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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他沒有那道傷疤
我是個科學家,女科學家。
我對生命有著一種近乎極端的執念。
我對這整個世界都有著那樣的執念。
我從不定義這個世界,我只觀察,然后等待別人去下定義,直到我能滿意為止。
當然,多數情況,我從不滿意。
我自以為,那是我成為一個優秀科學家的重要原因。
我始終堅信,真正的真理,總是藏在未知之中。
他不一樣。
好在我們之所以在一起,不是因為我們有多么相像,大半原因是,我們青梅竹馬。
他是個運動員。
我默默無聞,他卻如當紅明星般,受盡世人追捧。
當然,我們都享受自己的生活方式,也習慣了給對方生存空間以絕對的包容。
我們或許從不轟轟烈烈,卻向來最是和諧。
以兩種本該最為極端的方式,和平相處著。
他叫蔣星,我叫蔣零,生在同一個本該很不起眼的小村莊。
零星一點,可能就注定,是我們的人生。
認識他的時候我還不知道,我最終會嫁給他。
不過說來也是,兩三歲的年紀,能知道些什么呢。
雖有著兩種看似截然不同的性格,生活方式和追求,我們對對方,始終保持著最為平淡舒服的親昵,連稱呼,也是愛人之間的最恰到好處。
“星,多吃一點,要不然營養跟不上。”大概是愛看他吃得噴香的模樣,我從小就愛給他夾菜。
每每這時,他也總會這樣回應:“零也多吃一點,不然腦子跟不上。”
每頓給對方夾一次菜,仿佛是我們經久以來的小癖好。
星總是說:“零夾的菜,我吃著更香一些。”
我也這樣覺得,星夾的菜,吃起來總是更香一些的。所以每次與他一同吃飯,我都會多吃幾口。
我們看著是新婚,相處起來卻更像是老夫老妻,除去,還沒有孩子。
星說,等他過個幾年退役了再考慮要孩子,到時候也方便帶。不能讓我太累,他會心疼。
我也默認了,星確實比我更有孩子緣,孩子主要交給他來帶,應該會更好一些。
從家里到實驗室也就幾百米遠,我喜歡步行過去,其間還可以思考一下工作生活,我覺得很是愜意。
實驗室建在一座銀色的大廈里,我喜歡這種色調,我喜歡我工作的地方。
眾所周知,丁教授是個老實人,整個實驗室都親切的稱他老丁。
老丁年紀不算大,資歷卻很老,幾乎對實驗室的所有大小事了如指掌,但整個人總是顯出如田間老農般的憨厚氣質,雖受大家敬重,卻無法如其他領導長者那般,讓人多少生出些懼意來。
就是那樣一個人,工作起來總是一絲不茍。
我總是提前到實驗室,可無論我來得多早,都能看見老丁已經在做事了。
我有時都懷疑,他是不是宿在實驗室了。
“老丁,早上好。”
老丁抬起頭,如往常一般,朝我綻放了一個如秋菊般的燦爛笑容:“嗯,早上好,小蔣。”
他那樣的笑,總能讓人在他身上感受到十分的善意。
老丁也很喜歡孩子,他對小輩們總是更加寬厚的。
可惜那樣喜歡孩子的老丁,到現在還沒有成婚。星說,這就是所謂的優質大齡男青年了。
星還說,能和愛的人有孩子真的是一件過分幸運的事了。那時,他正眼含情愫的望著我。
其實相對于他們而言,我對自己的情感變化并不算敏感,有時甚至顯得有些淡漠。
之前,我一直以為,科學家多是這樣的呢。直到進了實驗室,和大家慢慢相處起來才知道,這里的人,如外面的大多數普通群體一樣,也是各有各的性格。
雖然做了科學家,但大家依舊是人,普通人。
這晚,星很奇怪:“零,今天做了什么?”
星不會主動談論我的工作,不僅因為他聽不懂,還因為我工作的大部分是機密。
以往,星都是不停的說著他身邊發生的趣事,只為逗得我發笑,或者觀察我的反應,隨我要不要回應述說,而絕不會去提及我的日常的。
我以為星早就養成了不去多問的好習慣,可原來星也會好奇嗎?對未知,對我的生活。
我是否在這一點上,又忽略了星的感受呢?
