以為他是要開大了。你推我搡，彼此都意圖讓隊友擋前面。泰倫斯還沒想好怎么動手，他們就亂起來了。

泰倫斯還沒搞懂他們突然的爭執，這時泰倫斯聽到了樓上走廊里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泰倫斯微微瞇眼，向上望去，舉起的燭燈照耀中，一個身著黑色絲綢睡袍的身影已經站在樓梯間上了。

這時，一道雷光閃過，剛好透過雨幕照在他身上，勾勒出其清冷而高貴的輪廓。

樓下的吵鬧聲這么大，泰倫斯估計公爵這下很難再裝睡了。

泰倫斯抬頭緊盯著公爵。

“公爵大人，您的威名如璀璨星辰，無人不聞。您治下的廣袤土地，一望無際。您的地位超然于眾，仿佛那巍峨的高山，令眾生仰望。您是這世間最耀眼的存在。但……”泰倫斯突然話鋒一轉，“你明明有那么多的土地了，卻還不滿足，還要發動戰爭，去搶奪平民賴以生存的土地，看著士兵彼此殺戮，都同為女神的子民，難道你眼中只有自己嗎？難道你不會感到慚愧嗎？”

“泰倫斯騎士長，你是在質問我，是嗎！”扎維爾公爵終于肯抬起他那顆高傲的頭顱，紅寶石戒指在燭火倒映下猩紅如血。

泰倫斯微微欠身，謙聲道:“沒有，屬下實在不想再冒犯公爵大人，但……我仍有一事不解……還望公爵大人能為小的解惑。”

“公爵大人，前線發生了一件很不幸的事，我們似乎觸犯了神怒，前線戰場突然出現了大片黑霧籠罩戰場，那些黑霧分割了戰場，許多士兵被吞噬……”

“如果騎士長大人大半夜過來吵醒我只是為了講故事，或許我們明天也可以接著這個話題繼續聊了。”

“如果公爵聽完，還認為是屬下逾越了，泰倫斯自請領罰。”

“請——”

“屬下到戰場時，已是到處鮮血，但屬下在一個士兵身上找到了一本日志，其中附有他的遺書，看完里面的內容我大致猜測，此時活下來的尚且完整的士兵已經很少了……”

泰倫斯終于說完，感覺失去了部分心氣，只是定定地望著。

“您難道還要繼續做這座莊園的蛀蟲嗎？當民眾揭竿而起的那天，您那些鑲滿寶石的酒杯，可盛得住自己的血？”

對方凌厲的聲音仿佛在耳旁炸響，猙獰的面龐與猩紅的酒杯仿佛逐漸重疊交融，扎維爾公爵卻很淡定地微微一笑。

但實際上，公爵此時并非如表面上這般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