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數字尸骸

凌晨三點的解剖室里，福爾馬林的氣味混著血腥味鉆進鼻腔，像一把生銹的鋸子來回拉扯著秦牧的神經。他盯著解剖臺上的尸體，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警徽邊緣，那里已經被磨得發亮。

"死者女性，27歲，窒息死亡。"法醫老陳摘下手套，聲音帶著熬夜的沙啞，"奇怪的是，胃里發現了這個。"他遞過來一個密封袋，里面裝著半枚銹蝕的銅錢，上面刻著歪歪扭扭的數字——7。

秦牧瞇起眼，接過密封袋。銅錢邊緣有不規則的缺口，像是被人刻意掰斷的。這是本月第三起類似案件。前兩個受害者體內，分別找到了刻著3和5的銅錢。

"數字..."秦牧喃喃自語，突然想起什么，"調出前兩起案件的現場照片。"

電腦屏幕亮起，三張現場照片并排顯示。受害者姿勢各異，但右手都詭異地上舉，食指指向天花板。秦牧放大照片，發現每個受害者食指指甲縫里，都沾著極細的黑色粉末。

"這是什么？"他指著粉末問。

"還在化驗，但初步判斷是墨粉。"老陳說，"對了，死者身份已經確認，叫林小滿，是出版社編輯。負責懸疑類書籍的策劃。"

秦牧轉身走向更衣室，手機突然震動。屏幕上跳出一條匿名短信："下一個是9。"

他瞳孔驟縮。第三起案件的數字是7，下一個是9？中間跳過了8？這不符合前兩起案件的規律——第一個是3，第二個是5，間隔2；第三個是7，間隔也是2。按道理，下一個應該是9，但為什么短信提前預告？

更衣室的鏡子里，秦牧看見自己眼下青黑，胡茬冒出。連續加班三天，他的神經像崩到極限的弦。鏡子角落有一道裂痕，像一條扭曲的蛇，正好劃過他的右眼。

"秦隊，局里來電話，說有新線索。"實習生小陸在門外喊。

秦牧套上警服，把密封袋塞進證物袋。出門時，他瞥見墻上的掛鐘——4:17。時針和分針形成一個銳角，像一把剪刀，隨時準備剪斷什么。

走廊盡頭的窗戶透進微光，照在他疲憊的臉上。他摸出煙盒，卻發現是空的。戒煙三個月，最近壓力大，又開始犯煙癮。

"又沒煙了？"老陳的聲音從背后傳來，遞給他一根，"案子邪乎，注意著點。"

秦牧點燃煙，深吸一口。煙霧在眼前繚繞，他想起三年前的那個雨夜，也是這樣的味道，混合著血腥味。那天，他的搭檔李陽在追捕嫌犯時中槍犧牲，子彈穿過心臟，血染紅了他的警服。

"秦隊？"小陸的聲音把他拉回現實。

"走。"秦牧把煙頭按滅在煙灰缸里，眼神重新變得銳利，"去林小滿的公寓。"

林小滿的公寓在老城區的一棟舊樓里。樓梯間的燈泡忽明忽暗，墻壁上貼著褪色的小廣告，有租房的、治病的，還有一張尋貓啟事，照片上的黑貓眼神詭異。秦牧走到302門前，門把手上還掛著便利店的購物袋，里面裝著面包和牛奶，面包袋上印著日期——7月8日。

"死亡時間是昨晚十點到十二點之間。"小陸翻著筆記本，"鄰居說她平時很少晚歸，昨天卻加班到很晚。"

秦牧戴上手套，輕輕轉動門把手。門沒鎖。他皺了皺眉，職業敏感讓他全身緊繃。

房間里很整潔，書架上擺滿了各種書籍，大多是懸疑推理類。茶幾上放著半杯冷掉的咖啡，杯壁上印著淺淺的指紋。秦牧走到書桌前，臺燈還亮著，電腦屏幕顯示著未完成的書稿，文檔名是《數字殺人案》。

"她在趕稿。"他說，"死亡時應該正在工作。"

小陸突然指著電腦旁的日歷："秦隊你看，今天的日期被圈起來了，旁邊寫著'8'。"

秦牧的心猛地一跳。日歷上的日期是7月8日，被紅筆重重圈住，旁邊的'8'字寫得歪歪扭扭，像是用左手寫的。他想起受害者體內的數字是7，而今天是7月8日。

他掏出手機，匿名短信的內容在眼前浮現："下一個是9。"

7月8日，數字8。受害者體內的數字是7。下一個是9？這三者之間有什么聯系？

秦牧突然意識到什么，沖出房間，對小陸喊："查最近所有叫'老九'或者名字里有'九'的人！特別是和出版社有關的！"

小陸愣住："秦隊？"

"快！"秦牧的聲音帶著 urgency，"再查7月9日有沒有什么特殊活動！"

他站在樓梯間，手機突然震動。又是匿名短信："游戲開始了。"

墻上的掛鐘突然開始倒轉，指針飛速旋轉，最終停在12:00。秦牧眨了眨眼，以為自己看錯了。再定睛一看，掛鐘的指針又恢復正常，指向4:45。

他揉了揉太陽穴，最近太累了，出現幻覺了嗎？

"秦隊，查到了！"小陸跑下來，氣喘吁吁，"7月9日，市中心廣場有個新書發布會，作者叫周九思。他的新書叫《數字密碼》，是我們市出版社出版的，正好是林小滿負責的項目！"

周九思。名字里有'九'。新書叫《數字密碼》。林小滿是他的編輯。

秦牧的瞳孔驟縮。這絕對不是巧合。

"走，去出版社。"他說，"找周九思。"

警車鳴著笛，在凌晨的街道上疾馳。秦牧望著窗外倒退的路燈，想起林小滿電腦里的書稿《數字殺人案》。受害者體內的數字，匿名短信的預告，周九思的新書...這一切，難道只是巧合？

他摸出手機，給技術科的同事打電話："幫我查一下周九思的背景，特別是他和前兩個受害者的關系。另外，查一下那枚銅錢的來源。"

掛了電話，秦牧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三年前李陽犧牲的畫面又浮現在眼前，他的血染紅了地面，像一朵盛開的紅玫瑰。

"秦隊，出版社到了。"小陸的聲音傳來。

秦牧睜開眼，推開車門。出版社的大樓黑漆漆的，只有傳達室的燈還亮著。他深吸一口氣，走向傳達室。

傳達室的老頭瞇著眼睛打量他："警察？這么晚來干什么？"

"找周九思。"秦牧亮出證件，"他在嗎？"

"周老師？他今晚在加班，說是要趕新書的最后稿。"老頭指了指樓上，"他在三樓的辦公室。"

秦牧和小陸快步上樓。三樓的走廊里，只有周九思的辦公室亮著燈。秦牧走到門前，敲了敲門。

"請進。"里面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

秦牧推開門，看見一個戴著眼鏡的男人坐在辦公桌前，正在打字。他抬起頭，鏡片后的眼睛閃著幽光。

"警察？"他笑著問，"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嗎？"

秦牧盯著他，一字一句地說："林小滿死了。"

周九思的笑容僵在臉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