星那么愛我,我也應當對他看重些才對。
星似乎發現了我的小異樣,他飛快的脫下右手上即使是大熱天也只有與我獨處時才會摘下的手套,露出觸目驚心的疤痕。
那是初中時在校門口遇見報復社會的,他為了推開我被硫酸灼傷的。
星很懂我,每每要示弱時就會露出來。讓我一次次免疫,從最初的一看見就忍不住流淚,到現在連愧疚都所剩無幾了。
他定是知道自己問錯話了。
我掩唇輕笑:“又裝可憐~”
他倒是一臉得意:“零就說,夠不夠可憐吧。”
“夠~行了吧。”
“不行,”他得寸進尺,“要補償。”我卻明白,他只是為了讓我好受。
星足夠了解我,我又何嘗,不足夠明白星。
他成天嬉皮笑臉,一部分是本身的性格,更大一部分,是為了能隨時驅散我心頭所有不好的情緒。
所以即使現今比以往愛笑得多,我有一種笑容,仍只能給他,那便是面對愛人時的笑容。
曖昧,溫柔,寵溺……與他看我時一樣。
“你不是星……”一切看似沒有任何可疑,“你是誰?!”但星看我的眼神可以有愛人相視時的所有情愫,唯獨不會有那樣純粹,完全,絕對,赤裸如野獸般的占有欲。
我始終記得,星本質上是個含蓄的人,特別是面對我時。
那一刻,我感受到了一種近乎絕望的慌張:“星呢,他去哪兒了?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兩三歲起,我第一次離失去星,這樣近。
對面人卻滿臉擔憂了:“零,你怎么了?我就是星呀~”
怎么可能,我不可能看錯,對,我不可能看錯!
這世上,我就算認錯我爸媽,也不可能認錯星。
許是在我的極度質疑之下,我看見對面,不,四周的空間都開始無聲的塌陷,一點,一點,最后除去虛空,只余下我與對面人之間的方形桌椅。
我深呼吸著,妄圖使自己的情緒重歸平靜:“這是哪兒~?”
我現在,算是被囚禁了嗎?還是只是碰巧闖進了這方奇異的空間?
“這是我精心為你打造的一方世界啊,零~”對面人的神情變換……
不,變換的不只是神情,而是五官。
他的五官在我眼前扭曲,變形,從最初星的明媚帥氣,變成了夾著陰狠的憨厚模樣……
那是老丁的臉,以前總是和藹可親,現在卻像是帶上了這世上所有的不甘和見不得人的心思,讓人下意識的生出懼意。
我似乎有些怒,也有些無措:“老丁?為什么?!”
下一刻,我竟在老丁眼中看到了柔情……
我更怕了,他的目標,明顯是我。
“零~”老丁伸手,一點點靠近,準備撫上我的臉,“你知道,我這么多年,有多想這樣喚你嗎?不是什么不冷不熱的小蔣,是零啊~”
他的手掌越來越近,我心中一陣抵觸,卻怎么也動彈不得了,于是只好瞪著他怒吼:“別碰我!”妄圖增加一點威懾力,哪怕只是一點。
可惜沒用,他仿佛察覺不出我的怒意,仍若無其事的靠近著:“零,你知道,我有多想抱你一次嗎?就像愛人那樣……”
隨著他的靠近,我胃里一陣翻涌,氣得淚眼模糊了。
所以這才是真正的老丁嗎?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我胸腔振動:“滾啊!”
我一向情緒穩定,幾乎從不這樣應激,但,我的星呢?他為什么可以變成星的樣子?我的星,到底去哪兒了?
帶著這樣的疑問,我不可控制的淚水決堤,就像見到星為救我而受傷時那樣。
“零,別哭。”是熟悉的語調和聲音。
等我能再看清時,看見的是星,和恢復如常的客廳。
他正一臉擔憂的望著我,小心翼翼的摸著我的頭頂。
我撲進他懷里,將頭埋進他的心口,悶悶的喚了一聲:“星~”
真想當這一切只是一場夢,但做為一個以嚴謹著稱的科學家,我做不到。
星明顯沒有被真正換掉,但,老丁,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本以為我還挺了解老丁,可他到底,藏著什么秘密?
等我漸漸平復,星又輕輕拍拍我的頭頂:“零,乖,餓了吧,我去給你做好吃的。”
我于是乖乖的放開他,乖乖的應著:“好。”
“星,我有種不好的預感。”我第一次的,要在飯桌上與星聊工作。
“嗯~?”星動作輕柔的給我夾著菜。
“你知道時空機嗎?”
“電視里看過,怎么了?”
“我們正在研制的,就是這個。”而且所有的機密,切切實實,都被老丁一手掌握。
“零,你是說~”星有一瞬怔愣,手上夾的菜掉回盤子里,“科技已經這么發達了?”
“不,星,我想說的,遠不止這個。”
星沉默良久,我也思索良久,才又開口:“你相信平行宇宙嗎?”
星愣愣的答道:“只稍微了解過,還沒有到信與不信的程度。”
“那也足夠了,能聽就行。”我無意識的撥弄了一下自己的短發,“在無有邊界的尺度之下,再小概率的事件,都能被視為必然,對嗎?”
