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入場券

消毒水的氣味裹著冷空氣鉆進鼻腔時，林燼正盯著妹妹病房里的監護儀。屏幕上跳動的綠色波形像某種垂死的昆蟲，每一次起伏都帶著令人心悸的虛弱。床頭柜上的電子鐘顯示著03:47，這個時間他已經看了不下一百次，每次都希望下一秒能有奇跡發生。

"林先生，"護士的聲音從背后傳來，帶著職業性的冷靜，"小棠的情況又惡化了。如果這周內不能湊齊手術費..."

林燼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袖口——那里有一道舊疤，是三年前在阿富汗執行任務時留下的。那時候他還穿著軍裝，以為自己能保護所有人。現在卻連妹妹的醫療費都湊不齊。他想起三個月前小棠被診斷出"輻射綜合癥"時，醫生說這種病只有諾瓦公司的高端醫療艙能治，費用是天文數字。

"我知道了。"他打斷護士的話，聲音沙啞。轉身時，監護儀的光在他臉上投下一片冷白，"再給我三天。"

三天后，林燼站在諾瓦公司的總部大樓前。這座直插云霄的玻璃建筑像一柄鋒利的手術刀，切割著天空。門口的全息投影循環播放著"芯臟競賽"的宣傳視頻：穿著戰斗服的參賽者在機械廢墟中奔跑，躲避著機器人的追擊，最終拿到勝利獎杯時的狂喜表情。旁白的聲音充滿誘惑力："只要活著，你就能改變一切。"

"姓名？"前臺小姐頭也不抬地問，手指在全息鍵盤上飛快敲擊。

"林燼。"他遞上身份證，指尖微微發顫。身份證上的照片還是他當兵時拍的，眼神里帶著股不服輸的狠勁。現在那股狠勁還在，只是多了些疲憊。

"編號E729，"前臺小姐將一個金屬手環扔給他，"簽了這份免責協議，你就是正式參賽者了。記住，游戲開始后，生死自負。"

手環的金屬質感冰涼刺骨，林燼盯著上面跳動的藍色數字——距離游戲開始還有24小時。他坐在休息區的椅子上，周圍是形形色色的參賽者：有穿著朋克風皮衣的年輕人，耳朵上掛著金屬鏈，眼神里帶著叛逆；有眼神陰鷙的中年人，手指不住地摩挲著腰間的匕首；還有幾個看起來像職業軍人的家伙，坐姿筆挺，警惕地觀察著四周。

"第一次參加？"旁邊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林燼轉頭，看見一個獨臂男人正盯著他的手環，"我叫老鬼，參加過兩屆。"他晃了晃自己的金屬義肢，關節處發出輕微的機械摩擦聲。那義肢的表面布滿了劃痕和凹坑，顯然經歷過激烈的戰斗。

"為什么參加？"林燼問。他注意到老鬼的脖子上有一道猙獰的疤痕，從左耳一直延伸到鎖骨，像是被某種野獸抓傷的。

老鬼笑了笑，眼角的皺紋像刀刻一樣深，"為了活著。上屆比賽的勝利者拿到了五百萬信用點，足夠在安全區買一套房子，不用再在廢土區撿垃圾。"他頓了頓，從口袋里掏出一根皺巴巴的煙，卻沒有點燃，"你呢？"

"我妹妹需要手術。"林燼摸出手機，屏幕上是小棠的照片。照片里的女孩穿著病號服，對著鏡頭勉強笑著，臉色蒼白得像張紙。他想起小棠小時候總愛跟在他屁股后面跑，喊著"哥哥哥哥"，那時候她的臉上總是紅撲撲的，眼睛亮晶晶的。

老鬼的目光變得復雜，"祝你好運。不過記住，在這里，信任是最沒用的東西。"他指了指墻上的大屏幕，那里正在播放往屆比賽的片段：一個參賽者被同伴從背后捅了一刀，倒在血泊中，手里還攥著剛找到的物資。鮮血在地面上蔓延，像一朵綻放的死亡之花。

