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某城市街頭）霓虹燈在雨后的路面上投下扭曲的倒影。

李默裹緊單薄的外套，耳機里傳來斷斷續續的音樂聲。

“這鬼天氣...”他低頭看了眼手機屏幕，23:47。便利店的白熾燈光從身后漫過來，在潮濕的瀝青路上拖出一道長長的影子。

刺耳的喇叭聲突然炸響。李默猛地抬頭，刺目的遠光燈像兩柄利劍穿透雨幕。

輪胎摩擦地面的尖嘯聲中，他看見擋風玻璃后司機驚恐扭曲的臉。“砰——！”世界天旋地轉。

肋骨斷裂的脆響混著內臟破裂的悶響在胸腔里炸開。溫熱的液體從口鼻噴涌而出，在冰冷的路面上蜿蜒成暗紅色的小溪。

“要死了...嗎..”意識消散前的最后一刻，他恍惚看見自己的手機摔在幾步之外，屏幕還亮著——海賊王最新話的漫畫頁面里，路飛正對著陽光大笑。

（西海，無名沙灘）“咳！咳咳咳——！”李默——不，現在這具身體叫艾倫——從劇烈的嗆咳中驚醒。

咸腥的海水混著胃液從氣管里倒灌出來，火辣辣的灼燒感一直蔓延到肺部。

他本能地蜷縮成胎兒姿勢，指甲深深摳進潮濕的沙粒里。“我還...活著？”耳鳴漸漸消退后，海浪拍岸的聲響變得清晰。

睜開被鹽分黏住的眼皮，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自己泡得發白的手指——細小，布滿老繭，絕對不是28歲程序猿該有的手。“這是...”他掙扎著撐起身體，右腿突然傳來撕心裂肺的劇痛。

低頭看去，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從大腿外側一直延伸到膝蓋，翻卷的皮肉里嵌著細碎的沙粒，隨著呼吸不斷滲出淡紅色的組織液。記憶如潮水般涌來。車禍。瀕死。黑暗。然后——“穿越了？”沙啞的聲音把自己都嚇了一跳。

這具身體的聲帶像是被砂紙磨過，每個音節都帶著血銹味。他顫抖著摸向腰間，指尖觸到冰涼的金屬。一把生銹的折疊小刀。借著晨曦的微光，他看清刀柄上歪歪扭扭的刻痕：A·L。“艾倫？”陌生的名字脫口而出，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劇烈的頭痛。

破碎的記憶碎片在腦內閃回——滔天巨浪中斷裂的桅桿，父親布滿老繭的手，還有最后塞進懷里的...他猛地摸向胸口。

浸透海水的亞麻襯衫里，藏著個防水的油布包。顫抖的手指解開三層纏裹，露出半張泛黃的照片：滿臉絡腮胡的中年男人摟著黑發男孩站在漁船前，背景里歪歪扭扭寫著

“銀鷗號首航留念”。“這是...原主的記憶？”“嘩啦——”突如其來的浪花拍上礁石。

艾倫（李默）警覺抬頭，發現漲潮的海水已經漫到腳邊。更糟糕的是，百米開外的椰林里，三個黑影正朝沙灘走來。（黑礁鎮的鬣狗）金屬碰撞聲隨著海風飄來。

領頭的壯漢脖子上的鯊魚齒項鏈在晨光中泛著慘白的光，每走一步，腰間別著的彎刀就會撞上皮帶扣，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今天運氣不錯啊老大。”瘦得像竹竿的同伙踢了踢沙灘上的漂流物，腐爛的木板在他腳下裂成碎片。

“閉嘴。”鯊魚齒男人——后來艾倫知道他們叫他“銹刀杰姆”——突然停下腳步，鼻孔擴張著嗅了嗅：“有血腥味。”艾倫的肌肉瞬間繃緊。

他不動聲色地把小刀藏進袖口，另一只手悄悄抓了把沙子。

28年社畜生涯鍛煉出的觀察力此刻瘋狂運轉——三個敵人，最近的礁石距離十五米，以這具受傷的身體...“喲，這兒還藏著只小海鼠呢。”陰影籠罩下來。杰姆咧開的嘴里，金牙上粘著可疑的肉渣。

艾倫注意到他右手小指缺了半截，斷口處是丑陋的疤痕——這是西海黑幫處置叛徒的標記。“小鬼，知道黑礁鎮的規矩嗎？”竹竿男用漁叉挑起艾倫的下巴，冰涼的金屬貼上喉結。

借著這個角度，艾倫看清他們皮靴上沾著的暗紅色污漬——不是魚血，是人血干涸后的顏色。“漂來的貨物歸巴隆大人所有。“杰姆的彎刀出鞘半寸，“包括你這樣的...小貨物。”