“是的,按理說,事件的概率都是獨立的,比如擲色子,每一次都會有六分之一的概率擲到某個特定的點數,下一次投擲,也還是六分之一的概率,不會因為投擲的次數而使概率增高。”星在我這里明明常常沒有腦子的,現在這副認真分析的樣子,令我有些許著迷,“然而,若不將其看作獨立事件,而是視為整體,就賦予了其計算性,比如,隨機的擲六次,擲到某個特定點數的概率加起來就會比六分之一,或說擲一次的可能性要高得多。”
我有些欣慰的笑了,朝他點頭:“嗯。”原來我的星也是長腦子的。
星望著我,神情稍顯扭捏,卻是說得更起勁了:“若概率可以疊加,或是如零所說那般,將其放在一個沒有邊界的整體之下,那么再小概率的事件,都必然發生。對,我之前見過的,無限猴子定理,就是這意思。對吧?”星一挑眉,邀功似的望著我。
我語調平淡卻堅定:“對。”
面對我的肯定,星笑得更歡了:“所以零想說什么?”仿佛恨不得立馬將我摟進懷里邀功一番。
“我們最近有了很大的突破,使去到平行宇宙成了可能。”“也就是說,雖然因為祖父悖論等因素,你即使去到過去也無法改變任何事情,但這種類似的遺憾可以通過去到平行宇宙,改變另一個你的過去,現在,未來而得到彌補。”
“祖父悖論?”星扶額,我于是笑得真切了,“嘶~,另一個我?”這才是我的星該有的反應。
“祖父悖論就是說,你無法殺死你的祖父,即使你當真能穿越,也無法改變過去。”“至于另一個你,既然有平行宇宙,必定不止一個,或者說那些平行宇宙,必定不止一個狀態,反而如蝴蝶效應般,擁有各種豐富的分支,三千平行宇宙中,必定有另一個你,與你相似,又不同。”
“那零會愛上那另一個我嗎?”星對他最在意的事,張口就問,“若是愛上了,零愛的,到底還是不是我呢?”我看見,他在惶恐。像是怕我移情別戀?
“呵,哈哈!”我好久,沒這般開懷,“有一個你就夠我受了,我怎會還有心思去愛別人?真傻~”當然,我知道,他的傻,只因我顯現。
“零,”他忽地抓住我的手,可憐兮兮的撒嬌,“你要多陪陪我,我才安心。”
“知道了。”明明是內涵我太專注于工作了,就不能直說……
算了,星的小心思,本就是拿來猜的。
在星的再三強調下,第二天上班,我盡量避開了與老丁除工作需要以外的所有接觸。
他說,女人的第六感最準,無論是幻覺還是錯覺,都不容忽視。
既然有那樣的感覺,就說明姓丁的多半動機不純。
我永遠要將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然而在上班必經的無人小巷,我還是中了招。
眼前黑掉時,我的第一反應是,抱歉啊,星,我還是沒能護好自己。
再見光明時,眼前是實驗室里閑置的房間,老丁帶我來過,只有他有鑰匙。
這里不會有人來,若當真是老丁打定主意要囚禁我的話,一時半會兒出不去了。
“老丁,為什么?”
我被綁在椅子上,綁得很牢,用力掙扎了一會兒,沒用。
我始終沒看見老丁的影子,但我知道他就在不遠處看著我,我能感受到他的視線,那讓人如芒在背的視線。
想起昨晚老丁深情款款的目光,我仍舊覺得胃里翻涌不止。
活了快三十年,我從來受不了除了星以外的人那樣看著我。
“咳,咳~!老丁,為什么?!”我繼續喊著,妄圖得到回應。
“你至少,告訴我原因……”
“我不信我認識的老丁會僅僅為一己私欲,做出擄人的事來。”
我確實不信,除非現在的老丁不是我一直以來認識的那個老丁。
對,除非……
我忽地靈光一現。我能想到利用時空機改變平行時空中的事件,其他平行宇宙的人自然也想得到。
這樣看來,現在的老丁,或說綁架我的這個老丁不是這個宇宙的老丁是極有可能的事。
不知過了多久,當我已經睡著醒來,并且感覺到絲絲饑餓的時候,老丁來了。
他是來送飯的,沉默不語,像個盡責的獄卒。
唯有給我松綁,看見那些扭曲的勒痕時,才用力的皺了下眉頭,活像有多心疼似的。
明明是他將我綁來,這樣虛偽的人,真的還是老丁嗎?
我定定的盯著他,直盯到他局促起來。
“吃,吃飯~”他遞來飯盒,仿佛不敢直視我,甚至有些結巴。
我腹誹,奇怪,這明明就是老丁啊。
我甚至懷疑,綁我的真的是他嗎?還是說,幕后黑手另有其人?
送的還都是我愛吃的,被綁能有這么好的待遇?
我嚴肅著開口:“說吧,老丁,你想做什么?”
“零~,”僅僅一個字,就像將他灼傷似的,使他咬著下唇,微微后退,“抱歉,小蔣,我喜歡你。”
“喜歡?”我雖大致猜到了這個,卻還是一臉茫然,“可我已經結婚了。”
“我知道,放心,小蔣,我會想辦法放了你。”
“想辦法?老丁,你明明現在就能放了我。”
“不,不行~”
“為什么?”
“我……”老丁似乎欲言又止,卻還真是硬著頭皮說了出來,“因為,他還在。”
“誰,誰還在?”
