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深夜的獨家線索

蘇晴將最后一口冰美式灌進喉嚨時，電腦屏幕右下角的時間剛好跳到凌晨兩點十七分。編輯部的格子間只剩下她這一盞孤燈，鍵盤敲擊聲在空曠的辦公室里格外刺耳。桌面上散落著七八個咖啡罐，其中三個還是今天新開的——為了蹲陸澤宇的獨家，她已經連熬了三個通宵。左手邊的相框里，二十歲的自己穿著學士服笑得張揚，照片背面用鋼筆寫著：「要做刺破黑暗的光」。現在想來，那時候的理想真是廉價又滾燙。

「該死。」她煩躁地抓了把海藻般的長卷發，猩紅指甲在屏幕上劃出弧線——娛樂頭條的標題欄還空著，而明天早上九點就是截稿日。作為《星周刊》最年輕的首席記者，蘇晴從不打無準備之仗。去年她靠一篇「頂流偶像學歷造假」的深度報道拿下年度新聞獎，頒獎臺上總編拍著她的肩說：「小晴啊，你這雙眼睛，能看透娛樂圈的九層濾鏡。」可這次跟了陸澤宇三個月，除了幾張他戴著墨鏡進酒店的側影，連個正臉都沒拍到。頂流就是頂流，反偵察能力比特工還強。

手機突然震動，是線人老陳發來的加密照片。蘇晴瞳孔驟縮——照片里的陸澤宇戴著黑色口罩，穿著與平日機場街拍截然不同的低調夾克，正從市中心醫院側門匆匆走出。照片拍攝時間顯示是昨晚十一點。她指尖在屏幕上放大照片，注意到陸澤宇左手拎著的保溫桶邊緣露出一截粉色絲帶，絕不是給女友送的宵夜該有的風格。更奇怪的是，市一院的VIP通道明明在正門，他為什么要繞到偏僻的員工通道？

蘇晴立刻調閱近一個月的跟蹤記錄，心臟越跳越快——陸澤宇平均每周會出現在這家醫院兩次，時間都在深夜，從不過夜，每次停留不超過兩小時。而他團隊對外放出的行程，總是把這些時間段模糊地標注為「私人活動」。「隱婚生子？」她咬著筆桿自語，這是最合理的解釋。上個月剛爆出他和新晉小花林薇薇在頒獎禮后臺舉止親密，現在看來根本是煙幕彈。

凌晨四點，蘇晴已經坐在醫院對面的咖啡廳角落。她特意換上了最不起眼的灰色衛衣，把標志性的大波浪藏進棒球帽，手里捏著長焦相機，鏡片對準醫院側門。鄰桌兩個護士正在閑聊，聲音不大不小剛好飄進她耳朵：「昨晚特護病房那個小家伙又發燒了，多虧陸先生送來的進口退燒藥……」蘇晴的咖啡勺「哐當」掉在碟子里，瓷碟碰撞聲在安靜的咖啡廳格外突兀。

「需要幫忙嗎？」一個溫和的男聲在頭頂響起。蘇晴抬頭，撞進一雙含笑的眼睛——是剛才鄰桌的男護士，胸牌上寫著「陳默」。他指了指她沒關嚴的相機包：「陸澤宇的粉絲？其實他每周都來，只是……」陳默突然壓低聲音，「他不喜歡被拍照，尤其是在這里。」

「為什么？」蘇晴脫口而出，隨即后悔——暴露了。陳默卻只是笑笑，遞給她一杯溫水：「等你在這里坐夠三個月，就知道了。」他的白大褂袖口沾著點彩色顏料，和陸澤宇口罩上的蠟筆漬顏色驚人地相似。蘇晴盯著那抹明黃，突然注意到咖啡廳窗邊的桌子上，擺著個裂了角的陶瓷咖啡杯，杯身上畫著歪歪扭扭的太陽，裂痕從杯口延伸到杯底，像道永遠無法愈合的傷疤。

七點零三分，一輛黑色保姆車悄無聲息地停在樹蔭下。陸澤宇戴著同款口罩下車，這次手里多了個畫筒。蘇晴屏住呼吸按下快門，鏡頭里他推開那扇磨砂玻璃門時，衛衣袖子滑落，露出手腕上一串兒童手鏈——塑料材質，串著幾顆廉價的彩色珠子，與他動輒六位數的腕表格格不入。兩個小時后，陸澤宇出來時，手里的畫筒變成了一個沉甸甸的書包，拉鏈沒拉嚴，露出里面的童話書和毛絨玩具。

「他在照顧孩子？」蘇晴心臟狂跳，摸出手機撥通閨蜜林曉的電話：「曉曉，你上次說的罕見病兒童救助項目，具體在哪個醫院？」電話那頭頓了頓：「市一院啊，怎么突然問這個？對了，那個項目的匿名捐贈人超神秘，每次都通過基金會轉賬，從來不露面……」

蘇晴掛了電話，猛地看向醫院大樓——沒有兒科特護病房，卻有罕見病兒童救助項目；陸澤宇深夜到訪，卻帶著兒童用品；護士欲言又止，卻暗示著某種秘密。她抓起相機沖向醫院側門，剛跑到門口就被保安攔住：「小姐，這里是員工通道。」

「我找陳默護士。」蘇晴急中生智，報出那個男護士的名字。保安果然松了手，指了指走廊盡頭：「兒科康復區左轉。」

康復區的走廊墻上貼滿了兒童畫作，其中一幅畫著戴口罩的超人，旁邊歪歪扭扭寫著：「謝謝宇哥哥」。蘇晴的目光被吸引，沒注意到身后有人靠近。「你果然跟來了。」陳默的聲音帶著無奈，「現在相信不是隱婚生子了？」他推開一扇病房門，里面五個孩子正圍著一張桌子畫畫，最小的看起來只有四歲，戴著氧氣罩，手里卻緊緊攥著蠟筆。

「他們是罕見病患兒，」陳默輕聲說，「陸澤宇三年前偶然知道這個項目，就一直匿名資助。那些緋聞……是為了轉移注意力。」蘇晴看著墻上陸澤宇和孩子們的合影，突然想起自己相機里那些照片——原來每個深夜的探訪，都是一場沉默的守護。

上午九點，蘇晴回到編輯部。張姐踩著十厘米高跟鞋沖過來：「頭條呢？」蘇晴打開電腦，刪掉了「隱婚生子」的標題，重新敲下：「頂流的秘密：深夜醫院里的溫暖守護」。張姐尖叫：「你瘋了？這種正能量新聞沒人看！」

蘇晴沒說話，只是將裂角咖啡杯的照片設為電腦桌面——有些真相，比頭條更重要。她拿起手機，給老陳發了條消息：「撤稿，這次不追了。」然后點開與陸澤宇團隊的未發送郵件，在末尾加上一句：「謝謝你們的守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