林燼的喉嚨發緊。他想起出發前小棠拉著他的手說："哥哥，別去。我不想你為了我冒險。"可他除了這個，還有什么辦法？父母在"大斷電"中去世，妹妹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游戲開始前一小時，所有參賽者被帶到一個巨大的發射艙。每個人的手環突然震動起來，一個冰冷的機械音在室內響起："歡迎參加第十屆芯臟競賽。本次比賽場地為舊上海機械廢墟。游戲規則：存活30天，或成為最后一個存活者。現在，發放初始裝備。"

艙門打開，每個參賽者面前出現一個金屬箱。林燼打開自己的箱子，里面有一把匕首、一瓶水、壓縮餅干和一個戰術手電。匕首的刃口閃著寒光，手柄上刻著"NOVA"的標志。他注意到旁邊的朋克青年箱子里多了一把手槍，眼里閃過一絲嫉妒。那青年得意地笑了笑，把槍別在腰間。

"裝備是根據參賽者的綜合評分發放的，"老鬼的聲音傳來，"評分越高，裝備越好。看來你以前是軍人？"

林燼點點頭，摸著箱子底部的凸起——那是一個隱藏的暗格。他輕輕一按，暗格彈開，里面躺著一個微型通訊器。通訊器的表面光滑，沒有任何標志，但林燼一眼就認出這是軍方專用的型號。

"這是..."他抬頭看向老鬼。

老鬼的臉色變了，"見鬼，這是內部人員才有的裝備。你到底是什么人？"他的聲音里帶著警惕，金屬義肢微微抬起，做出防御的姿勢。

林燼愣住了。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前特種兵，怎么會有內部人員的裝備？他突然想起三個月前，他在廢土區撿到一個諾瓦公司的U盤，里面有一些奇怪的代碼。當時他沒在意，現在想來，可能和這個有關。

就在這時，發射艙的警報突然響起，紅色的警示燈瘋狂閃爍。機械音再次響起："檢測到非法設備，啟動緊急預案！"

林燼的心跳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他看著手里的微型通訊器，又看向周圍逐漸圍過來的安保人員，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被卷入了一個巨大的陰謀。安保人員的手里拿著電擊槍，一步步逼近，眼里沒有絲毫感情。

"放下武器！"一個安保人員喊道。

林燼沒有動。他的大腦飛快地運轉著，思考著 escape 的可能性。但發射艙的門已經關閉，四周都是堅固的合金墻壁，根本沒有退路。

突然，老鬼猛地撲了過來，撞開一個安保人員。"快跑！"他大喊道，金屬義肢橫掃，將另一個安保人員踢倒在地。

林燼愣了一下，然后反應過來，轉身朝著發射艙的后門跑去。他不知道老鬼為什么要幫他，但現在不是思考這個的時候。后門的電子鎖正在閃爍，他摸出匕首，猛地插進鎖孔，用力一擰。電子鎖發出刺耳的警報聲，但還是被他撬開了。

他沖出門，外面是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廊的盡頭有一個緊急出口，綠色的指示燈在黑暗中顯得格外刺眼。他拼命奔跑，身后傳來安保人員的喊叫聲和腳步聲。

就在他快要到達緊急出口時，一個身影突然從旁邊的房間里沖出來，擋住了他的去路。那是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臉上帶著一副金絲眼鏡，看起來文質彬彬，但眼神里卻帶著殺氣。

"林先生，"男人微笑著說，"我們等你很久了。"

林燼的瞳孔收縮。他認出了這個男人——諾瓦公司的CEO，陳默。在電視上見過無數次，但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近距離接觸過。

"你..."他剛開口，就被陳默打斷了。

"別擔心，"陳默說，"游戲還會繼續。不過這次，你會有一些特殊的任務。"他揮了揮手，兩個安保人員從后面走上來，抓住了林燼的胳膊。

林燼掙扎著，但安保人員的力氣很大，他根本無法掙脫。他看著陳默的眼睛，那里沒有絲毫溫度，像一塊冰。

"你妹妹的手術很成功，"陳默說，"只要你乖乖合作，她會沒事的。"

林燼的身體一僵。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選擇的余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