“始作俑者。”
“是誰?”
“另一個我。”
看來我真猜對了,平行宇宙來的。
可我怎么就忽略了呢,即使那個老丁來自其他宇宙,原本的老丁,也不會憑空消失吧。
所以現在這個世界,有兩個老丁。
“他現在,想做什么?”
“抱歉,他拿你的安全威脅我,我不能說。”
“他想殺我?”
“不,他說,他來到這里只有一個目的,得到你。”
“得到我,呵,”我不住冷笑出聲,“那你呢?”
“對我來說,沒有什么比你的安全更重要。”
“安全?”那一瞬,我聽見一聲脆響,腦子里像是有一根弦被繃斷了,“他會殺人~?!”我的聲音,和心臟一起,在發顫。
一陣強烈的恐懼感擊得我頭暈目眩,那混蛋的意思是不是,他一定會對星下手?!
星,我的星,他不能出事,他一定不能出事。
撐著因捆綁太久而僵硬無力的身體,我猛地朝老丁跪下。
如他眾所周知的秉性一樣,大家也都知道,老丁是會些功夫的。
我現在,不,哪怕是全盛狀態的我,也絕沒有打敗老丁的可能。
為了出去,為了去救星,我只能這樣求他。
我淚水決堤,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求求你,老丁,幫幫我~!”
這是我第一次在外人面前這樣哭。我以為,自己再沒有比此間更脆弱的時候了。
“別,別哭~”老丁似乎不知該如何安慰我,四處張望后找來個銀色的,快半米長的大扳手遞給我,然后稍顯笨拙的指了指自己的后腦勺,“砸!”
“這樣?”我知道,老丁對自己向來狠,“可以嗎?”卻不知道他竟狠到連命都可以不要的地步。
這一扳手下去,輕則頭破血流,要是把控不好力道角度,腦漿迸濺都是尋常啊。
“我……”我忽然有些想要苦笑,“還是換個木棍吧,不然磚頭也行。”至少受力面積大一些,不然像雞蛋似的一點全破,該如何是好。
現在這個老丁,恐怕是唯一能提供一些有用線索,幫到我的人了。
我與老丁草草商議了,還是決定將他敲暈在原地。
那之前,老丁塞給我一本冊子,說那是另一個老丁的穿越日志,應該會對我有用。
他還簡單向我介紹了一遍他從那混蛋那兒了解到的一些關于平行宇宙之間的規則。
在回家的路上,我一遍遍思索著老丁的話。
他說他一開始也以為另一個他只是來自一個普通的平行宇宙,后來才慢慢了解到,他竟是來自對此方宇宙很特殊的鏡像宇宙。
正是利用了鏡像宇宙間幾乎完整的相似性和對稱性,他才利用時空機成功定位,并穿越到這里。
從老丁有所察覺起,他來到這里,起碼已經一年了。
其間,他沒少通過留紙條之類的方式與老丁交流。
做為眾所周知的老實人的老丁從未懷疑過他存在的危險性,只知他們很少碰面,即使偶爾遇見,也是隔著一面墻。
老丁甚至覺得,這一年來,有另一個自己的陪伴,不那么孤單了。
至于為什么不見他,他早就和老丁和盤托出了。
經過他所在宇宙的長期研究,得出一些鐵律。
比如,鏡像宇宙之間,概念上的宏觀物(包括人類或其他肉眼可見的生物體等等)是不能與其對應的本體有直接接觸的。不然會互補,湮滅。
至于鏡像宇宙間的微觀世界就不用擔心了,它們幾乎一樣。是的,底層邏輯,存在方式,生活規律……幾乎一模一樣。
還有鏡像宇宙間的大尺度互補和湮滅,會在宇宙中形成大尺度的空洞。
混蛋老丁說過,他來之前,他存在的宇宙不僅實現了人類的長生,還成功建立了星際網絡。
據他所知,因為一顆科技極發達的星球的專職人員的疏忽,時空機將上億光年的星系傳送到了對應鏡像宇宙的過去,大范圍的互補和湮滅使鏡像宇宙之間形成了兩處對稱的宇宙空洞,造就了毀滅性的災難。許多文明因此隕滅。
空洞不空洞的先不說,我現今比較在意的好像是,既然鏡像宇宙中有其他高級文明存在,那是不是意味著我所在的宇宙也有?
雖說那是無限之下的必然,但即使是再接近必然的概率,在未被證實之前,于我們人類而言,它永遠都只是個小于一的數字而已。
那可是世界未解之謎,做為一個合格的科學家,即使是現在,我也為此感到絲絲興奮呢。
還有所謂的人類長生,星際網絡……
哪一樣在現在看來不是大事。
等等……
若科技已經發展到了那一步,那混蛋老丁,會是來自未來的哪一年呢?