倫的視線掃過三人站位。杰姆在前，竹竿男在左，第三個滿臉麻子的胖子堵住了右路。身后是正在上漲的潮水，浪花已經打濕了他的褲腳。“我選第三條路。”話音未落，

揚沙！細密的沙粒精準撲向杰姆的獨眼（沒錯，這些嘍啰總愛學老大戴眼罩）。

在對方慘叫的瞬間，艾倫的小刀劃出一道銀光，竹竿男的漁叉“當啷”落地，四根手指齊根而斷。“我的手！我的——”慘叫聲被潮聲吞沒。艾倫趁機滾向礁石區，右腿傷口撞上貝殼的劇痛讓他眼前發黑。

但更糟的是，他聽見彎刀出鞘的錚鳴。“我要把你的骨頭一根根...”杰姆的咒罵戛然而止。

（獨眼的救贖）魚叉破空的尖嘯聲像是死神揮動鐮刀。三指寬的鋼叉擦著艾倫耳畔飛過，精準釘穿杰姆的皮靴，把他像標本似的釘在沙灘上。“啊——！！”所有人轉頭看向礁石群。

晨霧中，獨眼老人像尊銹蝕的青銅像矗立在最高處。褪色的麻布衣被海風吹得獵獵作響，空蕩蕩的右袖管里露出半截猙獰的斷肢——不是刀傷，是某種巨型海洋生物留下的齒痕。

“老...老格瑞...”杰姆的聲音突然變得像被閹割的公雞。

艾倫敏銳地注意到，這三個暴徒的肌肉同時出現了不自然的僵硬，就像老鼠遇見蛇類的本能反應。

獨眼老人緩步走下礁石。他走路的方式很特別——左腿先邁出完整的步子，右腿卻只是象征性地拖半步，仿佛那半邊身體已經習慣了與疼痛共生。

隨著距離拉近，艾倫聞到了混合著魚腥、煙草和某種草藥的特殊氣味。“告訴巴隆。”老格瑞的聲音像是砂紙摩擦船板。他彎腰拔魚叉的動作行云流水，杰姆的慘叫聲中，帶血的鋼尖抵上了喉結。

“這孩子我收了。”竹竿男拖著血手想說什么，被麻子臉死死拽住。

三人退潮般消失在椰林里，只在沙灘上留下幾串倉皇的腳印和半截斷指。

（窩棚里的秘密）格瑞的住處比想象中干凈。鯨魚椎骨搭成的框架上覆蓋著層層海藻，踩上去會發出脆響。

角落里，青銅坩堝正熬煮著某種紫色草藥，咕嘟咕嘟冒著帶有薄荷味的氣泡。

“脫衣服。”老漁夫扔來一團散發著霉味的布料。艾倫接過才發現是件童裝，針腳歪歪扭扭，袖口還繡著褪色的“A·G”。“你兒子...？”話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格瑞攪拌藥湯的木勺突然停在半空，坩堝表面映出他瞬間扭曲的面容。

但下一秒，老人只是粗暴地拽過艾倫的傷腿。“忍著。”滾燙的藥膏貼上傷口的瞬間，艾倫差點咬碎牙齒。

模糊的視線里，他看見格瑞斷臂處的舊傷——那不是單純的撕裂傷，傷口邊緣呈現詭異的放射狀灼痕，就像被......“海樓石武器傷的？”脫口而出的話讓兩人同時僵住。

艾倫大腦瘋狂運轉著想找補，卻見格瑞獨眼里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你懂這個？”艾倫咽了口唾沫。“猜的。”格瑞盯著他看了幾秒，突然嗤笑一聲。“撒謊。”但他沒再追問，只是轉身從木箱里翻出繃帶。

艾倫注意到箱子里還放著幾枚奇怪的貝殼，表面刻著某種他從未見過的文字。“睡吧。”格瑞把某種苦澀的草藥塞進他嘴里。

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艾倫聽見老人對著海風低語：“又一個被大海吐出來的可憐蟲...”潮聲漸遠。月光透過海藻屋頂的縫隙，在艾倫臉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在他緊握的掌心里，那半張合影的背面，漸漸顯露出用檸檬汁寫的隱形字跡：“記住，艾倫，別相信任何人——包括你自己。”