應該也不會多遠,畢竟人類在社會文化等領域發展雖雞肋,大多數主要科技發展,確實是呈指數增長的。
也不是一無是處。
不過是,愚者拿起更厲害的武器,卻只懂擴大戰爭罷了。
這個點,星應該還在熟睡,我掏出門口花盆下的備用鑰匙,輕輕開門,溜進客房。準備等星或混蛋老丁的動靜。
我剛落腳,就又聽見了開門聲,從門縫看見了我一輩子也忘不掉的場景。
另一個“我”,竟大剌剌的走了進來。
我這才消失一晚上吧,就有另一個時空的我將我替代了?
不會這么巧的吧?
她走到主臥門口,靠著門淡笑:“星,我回來了。”動作神情,居然和我一模一樣。
不久,星便起身,如往常一樣直奔廚房,做好早飯,只是他對面坐著的,這次不是我。
可這場景怎么似曾相識?
如果那當真不是夢的話,上一回,混蛋老丁就是那樣冒充星的。
我一時無法確定她是混蛋老丁還是真的是另一個我,或許來自某個平行宇宙,也可能如混蛋老丁一般,是來自鏡像宇宙。
畢竟無論是另一個我,還是多年來對我別有心思的混蛋老丁,都有可能因為足夠了解,分毫不差的模仿出我的日常狀態。
我不能輕易冒險,若我與她當真碰面,我也可能會消失。
我答應過星,永遠要將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我冷冷的看著那個女人學著我的樣子給星夾菜,看著她用明明該只有我才擁有的眼神笑望著星……
飯畢,她又學著我的樣子窩在星懷里看書,看了許久。
整個過程,我都捏緊了拳頭。
星總說,他愛吃醋,我現在才知曉,原來吃醋是這般感覺,好難受。
我以后,再不要星為我吃醋了。
“星,”那個女人放下書,攀上星的脖頸,緩緩開口,“你愛我嗎?”如我一般。
“零,”可星為何,竟不為所動呢,“你今天,好像有些不一樣。”明明我往常這樣問時,他都會使盡渾身解數的做出回應的。
難道,他發現了不對?
也對,即使頂著同一張臉,學得再像,我都因為一個眼神看出來了。
星那么愛我,應該更能通過一些小細節辨認才對。
那女人下意識的撓撓后腦,我瞬間辨認出來,這是老丁的習慣。
她是混蛋老丁,我是該覺得幸運還是不幸?
我不必為了阻止什么而消失了。
我男人現在懷里抱著的,是個男人。
“星,別說那些有的沒的了,”混蛋老丁扮作的我竟撫上星的臉,一點點靠近,“我想你了~”要吻上去了?!
同是男人,他就不覺得惡心嗎?
還是說,混蛋老丁的目標其實從來就不是我?
我腦中轟隆隆響著,幾乎要一片空白了。
果然,吃醋這種事,是無關乎性別和真相的。
我終是受不住,沖了出去。
“混蛋,放開他!”
我扯住混蛋老丁與我一模一樣的短發,準備與他干架。
我從不打女人,但這混蛋不算。
雖然他現在與我長得一樣,但那真是我見過最可憎的面目了。
居然還妄圖占我星的便宜,找死!
混蛋老丁在拉扯間吃痛,頂著我那張欠揍的臉,梨花帶雨的望著我:“零,我不是……”
“閉嘴!”我一個巴掌下去,混蛋老丁果然閉了嘴,同時顯現真容,憑空消失。
星怎么好像,一點不驚訝,我望過去,卻見星竟只是一臉好笑的看著我,那眼神那般直接,讓我覺得自己不過是一個正在胡鬧的小孩兒。
“零,我還以為,你要一直躲著呢。”他知道?一早就知道?
我的星,其實不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人呢。他很聰明的。
我拿出老丁給我的穿越日志:“現在該怎么辦?”
混蛋老丁既已做到這個程度,必定不會善罷甘休了。
到此時,我才抽出空來看看那冊子。
老丁沒有騙我,混蛋老丁還真是為了得到我,整整謀劃了一年。
可這要怎么解釋呢?他在日志里說,他通過時空機,用一年的時間,完全控制了我居住的地方。在這里,他甚至可以短時的變成任何人的模樣。
他說他做過許多實驗,鄰居,房東,樓下賣菜的大爺……
我都沒有發現異樣。
一年來,他一邊含著滔天的醋意,一邊在暗中以各種身份觀察著我與星的相處模式,那天終于忍不住,變成了星的模樣。
他沒想到,我竟識別得那樣快。更沒想到,當他第二日與老丁商量好由他來見我后,發現我幾乎完全不理他了。
他說他知我定是聽了星的話,要不然以我的性子,再如何,至少是會找他問清楚的。
日志到此,戛然而止。
我滿腹疑慮:“星,快來看看,他是怎么做到的?時空機真有那等用處?”
“零,時空機既能轉換時空,是否也能一定程度的轉換物質呢?畢竟所有物質,都是時空的一部分呢。”
“啊,轉換物質?”我猛的捧住星的腦袋,追問,“快說,你是如何想到的?”
“這不難啊,不過是我做為一個幾乎從不思考這些的人,沒有太多思維定勢罷了。”
“也就是說,混蛋老丁來到這里后,用一年的時間,將這方空間的物質都用時空機轉化成了能為他所控的模樣。”“所以,即使是我上次所見的客廳塌陷為虛空的場景也不是幻覺咯。”
“我……”星傻笑,“看吧,要說深度,還得是零這種專業的,我最多看出點皮毛來。”
“星沒必要自謙,星很聰明的。”我的星,似乎深諳扮豬吃老虎的道理。
去到實驗室我才發現,老丁請假了。
我腹誹,才做出那樣的事,果然還是要點臉的吧。
我沉下心來,盡量若無其事的做起手上工作。
什么時候,我才能親手造成一臺時空機呢?
很快又過完一天,臨近下班時,我發現地下室有設備出故障了,當我折回去拿工具箱的間隙,發現實驗室已空無一人。
我有些狐疑,今天大家都準時下班了嗎?真是少見。
實習生小周忽然從外面走回來,像是忘了拿什么東西。
小周是個十分熱心的小伙子,見我拿著工具箱,連忙放下手上東西,滿臉堆笑:“蔣老師,要幫忙嗎?”
我見他如此主動,自是愿教:“會修地下室那幾臺設備嗎?”
“不太會。”
“想學就來,我教你。”
小周三步并作兩步跟到我身后,活躍又興奮:“謝謝蔣老師!”
然而,我剛跳下地下室,就聽見頭頂“砰”的一聲……
他怎么把門給關了,失手嗎?
“小周?”
我未得到回應,只聽見了上鎖的聲音。
我立馬發覺不對,只能去敲打那沉重的鐵門:“混蛋老丁!你要干嘛?!”
無人回應……
我只好拿著工具箱,一邊修理設備,一邊理清思路。
但很快我就發現,這思路即使不去理我也知道,混蛋老丁支開我,一定是在打星的主意。
我咬緊牙關,我的星,無論是色還是命,都只能是我的!
我再無法心靜,重新去敲打那鐵門,一邊敲,一邊拼命吼著:“老丁,我知道你在,老丁,放我出去!”
我喊得撕心裂肺:“若星當真出事,我……!”卻明明還是毫無底氣,“我死也要你們陪葬!”
我知我做不出那樣的事,但我絕對會狠他們一輩子。
“吱嘎~”門開了,入眼的是老丁裹著紗布的頭。
老丁扶著頭,似乎是眩暈到站不穩的地步了:“小蔣,抱歉,我唯一能做的,可能就是放你走了。”
我一邊往上爬著,一邊向他表示感謝:“這就夠了,老丁,謝謝你!”
說來,都是我的疏忽,僅僅因為一本日志就篤定混蛋老丁只滲入了家里,完全沒想過公司里的人他也能冒充。
也難為老丁了,帶著傷還得來幫我。
我飛奔出實驗室,這個點,星應該已經在家里等著我了。
我趕到時,看見的卻是倒在血泊中的星,和站得不知所措的混蛋老丁。
星到我懷里時,已奄奄一息:“零,從現在起,去愛他吧,無論是誰。”臉上卻掛著他很少在我面前展現的,玩味的笑,“即使是另一個我,也沒關系~”
我緊緊抱著已無生息的星,崩潰大哭:“不~!”
我明明告訴過自己,再不要星為我吃醋了的,又怎么愛得上別人?
那一刻,我感到一陣耳鳴,仿若失聰。
我茫然的抬頭,看見追過來的老丁躲在門口,滿臉不可置信的掏出手機按了幾下,然后放到耳邊……
我看見混蛋老丁朝我擺著手,滿臉驚惶,囁嚅著,又無聲的說:“零,我不是~,我沒有……”
他說,他沒有……
他在狡辯!
他沒有?!
那星……
星不可能主動離開我。絕不可能!
隨著自己的一聲大吼,我找回了聽覺,我聽見自己從未發出過的,如野獸般的嚎啕:“滾~!滾呀!”
混蛋老丁反而無措的上前兩步,妄圖靠近我:“不,零,我真的沒有~”
打完電話的老丁見他動作,不顧危險的跨步進門,向混蛋老丁奔來:“別碰她!”
混蛋老丁的語調間透著絕望:“我已經傷透了她的心,既如此,為什么不傷得更徹底一點呢~?”
他神情有些恍惚,這種時候竟還想要擁抱我。
老丁奮不顧身的沖過來,在從背后攔住混蛋老丁的那一瞬,時間定格了,他們的身影,竟瞬間,重合成了一個?
我大概,是眼花,極悲時的眼花。
醫務人員很快趕到,我迷迷糊糊的被拉開,迷迷糊糊的跟著救護車,到了醫院。
搶救無效,宣布死亡。
那一刻,我竟,竟想發笑……
原來我可以失去任何東西,卻唯獨,不能失去星。
我一直知道,我很愛星,卻沒想過,我原來,這么愛。
我癱倒在地,一種絕望般的恐懼充斥我的腦海,阻斷了我的五感。
我第一次覺得,自己像個還未開智的嬰孩。
無助,無措,無知……
“小蔣~”
“小蔣……”
“小蔣!”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這只手,是不是殺死星的那一只?
我本能般的抓住它,死死咬住,似乎妄圖扯下一塊完整的血肉。
老丁忍著痛,落下淚來:“小蔣,對不起~”
他在道歉?
他怎么可以道歉?!
他不是說,他沒有嗎?
我木然開口:“你~,”幾乎一字一頓,聲音嘶啞得可怕,“是,哪個,老,丁?”
“都是。”
那一刻,我因為疑惑,竟找回些許神智:“都是?呵,”我冷笑著,“那道什么歉,我又不會原諒,永遠不會。”
“我真的沒有殺他,”老丁很焦急,“你看,警察取證后都放我回來了。”
“……”我分毫不愿搭理。
老丁依舊不住的解釋:“小蔣,我是老丁呀,警察和醫生都是我叫來的,你不信他,還不信我嗎?”
“那你做那一切的目的是什么?!”我幾乎又要吼起來,“囚禁我,接近星……”
“我承認,零,不,小蔣,我之前真的很想得到你,在來到這里之前,你和你丈夫有了孩子,你們過得很好,我也很喜歡孩子啊,我一直想和你有個孩子,只想和你要,我嫉妒,我扭曲,沒有人比我更想做出無可挽留的事來。但看到你那樣幸福的笑容,我做不到,所以我選擇來到這里,而不是當著你那個小小的,那么可愛的孩子的面搶走你。”老丁是真的很喜歡孩子。明明狠辣成那樣了,卻連情敵的孩子都不愿傷害,“但現在真的不一樣了,我成了一個完整的人,我擁有再難扭曲的理性,我只希望你能幸福,平安,其他什么也不求了。”
“完整的人?”我立馬提煉出要點,“什么意思?”
老丁現在沒有說謊,即使是混蛋老丁,他在日志里也是親切的稱我和星的女兒為小小零的。
他說,小小零很喜歡他。小小零說過,他是她整個實驗室里最喜歡的伯伯了。
“實驗結果有誤,老丁抱住我的時候我才知道,我們會互補,卻沒有湮滅。之后想了很久,我才意識到,是靈魂,我們互補的是靈魂。兩個幾乎截然不同的靈魂相遇,不僅沒有湮滅,反而達到了更完整的狀態。他多半理智,我多半情感,我們的互補,只是使我們更加豐滿了。”
我依舊木然:“單極磁。”
老丁卻很驚訝:“什么?”
“你們的靈魂,像兩個異性的單極磁一樣,相遇之后,不會湮滅,而是相互吸引,緊緊吸附,成為一體,成為擁有兩極的完整磁體。”我面無表情,似被星的死抽去了所有情緒,“那是好事。”
或許這是個規律,一個大多數人不愿承認的規律。
人一旦經歷大的變故,大的挫折,便很可能會被抽掉大半的感性或理性,靈魂淪為某個極端,正如只擁有一個極性的單極磁體一般。
而相對的鏡像宇宙中的另一個自己,多半能以另一種極端的形式與之融合,就像兩個老丁一樣,重歸完整。
很駭人聽聞,卻又,很合理。
我想,我現在,也是單極磁了。
現在的我,理性過頭,而那個鏡像宇宙中與星生兒育女,幸福生活,常常洋溢笑容的蔣零,便是能與我互補的那塊異性單極磁了吧。
人不能僅僅擁有感性或理性的,不然,會變得不堪一擊。多數只是看似瘋魔般的假堅強而已。
我好像,想要取代她。
正如混蛋老丁想要取代星一樣。
所以極端的理性與極端的感性又有什么不同嗎?
造成的結果不都一樣嗎?
老丁還是了解我的,他很快發現了我的異常。
他神情為難,但還是皺著眉頭道:“他自殺前,叫我幫你。”
“幫我,幫我什么?”
“小蔣想穿越過去的話,我必竭盡全力幫你。”
“可我看你在日志里說了,一臺時空機只能成功完成一次廣義上的穿越。”我勾唇,笑不達眼底,“你甚至不知自己何時能回去,何來幫我一說。”
“我已本自具足,不必再回去。我會盡力幫你研制時空機,將這次穿越的機會讓給你。”
“本自具足?我若與她相遇,是否也會一樣。”看破紅塵嗎?我現在不帶絲毫感情的樣子,與看破紅塵,又有多大區別呢。
“未可知。”
“那,最后一個問題。”我的星,“他為什么自殺?”原來并不完全屬于我。
“不知道。”
“罷了,與我一起,干吧。”
“好。”
五年時間,我們才建好了時空機的雛形。
最后一步,很難,可對我來說,明明又不是太難。
我從不定義這個世界,我只觀察……
但這次,為了星,我也不得不,去定義一回了。
定義這個世界,也定義,時空的程序。
“不,不是為了星。”我喃喃,“是為了我自己。”
我終是孤身一人,穿越到了這個陌生又熟悉的鏡像宇宙。
我定位的時間是我剛參加工作,也就是我二十五歲那年。
之所以選擇這個時段,不過是因為我不想錯過與星婚后的任何大事。
我們就是在這一年,第一次認認真真的商量我們要孩子的計劃和對未來整個人生布局的規劃。
我沒有莽撞的闖入,而是觀察著,學著混蛋老丁的樣子,漸漸控制這方空間。
但我比混蛋老丁有過之而無不及,利用與蔣零相似的靈魂振頻,我甚至能侵入她的夢境。
與我常常的光怪陸離不同,她的夢境總是溫馨,與星一起時的溫馨,讓人忍不住留戀的溫馨。
我很快發現了異樣,星總是習慣性的戴著手套,而此間的星,沒有那道傷疤。
我意識到,此間雖與我所在之地互為鏡像,終歸不是同一個宇宙。
她終歸不是我,此間的星愛的,也不會是我。
我承認,我猶豫了。
我猶豫了很久,差不多十年吧。
小小零也已經三歲。
混蛋老丁沒有說謊,小小零確實說過他是整個實驗室里她最喜歡的伯伯。
不過他不知道的是,小小零幾乎對整個實驗室的人都那樣說。
看起來可可愛愛的小小零,當真博愛得很。
我沒有執念了。
我來到此間,唯一的目的是取代她。
而取代她的目的,不是只是為了與星在一起。
而是為了報復。
我恨星那般悄無聲息的離我而去,末了還說什么讓我去愛別人的話。
那時的我雖看上去極端的理性著,卻是連同這里的星也恨上了。
我只想取代她,然后毀了他們,毀掉一切。
我看似理性的瘋魔著。
直到五年前,我親眼看見這里的星親口告訴蔣零,他得了癌癥。
在這里癌癥的治愈率很高,卻也還是有一定風險,所以他摟著蔣零,說了與我的星類似,又截然不同的話:“等我治好了再要孩子,這樣我也安心,好不好?”
蔣零堅強的沒讓眼淚落下,乖乖的靠著他:“好。”
原來我的星說退役后再要孩子,是一個意思。
我們只是,沒有這么幸運罷了。
若星能有機會被治愈,我也不會如現在這般,帶著恨意,孤身一人了吧。
那一刻,我釋然了。
大概是因為看著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我一定程度的找回了我以為永遠無法找回的感性。
我在一點點被感化。
隨著時間的流逝,我一點點軟化了因極端的事件產生的,那如鋼鐵般的堅硬理性。
這種重創感果然只是一時的,再極端,也只是一時的。
我知道,這世上大概率不存在于物理層面上只擁有感性或理性潛能的靈魂。
畢竟我們現在也無法證明單極磁的存在不是。
世間萬物,重在平衡,一個極端往往更容易朝另一個極端轉化,而多數時候,能長期維持的是兩極間的平衡,這是普適規律。
十年時間,從蔣零第一次發現我出現在她夢境中的驚奇,到現在的已然能和我如朋友般相處。過渡得那般自然。
她是個極溫和的人,仿佛是造物主摻雜著不同分量的感性和理性造就的另一個我。
無論是在那方宇宙還是在這里,我與她都沒什么可以交心的閨蜜,但如今,我與她之間,卻無話不談。
在夢里,我們就像兩個獨立的人一般,她甚至可以觸碰我。
沒有任何要融為一體的跡象。
僅僅因為,我們都不是實體。
她知道我來的目的,在夢里和我一起看著和小小零一起玩鬧的星時,輕輕的捏住了我的手:“你何時與我融合?”
我怔愣片刻,無奈的笑了。
“他沒有那道傷疤。”這對她,不公平。
無論是如老丁一樣本自具足還是被取代,對她來說,都不公平。
我選擇消失。
完成時空機的最后一步,要對穿越的形式下個定義,也就是定義我自己最終的存在狀態。
我下的定義是,要么取代她,要么消失。
做為一個注重邏輯的科學家,我相信人死后便是徹底的消失了。
但也正因為此,我相信人死后更是真正化作整個世界的一部分,再不受束縛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死后仍能擁抱我的星。可以是比做為人類時更肆無忌憚的擁抱。
所以,我選擇消失。
“零~”
我回頭,看見那渾身洋溢著幸福味道的一家三口。
蔣零臉上掛著淡笑,在挑選水果。
而她的星,正牽著小小零,追著她撒嬌。
心中沒來由的一陣滿足。
忽地想起星臨死前對我說的話:“零,從現在起,去愛他吧,無論是誰。”
現在的我,愛著蔣星,愛著蔣零,愛著小小零。
我的星,原來只是怕我失去愛的能力啊。
我笑著按下了時空機上的確定鍵……
我仍是我,即使并不屬于這方時空。
他仍是他,即使,他沒有那道傷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